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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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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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说好了哦。”
  两个娃娃开始绕着坟墓慢慢行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感谢!

  ☆、偶遇故人

  在绕了一整圈后,两个娃娃登上坟墓的顶端,抬起一只手臂做出举目眺望的样子。
  “我闻到西方传来贪婪和污秽的气息……”
  “不错,我也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残像,那些人似乎停留在十里外的片坟地。”
  它们彼此对视后,相互搀扶着走下来,“我们需要过去看看。”
  我拎起马灯叫住它们,“能不能说出具体方位让我自己过去?”
  “不可以,那些人……很危险,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要走在最前面。”其中一个娃娃摇了下头,黑钮扣眼睛被灯光照亮,仿佛融入了许多破碎闪耀的星星。
  母亲终于用很重的鼻音出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白天溶解的冰雪再次被冻住,野外依旧坎坷难行,尤其是对我的两位朋友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
  它们的体积很小,身高比起我们的手指大不了多少,尽量打起了精神奋力前行,却依旧无法跟上人类的步幅。
  意识到这种差距后,它们的步子逐渐停了下来。
  单腿的娃娃道:“我们这样的速度,估计到天亮都追不上他们。”
  另一个娃娃低头看了下,说:“我有两条腿,可以背着你走。”
  于是它背负起了自己的同伴,从头到尾,它们都像是极有默契的老朋友,没有说过任何类似感激的话语。
  月亮被乌云掩盖了起来,夜风冷嗖嗖的寻着缝隙往人身体里钻,马灯只能照亮一米左右的范围,我跟母亲跟在两个玩偶的身后,脚步走的很轻,很慢。
  “等等,”我突然发现自己鞋子上好像缠着些什么,连忙叫住我的朋友们。
  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根极细的线,一端沾着泥土缠在我的靴带上,而另一端则指向被背负的玩偶。
  它们迟钝的回头,不解的看着我。
  “暮生,怎么了……”母亲突然间醒悟,小心翼翼的揭开那只断腿玩偶的裤管。被细线束缚的稻草已经迸裂开来,代表着腿骨的桃木枝也早不见了踪影。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看仔细,我这就回去找……”
  “暮生,”失去了双腿的朋友轻声叫住我,“没关系的,我们不是人类,感觉不到疼痛。”
  “可是……”
  “再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时我们就不得不进入盒子里休息,什么事都做不了。”
  母亲也变得异常残忍,将细线胡乱绕在它的身上,语气坚定道:“走吧。”
  月光悄悄的探出头来,用诡异冰冷的视线俯视着大地。
  我握了握拳,在被他们抛弃两分钟后终于抬脚跟了过去。
  跟着玩偶走了约四五里后,它们再次停了下来,“有死人的味道。”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眺望了下,因为距离村落太远,所以这里都是没有开荒的土地,田野里长满密密麻麻的荆棘丛,视线被严重限制,只隐约在不远处看到一座低矮的孤坟。
  “是在那里吗?”
  “不,在离我们更近的地方。”
  母亲接过马灯,仔细在周围察看,很快她发现了异常,沿着被折断的树枝走进去,我们在两丈外发现了一具血迹未干的尸体。
  是被人用东西重击致死的,整个后脑壳都已经塌了下去,红的、白的液体交织在一起糊在头发上。他脸上也不平静,带着种悲愤的扭曲,眼球高高的鼓起,好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一般。
  即使已经见惯各种尸体,我也无法与其正常对视。
  反倒是母亲显得镇定多了,甚至尝试用瘦弱微凉的手传递给我力量。
  接下来有两条路摆在我们面前,一是回去找人处理尸体,二是暂时无视继续追踪盗墓贼。
  母亲对着两个娃娃迟疑片刻,最终选择了第二条。
  于是我们继续跟着它们往前走,路上愈发沉默,周围也是死寂般的安静。
  没有人知道刚才那具尸体是谁的,被害人又是因何而死,不过我有种奇特的直觉,他一定跟我们追踪的盗墓团伙有某种联系。
  或许是分贼不均被失手杀死,也或许是因为被路人发现所以才痛下杀手……不过只有找到那伙人,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凌晨三点钟时,我们终于接近了目标,那是标着石碑的一大片坟地,周围篱笆墙已经东倒西歪,外围停着一辆用来运输脏物的马车,上面坐着位用大衣紧裹的壮汉。
  他看上去约四十岁左右,盘着双脚一边喝酒一边骂娘,时不时吐口浓痰。
  “操。你娘的手脚都给老子利索点!叫你们来干活不是来翻地种庄稼的,眼看天就亮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连根毛都甭想捞着!操。你娘的听到没有……”
  一个年轻点的似乎听不下去了,从坟穴中露出一个脑袋轻呼,“大,大哥,你声音小点,别把给人给招来!”
