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听说是,‘十日销骨散’,大叔你听过么?”慕夕转过头,眸子纯纯的亮亮的。
“诶。。。。。。”那大叔沉默了。十日销骨散的确听过,虽不是什么稀奇的毒药,但解药也不是那么好配置的,除非是精通医理的大夫,那也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制作好解药。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说自己能解了那毒,有点让人不可信,“你真会配解药?”
慕夕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没试过,但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毒药解药相生相克,我想没什么难的啊。”
“那你怎么不帮妹妹解毒?”那大叔这次不明白了,既然会解毒,她妹妹就不会有事,那她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啊,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慕夕摇摇头:“我妹妹也是学医的,她明知道有毒,却吃下去了,我想她一定不希望我帮她解毒的。”说着,纯纯一笑,眸子亮晶晶的,“她既然那么想中毒,就让她多中一会儿毒,到时候,即便我不救她,她也一定会没事。”
“你这丫头,真奇怪。”那大叔还真听不懂她这一套歪理,只附和着笑,“不过,我挺欣赏你的气魄,被关在这里还一点都不害怕。”
“我也挺欣赏你的癖好,哪里不去喜欢待在这里。”慕夕笑着指了指铺了一堆干草的破旧牢房:“江洋大盗莫一峰,这破牢房能把你关住?”
那大叔听见慕夕叫出他的名字,神色一滞,原本笑容可掬忽然冷若冰霜,与此同时,一只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牢房的木隔栏抓住了慕夕的衣领。
他仔细的盯了慕夕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沉声道:“是谁派你来的?”说话同时,手上力道加重,似乎要掐住慕夕的脖子。
慕夕并未躲闪,也不反抗,而是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哼叽道:“咳咳,你把我掐死了,你身上的毒可就解不了啦。。。。。。”
闻言,莫一峰手指才松了松,但依旧警惕的看着慕夕,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如猎鹰,慕夕只觉得他此刻如同一只随时捕猎的饿狼,且是一只挺漂亮的饿狼。
慕夕见他不说话,笑道:“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只是偶然认出你的啊。”说着,指了指莫一峰的后耳垂,那里纹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金元宝,“以前听一位师傅提起过,只是记着一些你的特点,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幸会幸会哈。”
莫一峰见状,呆愣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耳垂,眉宇间神色松动,随即爽朗一笑:“小姑娘,好眼力啊!莫某很少佩服什么人,倒是你,让我很是佩服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将来必成大器。”客套归客套,但刚刚她说能解他身上的毒,于是又连声问道:“你真能解了我身上的毒?”
正说着,一串脚步声传来,一看守牢房的侍卫带着南宫长歌走了过来。
慕夕见状,往牢房边上蹭了蹭,笑眯眯的冲南宫长歌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了?”
南宫长歌立于牢房外,扫一眼破旧的牢房,皱了皱眉头。
眼前少女虽然一身囚服,但神色明媚,笑起来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与这周遭的景物实在不协调。
“我会尽快查到真凶,救你出来的。”南宫长歌看着慕夕,虽然脸上表情清清淡淡,但话语中的担忧之意却是无法被掩饰。
竟还有人惦记着她的安慰,这是慕夕没有想到的。她此时只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乖巧点头道:“那就有劳南宫世子了。”
其实她本想去握住他的手,表达一下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可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过唐突,南宫长歌一身紫袍,贵气逼人,与此时身着囚服的她立于一道,着实有点滑稽了。慕夕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守些礼节的好,毕竟南宫长歌不是青木赫,还没到任她胡来的地步。于是彬彬有礼的笑,说完还不忘拱手作揖,似有一股侠女风范。
可这样的态度,愣是让人觉得生分了。
南宫长歌本希望她会诉说自己的委屈,没想到她却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再看那抹风轻云淡的笑容,让南宫长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俩人相顾无言,林慕夕只管客气的笑。南宫长歌嘱咐几句话后,也寻不出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于是转身寻来狱卒,掏了一定金,让他们好好关照着她。
南宫长歌走后,慕夕久久不语,瞳孔中似有些期盼,但望着那长长的泛着微弱橙黄色光的监狱走道许久后,又像是突然泄了气,扭头走回墙角,神情落寞。
他不会来吧,他今日大婚,怎么会来这么晦气的地方呢?
