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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雀舌再加水就淡得连刷锅水都不如,毛则凯踮着脚尖钻进洗手间,拽拉链掏家伙放水差点尿虚脱。听到蒋敬璋吩咐服务生换茶,连忙提高嗓音制止:“你饶了我吧!可不能再品茶了,我撒尿都有绿茶味了。”洗了手转身出来,见蒋敬璋正冲他打手势,意思是你赶快出来,我也内急。两人忍俊不禁的在门口一蹭而过,蒋敬璋咣的一声甩上了门。
“小蒋,都是男人就都痛快的交个底吧。你报个数,我去请示。如果上司觉得有必要,再过去单独会面。”——“您以后可别对外说自己是从曲阜来的。圣人故里可没有堵厕所门讨价还价的民风习俗。”
话虽如此,蒋敬璋照样一丝不乱完成系列动作,对镜子检查了自己的形象无虞,才开门出来,朝窗边座椅让了一下,自己先行举步过去了。毛则凯依言跟过去落座。
“你说说,我听听···”——“再想当初···!这段贯口的词儿我熟。你我也不要玩那套抓手比价的假把式,就这个数。”蒋敬璋比划出四个手指。“这是我们自筹建至今所有投入的成本最终汇总数。不带还价的。”
“四千万?”——“您再重复一遍,我就拉着你从这楼上跳下去,你信吗?!这贪赃渎职的罪名要坐实了,咱俩不落个机枪扫射两遍,家里老爷子也能拔枪把我崩了。”蒋敬璋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里,不带脏字的骂街道。“你替我和叔叔、兄长递个话,对自家人别使那类搞瓜把式杀熟的招儿。合着我把钱场人场都圈完整了,连个赔本赚吆喝都落不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怹两位也是这意思吧。”
从蒋敬璋落座的角度看下去,正是那片仍旧蓬草丛生的地皮。为防止被胡乱侵入,仅用简易围栏圈着。
反常的手机震动声打破短暂沉默,原来是两个人的手机都在响。因此相视一笑,各自接起手机。
蒋敬璋这边是邵明远打来的,开口就问他坐去哪了。“我在公寓这边809呢。”——“那是保安看错了,说你一小时前坐着专车出去了。谈完事情能回办公室吗,有些事儿当面说。”
蒋敬璋听点话的同时用余光注意着毛则凯,发觉他只是嗯嗯啊啊的应着声,脸色却越来越差。两边各自接完手机,会谈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礼貌性的握手寒暄后,各走各道。
邵明远直接领着蒋敬璋去了保卫部办公室,不出意料,王靖玖正在熏蚊子般的沤烟。为防止开口就爆炸,邵明远抢先替王靖玖说明来意。
长假灭门案已经告破,是某一方面的人狗急跳墙,利用买凶杀人,欲行剪草除根。检查行动失掉牵头人之后,势必成为一盘散沙。静待坐收渔利之人,此时开始挽裤腿下河,预备浑水摸鱼了。
通过抓捕审问凶手起获证据:刘成东作为幕后指使之一,列出一串高标名单,这批被列为绊脚石的人,实在搬不开时将成为爆破项目。采用方式是伪装成各种看似毫无关联,入室抢劫杀人等低层次的恶劣犯罪。其中也有蒋敬璋的名字。经过多方面拉网协作,发现陈志新生前留下的账本中,多处有刘家人的痕迹。
王靖玖等人据此推断,刘成东等人急于借用曲阜分店倒手的理由,将收受的巨额贿赂洗白。杨成才收买到黑客盗出的信息之后,被察觉到有招安的危险性,于是就连同证据一起化为灰烬。而陈志新手中一定有过一份名单账,足以将这艘贼船上所有人打翻落水。但刘成东等人显然是急病乱投医,以为只要斩首把经查牵头人拿掉,就可以把所有行动叫停。殊不知行动是各角度方位齐头并举的,如此行为之后,先就把自己暴露出来。
“小蒋,请你耐心听我说两句。我们反复检查了从陈家提取的物证,以及大量录音录像,现在可以认为,确实存在着一本名单。我们推测陈佳耀也确实不知道有,而是在之前某个不经意的行为动作,转移或被掩盖了。请你相信我不会再骚扰他,那么请你帮着回想一下,你俩之前接触时是否有过物品交接行为。”王靖玖无比直接的盯着蒋敬璋,预备从所有细微表现中筛查破绽。
蒋敬璋靠定座椅插着两臂,叠架着伸长两腿,很不情愿的回忆着:“笔记本手机是他家出事前送我的,在我出国进修前就查过;再有就是我们在结婚后的。”——“除去这些比较贵的物件,有过什么小玩意儿的东西吗?”
