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出来了。贝一戈的担忧又来了,他不善于同长辈打交道,连刘埠都怕的人肯定不好对付,再看刘埠的反应跟他简直天差地别,哼着小曲忙进忙出的准备各种礼物,倒像是新女婿上门,使着劲儿的讨好丈母娘。
刘埠看出了他的担忧,宽慰的说:“别担心,我不是怕我爸,只是不想和他吵架,毕竟他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你不同,你可是我刘埠这辈子第一个带回家的人,我爸呢,思想陈旧,人带回家了那肯定是要过一辈子的,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因为是你让他们的儿子有了一个家。”
贝一戈感动的眼泪汪汪,就差以身相许了,然后在刘埠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样子下,轻轻地弹了下他的腿,刘埠“嗷呜”一声狼嚎,贝一戈施施然回到自己屋里,关门之前对着刘埠的房门闲闲的说:“年纪大了要懂得克制,小心肾亏找上你哦,大叔!”然后在刘埠咬牙切齿的小兔崽子中心情愉悦的关上门。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见父母然后皆大欢喜的时候,状况又发生了,当然这个状况是贝一戈,似乎刘埠除了那次在雪山上还没发生过什么状况?贝一戈一觉醒来待要出门的时候,他怂了,是的,他临阵怯场了,前两天的自信满满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他有心理阴影,那是刘埠的父母啊!万一他们只是表面接受,一看到儿子真正的领着个男人回来了,还是接受不了儿子喜欢男人怎么办?万一把他赶出来了怎么办?万一给他难堪怎么办?想想就冷汗直冒,他可以镇定的看着贺磊在他面前砍掉别人的手臂,也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他应付不来,所以他怂了。就在和刘埠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喊了句,“我不去了,我不舒服,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
刘埠盯着他,盯得他有点内疚又有点委屈,我就是不去了,你能怎么办?他看到刘埠把礼物放在了地上,似乎想伸手拉他,他回身猛窜几步上了西南角的大榕树,远看光秃秃的枝干上蹲着一个身穿浅灰色羽绒服的人,那样子还真像只大型松鼠,刘埠看他孩子气的动作,强忍住笑意,一瘸一拐走到树底下,仰头,“下来!”
贝一戈脸扭到一边,哼!老子就不下来,说了不去就不去。
刘埠眯眯眼睛,“下来!”
贝一戈纹丝不动,偷眼瞄了下刘埠的脸色,该不会生气了吧?生气个毛线啊!我就是害怕了不行啊!我就是不爷们了!你就是拿刀逼着我我也不去。
刘埠严肃脸,“不下来是吧,好!”
好字刚落就看到刘埠一跃,抓住最底下的横着的枝干,一条腿借力就那么上来了。
怎么忘了这老男人以前是特种兵了?原本还欺负他一条腿来着。贝一戈待的这根树枝不算粗壮,万一刘埠扑过来断了两人都要倒霉,尽管下面是泥土,但是大冬天磕着碰着格外的疼。贝一戈赶紧跳下树,刚站稳刘埠也滑下来了,贝一戈刚想吼他两句,就被刘埠一巴掌拍在头上,“还学小孩子上蹿下跳呢!万一摔下来怎么办?”然后刘埠走到门口把那一地礼物提了回来,还和颜悦色的跟贝一戈说:“把那两箱东西也拿回来,不去就不去了。”
贝一戈有点迟钝的搬着剩下的两箱东西去了刘埠那屋,刚刚来的一点小委屈也暂时没有了,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生气了?”
刘埠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认真而专注,然后毫无预警的把贝一戈揽在怀里,声音低沉的说:“我不想勉强你,在你心甘情愿之前。”
贝一戈涌上来一点感动,“刘埠,谢谢你。”
谢谢你的理解和包容。
刘埠轻叹口气,看来贝一戈真的有心理障碍,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自己亲生父母希望自己去死更难受吧?即使他的父亲当初也对他说过“你怎么不去死”这样的话,但那毕竟只是气话,贝一戈的父亲却真真真正正的这样做了,那一纸死亡证明彻底把贝一戈打入无间地狱,再不敢从容应对长辈,即使他平日里看着很是开心。刘埠想或许该先从贝一戈父母那里下手,是他太过心急,想要让贝一戈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不能接受。他收了收双臂,轻描淡写的说:“或许我们可以先见见你父母呢!”
