分物业。
这些店面由于有庆王的关系,都算是旺铺,找户头卖出不算太难。可是他的产业太多,一下子处理干净不大可能,还可能导致其他谣言,只能缓缓图之。不想,还是被小德张打听到了根脚。
小德张并没有告发的意思,反倒是苦笑两声“人都说老庆糊涂,依我看,他才是真明白。京里面一帮旗下大爷们,还以为天下太平呢,人家庆王,就已经想好要留后路了。他留,我也得留,兄弟,你就是哥哥我的后路。”
他一指凝珠“我所放心不下的,两件事。一是我的钱,二是她。我想这江山这么大,就算再怎么不行,十年八年总是能熬下来,这些年里,我要狠狠地捞一笔钱,作为日后的根本所在。至于这段日子赚的钱,就是我的老本,也就是所谓的保命钱。将来的银子另说,眼下的保命钱,都在凝珠手里。她要给我来个卷包会,我可就什么都没了。”
凝珠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怕这个,就拿条链子把我栓上好了,要不,带我进宫去,把我放你眼皮子下头,不就跑不了了?”
小德张哈哈一笑“凝珠,你这话就说错了,我要是不信你,能把家里的大钥匙给你么?可我是说,怕!京里不太平,你一个妇道人家,住一个小四合,不是总嚷嚷着害怕么?这回好,你跟我兄弟到山东,他那一大家子人家,到时候有一帮人陪着你,你也就不怕了。那银子,你存到华比银行里,这就是咱们日后的根本。等到真有了那一天,我一个奴才,什么都不怕。他葛明党排旗也好,还是旗人排汉也罢,总归排不到我头上。到时候我出宫,到山东过好日子去。”
凝珠听这话,眼眶一红,把酒壶向桌上一丢,双手挡着脸就跑到了卧室里。赵冠侯道:“大哥,这……”
“别理她,就那样。等她哭完了,也就好了,你越理她越来劲。”
“不,我的意思是说,银子,我可以存在华比银行,这是很容易的事。可是凝珠没必要跟我走,要是不放心她在京里,可以让她到津门去住租界,那不是有房子么?”
小德张摇摇头“兄弟,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说假话,我是什么情形,你是知道的。女人么,早晚有熬不住的时候,尤其她这种行院出身的女人,知道男女之间的事,熬起来更难。在这,有我和下人看着她,她不敢胡来。到了津门,没有我的眼线,她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就算不来个卷包会,用我的银子养小白脸,我心里也不会痛快。”
赵冠侯道:“那既然如此,我就越发不能带她了,说出去,人要说闲话。”
“兄弟,你这说的就是笑话了。你身边都是什么女人,能看上她?再者说,要是看的上,也就没有今天,在赛金花的公馆,不是什么事都做了?正因为你们早就认识,我才信的过你。到山东,替我看着她,别让她偷男人,再让你的太太们陪她说说话,打打牌,只要不教她抽烟,其他什么都行。在山东不是有个女子学校么,你就送她到那读书,好歹把她的脑子占住,别让她想男人就好。”
赵冠侯推辞不过,只好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要的就是这话。”小德张一喜,身子向前一倾,压低声音道:“兄弟,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哥哥这也有好处给你。你想不想做点古董生意?”
