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渊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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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渊醉阁-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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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明珠。”
  秋原川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寒意,他和苍辰都看见了那个幽魂正在朝这边冲来,秋原川把夜明珠放到苍辰的手上:“拿好。”
  然后,秋原川取出一道符纸,想先镇住幽魂,那只幽魂却先行一步,扬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朝秋原川和苍辰袭来。
  秋原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白色长袍,手腕一转,避开了幽魂的袭击,那张灵符也打在了幽魂的身上。
  “原本想把长剑拿出来的,不小心拿错了。”秋原川检查了一下长袍,看到没有划破的痕迹,就穿上了。
  也许是灵符起到了作用,幽魂显露了原形,是一个女子,怯怯的看着他们,不住地往后退,梳理整齐的黑发,一张惨白的脸,身上穿着职工装。
  苍辰挑了挑眉,说:“和画像不一样。”
  “鬼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生前的样子。”秋原川觉得这不足为奇,他简单看了看这个女子,她只是有一点怨气罢了。
  女孩张了张嘴,踌躇道:“我……是有自己的画像的。”
  “不妨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秋原川的眼神划过一丝诡异。
  女孩依然有些犹豫不决。
  秋原川见状,直视着她的双眼,清冷的声音带着诱惑似的低沉,说:“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
  女孩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画像拿出来了。
  秋原川上前几步,苍辰站在一旁望着这幅画。画中的女孩站在晴空下,天真地微笑着,肤色健康红润,穿着十几年前流行的衣裙,俨然一位轻熟的少女。
  就通过这幅画,查看她的过去吧。秋原川不知不觉地在他与苍辰之间打开这幅画的记忆,这样女孩就无法看到了。
  在秋原川和苍辰眼中,周围的黑暗渐变成一个晴朗的下午,他们现在身处一所学校。
  “学姐,我马上就要画好了,你再等一下。”眼前有一个男生坐在画架前,他正在给那个学姐画肖像,正是那个女孩。
  “嗯,我不着急。”女孩笑道。
  这里就是v大美术系的教室。
  收笔之后,男生把画架转向女孩,为难道:“学姐,你真是太漂亮了,我都画不好你了。”
  “挺好的啊。”女孩看着这幅画,说道。
  然后,男生就把这幅画送给了女孩,还给了她一个花盆,说:“我在这里种了夕颜花的种子,你回去好好养它,它的花很漂亮的。”
  女孩很高兴的接过花盆,把它一起拿回去了。
  傍晚,女孩出去了,虽然她几乎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但她还是习惯了在这座城市半工半读。她是在一家餐厅做临时工。
  临离开宿舍之前,认识她的清扫阿姨还和她说了再见。
  天渐渐黑了,表盘上的指针从下午六点走到晚上十点半多,女孩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但她是焦急地跑向宿舍楼的。
  她用力地敲着门,喊:“开门!开门啊!”
  声音吵醒了楼上的学生,有好几个学生打开窗向楼下张望,她们看见了她。
  “快开门啊!”女孩几乎是带着哭腔再喊,她看到了清扫阿姨,似乎抓出了一线希望,“阿姨!是我!我回来了,帮我开下门啊!”
  阿姨的确看见她了,却惊慌的退了回去,没有帮她开门。她敲得更用力了,楼上的学生也在看她,却没有一个人来给她开门。
  远处的几个男子已经追到她身后了,最后捂住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拖走,她想挣扎,却有几把刀在威胁她。
  后来,她和那几名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画像的记忆,秋原川和苍辰所看到的就是这些。
  画面散去,又只剩下了黑夜。
  不知道,她的魂魄在黑夜里度过了多久。
  女孩不再那么胆怯了,轻声问道:“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两人都没有回答,他们想听女孩自己说出执念。
  “我的愿望,就是看夕颜花开啊。”女孩天真的笑道。
  闻言,秋原川默默布下幻阵,明朗的月光下,一盆幽然开放的夕颜花呈现在她的面前。
  女孩微笑着看花开,在魂魄渐渐消散之前,她说:“我的名字,叫夕颜。”
  魂魄最终散去,幻阵也消失了。
  “走吧。”秋原川转过身,走到窗口时,向苍辰伸出手,“我的结界已经失效了,为了不被监控拍到,所以……”
  “我们要走窗?”
