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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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之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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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一起身,“那是自然,我这里有千年佳酿,那人间怕是”忽地,一阵寒意自胸腔泛起,瞬间游走遍全身,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靳尚,他却站得挺直,全没了刚才的醉意,一脸凛冽。
  他在我身边缓缓蹲下,柔声道:“望月在哪里?”
  黑色的液体自我嘴中不断溢出,我想起了那夜靳尚突然准我喝酒,我高兴地说要与他一决高下,后来果然他先醉了,他倒下前说:“如愿,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你便替我去照顾小祗吧。”
  “还在地牢里,钥匙在,在我腰间。”我说罢,靳尚,不对,是尚香,他从来都是尚香,相公馆里爱上同他身世一般凄苦的望月的尚香,他从我腰间取下钥匙,转身离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今夜无月,我想起年少时听过的一句话,年年失望年年望,终成眷属喜欲狂。
  哈,哈哈,好一个我视他如生命,他待我如草芥。
  好一个大大的,痴人说梦!
  我站在地牢外,我身后站着的是小红儿与桥姬。小红儿说她一直穿着的是红纱裙,桥姬一直穿着的是绿纱裙,堪堪是红花与绿叶,好个相得益彰!
  过了许久,终见那人一身狼狈,拖着一个比他还要狼狈十倍的人缓缓从地牢中走出。
  他看见我,一脸错愕,不久却又嘲讽似的一笑,凉凉道:“看来你也从未相信过我。”
  我也凉凉道:“你错了,我从未怀疑过你,即使有人劝过我要对你多加小心,我也依然不曾怀疑过你。”我抬头看了看天,惨然一笑,“你知道我在月晦时灵力最弱,也知我畏寒,故特意选这一天,先是确认今日小红儿与桥姬因灵力弱都要闭门修养,然后将你从那所谓的朋友手里讨来的至寒的灵符与我喝下,你用心良苦,真的是要让我再死一次啊!可是你只记得我死了四百多年,却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曾在那忘川河里生生受了一千年的折磨,我不只是个百年的鬼魅,我是吸收了忘川河里无尽的怨念的千年怨灵!我畏寒,不是我身体畏寒,我在忘川河千年,这世间万物再寒也寒不过那忘川的河水,我是心里畏寒,因为寒意总让我忆起那忘川里的千年折磨,你的灵符纵然不是普通的灵符,若是百年的妖魅怕是也要在你这灵符下道行尽失了,只可惜,对我这千年的至寒至阴的怨灵来说,却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看着尚香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流走,不禁想笑,你只道没伤了我的身体,却不知比伤了我的身体更让我受伤。
  我手指一点,望月便从尚香怀里离开直冲我飞来,我稳稳将他箍在怀中,单手支起他下巴,调笑着:“好一个美人啊!听说你曾是相公馆里的头牌,想必床上功夫定是了得,不知尚香可亲眼见识过你的功夫呢?”
  说罢我便挑了他的衣裳,将他压于身下,待尚香要冲过来时封了他四肢让他再不能前进半步。望月拼死挣扎,奈何我也曾自幼习武,十二岁便在战场上一举挑了敌将,虽我看起来瘦小,但根本不用动用灵力,便能任他如何挣扎也轻易地将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落,在脱他亵裤时只听尚香一声不要,喊得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我一瞬间再无做下去的欲望,我放开望月,看着尚香大笑,直笑得胸口一凛,喷出一大口黑血,瘫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身来。
  “我从未告诉过你,其实靳尚从未爱过我,他爱的人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熊祗,”小红儿和桥姬扶起我,我躺在小红儿怀里接着说,“一日熊祗与靳尚起了冲突,熊祗盛怒下便在靳尚面前折辱了我,那日我也如他今日这般哭喊挣扎,你可知那日靳尚如何?他一语不发。你可知我是如何死的?我是生生地被折辱至疯,最后疯疯癫癫地落河而死。”我看他一脸悲戚,也不知这悲戚里有没有丝毫是因着我的缘故,罢了,事已至此,纠结这些真是着实没用。“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条是望月自己走,你留下,我不会再追究今日之事,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另一条路,你与望月一起走,去哪里都好,想怎样过日子都不会有人再管,但是只有一年,一年后,你们,全都要死,到时我自会寻得到你们,自会了结你们的性命。现在,你选吧。”
  尚香又愣怔了良久,苦笑一下,转向望月问道:“你可怕死?”