慕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青木赫肯定不会来的,但心底却是期盼着,期盼着,期盼着下一秒他就会出现。
可是,终究没有期盼着。
莫一峰见她神色不太好,便不再开口打扰她,而是往旁边躺下。一时间,四周的气氛有点哀伤。
“嗨!慕夕!”一声欢快的叫喊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慕夕抬头就看见上官墨翘着二郎腿,潇洒的坐在牢房顶端的木窗上,而那看似坚固的木窗已不翼而飞。
深秋的夜已是透凉的冷,慕夕抱着双臂,看上官墨,眼神幽怨:“你又来散步了,所以刚巧遇上我?”
每次上官墨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每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都会说来散步,巧遇而已,所以这次慕夕也懒得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了,反正他也不会好好回答,只会说来散步遇上了。
上官墨邪魅一笑,轻飘飘的从窗上落下,一身火红衣袍绚丽的让人头晕:“我的小慕夕,才几日不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要是被老头子看见了,指不定又要心疼的嗷嗷叫了。”
他口中的老头子自然指的是上官奇妙,慕夕神色一暖,想来也好多日没有去看师傅了,有些许愧疚道:“你没有告诉他我在这里吧?”
上官墨摇摇头,然神色却是认真:“你的事迹已经传遍街头巷尾,我想不用我说,那老头子等会儿就过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强劲的风声,一重黑影从头顶落下。上官墨敏捷的往一边闪去,才没被他砸个正着。
人未看清楚,就先闻见了一股烤鸡的酥香。
慕夕惊喜道:“师傅,你也来了,还带了烤鸡么?”
上官奇妙往草垛上一坐,招呼上官墨和慕夕一同坐下,将怀中食盒拿了出来,笑眯眯道:“慕夕丫头,来坐牢也不打声招呼,老头子我这辈子还没来过牢房呢。”说着,顿了顿,四处打量了一番,继续眉飞色舞,满脸兴奋道:“挺不错嘛,就是破旧了点,来,我带了三只烤鸡,咱一人一只。”
三只,师傅!要不要这么多啊?慕夕虽然觉得烤鸡其实挺好吃,但,一个人吃一只实则有点撑的慌,于是举着一只鸡腿往旁边牢房递过去:“大叔,一起吃呗?”
莫一峰也不推辞,坐起身,接过鸡腿,大口开吃。
慕夕笑嘻嘻的又挪回上官奇妙身边,撕了一只鸡翅膀,“上官墨,你带酒了么?”
上官墨一拍脑袋,“当然有带,差点忘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只琉璃酒壶,递给慕夕,“菊花酿,十八年陈酿,好东西。”
见有酒有肉,慕夕一声欢呼,仿佛连日来的阴霾情绪都消散了。此时她只觉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莫一峰斜睨着这仨人,上官奇妙的医术了得,在江湖中也是极为出名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他徒弟,而旁边那一身红衣的美男子虽然没见过,单看伸手,也不是泛泛之辈。
月色冰凉如玉,本来晦暗的冒着霉味儿的牢房此刻飘着烤鸡和酒的香味儿,惹得旁边一些被关着的囚犯都忍不住观望着他们,眼中是羡慕。
莫一峰只想笑,也就这丫头有这种魔力,刚被关进来,先是有翩翩公子进来打点一切,半夜还有人送酒送肉的。
慕夕送走了上官奇妙和上官墨后,往莫一峰身边挪去,扶着吃撑的肚子,眼睛有些许迷离。
“喏,给你。”慕夕不知道哪里掏出一颗白色小药丸,丢给莫一峰,“可以缓解你中毒的症状。”
莫一峰接过药丸,瞧了瞧,又看了一眼慕夕,仰头吞了下去。
“这次出来的急,没有带很多在身上,要不这样吧,等我出去了,你去找我,我帮你配解药。”慕夕慵懒的往墙上一靠,继续道:“我听说坐牢会被用刑的,是不是真的?”