  秋原川没有回答,直接牵过他的手,带他从窗户离开了,毕竟他前世的功力还在。
  其实,他晚回寝室的时候就是走窗回去的,不过,他才不能让苍辰知道他曾经这么作。
  离开了那条街,两人落在地上,往住宅区里走,苍辰忽然想起那些诡异的画,问:“那些画没有问题吗?”
  “那些是被夕颜封印的恶灵,”秋原川轻松的说道,“反正也与我无关,就留在那吧。”

  念奴娇

  昏暗的闺阁内室,一位女子端坐在下榻上,面前是几十支明晃晃的白蜡烛。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支未点燃的白蜡,在另一支白蜡的火苗前犹豫地晃了晃,又停住,末了,那双素手把白蜡收回桌上的玉饰匣子里,转而拿出一枚光滑的水玉簪,只在一端雕琢了一枝春。
  苍辰来到这座小城也有几天了,这儿虽然不大,也算不上繁华,却有种说不出的僻静。其实他本可以尽早离开这里的,但他知道,这里还有一样东西吸引着他。他再怎么不闻朝政,也不至于对朝堂上一丁点的事都不闻不问,何况皇上执政还没多久。由于久居江湖,他早就对朝廷密函所在的地点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些人是皇帝的眼线,而他就是自己的眼线了。
  中午,街上那些酒馆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期中有一家规模不小,人也格外多,苍辰这几天还没来过这,就打算进去喝杯午盏。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一进门,小二就殷勤地招待道。
  苍辰只让他沏壶好茶来,给了他一两碎银,寻了个位子坐下了。
  过了不久,小二就端着好茶上来了,琥珀色的茶水倒入与其相称的琥珀杯中,苍辰简单扫了一眼,这家店的陈设与器具相当考究,与它的门面迥乎不同。
  这时,隔座的一位客官拍案而起:“小二!我让你给我拿上好的酒菜来,你给我拿一碟韭菜春饼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的吧!”
  “哎呀,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天我们掌柜的心情好,这些菜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小二连忙赔笑脸道,然后又暗自嘟囔了一句,“您给的那几文钱也只够吃这个了。”
  四座的几位客官纷纷感叹难怪今天的厨艺这么好,那位客官听闻,也不再追究,坐下来问道:“你们掌柜的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弹上一曲啊?怎么最近也没有人包场子,我们都不能跟着听曲儿了。”
  “嗨,我们掌柜的那曾经也是京城里的优伶啊,哪能说出来弹一曲就出来呐?”小二毫不吝啬地夸耀着他们掌柜的名声,然后又到一旁招待客人去了。
  能给客人用琥珀琉璃的器具,曾经又是京城里的名伶,这样的掌柜……
  “小二,”苍辰忽然叫住正要去忙活的小二,说,“今天这场我包了。”
  说得这么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随口做出的决定,这让小二有点蒙住了:“客官,您这是……”
  苍辰悠悠的喝了一杯茶,信手放下玉盏,他对于这种上乘器皿早已见惯,也没有理会在一旁惊愕的小二。
  “哎,是是是,我这就去告诉掌柜的。”小二猛地反应过来,他倒不是没见过贵客,相反,他见过的达官贵人很多,但是像那样一句话都不用说,举杯投足间就能让人渗出冷汗的客人,他还真是没见过。虽然之前那位客官只给了他一两碎银,但是从他那身青莲色的直裾袍和深紫色的滚边上也能看出,他不是一般的江湖侠道。
  不久,掌柜娘子就走了出来,看起来有十八、九岁,由于尚未成婚,头发还是散开的,她穿着普通的碎花曲裾袍,手里抱着一把素筝。
  小二立刻给她搬出了一张檀香琴案,腾出了一个位置,等酒菜都上齐了,她的琴弦也调好了。
  “哟,娇娘,这回要弹个什么曲儿啊?”一位客人问。
  “敢问是哪位客官包的场?按老规矩,应该由那位客官来点。”这位叫娇娘的姑娘,长得还真是个美娇娘,即使身上的衣裙简朴也不难看出她这端庄优雅的气质,只是,那枚水玉簪却不同寻常,应该在宫廷里也是很少见的。
  “姑娘随意即可,”苍辰顿了顿,可能是在朝廷里待了半年多的缘故,差点把“孤”字说出口,“……在下只是来听曲。”
  娇娘抚起琴来,一曲《青阳度》便可知她的技艺是宫廷伶官的水平,而且还是上等的,尔后她又弹奏了几支名曲,其琴艺都不显自彰,即使是一曲普通的《念奴娇》,也能被她弹奏得回肠荡气。然而,当她弹唱《子夜歌》时,苍辰却觉得后背一阵阴冷。
  是白冥刀,它又凭空冒出了一股煞气。自出行以来,苍辰用灵力把它藏在身上,可是最近几天它时不时地就会煞气暗涌,苍辰觉得它也许是需要有人来安抚的。
  刀剑之属,向来与杀戮有关,长期不拿出来磨砺也是会寂寞的,何况这是一把煞气极重的刀,年限又不止几百年,恐怕早已养成自己的灵魄了。
  浅唱低吟的是清商辞曲中著名的《子夜歌》,娇娘却想起昔日的文媱公主。她很小的时候就留在了公主的身边,她还记得公主曾说过:“子夜与她的良人原本就不能长相厮守,纵然结为眷属,最后还是郁郁而终,鬼歌子夜,她这又是何苦呢?娇儿,倘若是你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你还会选择他吗?”