“那就更想不起来了,我搬了两三次家,不需要的东西或扔或松,或者被干活的人顺手拿走,哪说得准呢。”——“哦哦,咱们就回想目前还剩下的东西。”王靖玖默念着佛号,两只手也下意识的做出合十状。
“那就只剩下书吧里那只陆龟了。原先的养殖箱坏了,不知道扔了没有,我得回去问一下。”——“我和老邵陪你一起去看一下行吗。当着老战友我说句交底的话,这儿的线断了,我绝对不再来骚扰小蒋他们俩。同时我们只能静观下一个被害目标的出现,顺着新案子线索开始捋。”
邵明远紧跟着按了按蒋敬璋的肩头,恳切道:“兄弟,就当是帮哥哥我的忙。老王现在还背着一个处分;如果没有长假灭门案及时告破,他真就双开了。你都不看,也得想想,万一你或者两位老董有个磕碰,我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蒋敬璋领着王邵二人来到新楼,宋振中在玻璃幕墙远远里看到迎出来。蒋敬璋很自然的打了招呼又问陈佳耀在哪;宋振中说一小时前接到陈佳耀的电话,说要出去办点事,让巡厅保安帮着看门,请他过来帮着看一眼。蒋敬璋点头确认,陈佳耀确实跟他说过下午要去银行。
邵明远又找来帮着看过门的保安,回述的内容却显然出了岔子。保安说陈佳耀吃完午饭锁门出去过一次,叫他帮着看店并说随后有人来接管,是他再次外出。且开车出地库路经书吧时,保安看到车上还有一个人,否则他不会误以为蒋敬璋也跟车出去了。
蒋敬璋听得有点乱,干脆拨叫陈佳耀的手机,里面确是长串的无人接听声音。遂即又发现有一条未读语音短信,发送时间为午后一点半。打开是陈佳耀的声音:“璋璋,我买了个和你一样高的抱熊。以后你再值夜班,让它替你和我一起守空房了。哈哈。”
蒋敬璋此刻没心思笑,他越听那串串忙音越觉得心慌,不停的按着重拨,同时念叨着:“陈佳耀,快接电话,接电话···”
邵明远看出情形不对,立即举起手机往保卫部拨了电话,命令值班员立即搜索陈佳耀那部车的准确定位,继而答复为在西郊某公路旁。邵明远又命令定位陈佳耀的手机信号,回答为开机无接听状态。
四个人立即决定先赶过去会面再说,于是一起坐上王靖玖的警车,开启警灯径直朝西郊公路赶。
“西郊···他爸的骨灰存在西郊寄存处。不到续交寄存款的时间呢。”就算是急着交钱办什么事,也不至于急得连个电话短信都顾不上的地步。“爸,我妈和扣扣这会在哪儿?”——“公寓楼上的公司包房里,你妈带着扣扣睡午觉呢。”
蒋敬璋听了这个回答更加慌了神,陈佳耀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即使坐飞机出行,他会提前告知关机,但从来不会如此开机不接电话。
刚到西郊公路盘道口时,王靖玖车上的报话机突然响了:“王队,王队!”——“王靖玖,请讲!”
“西郊分局接到群众报警,发现公路外河滩上有越野车,车上有人受伤,已由救护车送往三院急救。据出现场勘验民警判断,伤者与所持身份证显有不符。身份证表明为蒋敬璋,男,本市户口···”——“那肯定是不对,因为身份证所有人现在就在我车上。你立即带小组的人赶过去,尽快保护好现场。我先赶去三院。”
与此同时邵明远也在接电话,是祁思源打过来的。他突然接到秘书转达的消息,说三院刚收治一名重伤病人,送医报名记录为蒋敬璋。祁思源打不通蒋敬璋的旧手机号,就打给邵明远询问下落。邵明远回答道:“您放心吧,小蒋在我眼前呢。那旧手机可能留在办公室了。我们现在去三院。”
蒋敬璋一行人跑到急救室门口,王靖玖亮了证件,处置医生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让亲属进去吧。”然后侧身让过蒋敬璋,转头对门外的人摇摇头。“胸前两处伤,属于枪械弹药所致,拖延造成失血过多。就看今晚之后的危险期能否熬过去。”
“佳耀,醒醒!你快醒醒,别这么制我,你知道我怕听这种仪器声音···以后我再不让你独守空房了。”蒋敬璋跪在床前,拉着又是被各种管子连接成奇形怪状的人形,抖如筛糠一般。他不知道陈佳耀是否能听到他的求告,唯其盼望心诚则灵罢了。
“佳耀,你说过要和我好好过下去,等儿子上学,咱俩去度假···你还说过三年不够,咱俩还要续个再长些的期限。续到扣扣大学毕业怎么样···求你了,快醒醒···”四下的仪器运转声音简直要把人逼疯了,可蒋敬璋觉得只要能让床上的人,在下一刻睁开眼睛,他宁愿就在这耗着等着。陈佳耀睁开眼睛一定想要先看到他。
“佳耀,你快醒醒吧,扣扣正在学说话呢。咱妈说这些日子咱俩和孩子见面少,孩子吃饭睡觉都不好了。以后我也不要孩子,咱俩有扣扣一个就行···”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一个家,难道又要被硬生生的裁成碎块儿,如果真是我做的孽,我绝不会推脱,为什么总要用我亲人的命来替我偿还?!
