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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人间三月。南京旧故事。
宝相庄严的栖霞寺,平日里参拜者人山人海,自有一派繁生景象,然这一日寺庙却禁止游人进入,善男信女虽禁了却还是热闹,一众挂着记者证的记者们被关在黄色警界线之外,手不离机的等待捕捉精彩画面。再看这寺庙屋檐上落叶也不染一片,寺周挂满灯笼,鲜花群列,色彩真个鲜艳,温柔的蝴蝶在鲜花中飞舞,僧侣们则井然有序的排列成两排,似在等待什么贵客。
那栖霞寺的住持明文方丈也是规规矩矩的立于众僧之前,而在他身旁的一名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少年美童,便是左手了,这年他才十四岁。九年血窟般的**生涯,将他打造成一个拥有高贵灵魂与霸气面容的男人,而少年时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华丽的叫人不安的贵族少年,略卷的长发,惨白的雪肤,黑色眼镜遮盖下的瞳孔,似绿非绿,似紫非紫。也就是这双眼睛,目睹了尘世间一切的一切。
明文方丈正在与左手寒蝉着,忽的听到小僧喊道:“来了来了,豹爷来了。”方丈与众僧赶紧下阶迎接。只见一众人马下了轿车,踏毯而入。那领头的便是豹子头,身穿一身西装的他看上去气定神闲。
举头三尺有神明,豹子头是个信佛的人。中国文化,自来尊儒释道,而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王子,他虽贵为王子,却深深为当时印度受苦受难的大众震撼、怜悯和悲哀!为了让众生平等,免除痛苦,因而创立了佛教,普度众生。
豹子头与那“受苦受难”“众生平等”相隔甚远,但说来也怪,愈是在社会上有名有姓的人,愈需要精神的安慰。尽管他是一名黑势力上位的人,他也需要。当然,他今日来,倒也不光只是为了这精神的安慰,也是为了名誉的安慰。否则来不了这么多记者。他倒不是一个人,随他一同下车的倒有两位,跨着他左手含笑徐入的便是囚白娇,而牵着他的右手随他款款而入的则是一名新鲜的紫衣雏女。这雏女一来,便吸引了众多眼球,瞧她年方不过十五岁左右,却颇有成女之貌,妖艳姿色,笑靥甜蜜而又腼腆。正是可以让许多男子为之动心的女子。
第一章 烟梅蜕崩槛世梦 烽火暗动惊伤城下
更新时间2011…5…12 21:40:20 字数:9621
三人与几名豹军骨干在众记者的闪光灯快门声中款款入内,脸上是老道得体的笑容。当豹子头走到明文方丈面前时,明文方丈双手合十闭目道:“天边一朵云,漂浮到栖霞,欢迎上邪公来到寒寺礼佛。”豹子头笑笑,亦是双手合十。
囚白娇也一眼看见明文方丈身旁的左手,挤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肩膀道:“怎么样,小左手,在寺庙里礼佛的日子还开心吗?”左手一笑,春暖花开:“这栖霞山秀丽非凡,景色怡人,来到此处,叫我满心欢喜。”
明文方丈不禁赞道:“这少年不光有美人的躯壳,且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一个孩子,才不过十几岁罢,却颇有慧根。想不到高蛮集团卧虎藏龙,竟有这般早慧之少年郎,看来老爷子在对下一代的教育上没有偷懒啊。”
豹军的黑社会性质,是其漂流在黑暗中的那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不能直接暴光在太阳光底下的,否则要被灼成灰了。他们裸在太阳底下的,便是世界五百强之一,遵守法律人伦的知名企业——高蛮集团。
囚白娇听闻明文方丈之言,叹一声:“唉,上帝可真爱开玩笑,我们小左手不光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中龙凤,连这相貌和头脑都叫我一介成人敬佩不已咯,啜啜,将来待他长大成人啦,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间美女呢,方丈大师,你可得多教教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说得大胆而露骨,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大胆而露骨的女人。
豹子头亦哈哈大笑:“左手呀左手,天生就是一为祸人间的孩子呀,你能否继承我的霸业,那倒未必说的,但想来我豹子头的风流,你可是能继承个十有八九啊,将来又是一个才兼文武的花花公子,浪荡少年徒,哈哈哈。”
他又饶有兴致的念来:
“我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周围的人都受不住了,呵笑起来。又想起这是在寺庙之中,渐渐的隐了下去。左手也笑了,他这般一笑,更是妖俊诱惑,荒唐而不真实了。线外的记者们,纷纷踊跃于前,将镜头对准他,生怕遗失了这一笑醉天下的珍贵画面,一时间闪光灯乒乒乒的乱闪,务为壮观。
囚白娇又道:“哎哟,老爷子,你这干儿子可真人见人爱,不过还好,老天爷待我不薄,我这刚入帮的干女儿可也不落下风哩,来,蝉蝉,见过你豹爷,左哥。”说着,便将那紫衣少女牵到跟前来,这少女先是对着豹子头鞠了一个礼,又歪着头对着左手天真一笑,她年龄虽小,这一笑却别有甜媚,再加她的身段,可谓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色色相相,美好到了及至,她腼腆的说:“妈咪,这你可记错了吧,我今年十五岁,左手可要比我小上一岁哩!怎么着,也应该我是姐姐,对吧,左手弟弟。”她虽说第一次见到左手,可似乎对左手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囚白娇忙拍自己嘴道:“该死该死,我这老太婆的记性,可也大不如前了。”
左手见这紫衣少女除了美得惊心动魄外,文辞也不鄙野,很是动心,不觉盯着她道:“你……叫蝉蝉?是貂禅的禅?还是秋蝉的蝉?”