自从慈喜死后,隆玉既为威望,也少才能,宫里太监宫女皆不怎么惧她,也就敢于欺她。原本是小打小闹的偷窃之风,已经越演越烈,几乎到了无人不偷,无人不拿的地步。
小件的金银酒具器皿,倘或是瓷器,都可以立等变现。但是大内的珍宝古玩,价值固然是高,可是要出手就比较困难。京城里的古玩店都是人精,大内之物一看就知,太监也不敢到那里去卖。
洋人虽然敢买,太监又没有门路和洋人交涉,更别说这种事搞不好变成被人白夺去宝贝拿不到钱,是以不敢去和洋人交易。结果变成不拿难受,拿了销不出去的尴尬境地。
小德张作为大总管,深知不挡财路的道理,不但不去约束部下,反倒是与他们同流合污,大肆偷盗。另外,他还替一干太监们销脏。
能吃下这么多好东西的人不多,可靠的就更少,原本小德张是与洋行里做过两次交易,固然安全,可是得款太少。
买办都是极精明的主,吃准太监急于脱手,又怕惹祸,价格压的很低,且见面就得交易,不能不卖。小德张吃了两次亏,就不和他们来往,目光就落到赵冠侯身上。
他不但胆大,而且有钱,还有销洋庄的路子,正是卖古董藏珍的绝好人选。至于价格上,小德张出面,价格自然能压的很低。他另外吃一成回扣,中间也留下了极大的利润空间,也算是对赵冠侯的报答。
“大哥,你这好生意关照着我,兄弟不能不念你的好,可是我过不了几天就得回山东。具体交涉的事,我让十格格跟你谈。”
“好,就这么说定了,跟十主子谈,跟和兄弟谈也是一样的。咱们弟兄这算是合伙做买卖,保证发大财。你放心,有哥哥我在宫里,一准不能让你吃亏。今天,可是太后赏我的假。”
小德张说到这,目光一挑,看了赵冠侯一眼:“你那会操的折子上的很好,太后和太妃那都很喜欢,这一两天之内,还会有赏赐。现在的宫里和醇王那边,别劲别的厉害着,太后想要抓兵权,但是女人不能典兵,一准得用男人。太后亲口跟我说的,你就是她心里的那个韩仲华。两宫要捧你,北府那边就不好动你,趁着这当口,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能拿多少拿多少,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赵冠侯一愣“太后真是那么说的?韩仲华?不是诸葛亮?”
“没错,就是韩仲华。”小德张脸上笑意更盛“兄弟,话我给你带到了,你有什么话,让我捎回去么?”
“这……事关非细,我要好好想一想。”
“对,想一想是应该的,再说,也不是急能办的事。听我一句劝,当韩荣,也没坏处,破船也有三斤钉,反正吃不了亏。”
果然,这次会面之后不久,宫里又赏下了一枚八角双龙宝星,复赐紫缰。荣宠之厚,疆臣少有。赵冠侯却想起隆玉的模样,以及仲华之比,只觉得阵阵不寒而栗。匆匆递了谢恩的折子,立刻说省内不靖,准备启程回山东。
宗室基金的事,已经正式提上日程,先是由朱尔典出面协调,将庆王在汇丰内所存的两百万镑巨款,划入华比银行帐上。随即庆王又陆续将一部分外省的田地、房子、店面的契约交给赵冠侯,这部分财产的处分就交给他来做,最后折价,都折到基金里。
承振和大福晋表达过一些不满,但没什么用,最后只能听庆王的安排。一如庆王所想,他的带头,在宗室里掀起了很大风波,不少宗室开始把手头的闲钱,投入到宗室基金里。
虽然这个基金名义上说,收益属于全部宗室,算是富人出钱,穷人享受性质。但是这些投资者自然不信这种鬼话,有庆王作保,不会吃亏,既有利息,还能落个好名,何乐不为。
再说,橡皮股票一事,京城里宗室损失极巨,也需要找个财源弥补亏空。像是基金这么高的回报,也着实打动了一干世袭勋爵的心,拿钱拿的很痛快。
基金以及从太监们手里收买古董的事,急切难就。赵冠侯却是一刻也不想在京城多待,留下十格格在京里操办,自己带着女儿联系火车回山东。
出发时,火车上除了来时的人之外,又多了两个女人。一是凝珠,另一个则是许氏。庆王的福晋不愿意出京,更不乐意到山东去,自然不提,许氏因为是苏寒芝的干娘,到山东也算名正言顺。这也是庆王预留的退路,先把家眷转移,再转移资本,等到日后不妙,就可逃之夭夭。
许氏对于孝慈也很喜欢,上了车,就把孩子叫到身边,摸着她的头发,慈祥的笑着“好孩子,长的真像毓卿小时候。来,叫外婆……外婆给你买糖吃。”
她是个柔顺性子,对于依附女婿生活,也没什么反对。唯一所考虑者,就是住的是租界,周围都是洋人,让她颇为恐惧。赵冠侯安慰道:“岳母放心,到了山东啊,您先住在小婿那里,不去租界。寒芝也想念您想念的很,您娘两个多说说话。租界那边的房子是买好了,可是不必忙着住进去,什么时候想住,就可以住。”
许氏这才点着头“好,不住租界就好。只要跟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没有什么关系。”
等火车到了山东,凝珠暂时安置在巡抚衙门附近的一处小院落里,由几个凤仪班的女人陪伴着解闷。她所带来的存折,加起来约莫有八十几万银子,一小半本就是存在华比,其他都存在正金、汇丰,一由华比出面划汇。这笔钱只取息不动本,也足够她过活,生计上也不为难。
寒芝因为许氏到来很是高兴,抱着敬慈爱慈去给外婆磕头,又拉着她说话。许氏虽然不喜欢另外两个并非十格格所生的孩子,但是表面功夫敷衍的很好,让人看不出来。
阿九则找个机会,把赵冠侯叫到一旁,满脸神秘的说道:“老爷,松江有电报来了。”
“哦?二少爷给你发的?”