他明显的感觉到贝一戈身体僵住了,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没事,我会陪着你。”
不管难堪还是接受,都是我来陪着你,一起去让他们看看我们过的幸福。
贝一戈承认他想哭了,真的想哭了,原来他都知道,就算贝一戈没有告诉他,他也以他的方式知道了,自从认识刘埠,这个人就不断的唤醒他生命中的各种感动,他知道他们是可以风雨同舟的人,一起到达快乐的彼岸,如果翻船,也必定会拖着对方的手,生死同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人生在世,状况不断,没有超能力,也没有玄幻世界中的无所不能,所以当各种不良状态发生,真的会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回家的前夕,贝一戈收拾东西随手翻了下报纸,“瞿氏集团董事长遭遇车祸,已进入重症病房监护室,情况不明。”醒目的黑体字刺入贝一戈眼中,匆匆扫了几眼,他抓起报纸去找刘埠。
刘埠递给他一张机票,“我定的今晚上的飞机,我们今晚就走。”
贝一戈紧紧抓住报纸,手脚发冷,不会有事的,他看着刘埠,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就是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西城的郊外有一家私人医院,环境优雅,医疗设备先进,相对的收费也比较昂贵,所以人不是很多,这家医院也在瞿氏集团旗下。贝一戈不是很确定父亲是不是在这家医院?以他以前对父亲的了解,家人生病都会来这里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刘埠带着贝一戈避开人群,悄悄来到六楼,VIP的高档病房,堪比总统套房的装修,六楼以上,走廊尽头有专人看守,他们两个下到五楼的一间病房,从阳台上上了六楼。走廊曲折迂回,空无人影,转个方向一间病房门口站着四个保镖,贝一戈认出他们身上的制服有着瞿氏集团的标志,这间病房里应该是他的父亲,心里像是有把锤子咚咚咚敲个不停,贝一戈无法迈出一步,惶恐不安。
刘埠握紧他的手,“没事,过去吧。”
两人来到病房前,那四个保镖像是未看到他们一样,既不盘查也不询问,贝一戈疑惑间,病房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兔崽子还不滚进来,等着我请你吗?”
虽说语气不善,贝一戈还是松了口气,保镖推开门放两人进去。
宽大的病床上坐着一个人,他半倚在床头,长相和贝一戈颇为相似,只是眉间多了份凌厉,使他看起来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额前几根白发,跟贝一戈的一样上翘,俩人一进来,他便盯着两人看。
刘埠想这应该是贝一戈的父亲了,只是有点太年轻了,这以后要是喊他爸,估计喊不太出来,气氛有点诡异,逼仄的难受,刘埠完全无视这种气氛,推了下贝一戈。
贝一戈嘴唇蠕动半晌,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爸。”
瞿父原本凌厉的目光随着这一声爸,变得柔和起来,心中有点愧疚,又有点酸楚,为贝一戈的小心翼翼。自己的孩子喊自己的父亲一声爸,还要看父亲的脸色,自己竟然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不过他一向强硬,还是放不下面子给儿子道歉。
他把视线转向刘埠,“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谈。”
刘埠点点头,准备走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拽住了,贝一戈有点无措的看着他,刘埠捏捏他手心,微笑着鼓励他,然后出去带上门。
贝一戈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扯出一个笑容,“爸,你身体怎么样?”
瞿父默不作声,就在贝一戈感觉尴尬的无地自容的时候,瞿父总算开口了。
“是不是没看到我出车祸的报道,这辈子就不打算回来了?”
“不是的,我…” 贝一戈忽然没声了,瞿父这句话什么意思?是原谅他了?要他回来的意思?