  娇儿的回答很天真,她那时还是豆蔻年华:“公主,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和喜欢的人分离。”
  “哦?”公主很意外她的回答,她们年龄相仿,可她却不是这样想的,“如果是我,我宁愿一开始就选择离开,宁愿暂时辜负了她,也不愿让她郁郁而终。”
  娇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把盘中的梨酥切好,放在公主眼前,不过,公主与她姐妹情深,自己又不能全吃了,照例会和她分着吃。
  那时,她就认为梨酥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直到现在亦然。
  主仆二人一向关系甚好,相处得久了,无论喜好、口吻,都很是相似,而且两人都擅长音律,必然是高山流水,只不过等级尊卑不同,举止与礼节不同罢了。可正是因为身份的天渊之别,最终还是会渐行渐远。她们都在到变得成熟,公主的少女姿色愈发动人,而娇儿也出落成一位美姬。
  也就是七年前,二人都是碧玉之年时,胥、淮两国联姻,文媱公主成了淮国的皇妃,至于娇儿,公主不忍她独自留在宫里,却也没有把她带走,而是把她送出了宫。
  也许,是不想让她沾染春深闺怨吧。
  可是,没有了琴筝的和弦,失去了多年的知音,弦断有谁听?
  夕暮,娇娘独自坐在闺房的藤椅上,烛光透过屏风也能看得清楚。
  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后,小二在屋外道:“掌柜的,今日那位客官想见您。”
  那位客官……娇娘想了想,应道:“哦,请他进来吧。”
  苍辰走了进来,坐在另一张藤椅上,从袖筒中拿出一瓶药膏,说:“这瓶伤药,在下就送给姑娘了。”
  “多谢公子挂念,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娇娘莞尔一笑,瞬间又褪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平静,问,“小女子娇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凌子虚。”苍辰的声音低沉柔和却莫名的透着力度,单是报上名字就已经显出几分器宇。
  灵虚是他的表字,那还是因为他十七岁那年出征边疆,逢战必胜,最后以五千人马平定了匈奴几十万大军。父皇第一次对于他完成的任务如此满意,不禁想起千年前卫国的大司马苍子虚,便决意给他取表字灵虚。即使朝中有人认为灵虚乃天之意,对圣上不敬,可他是圣上,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天子,他定下来的事还没有人能阻挠得了。
  娇娘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想找出点话题,于是有些惋惜地叹道:“只是手划破了而已,可惜那琴弦了,奴家本还想弹一支素商曲。”
  今日她在弹奏时,琴弦突然断了,她的玉指就被划破了一道血口,好在不深,早已包扎过了。
  苍辰不动声色,背脊却又是一凉:“姑娘弹清商曲的琴艺也很精湛。”
  “清商曲……相传是吴地的妇人子夜所作唱辞,还有一位书院先生为她作的曲,那位先生的素商曲奏得极妙。”一提到音律,娇娘就忍不住呢喃道,仿佛又回到从前,与公主讨论律吕调阳,已经很久无人与她谈论这些了。
  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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