阿九脸一红,低头道:“才勿是,我和二少爷的缘分早就断了,他怎么会有电报给我。是三小姐,三小姐来电报说,要到山东过年,怎么样,老爷高兴吧?”
赵冠侯笑了笑“我是很高兴,不过估计冷荷会不高兴,我这就给她发电报吧,今年过年不要到山东来,要过年,也是到河南去过,让她到山东转车,跟我一起去河南。”
第465章 何时再展经纶手
洹上村以村为名,无村之实,原本是盐商何某的一处别墅,现在送给了袁慰亭来住。乃至养寿园,也是修在洹上村内,所谓的村庄,只是袁家一家的住宅。
袁慰亭虽然开缺,但并没有交地方官严加看管的言语,威权不堕,兼有庆王、那琴轩、赵冠侯以及北洋各镇带兵官为奥援,地方上对其依旧恭敬。作为一省父母的巡抚藩司要递手本拜见,另调官兵护卫安全,以示对前任军机阁臣的重视。
这住宅用了大笔银子修建,山东就报效了五十万银子,修的很阔。参考了不少泰西人的想法,把整个袁宅,修的仿佛是一座巨大的泰西城堡。四面有高大的围墙,墙里,则修有中西样式不同的望楼。
养寿园,是修在村里的一处花园,内中移植了中外的无数奇花异草,即使是这冬令时节,依旧有不少花草可看。而在一处望楼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手里拿着双筒望远镜,趴在窗户边,向下张望。
他的侍从在后面小心伺候着,提醒道:“三爷,您留神,这天冷,可别冻着。您的身子别往外探了,留神摔着。”
窥视者回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仆役一眼“你他娘的就不许小点声,怕下头听不见是怎么着?”
仆人挨了骂,反倒赔着笑“三爷,关键是天太冷,您别冻着。那女人确实是美的出了挑,您要是真喜欢她,光看有什么意思,你就不许想点办法……”
他一贯为这袁家三公子出谋划策,穿针引线的事做了不少,也落了许多赏金。可是这次,他显然说错了话,刚刚说完,一向视其为智囊的袁三公子忽然变了脸色,一记耳光就落在仆人脸上。
“混蛋!这个女人,也是能惦记的?看一眼就不错了,她男人你惹的起,还是我惹的起!到时候小心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给我滚,这两天别让我看见你,否则砸折你的腿!”
仆人见他真发了恼,磕了个头,向楼下便跑,脚下一绊,一路跟头,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袁三公子却没心思管这下人,又回到窗前,架起望远镜,津津有味的向下看着,边看边嘀咕“美……真美!”
西北风吹到脸上,肉被吹的生疼,可是男子却咬着牙坚持,心里祈祷着“别走,多待一会,别走……”
花园里,一男一女,并未发觉某一处小楼内射出的贪婪目光,依旧信步在万寿园内,玩赏着满园花木。女子的头靠在男子肩上,男子的手则揽在女子腰间。
男子一身大毛出锋的皮袍,外面罩着卧龙袋马褂,头上戴着大檐暖帽,帽檐是一条尺把长、三四寸宽的紫貂。
在他身旁的女子,穿的是一件收腰加带的灰背大衣;下身乌法兰绒裤,脚上则是一双矮帮马靴,在腰剑还配了柄西洋细剑。自袁三公子的角度,正能看到她那张洁白无暇的瓜子脸,双眉如黛,美眸若星,配上这一身打扮,俨然是一位英姿飒爽的洋派丽人。
即使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这等既美貌又洋派的女人,自从她到了洹上村,袁三公子晚上梦里就全是她。他是袁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