“佳耀,求你了,醒醒。你说过还没跟我好够呢,我也是。只要你好起来,今后我会好好疼你爱你,再不欺负你,都让你在上面,好不好···”蒋敬璋轻轻探摸到陈佳耀的胯间,极尽温柔的抚摸着那团松垂的物件。记不得从何而知,那是男人最敏感处,只要那里有反应,这个人就还有生机。
“璋璋···”一声呢喃含混不清已犹如天籁一般。——蒋敬璋瞬间弹起凑到陈佳耀眼前,惊喜的看到陈佳耀当真睁着眼睛。“我在呢。阿弥陀佛,你可醒了。”
“璋璋,别不要扣扣···只要他活着···就能给你钱···”——“瞎扯,他姓蒋啊,我哪能不要他。你们俩,我要守一辈子。”蒋敬璋言无伦次的看着陈佳耀,四周围的仪器声响渐趋和缓,但这足以让他频临崩溃。
“璋璋,咱俩···还没好够呢···”——“不怕,就算以后你不给我钱,咱俩也会白头偕老的。”有某样东西正在丝丝流散而去,蒋敬璋手足无措的握紧着陈佳耀的手,腾出另只手手将他的头慢慢托在掌心里。“佳耀,快点好起来,年底咱俩带扣扣去补蜜月旅行。”
陈佳耀轻轻笑了:“你俩去旅行,带上我···,你自己值班,带着我···,将来陪他出去上学、毕业,带着我···把我放在离你近的地方,我好好守着你和他···爱···你···”随之缓缓垂下眼睑。
“别走···佳耀,你回来!等等···佳耀——”
蒋敬璋魂飞魄散的捧着陈佳耀的头,忍无可忍的惊叫着,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又碎了,费尽心力呵护捧着的温暖,刚有一点点形状就哗啦一声碎成齑粉,随风而散,快得来不及应变。眼睁睁的抓不住分毫······
“把我放在离你近的地方,我好好守着你和他···”之后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是这句话,再也听不到其他。蒋敬璋看见有个抱着硕大玩具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回头望了望,头也不回的消逝在视线尽头。他追着那个声音拼命追过去,待跑到那里时,周遭空空如也。
“爸爸,爸爸!”怀里的抱熊忽然夸口,连叫几声未得回应,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兀然惊醒弹坐起来,吸进肺里的每口气都拌着哀嚎的响声。半晌才看清楚四周围上许多面容似曾相识,经过一阵呜呜咽咽的低语声后,又突然间静寂下来。
隔着帘子有个人影,双手撑在床栏杆上。那个身影曾经刻在心里梦里,现在则像是画在布上似的一动不动。
“你死去活来的闹了两天,我甚至考虑如果电击起搏再不奏效,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那样倒好,一切就跟我全无干系了。可既然你非让我活回来,那就跟我做个交易吧。”蒋敬璋感觉左臂冰凉,他抬起手背发现吊瓶的针扎偏了。于是扯开医用胶带拔出了针头。“我续签一份不定期合同加上我后半生,换名单上的三条命。”
“别扯这么操蛋的话。这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祁思源的身影终于活动起来,却是快速的缩减,随之听到房门打开的响动,凝滞片刻关闭,室内蔓延开一片死寂。
曲阜分店在安然沉寂了半个多月后,回复了正常秩序。总经理重新现身,主抓转卖洽谈所有事务。与以往会谈有所不同,这一回是有关方面人物亲自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