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胆子“那个铁勒女人,也跟着我一起来了,你要不要见她?”
米娅在新民开咖啡馆,实际就是铁勒的情报站。旅顺要塞用豆子发豆芽的建议,就是由这个情报站传达过去,由于这条情报,旅顺要塞坚持的时间更长,扶桑人付出的代价也更大。可是赵冠侯对她只是利用,乃至当初跟她胡天胡地,也只是抱着不玩白不玩的心态,并未动心,也想不透她为什么来这里。
凤喜解释道:“她跟我说,在她的国家,像她这样办事不利的人,会受到很残酷的惩罚。所以她现在想要逃跑,但是……希望你给她一笔钱。我想用我自己的私房钱付给她,可她要的数字很大。”
给钱了断?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赵冠侯手里,有大批的铁勒卢布,这点钱不是问题。他安慰了几句凤喜,立刻让人去找了个皮箱来,在里面装了十万卢布,拿到米娅面前。
米娅等打开箱子之后,那双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抬起头,满面怒容的看着赵冠侯“是你!劫我们军饷的人是你!”
“冷静点,你自己都要叛变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追究是谁还有意义么?你这话去跟你的上级说啊,说你查出了是谁在劫夺你们的军饷,捣毁你们的仓库,有用么?我手里不但有你们的卢布,连你们皇帝的圣像都有好几箱子,你要喜欢,都可以送给你。想要钱就说话,别跟我这瞪眼。”
米娅仿佛被戳破的皮球,无力的跌坐回座位上,换了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赵冠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你忘了我们两个的美好时光么?在西山的树林里,你像个强盗似的撕碎我的衣服……”
“没错,你是个很好的床伴,我一直承认这点,不过这没有意义。你自己也知道,咱们只能算互相利用。我利用你,把我想透的消息透出去,你想利用我,从我这挖情报。你出人,我出消息,这个生意很公平不是么?现在,交易结束了。仗眼看就打完了,你再从我这套消息有用么?”
“有用。我要知道,扶桑的特设舰队在哪?”米娅的身体前倾,话已说开,她反倒没了顾忌。“告诉我,扶桑人会把他们的舰队放在哪,来袭击我们的舰队。还有,你们下一步要去干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可以让奥列格给你在道胜银行开个户头,你想要钱,这很容易。如果你想要我,我会让你满意。”
“这才像话么,小美人。”赵冠侯在她脸上轻轻一捏“我的部队去哪,这是不会跟你说的。所以,你们那笔钱可以省了。至于扶桑的舰队在哪迎战你们,扶桑人没跟我说过,但是根据我的分析,应该是在对马海峡一带,那里是迎击太平洋舰队,以逸待劳的最佳场所。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发回本国,看看你们的情报机关,会不会因此宽恕你的罪行。至于报酬么,看在你过去伺候的我很舒服的份上,这回免费。这钱你收好,趁着它还没变成废纸,好好的去享受你的生活。”
米娅提着手提箱,打量了一阵赵冠侯“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报答你。”
“我等着,小美人,再见。”
得知他用十万卢布打发走了米娅,孙美瑶第一个欢喜,当天晚上陪着他足足胡闹了半夜才睡。凤喜虽然怀有身孕,又鞍马徒劳,但是得知赵冠侯要去剿马匪之后,依旧默默的提起了铁棍,要随行左右。
赵冠侯无奈之下,值得为她找了一匹性子柔顺的母马乘骑,部队自白城开拔,向醴泉镇前进。之前的放水养鱼,已经让陶克陶亥积累了大笔财富,现在,总算到了要收口的时候。
醴泉镇距离洮南并不甚远,位于柔然境内,镇外有一口名为蟒泉的泉水,泉水甘甜清冽,因水而酿酒,是以此地烧锅极多。买酒的商人来往众多,这里名虽为镇,实际俨然是个小县城的景象。
因为战乱,现在镇里已经没有了买酒的商人,几个大烧锅的马房里都栓着牲口,库房里堆的不再是满满的酒坛,而是一个又一个木箱。里面放的,也不是可解千愁的佳酿,而是枪支、弹药或是军装被服、药品钞票。兴奋的柔然匪徒们,在经历了初始的失败之后,现在终于品尝到了一丝胜利的喜悦,这次行动,总算不是全无收获。