“我已经让人去接你妈了,等她过来好好陪陪她。”
贝一戈呆愣半晌,内心狂喜,“爸,您不怪我了。”
瞿父原本还算平和的脸又拉了下来,“哼,但凡你能找个像模像样的,我会怪你吗?我给了你两年时间,我想两年的时光足够让你认清你所谓的爱只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没想到你居然跟我怄上了…”
所以,所以就给自己打了死亡证明吗?想以这种方式逼自己回来,只是自己太笨,不被摔个头破血流不懂得回头。
瞿父拿起枕下的信封扔到贝一戈身上,贝一戈接住,打开,面色平静的看完。
那是贺磊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在风景区游玩的照片,那孩子有三四岁模样,简直就是贺磊的缩小版,很明显照片是偷拍,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三人的正面。信封里还有一份调查报告,贝一戈无心去分辨是真是假,父亲没必要骗他。
多么可笑,虽说已跟贺磊没有关系,但是那过去毕竟有着自己对于爱情的全部美好回忆,现在却被证实那一切只是一个笑话。爱会让人盲目,自己那时是有多盲目?才会那么迟钝。他淡笑,看着父亲,“爸,对不起,我…太任性了,不过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瞿父一直观察贝一戈的表情,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看来是真的对过去放下了,满意的点点头,“你不介意就好,你妈应该快到了,你去外面等着吧,把刚刚跟你一起来的家伙叫进来。”贝一戈准备走的时候,想起什么,看着自己父亲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再看看这间看起来和病房丝毫没有联系的房间,又问了句,“您身体没事吧?”
瞿父终于脸色和缓的笑了,“没事,只是一个小车祸,顺便借着这个事情把公司清理整顿一下。”
贝一戈放下心,出去换刘埠进来。
刘埠和瞿父对视着,在瞿父逼人的威视下,谦和的自我介绍,“敝姓刘,名埠。职业武术教练,跟一戈正式认识11个月。”不算网上的话确实是这么久吧,快一年了啊,这网撒的太久了吧。
瞿父欣赏的点头,“身手不错,多大了?”可以这么说,打俩人一进医院,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范围,所以他们攀上六楼的那一幕,自然也没错过。
“比一戈刚好大一轮。”虽说不想承认自己比贝一戈大那么多,但是估计这岳父大人早把自己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彻底,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好。
“这么巧,我也刚好比你大一轮。所以你不用叫我爸,我不想自己显得那么老。”
瞿父拿起一本杂志,悠闲的翻着。
刘埠看着瞿父那没有褶子的脸,心想正合我意,还真不好叫出口,不过他这是接受自己和贝一戈的事情了?
刘埠也坐下拿起苹果削了起来,削到一半,又听瞿父说“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你不能让他拿住你,他会无法无天。要你拿住他,让他围着你转,这样他才会服服帖帖。”
刘埠手一抖,苹果皮没抗住,腰斩了。仔细想想,好像他和贝一戈没有谁拿住谁,他是发自内心的宠着贝一戈,由着他的性子,而贝一戈也是在自己纵容范围下无法无天,但是关键时刻却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就如他第一次见到贝一戈,就觉得他们俩个会是一家人,那种感觉那么自然,自然到用相濡以沫来形容他和贝一戈,一点都不感到突兀。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瞿父,微笑着不自觉的说,“他很好。”
好到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只觉得两人在一起,就像品一壶上好的茶,茶香醇厚,幽长,透齿留香。
房间门被推开,贝一戈拥着一位妇人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酷酷的小男孩,家人相逢,免不了絮絮叨叨、琐琐碎碎,刘埠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总算搞定了,大团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在西城逗留了一段时间,瞿氏集团搞了个内部大清洗,给了贝一戈一个挂名总经理的闲职,至于名字,瞿父说:“搞死一个人容易,死人复活有点惊悚了,你也叫惯这个名字了,不用改了,凑合凑合算了。”
贝一戈翻翻白眼,继续自己贝勒爷的潇洒生活。
……
贝一戈一头扎进泳池里,许久未曾出来,就在刘埠考虑要不要下去把他捞上来的时候?他终于在泳池中间冒出了头。
贝一戈抹了把脸上的水,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在水下憋到差点窒息,回头看见泳池边那个面有残疾却偏爱笑的老男人,抖着块浴巾对他扬扬手,暖气开的很足,贝一戈一点也不冷,就是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去他妈的贺磊,就算对过去全盘否定又如何?只要有这个老男人就够了,他一直在,始终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