莫一峰斜睨了她一眼,认真道:“审问犯人的时候会,丫头,你可要小心了,这里的狱头可是出了名的变态,有的时候会拿犯人出去折磨着玩,啧啧啧。。。。。。”
慕夕望着他摇得像拨浪鼓的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七章 用刑
大婚之夜,本该热闹的酒席,此时已是冷冷清清。青木赫只在开席的时候,与前来道贺的宾客敬了一杯酒,之后便没了踪影。
饶是听风和揽雪在酒席上忙进忙出,代他接待各位大臣官家,酒一杯一杯下肚,俩人纵然酒量多好,此时也有点头脑发晕。
宾客们一早便散了去。徒留一堆瘫倒的杯盏,和一只只燃尽的红烛。
书房前,颗参天古树下,青木赫早已褪下一身大红的喜服,换了一套墨色长袍。他不知站了多久,就连头发上挂了几片被秋风扫落的枯叶都未发觉。
听风扶着揽雪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一袭月光下,落寞孤傲的身影,和身后空荡荡的院子,他只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萧索的让人心痛。
揽雪脚步轻浮,醉眼朦胧中见青木赫在此,嘿嘿一笑,好不容易定了定身形,却嚷道:“王爷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他一早就去了洞房。。。。。。花烛。。。。。。”
听风忙去捂他的嘴,却已来不及,一句“洞房花烛”愣是从揽雪口中欢快的蹦出,听风此时想把自己埋起来的心都有了。
“王爷,揽雪他喝多了,喝多了,胡言乱语。。。。。。。”不知作何解释,听风不敢看青木赫,把头直往胸口埋。
出乎意料的是,青木赫并未说什么,而是神色空洞的盯着远处,把听风的话置若罔闻。听风等了许久未见他说话,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他。
青木赫这才幽幽的转过眸子,似有一丝疑惑道:“你俩怎么在这儿?”
话语轻飘飘,神色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揽雪见状,又是嘿嘿一笑,往青木赫脸上凑了凑,指着他鼻子,嚷嚷“咦?你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语无伦次中,听风都捂不住他的嘴,“来,走,我陪你喝。。。。。。”
青木赫皱了皱鼻子,把揽雪的手推开,不怒反笑道:“你陪我喝酒?好啊,我们去喝酒。。。。。。”
说着,便单手拽起揽雪,健步如飞的往院外去,听风呆木了一瞬,连忙快步跟上。
他本想提醒王爷该去新房了,新娘还等着,吉时都快过了,可谁知被揽雪一搅和,变成三人去喝酒,
巷子很深,酒香飘出十里地,虽是夜半时分,却人流涌动。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揽雪一坐下就嚷嚷着,要先来三斤菊花酿,听风张了张嘴,本想说来一斤就好,却见青木赫一敲桌子,直接喊了六斤来,大手一挥,豪气万丈,捧着酒坛子与揽雪干杯,仿佛喝的不是酒。揽雪更是豪气的嚷嚷:“小弟好酒量,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听风扶额,揽雪居然喊青木赫为小弟,天呐,不知他明天醒来后若是知道自己如此,会不会找块儿豆腐撞死。
青木赫哈哈大笑,猛地一拍揽雪的背:“小雪好酒量,再来。”
不知青木赫是故意还是有意,明知道揽雪已经喝多了,还一个劲的给他添酒。俩人喝的不亦乐乎,称兄道弟,热火朝天。听风只能默默看着,他此刻身兼重任,不能喝醉,否则王爷的安危谁来负责。
虽然青木赫喝的开心,但听风总是觉得,他是忧伤的。王爷虽然酒量好,但从来不嗜酒,有次揽雪喝多了被他撞见,硬是被罚刷了一个月的马桶,从此他们几名暗卫喝酒从不超过三杯。
晨曦初露,听风眯着眼看了看天际,天快亮了。揽雪已经一头栽倒在酒坛里,打起呼噜。青木赫两眼闪着精光,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任凭听风如何拍他,甚至想扇他耳光,他都没反应。
原来王爷喝多了是这样的?不哭不闹不言语,甚至不会动。
酒馆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名粉衣女子从马车上款款踏下,披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走了进来。
听风只觉眼前一亮,定睛一看,纳闷道,林二小姐?
林思思一早就看见了青木赫,神色一亮,往他身边走去。
“王爷?”声音娇柔的让听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林思思面含娇羞,欲语还休的望着青木赫,继续道:“王爷怎么在此?昨日王爷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