几路匪首,都已经进了谭记烧锅的大院,这是他们的临时指挥部,而他们今天来,商议的事情很简单:分成。他们已经不想再干,觉得该分了东西回家,等到来年再说。其中一些经历了白城大战的匪首,则在小声念叨着:这是最后一次,该收手了。
第359章 破碎的梦(下)
马匪们没有什么纪律,虽然在大首领面前不敢放肆,但是也不能指望他们遵守规矩,保持安静。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时不时还有人拍桌子大喊大叫,核心的意思只有一个,收兵吧。
阿尔乔自然不能让他们就此撤退,在一旁为众人鼓着气“你们的胆子,实在太小了,真让我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些草原豪杰。这点收获,才只是个开始,你们就不敢再干了?如果这个时候收手,你们将会后悔一生。你们知道么,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在腹地,还有更多的粮食、银子、枪支弹药甚至可能有女人。不需要你们进攻坚固的县城,只要你们去对付那些没有多少守卫的仓库,就能得到这一切。还有,其实你们可以放火,烧掉那些用不上的东西。铁勒帝国,会为你们的破坏行动付款。”
“上校,你这话说的轻巧。这次入关,我失去了三个儿子,我的女婿现在还在金兵手里,我回去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向我女儿交代。那些跟我出来的小伙子,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我不能让所有父亲都失去儿子,所有的妻子,都失去丈夫。”
“嘿老兄,这是战争。伤亡,本就难以避免。”
“那是你们的仗,跟我们柔然人无关。”
两下里拍起了桌子,场面就要僵持,陶克陶亥连咳嗽了几声,两下里依旧吵吵个不停,他掏出手枪朝着房顶放了一枪,两边这次闭上嘴。陶克陶亥用一双狼眼扫视着四周。
“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还有哪一点,像是伟大的黄金家族的后裔。你忘了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了?要让我们的马蹄,踏遍每一处角落,要让我们的子孙,成为这世界的王。区区一点战利品,比起我们要建立的事业,实在是相差的太悬殊了。我们目前获取的这微不足道的战利品,连一点零头都不够,你们难道就此就满足了?要想获取成功,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更多的弹药,我们需要大炮……”
“砰!”
似乎是为他的话添加注脚,一声枪响从外面传进来,这些马匪头目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不至于听一声枪响就有所动容。只是下意识的朝外看了一眼,接着就留神倾听陶克陶亥的发言,陶克陶亥咳嗽一声,正要继续讲下去。可是那一声枪响仿佛是开了个头,紧接着,外面的枪声变的密集起来,接连不断,随着枪声,夹杂着还要火炮发射的巨响。
这一下,再也没人坐的住,就连阿尔乔都站了起来。马匪在之前的袭击中,只缴获了一门二磅炮,当宝贝似的放在谭记烧锅的大院里,不可能是这玩意响了。能有炮的,只会是官军。
马匪现在还有四千余人,其中,在醴泉镇附近活动的,大概有近三千人。这些人自然不可能都进驻小镇里,大多数是在镇外的森林里警戒,镇子里只有不到两百名护卫兵。
如果是官军来袭击,那情况就不乐观了。马匪们倒是可以随时转移,但是战利品都还在仓库里,这可来不及搬运。陶克陶亥急道:“去外面看一看情形,到底是哪的官兵来了。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被他们发现了老营。这里是灯下黑,汉人按说该没那么容易找到这来。”
负责警戒的,是他的骑兵第一师,即使是官军来剿灭,凭借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也能与官兵周旋一时。借助这个时间,还来得及转移。陶克陶亥久经战阵,倒是很有些大将风范,并没有惊慌失措。