这紫衣少女咯咯一笑,道:“是秋蝉的蝉!左手弟弟,可记住了?”她提高声音,似要左手非得记着她。左手道:“嗯,蝉蝉姐。”刘蝉喜道:“左手弟弟你太客气了。”她脸色一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再别过头来对豹子头俏皮一笑:“老爷子,妈咪,你们各个在我面前夸这弟弟如何聪敏好学,大为有识,我可不信。”
豹子头饶感兴趣道:“小丫头,那你如何才信呀?”
刘蝉俏丽水灵的晶莹眸子闪着亮,脸色儿露出懵懂无邪的表情:“我要单独和左手弟弟切磋切磋。”她说这话时,单纯的像个孩子,当然,她本来就是个孩子。囚白娇扑哧一笑,连忙推那左手往刘蝉处靠去:“去吧,去吧。”又看了下手表:“礼佛时间还在晚上二十三点呢,现在才不过下午四点,时间还早着呢,你们两个人小鬼大的,一边玩儿去吧,啊。”原来今日是豹军礼佛灭罪之日,每年的四月之季,豹军的骨干弟子们都会来到栖霞寺,打着高蛮集团礼佛捐款的名义,消一切罪障。
左手到底也是个喜爱纷繁变幻的少年人,虽然栖霞寺中的佛经盈笥,左手也喜受其熏陶,但若是读得多了,也会不胜其烦,他也早腻了这环境,便随刘蝉往寺庙后边走。远远的又听到寺庙里小僧在念《八十八佛忏悔文》:“众罪皆忏悔,诸福尽随喜;及请佛功德,愿成无上智;去来现在佛,于众生最胜;无量功德海,归依合掌礼……”这声音忽远忽近的,左手不觉恍惚,行了许久,好似行到了时光的尽头,这两个人比花娇的孩子,来到了一处绿树繁花争奇斗艳的静谧花园,二人沉浸在醲郁的花草香中,不能自己。
刘蝉见他沉默不语,问他:“左手弟弟,你觉不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很亲切了?”
左手点头,“是的。”
半饷,又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但我却不熟悉你。”他说话时,那双眼睛变得更漂亮了。
刘蝉听闻他这话,忽的停了脚步,如泻了气的皮球般,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哭了起来:“你不熟悉我,你不喜欢我,难道我长的很丑么?是了,你嫌弃我家境贫寒,我不比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别人都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她伸了纤纤玉手来,猛打左手的肩膀,似在发泄心中不满,左手猝不及防,被她打倒在地,听她哇哇哭个不停,不禁蹙了眉,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泥,又再蹲下,低瞬莞尔:“别哭了,你们女孩子家,就是这点烦,我哪里说我不喜欢你了,我才第一次见着你而已,你家里有钱没钱,我哪里知道,不过你长得好看,这倒是真的……你跟囚姐儿长得不像,还好她不是你亲妈,她那般难看的人了,我都不敢嫌弃她,何敢嫌弃你来着。”刘蝉委委屈屈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妈咪很难看么?妈咪她常说,她老了也是一枝花,听说妈咪她……年轻时也是个好看的美人……难不成,我老了以后,也会变成她那样么?”左手见她这般天真烂漫,想着怎么安慰她,见那花园小径的石柱上牵牵绕绕着一束月季紫仙,便折了一朵送给她:“蝉蝉姐,拿去……你要是常笑,就不会变老变丑,像这朵紫仙花一样,谁都爱你,你要是老是哭,就会华谢了,变得老丑不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刘蝉扑哧一笑——这袅娜少女曲眉丰颊,姿容潋滟,笑起来更充满了神奇瑰丽的美!虽然她的少女气质,比不得成熟女儿的绰约闲靡,却另有一番含苞待放的晨曦风采,青春就是这般好!她将那紫仙花拿在手上,嗅了嗅,眼睛笑成半月型:“真香!”
