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红星摇头道:“我已经请示了佟副将军,眼下正是跟日本人对峙的时期,兵力调整旷日持久,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我命令一营三连连长刘大彪暂代警卫营营长,彻查军营,发现可疑人等,不论官职高低,一律拘捕。”
刘大彪小跑着进来,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今天来还来对了,白捡大一便宜。
这警卫连长虽然跟普通连长平级,可权势可大了去了。
三十九军是地方军,不像中央军配备齐全。216团没有宪兵队,没有督导队,一股脑的全让警卫连兼任了。
可以说216团的警卫连长拥有很大的权力。
季红星正色道:“刘大彪,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带人在组织搜查事宜,就算将宛平给我翻一遍,也要找出东西来!”
刘大彪敬了一个军礼,道:“是!”
他顿了顿,忽然道:“团长,以卑职之见,还是先从外人查起吧!”
季红星诧异道:“外人?军营有外人吗,谁批准的进来的?”这时忽然醒起,天黑前似乎接过一个电话。
他皱眉道:“是她,金素颜!”
刘大彪摆手道:“不是,不是。金医生来咱们这里好长时间了。她的为人兄弟们信得过。我说的是她今天带进来的人。”
季红星疑惑道:“是她弟弟!”
刘大彪欲言又止,吧唧了几下嘴巴,最后还是道:“不是他弟弟,是她男人,还是个贼。”
季红星身子微微一晃,险些丢掉手中的茶杯,不死心道:“你说什么?她男人,金素颜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刘大彪比团长还要沮丧,点了点头。
季红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茶都溅出来了。
金正忠暗叫一声,完了,看来季团长也是泥足深陷了。
他狠狠瞪了刘大彪一眼,这大个子真实的,多什么嘴呢?
季红星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头脑中一阵空白。
金素颜嫁人了,金素颜嫁人了。
他没由来心中一阵失落。
季红星身居高位,又是三十九军有名的年轻俊彦,身边从不乏追求者。有的还是北平城内的大家闺秀,但是他都看不上眼。
自从见到这个女子开始,季红星就被她深深吸引了。
他也有心,可是这女的对他一直若即若离。
作为一个团长,他是宛平城之主。作为一男人,他也是高傲的。
怪不得金素颜一直对他若即若离。
原来她已经有男人了。
季红星苦笑了一下,心中似乎有些酸楚。他年轻居高位,自有一番傲气,这些年来还没受过多少挫折。想不到这次居然被一个小贼拔了头筹。
他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刘大彪咳嗽一声,道:“团长,这人抓不抓啊!”
季红星哼了一声,斩钉截铁道:“抓,怎么不抓,要严审。”
刘大彪敬了一个军礼,道:“是!”正要离去。
这时,季红星忽然道:“回来!”
刘大彪迟疑道:“团长!”
季红星深吸了口气,道:“记住只是调查,要以礼相待。若是人家没什么问题?也不要为难他!”
金正忠松了口气,团长终于回复过来了。他挥手示意刘大彪出去,这才走上前去道:“团长,金医生那里……”
季红星叹了口气,道:“最好不要造成什么误会!”
第九章 诬陷
楼道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突兀。
金生水忽然睁开了眼睛,常年的练武让其始终保持一定的警觉性。他很快适应了房内的黑暗,心中微微一动,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正是金素颜。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合身趴在床边,长发散落在洁白的被褥间,似乎还在熟睡。
金生水眼中闪过一阵柔情,下意识在她头发上摸了摸。
他忽然呆住了,左手居然有了知觉。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都能感到力量。
身体一夜间居然回复了。
金生水心中狂喜,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开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闯了进来。
金素颜被惊醒了,她猛然抬起头来,这群大兵居然敢擅闯她的房间。当下站起身来,恼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出去!”
这时刘大彪走了进来。他双目紧盯着金生水,道:“金医生,团部作战室被盗,老刘奉团座之命搜查间谍,打扰了金医生休息,还请你见谅。”
听说团部失窃,金素颜微微一愕,疑惑道:“团部失窃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怀疑……”
她忽然一怔,转头望向了金生水。
这时刘大彪出乎意料的拔出一把军刀刺向病床上的金生水。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金素颜惊呼道:“你干什么?”向前跑了两步,忽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眼见这人连人带刀扑过来,金生水不假思索向后斜翻了一下,轻巧的落在床的右侧。
神态轻盈如燕,哪像一个病人。
刘大彪收住了刀式,冷笑道:“金医生,我记得你昨天还说此人全身麻痹,没有几天恐怕恢复不过来吧。”
金素颜望着金生水的眼神有些复杂,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金生水的胸前,惊喜道:“连长你快看,他的衣服上有血迹。”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金生水的衣服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在浅色的衣服上十分刺眼。
刘大彪呸了一声,恨恨道:“狗特务,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啊,把他拿下。”
他一挥手,周边的士兵围了上来。
金生水一皱眉,话说这不是第一次遭人陷害了。对方以逸待劳,有心算无心,他是百口难辨了。虽然不知道谁在陷害自己,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才在床上,他已经留意了周边情况,右手边有一个小窗户,是唯一的出路。
只需踢飞病床,就能将这些人阻上一阻。
他哼了一声,正要踢飞病床。
金素颜忽然跑了过来,张手护住了金生水,大声道:“他是我男人才不是特务,你们不要冤枉好人!我要去见团长!”