一方面派人去打听消息,另一方面则吩咐着手下,赶快将战利品集中起来,做撤离的打算。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只离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狼狈不堪的逃回来,头上的帽子,已经不见了踪迹,脸上也都是血。边跑边道:“官兵,到处都是官兵!还有胡子,我们的人顶不住了。”
以战力计算,四千人不是一个小的单位,即使是官军与胡子组成联军来围剿,柔然匪也不至于连二十分钟都坚持不住。尤其是他们新近更新了装备,不少人都拿上了快枪,战斗力应该更为提高,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战。
但问题是,这些新枪优先装备了第一骑兵师,实现了第一骑兵师的全快枪化。其他部队,只是接收了第一骑兵师淘汰的装备,以及剩余的旧枪,部队内部,嫌隙已生。
另一则,就是这些柔然匪兵原本就是身无长物的穷人,打仗之时,自可不惜性命,拼命攻杀。现在却因为接连的袭击,手里有了积蓄,不光是武器弹药,一部分物资铁勒人答应付款,还有的仓库里,本就有现成的银两。
一些匪兵偷偷的把银子藏在了身上,准备用这些钱,向老爷们赎买一个女奴,与自己过日子。想着买马、买女人的他们,已经失去了拼命战斗的勇气。所以当联军发动突袭时,除去第一骑兵师外,其他部队的抵抗意志并不坚决,反倒是惊慌失措的逃遁。
胡乱放枪,接近战时开始逃跑。这本来是柔然人最鄙视金兵的地方,可是现在,他们也与自己所鄙视的那部分人一样,开始畏惧白刃冲锋。当弹丸贴着耳朵飞过时,他们的心里总是在想,如果自己不幸中弹,那怀里的银子就不知道要便宜谁,那些可爱的女人,自己也没有机会享受,于是就拨转马头开始逃跑。
他们所不清楚的是,这次官军是以一个网形笼罩而来,四面八方都是伏兵,他们已经没有路逃了。当其中一部分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已晚,失去了抵抗的时机与力量。
一百五十名扶桑陆军组成的突击队,直接冲入了第一骑兵师的阵营之中。这支忠诚的部队,并没有因为有了身家就失去斗志。但问题是,他们所遭遇的敌人太多了。子弹来自四面八方,第一骑兵师几面受敌,部队伤亡很大。几名长官接连被米尼枪点掉,部队失去控制,只能以百人队、十人队的规模各自为战,被进攻的部队分割成若干部分,开始了缓慢但无可阻挡的吞噬。
一部分第一骑兵师的战士开始向镇里逃去,队伍的阵型本来就很混乱,在扶桑军的决死突击下,指挥系统已经瘫痪,彻底没了队型可言。柔然人赖以成名的马术,由于周围空间的压缩,无从施展。部分士兵只能跳下马来,以马为掩体,与武卫军展开对射。
只是这种对射僵持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就被武卫军那不要钱一样的手留弹雨给摧毁了。
一枚枚手留弹在队伍里爆炸开,战马被弹片击中,发出阵阵嘶鸣,四处乱跑。受惊的马,即使是自己的主人,也无法拉住它们。当其主人尝试着让其不要乱动时,战马照样会抬起硕大的铁蹄,朝着主人的胸口头脸,无情的踢过去。
战马防御工事在手留弹面前,轻松的被撕裂,武卫军的枪弹肆意的收割着生命。柔然好汉的忠诚,终究经不起弹雨的洗礼,即使是陶克陶亥最为坚定的部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撤退。
“陶克陶亥头领,我们被包围了。得想办法杀出去!”陶克陶亥的卫队长莫托,是个体壮如牛的猛士,因为牧主侵犯了他的未婚妻,他提着刀杀了牧主全家,随后上马为匪,成了陶克陶亥的铁杆亲卫。但即使是这样一条铁一般的汉子,现在却也没了办法。整个醴泉镇已经陷入包围之内,不管朝哪个方向冲锋,迎接他们的,都是无情的弹雨,和残酷的杀戮。
现在可以确定,官兵绝对不是意外的碰到这里,而是老营的位置,已经被掌握了。从外面退下来的溃兵,塞满了镇里唯一的一条主干道。
他们砸开大门,冲到几家烧锅里躲避,主人稍有怨言,立刻以白刃相向。大多数匪徒根本进不了院子,眼看在街道上四下找不到掩体,等到官军进来,就只能靠身体挡子弹,又急又气之下,竟是朝先进院的同伴举起了枪。
镇内镇外,都在响枪,自相残杀与溃逃,乃至出卖与背叛,随时都在上演。不少人冲到仓库里去取战利品,却没想过该怎么离开。为了一件银饰物,可能就要有几个人失去生命,乃至最后的成功者将之紧紧塞进怀里时,上面已经满是鲜血。
步枪、子弹、银元……他们在烧锅里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