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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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独行-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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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是他打算送给子溪的生日礼物,没人猜得到到小戴会临时起意去开那辆车子,那个在里面装炸弹的人,一开始想要的是他的命,还是子溪的命?
  
  如果前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只是让他做了决定,那么这件事才是促使他付诸实践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的恐慌压抑地他快要疯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子溪,想要抱抱他,亲亲他,只有亲自确认他毫发无伤才能安心。
  
  子墨终于抑制不住思念打了电话给子溪,电话一通他就焦急地开问:
  
  “你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
  
  “在外面过得习不习惯?有没有被人欺负?”
  
  一堆连珠炮似地问题抛过去,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秦子墨的心脏再次被莫名的恐惧抓住,紧张地叫着:“子溪?子溪?”
  
  子溪方才回神,轻唤一声:“哥……”
  
  秦子墨七上八下的心落回了原位,眼眶热热地,他的脸上在笑,泪水却流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哭了,从没流过泪的他,冷血无情的他,仅仅只是听到那人一句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就已泪流满面。
  
  他说:“子溪,对不起。”
  
  他说:“子溪,我爱你。”
  
  他说:“跟我走好不好?忘掉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哥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我们一起走到天涯海角,重新开始。”
  
  他说了很多很多,而对于他的很多很多,子溪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好。”
  
  子墨听到它,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字眼。两人在电话里约定下周在儿童公园的旋转木马旁碰头,然后直接去火车站,买上两张未知的票,踏上未知的旅程。
  
  挂上电话,秦子墨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感到自己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做了一个疯狂的梦,但他已经无所谓了,见鬼去的血缘伦理,见鬼去的仇恨,让这些玩意儿统统见鬼去吧!只有到最关键的地步他才发现与子溪的生命相比,他之前的种种纠结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爱与不爱又有什么要紧的?他已经欠了子溪太多,趁现在不算晚,他一定要用余生来呵护他。
  
  秦子墨把要走的事告诉萧冽和其他兄弟,萧冽表面上没什么大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你们一个两个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清静……”
  
  秦子墨知道他接连经历了大哥过世,二哥远走的打击,现在连他都要走了,心里自然很失落,秦子墨有点歉疚,但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倒是李胜在他们中间做调解人,提议临走前一晚为他办个送别宴会,兄弟们都很舍不得他,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聚一聚。提议一出得到了众兄弟的一致认同,众人恳请秦子墨一定要来,秦子墨拗不过他们的热情,只得同意了。
  
  送别宴是在N城一家很高档的酒店办的,秦联众人花大本钱包下了一个整楼层,大开宴席,那天人到得前所未有地齐,大家在一块儿欢送秦子墨,一桌桌的人向秦子墨敬酒,祝他离开之后能有更好的生活,秦子墨与他们一起喝酒聊天,聊起很多往事,约定今天不醉不归。
  
  酒席后半段,秦子墨来到萧冽、李胜和唐玄飞那一桌,看到昔日纯色酒吧一路走来的三个好友,心中不由生起许多感慨:
  
  “今后打算去哪里?”
  
  大大咧咧的李胜玩笑道:“哈哈,你这是担心我们变成无业游民吗?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在黑帮混太危险了,等攒够了钱我就回家娶老婆,到时候找份安生工作,老老实实赚钱养家。”
  
  老实孩子唐玄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等我攒够上大学的钱,就可以不用修电脑了。”
  
  萧冽坐在一边闷不做声,好像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秦子墨推了他一把:“你呢?”
  
  萧冽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多时的问题:“秦子墨,秦联是默哥留下的心血,你身为他的继承人,你真的放心把它交托到其他人的手上吗?”
  
  秦子墨笑着说:“没错,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继承人,我以前一大半的人生都是在稀里糊涂中度过,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直到我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谁是我最在意的人以后才明白我应该做的是什么,萧冽,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萧冽垂下眼睑,半饷没有言语,表情似有不甘,又有挣扎,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秦子墨,其实我……”
  
  可惜没等他说完,窗外忽然一声刺耳的枪鸣,房间里欢快的气氛霎时凝固,所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子墨听到警车的鸣笛声,赶忙凑到窗口往下看,只见楼下里三层外三层都已被警车团团围住,数排荷枪实弹的警察正举着枪对准他们的楼层,其中有个警察拿了扩音器冲他们喊:
  
  “里面的人听清楚了,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赶快把你们身上所有的枪支放到一起从卫生间排水管道扔下来,然后双手背到脑后一个个从楼上走下来,一旦有反抗行为,立刻击毙!”
  
  听到警察的喊话,楼上简直炸开了锅。
  
  “条子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聚会?我们之间肯定有叛徒!”
  
  “别听他们放屁,我们这些贩毒的被条子抓住了还不是枪毙的命?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没准还有一条活路!”
  
  秦子墨喝住他们:“都给我闭嘴!不要轻举妄动!”
  
  可席上的兄弟们大多喝醉了酒,有人仗着酒劲摇摇晃晃地操起枪就要冲下去拼命,楼下的警察看到窗口有人拿着枪挥舞,立刻判断为袭警,狙击手一枪爆了那人的头。
  
  这下更是群情激奋,骚动愈发不能平息,一群人愤怒地冲到楼下,冲出大门朝四面八方猛烈突围,警察的喇叭高喊着:“不要再做不必要的牺牲!”,子弹向他们扫射,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击毙了,但还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往前冲,随着一具具尸体的倒下,地上血流成河。
  
  混乱中秦子墨带领萧冽等几人冒着枪林弹雨躲到酒店后的过道里,几人的身上全都溅满了血迹,唐玄飞的胳膊被打断了,鼻梁上的眼镜也被打飞了,整个人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萧冽的脸上、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弹片划出的伤痕,尤其左肩那一道,深可见骨,李胜的外伤看上去是最轻的,还在努力调节凝重的气氛:
  
  “别担心,我们一定死不了……”
  
  话音刚落,人就软软地滑倒在了地上,后背上三个触目惊心的弹孔还在往外冒着血,萧冽吃了一惊,急忙去推他:“傻大个儿!”
  