她转过头来,眼中含泪道:“生水,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是特务,你倒是说啊!”
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几名士兵已经包抄过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金生水。
金生水叹了口气,他若是走了,金素颜怎么办?
他笑了笑,伸出了双手,平静道:“我要见你们长官!”
几名士兵冲了过来,将他拷了起来。
刘大彪哼了一声,将枪收回去,冷冷道:“金生水,跟我走吧!有什么话到军法处说。走!”
金生水被几名士兵推搡着,眼看就要离开房间。
金素颜忽然跑上前来抓住金生水的双臂,仔细看着他的双眼,激动道:“生水,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特务?”
金生水苦笑了一声,道:“难道连你也怀疑我是特务吗?”
金素颜忽然流出泪来,她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我相信你不是特务,我和你一起走。要死我也跟你死在一块。”
金生水心中一暖,低头道:“我没有杀人,有人陷害我,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刘大彪有些不耐烦了,他咳嗽一声,道:“金医生,兄弟们也是奉命办事。再说这军法处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说罢挥了挥手,带着金生水离开了。
金素颜小跑了几步,缓缓的坐倒在地,口中呜咽道:“生水,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带你入军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金生水被带走了。
金素颜呆呆坐在房间内,忽然一咬牙站了起来,整了整衣物,她要去团部讨个说法。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名士兵。
见她要离开,两名士兵忽然拦住了她,其中一人道:“金医生,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还是带在卫生队不要出去的好。”
金素颜冷冷道:“我要去见团长!”
两名士兵对望了一眼,刚才开口那人低声道:“金医生,团长出去了,还没回来。就是你这会去也见不着他。”
金素颜哼了一声,道:“那军营谁能做主,我就去见谁。”
那士兵苦笑道:“金医生,我们都是奉命办事,您不要为难我们。”
金素颜怒斥道:“我为难你们,我男人无辜被陷害,难道偌大个军营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两名士兵大为尴尬,金医生在他们眼中那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得罪。
这个时候,金正忠带着两名警卫员快步走过来。
两名士兵松了口气,敬了一个军礼。
金正忠挥了挥手,道:“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先下去吧!”
金素颜道:“金营长来得正好,我要见管事的,我男人被无缘无故的抓了,还要诬陷他是特务。”
金正忠温和道:“金医生,金兄弟的确有些嫌疑,这件事军法处正在调查,你放心如果他是无辜的,216团绝不会冤枉他。一定会还你一个完整的金生水。”
金素颜冷冷一笑,道:“金营长,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是不是有人看我男人不顺眼,趁机会除之后快。”
金正忠苦笑了一声,道:“金医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也不怪人家这么想,团部失窃这么大的事,真凶居然指向了来这不到十二小时的外来人。若不是这人表现出了一定的嫌疑,连金正忠都怀疑是有人栽赃嫁祸。
金素颜哼了一声,森然道:“我男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说罢甩了甩袖子,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金正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隐情?
第十章 神转折
“姓名?”
“籍贯?”
“住址?”
……
一个穿着制服的军官冷冷的审讯道。
金生水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
抓到了一名疑似特务,216团很重视。那军官正是216团军法处王处长,刘大彪将金生水送到军法处由王处长亲自审讯。
可是无论王处长怎样威逼利诱,金生水就是不开口。
王处长一拍桌子,怒道:“金生水,这里是216团军法处。你不要以为不开口,我就奈何不了你。告诉你,咱们军法处的刑讯手段一点都不比警察局的差。”
金生水叹了口气,道:“长官您让我说什么?我就来睡了一觉,就出了这摊子事。早知道八抬大轿抬我来,我都不来。真是的,这找老婆睡觉还睡出祸事来。看来昨天出门没看黄历,晦气!”
当了这么年北盗王,应付审讯对他来说那是小儿科了。
他口上虽然在花花,可是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仔细的分析这次的事情。
王处长不怒反笑,道:“金生水,我虽然是西北军,但是也听说过你的大名。北平五魁首之一,北方道上的盗门大哥,人号北盗王,前几天才从警察局越狱。”
金生水歪着脑袋道:“哎呦,没想到被你摸了个门清。不错,我金生水就是一个贼。”
王处长冷笑道:“你刚进团部,作战室就被盗了,还杀死了四名兄弟。若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出去谁信呢?金生水你号称盗王,身手自然了得,进入作战室偷东西,放眼整个军营也只有你有这个能耐。”
金生水哼了一声,道:“长官夸奖了。”
王处长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森然道:“如果只是这些,还定不了你的罪。我听说你来的时候浑身麻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可是一夜过去立即生龙活虎根本不像一个生病的人。若非刘连长拿刀相试,你还不知道要装多久。”
金生水满不在乎道:“我昨天的确是浑身麻痹,不过我老婆有手段,医术好,一夜之间就全好了。怎么我的身体恢复力好,这也犯法吗?”
见他巧舌如簧,王处长上前几步,气愤道:“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胸前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他得意道:“我们检查了你的身上,根本没有伤口,你不会说半夜流鼻血吧。就便是流鼻血也只会流到棉被上而不是衣襟上。”
金生水沉默了一阵,这一块血迹的确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在秦记绸缎庄换下了原来的衣服,这块血迹应该不是他的,肯定是在团部染上的。
可是问题来了,这血迹究竟是无意中染上的还是有人蓄意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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