  望月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笑着,“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我再不愿看他们把这苦情戏接着演下去,结局太明显了,没有一丝的悬念,好生没意思,便让小红儿扶我起来,果然在我转身之际,他说:“我选第一条路。”
  我冷笑一声,再不愿多看他一眼,甩袖离去。
  身后阴风乍起,鬼火皆灭。
  那是我生前最不堪回首的一天。
  那是熊祗刚登基不久的一天,百官都上书让皇上尽快大婚为楚国延续血脉,这百官中还包括靳尚,且靳尚是百官之首。
  那日我独坐在湖边,像个老年人一样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忽地被几个侍卫架起一直带到养心殿。熊祗高高在上,靳尚伏在他脚下。
  熊祗见我进来,便一把将我拉扯过来,他抱着我冷笑着对靳尚说:“你那么盼着我娶妻?若娶回了皇后,我又怎能夜夜与他翻云覆雨,鱼水之欢呢?!”说罢他在我愣怔之时生生卸了我的双臂,我被他压在龙榻上挣扎不得,他像是只濒临死亡的困兽,神色哀伤,甚至绝望,他疯了般撕扯我的衣裳,我怎么哭喊他都似听不见,直到他的下身生生嵌进我的体内那一刻,他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我的脸上,甚是苦涩。我不恨他,我知道他是被靳尚逼到疯了,他原是绝不敢碰男子一下的,却被生生逼得,对一个自己最恨的酆国人做了这样的事。但我也绝望了,我侧过脸看着靳尚,他也看着我,直到我终于承受不住发了疯的大叫了一声昏厥过去时,他也不曾救我。
  你真得是死也要和望月在一起,而我,你却是生生世世都宁愿让我去死。
  
    
    ☆、第七章

  阴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我只想说,如若有一天,我千年的道行都付之东流,那我定是闲死的。
  我懒懒地躺在摇椅上,东看一股绿水流,西瞧一汪红清泉,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暗淡无色一片灰!哎,哎,哎!于是我说:“小红儿啊,公子教你读诗可好?”
  小红儿从那血水中缓缓走出,抖了一抖婀娜的身姿,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千朵万朵彼岸花遍地开。
  “那公子要教小红儿读什么狗屁诗?”小红儿嘴一咧,春风也度玉门关。
  我皱起眉道:“小红儿呀,你好好个女儿家,不要学那粗俗话!”然后清了清嗓子,嗯——哼!“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小红儿脸刷地变了色,虽说我看起来是变成了黑色,但据我多年经验一定是变成了红色。小红儿神色扭捏,娇羞道:“公子你好生的坏!”
  我大惊,我做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忽地一拍手,哎呀啊!我恰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呀!
  果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正是春花烂漫时。
  我想我家小红儿品性纯良,人间情爱知之甚少,于是我下定决心,竭尽全力要促成小红儿与靖哥哥的好事。
  我马上去找靖哥哥将小红儿喜爱他之事告知于他,谁料他竟一口回绝了我,我大怒,指着他鼻子喊武靖你这厮好生不知好歹!你不知上门不要大逆不道吗?!但靖哥哥是这样解释的,小红儿容貌与我太过肖似,完全是一张脸换了两套装罢了,与她谈情说爱就仿若与我谈情说爱。我想所谓相由心生,小红儿此前没见过什么美人,在忘川河里她与我日日相处,便在幻化人形时直接幻化成我的模样,就连酒窝与虎牙也是一样不落。可她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见我的容貌真是可男可女,实乃人间极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靖哥哥不能与我谈情说爱,否则就是以下犯上,就是祸乱朝纲。于是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果然不能与小红儿谈情说爱。这事着实让人心中风萧萧兮云飞扬,大将军一去兮不复还呢!
  此事便暂且作罢。
  我对小红儿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总被无情恼,我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年年春天都会离离原上草!
  小红儿不劝还好,一劝杀死村口一头牛,二劝铁树开花水倒流,三劝拿刀追着我天上地下无出走!