刘蝉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见他:“左手弟弟,你不喜欢妈咪吗?为什么呢?”左手别过头去道:“她好好歹歹也是你干妈,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刘蝉垂下眼帘,迟疑得很:“妈咪叫我多亲近亲近你,又叫我也不能和你太亲近,这又是为什么?”左手诙谐一笑:“她说的话又不是金科玉律,我哪知道缘故?”
刘蝉心里想着:为什么妈咪叫我要亲近左手,又不要太亲近他了呢?她抬头看着左手,就这般惊鸿一瞥罢,那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雕塑般的妖冶脸蛋上,使他像个黄金镀造的太阳神,冰肌玉骨在发光,秀发在燃烧……
她猛的感觉到心寇的颤栗!发热!发烫!心鹿乱撞!女人若果生而美丽,往往更易早熟。所以,尽管她还不大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什么,但这种内心的感受,却使这个年仅十五岁的艳丽少女很快忘记了干妈的忠告——
左手.他和我遇见过的所有男孩都不一样,他一定能够好好的呵护我吧,啊!他这么漂亮,在他身边一定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美丽少女吧,幸好,我也有姣好的容颜和如玉的肌肤……刘蝉欢喜而惊慌的,处在一种身为美丽少女,遇上一个能够般配上自己的英俊少年的幸福与烦恼之中。
这对于这个美丽温润的少女来说,这种不知所措的迷雾般的怯懦心情,倒还是第一遭。
是的,这种把心弦系在别人身上的懵懂情感,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于是,这个充满灵粹的,热爱流泪的少女,又有了想哭的冲动,然,这一回,她并没有哭出来,老天却下雨了。云把太阳遮住,雨淋在竹叶上,令竹叶更加翠绿,淋在刘蝉海藻般的黑发上,使她的黑发更黑,淋在她华美的眼角,使她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淋在她的卡其马裤上,使她全身发冷。
这雨使刘蝉欣喜若狂。小孩儿喜欢淋雨,不怕湿,不怕感冒,那种心意真好。两个人都没有避雨的冲动。刘蝉在雨中咬咬唇,窃观于他,在他的耳畔说话:“左手弟弟,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左手这样答她:“我知道呀,爱是如此幽深神秘,言语不可说。”刘蝉嘟噜着嘴:“那你知道什么叫恨吗?”左手还未答话,刘蝉便气馁道:“算了,你肯定是不懂的,你还小,你不知道什么叫恨,就像你不知道什么叫软弱一样。你知道吗?爱与恨会叫人消瘦,软弱也会叫人消瘦。”左手怅然若失:“你才比我大一岁,懂得也未必比我多,要不要我给你一面锦旗,上面写刘蝉懂得比左手多?”
刘蝉笑道:“我懂得未必比你多?”她又愀然站了起来,在草坪上迈着小脚丫子溜达了几步,拿出衣服里的手绢,一边淋着雨,一边擦着身子,擦拭着软软的黑发,这姿态有点傻,傻有傻的乐趣。左手见她似乎怕冷,便替她着想道:“要不要避一避雨,你可别感冒了,你的这一身香奈尔时装,弄湿了也就不好看了。”他站了起来,扑到刘蝉身旁,也想帮她把湿头发弄干,然而他身上没有带手绢,便用手粗鲁野性的拧刘蝉的湿发。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湿发,刘蝉的心像触电一般!她与他面面相觑,幽幽道:“要不要……让我来教你,什么叫爱?”左手嘲笑她:“你的脸红的像个苹果一样,还要叫我什么叫爱啊?”刘蝉蹙眉,懵懂青涩的脸上是端严庄重的态度:“听大人说,恋爱就好像喝酒一般,我喝过酒,怎么能不知道什么叫爱呢?”她把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