  “操。你娘的这荒效野外连个鬼影都没有,哪里来的人?再叽叽歪歪老子干了你!”
  那人立刻消声了,坟地里再次传来铿铿铿铿的挖掘声。
  这些人岂止是犯罪水准低,素质堪忧也到令人发指。
  母亲气的混身发抖,欲冲出去却被我拉住。
  “他们至少有三个人,你这么出去很危险。”
  “可也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挖下去啊!”
  “我明白,所以你呆在这里别作声,我一个人出去。”
  “我不能让你冒险!”
  “听着,”我按住她的手,语气郑重道:“第一,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第二,我是个男人,现在完全可以有能力保护你。”
  她带着哭腔道:“可是暮生……”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你带着娃娃在这里等我。”
  我将围巾取下来给她戴上,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但我似乎低估了那位骂娘贼的耳力,在我们相距十几米的时候,他敏感的转过脸狂吼:“操。你娘,什么人?”
  无比刺耳的口头禅,立刻使我有种想要将其脖子扭断的冲动。
  既然被发现,我也省了蹑手蹑脚的心,决定速战速决。
  在我加快脚步的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了敌意,抓起铁锹的同时不望召唤同伴,“驴子、大平!操。你娘的快点出来,有人!”
  他跳下来,背靠着马车站住,先是凶狠的瞪着我,之后却又笑了,“娘的,原来是个小白脸。”
  我皱眉,自认跟这样的人没什么道理好讲,两步上前直接做了个去抢铁锹的动作,他下意识的回撤,却被我一脚踹在胸口上。
  他吃痛跌倒,张口就骂,“唉哟我操。你……”
  我将其脑袋按在车轱辘上,挥拳下去打掉其两颗烂齿。
  他像头待屠宰的牲畜嗷嗷狂叫,再也骂不出来。
  解决了骂娘贼后,他的两个同伴也以疯狗之势冲过来,我顺手将铁锹拿在手中,跟他们一前一后周旋起来。
  眼看战局将胜,我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不准动,不然我杀了这老娘们!”
  是母亲!我竟然忽视了一个人!我立刻僵住,机械的回头,“我不动,你也别动她。”
  一个精瘦的抓着母亲的头发走出来,用命令的语气道:“把手里东西扔了!”
  “好!”我马上丢了铁锹,心都揪了起来。这些盗墓贼连死人财都敢发,对待活人更是丧心病狂,我不能拿母亲的安危冒险。
  他询问我身后的人,“驴子,老大现在不管事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他妈居然还问我怎么办……”一股冷风从我脑后袭来。
  “敢躲我就杀了他!”这话像定身符一样将我定住,明知危险即至却不得不硬抗。
  然而我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而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好像有草屑擦着耳朵飞了出去。
  接紧着扑通几声,在场所有的盗墓贼都倒了下去,母亲仿佛看到了什么震惊的景象,用手指紧紧掩住了嘴巴。
  当我转过脸时,只看到在半空飞舞的麻布片。
  娃娃……
  父亲曾经说过,每只玩偶都是有灵魂的,它们依赖人类而生,为了保护人类而死。
  贫瘠、短暂的生命,却像是黑暗中的烟火,绚丽璀璨,点缀修饰每一个安魂师的梦想。
  出发前我跟两位朋友约定过,说要回去一起喝茶、吃点心。
  可是现在,没机会了。
  天亮后我们赶着马车去了镇上的警局,因为涉及命案所以警察很重视,离开时已近中午,母亲显得很疲惫,脸色也份外憔悴。
  我欲搀扶着她准备离开,却不妨被后面伸出来的手住肩膀。
  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帅警察,短头发像刺猬一样根根竖起,鹰眼锐利的盯着我,“周暮生,果然是你。”
  世界果真小的可怜,我从未想过会有在仙渡碰到此人的一天。
  十年前在玉都,他曾经是我的学生,名叫段策。
  此人向来任性毒舌,虽然没有与其叙旧的打算,我却让母亲先去大门口等着,以免她心情变得更糟糕。
  等母亲离开后,他才松开手将帽子扔在办公桌上,“刚才那个女人是你母亲?”