  李胜摆摆手,临了还不忘安慰他两句:“没事儿,我就睡会儿,你们先……先走……”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息。
  
  唐玄飞低声啜泣着,萧冽使劲咬住自己的胳膊,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在一片无声的悲伤之中,传来秦子墨孤注一掷的声音:
  
  “我来时看到工房后面停着几辆酒店运送食材的货车,现在应该还没有开走,待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带人包抄到后面开车逃走。”
  
  话一出,立刻遭到了萧冽的反对:“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秦子墨指了指唐玄飞还有另外几个受伤的兄弟,沉声道:“我不去冒险,难道让他们跟我们一起死吗?”
  
  萧冽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子墨的语气中有不容辩驳的严肃:“我答应过你二哥照顾你,你必须听我的话!”
  
  萧冽语塞,秦子墨注视了他一阵,忽然一把抱住他,像他二哥一样拍抚了几下他的背脊,语气变得温柔了下来:“好好活着,好兄弟。”
  
  当那令人眷恋的温度消失以后,萧冽抹去眼中的泪水,换上坚定的光芒,加紧带领剩下的兄弟往工房后飞奔而去。
  
  秦子墨提枪沿着狭小的过道跑,期间好几次子弹贴着他的面颊飞过,巡守的警察似乎发现了他,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秦子墨原想藏进库房的隔间,可却在奔跑中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到那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发现居然是平日里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安宁,他的腹部已经被子弹打烂了,肠子从里面流出来,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墨……墨哥……救……救救我……我不想死……”安宁流着泪,声音轻如蚊蚋。
  
  这孩子平时总是安静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眼见他快不行了,秦子墨心中也十分不忍,轻声地安慰他:“别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俯下身,想要把安宁扶抱起来,可下一秒就突然感动肋下一痛,鲜血从指缝中汩汩地流出来,他感到呼吸越来越沉重,整个人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在昏死过去的前一刻,他看到的是路灯下安宁扣动扳机的手指,还有他睁大的双眼,就算已经失去了生命,那双眼睛里依旧凝固了无尽的仇恨……
  





☆、迟到的重逢

  秦子墨被捕,判了七年。
  
  原本按照他的罪名是逃不过死罪的,但是萧冽和杨帆在其中为他疏通了不少关节,等他的从医院出来就直接进了监狱。判决结果下来那天萧冽来看过他,两人隔着一面大大的玻璃,萧冽看到对面的秦子墨,头发剪短了,大伤初愈人瘦了很多,他穿着囚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睑低垂着,样子就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萧冽在电话里对他说:“我派人去查了安宁的身份,他入会时谎称自己是孤儿,但他原来有个名字叫马晓宁,是你在第一次出任务时打死的那名司机老马的独生子。老马死后收养他的那户亲戚说他离家出走了,他出走的时间和加入秦联的时间相符,另外我们还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与炸死小戴那辆车上一个型号的引爆器,他手机上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是拨给110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了报复你,一直潜伏在你的身边。”
  
  萧冽恨恨地攥紧拳头:“没想到这个安宁看上去一副内向怯懦的样子,内心却这般阴毒,害死那么多兄弟,又害你变成现在这样,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泄愤!”
  
  听着萧冽激动的话语,秦子墨的表情一片木然,他的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眼睑依旧低垂着,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不恨安宁,这是他自己造下的杀孽,他亲手种下了因,亲自尝到了果,有什么资格去恨其他人?因为报复而踏上鲜血铸就的道路,因为被人报复落得这个下场,这不过是一个罪恶的轮回,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想过承受今天的后果。
  
  他不恨谁,也不怨谁,他只是对不起一个人,他最爱的人,却也是伤害最深的人……
  
  坐牢的五年之中秦子墨没有再见任何人,每一个来探访的人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他也没向狱警打听过来访的人中有没有他渴望听到的那个名字,他只是一天天地过着麻木的日子,等待时间的流逝。
  
  刚来的那一段时间里,秦子墨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是那座熟悉的儿童公园,熟悉的旋转木马,熟悉的音乐声,小马驹在欢快的乐曲中一圈圈地转着,子溪的脚边放着行李箱,静静地立在一旁,身后的背景白天变成黑夜,又从黑夜变成白天,周围的景物重复变幻,只有人是永远静止不动的,就像小时候商店里看到的水晶球……
  
  每回做完这个梦,秦子墨的心口都会堵得很难受,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一直醒到天亮。
  
  监狱里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都有繁重的训练与劳役要做,秦子墨把一天之中十几个小时都用来做劳役,故意让身体在工作结束后很快陷入疲累的状态,让脑子没有闲暇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坚持了很久,他开始适应了机械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洗漱、吃饭、睡觉,慢慢地,那个梦很久没做了。
  
  他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时间如水从他的心间流过,洗去那些五彩斑斓,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苍白的痕迹,渐渐地,他开始遗忘很多东西,他忘了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做过些什么,一切属于秦子墨这个人的自尊与锋芒,骄傲与残酷都已不在,留下的只有一具泡得发白的空壳子。
  
  记不清楚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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