  现实教会了我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转眼又是满园春色,芳菲正好的时节,我内心却甚是忧愁,不知为何。
  许是因为我昨日又收了一个大鬼,最近收了好多大鬼,奈何我酆都城官制不怎么完善,给他们封官实在是令人头痛之事。
  “一年过去了,”桥姬坐在桥头慵懒地喂着鱼,当然都是她自娱自乐变出来的鱼,“你可要去杀了他?”
  我放下官制表决定这事还是交给武靖为好,冲桥姬甜甜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小娘子看你长相还算周正,怎得这般喜好那打打杀杀。”
  “怎能叫还算周正?”桥姬将那鱼食全朝我拋来,本那么小的鱼食瞬间变成豆大的石珠,大珠小珠落地盘!
  我惊呼一声,闪身躲过,骂道:“你以下犯上!小心我治你大不敬之罪!”
  桥姬却不反驳了,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你放了他也好,反正他最多也就还剩个五六十年,下一世你早些寻到他便是了。”
  我愣怔了一会儿,想着万一下一世也如此,下下一世也如此,下下下一世亦如此呢?
  人生次次如初见,事事秋风悲画扇。
  那画皮鬼来见我时浓妆艳抹,乍一看连男女也分不清。
  我问他你来做什么,他吃吃笑着,声音尖锐,让人好生的难受。他眉眼一挑,说:“我与酆都之主来做笔交易。”
  “哈哈”,有意思,我瞬间移至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交易?我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你又有什么可与我换的?寻常的物什我可看不上眼!”
  “也没什么,”画皮鬼不动神色地退后了一步,“听闻你有一把刀叫血刃,我甚是感兴趣,你惯喜用qiang,那刀对你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给了我。”
  “你倒打听的清楚,”我一甩袖,又坐回到大殿上,“这个对我确实没什么用,可也是我废了不小力气夺来的,你有什么能与我交换呢?”
  “我可以陪着你,”那画皮鬼缓缓向我走来,笑得风生水起,“一直到你找到来生的靳尚。”
  我一跃飞起数丈,发丝死死缠住他的脖颈,“你竟连靳尚都知道,果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可是,你又凭什么知道我愿意让你陪着?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画皮鬼,”画皮鬼仰着头,呼吸困难地说,“你想谁陪着你,我就画成谁便是了。”
  “我不要。”我蹲在地上把鬼火点亮了又扑灭,扑灭了又点亮,“我才不要。”
  “你太寂寞了。”他从后面抱住我,轻轻说,“怎么样?现在的我是尚香呢还是靳尚呢?”
  我一直觉得我不寂寞,但我还觉得我今年还是年轻人呢,所以“觉得”并不代表什么。但我寂寞吗?我觉得寂寞这个词玄乎的很,我以前以为没人陪着就会寂寞,后来发现一群人陪着依然寂寞,且更加寂寞,以前觉得没找到靳尚会寂寞,现在觉得找到了才是最寂寞,我打架时不寂寞,打完架就寂寞,喝酒时不寂寞,喝不醉就会寂寞。由此看来,我果然寂寞的很。
  “那你还是画成靳尚好了,”我仔细比较了下靳尚与尚香的脸,觉得其实长什么样也无所谓,只是好歹靳尚不管存着什么目的总还是有诚心诚意对我好的时候呢,可尚香是一心要算计我,“我给你画张他的画像好了。”
  传说中大妖怪似乎都是无所不能的,随便一挥手,鸡鸭成群还有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变不出来的。其实这也只是传说中罢了,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传说大多是艺术,而艺术来源于生活终归还是要高于生活的,于是,此时的我拿着画笔不知该从哪下手。虽我的脑中一直浮现着玉树临风玉面将军靳尚的英俊脸庞,但我下笔着实没什么神,于是
  “你在画猴子!”
  “不!我在画靳尚!”看着画皮鬼脸上忍俊不禁的笑意我真想一口咬掉我的舌头,不如说是猴子,哎哎。
  “哦,”画皮鬼表情严肃起来,“那我现在就化成这个样子。”
  我十分挫败,蹲在墙角用中指在地上划圈圈,从今以后我就要与猴子为伍了,我竟不能画出靳尚的模样!
  “哈哈,”画皮鬼在我身后笑得甚是猖狂,“我知道靳尚长的是什么样,逗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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