  我点头,“是。”
  他讽刺的扯起嘴角,“她可是仙渡众所周知的神婆。”
  我微微蹙眉,“我已经录完了口供,如果没有其它事就先走了。”
  见我离开他也没有上前阻拦,而是慢悠悠开口道:“真有趣啊,一个世代守墓的玩偶之家,竟然出了个考古学家……周老师,伯母她老人家知道考古与盗墓的区别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担心此文结局和走向会跟《小叔叔》类似,同样的故事和结局我决不写两遍。

  ☆、古董小店

  死者为大的观念深深扎根在每个仙渡人的认知中,母亲自然明白两者区别,却必定不会理解,在她看来,研究或许和盗墓一样都是剥夺死人物品的面目可憎。
  回家之前时我们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晃晃悠悠颠簸了一路。母亲小心翼翼捧着枣木盒子,就好像我的朋友们还在里面休息一样。
  善水一个人在院子里,桌子上的红漆竹篮依旧是满的,还着温热的气息。
  这次不止是包子,还有一整只大肥烧鹅,还未揭开布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据说还是上次那位老太爷送来的。
  母亲没有什么心情进食,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子里,直到傍晚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箩筐。
  筐里堆放着一些零碎无奇的杂物,有针线有镊子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桃木片。
  不知道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都如她一般心事难猜,她应该明白,每个娃娃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即使勉强修复好外观,也只是一个用来留作摆设的玩偶,再也没有之前的灵魂,除了徒增伤感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决定了要着手复原。
  “暮生,帮我穿上针,”母亲戴上老花镜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求助于我。
  夕阳斜照进门,打在她疲惫的脸上,无数银发随着微风飘起来,明晃晃灼伤我的眼睛。
  我接过来,将红绵线穿入针孔,却未将它递给母亲,而是自己打开了枣木盒,将那些麻布碎片和稻草取出来置在布上。
  她惊讶的看着我,“暮生……”
  我冲她笑笑,“交给我好了。”
  她就坐在包谷皮编成的软凳上,靠着破旧的木门,目光暖暖的将我罩住。
  得益于不错的记忆和动手能力,打扎、包扎、组合、缝纫……复原娃娃的每个过程我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快要收尾时,母亲轻声道:“暮生手跟你父亲一样巧,勤快又会做事,如果娶了哪家的女孩子,她一定会很幸福。”
  我突然被针尖扎了手,鲜红的血珠滚出来渗入麻布,好好的衣服被弄污了一块。
  母亲立刻紧张,“怎么了?痛不痛?”
  我摇头,无视那块血迹继续做事,“以后的事我自己有打算,你不用操心,有时间不如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再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去祭祀,看坟地,追踪盗墓贼,死者有亲人,闲事有警察,这些怎么都轮不到让她一个年近花甲的女人去做。
  她声音变得敏感脆弱,“暮生是不是不喜欢我做这些?”
  我未抬头,小心整理娃娃衣服与肘关节的连接处,“不是不喜欢,而不想你太累。我如今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有能力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根本犯不着让你去冒这种险。”
  坟地她被挟持那幕至今让我心有余悸,倘若她一个人去,被那些丧心病狂的盗贼碰上,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好啊。”她话语似乎一瞬间变得轻松愉快,也不知道当了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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