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功夫，金生水的胸前就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那人抽了几十鞭，有些累了，停下手来歇了口气。
他见金生水一声不吭，惊讶道：“小子，看不出你骨头还真他妈硬。不过老子喜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就是熔炉，就算一块生铁都能给你融化了。”
他将鞭子丢给手下，道：“接着打，看着小子出不出声？”
另一人接过来，又抽了几十鞭。
先前那人眼中露出一丝讶色，他是老刑讯了，硬骨头不是没见过。但是像这种哼都不哼的狠角色还是第一次见。
他在火炉里拿出烧红的烙铁，喷了一口冷水，发出吱吱的声响。
他脸色狰狞道：“小子，你有种啊！胖爷我最喜欢你这等人，那些软骨头折腾起来没意思。话说你这脸蛋生的倒是不赖，十足的小白脸啊！你说老子在你脸上来这么一下子怎么样？”
金生水只觉得手脚活络了许多，缩骨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刚才挨打的时候，他就研究了逃跑路线。
刑讯室四面铁栏，连窗户都是铁窗，想逃出去是痴心妄想。
只有挟持眼前这胖子出门，只要出了铁门到时候就天高任鸟飞，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眼见胖子拿着烙铁就要往他脸上凑。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住手！”
胖子微微一怔，见赵四快步走来。大伙都是在一个锅里倒勺子的，都是老油条了，熟悉得很。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警局上下都是一样。二人私下里也有往来，前几天为了一个女红党的事胖子还收了赵四的钱呢。
他立刻满脸堆笑道：“这不是四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四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说了几句。
胖子忽然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这人是北盗王金生水。”
第九十一章 威吓
赵四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那些钱就是金爷关照的。”
胖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门顿时冒出汗来。
金生水是谁，那可是北平赫赫有名的五魁首、南城一霸、手下小弟上千。别的不说，就他那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就不是这胖子能惹得起的。
胖子连滚带爬来到金生水身边，双手作揖道：“金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北洋时期，警察局长就轮番走马上任，这些年也不知换了多少人。人家当上几年，拍拍屁股就走，就算惹了多少麻烦都没事。
可赵四和胖子这些底层警察不行，他们都是北平土著，拖家带口在这生活了好多代了。
像金生水这样有头有脸的黑道人物，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万一这位爷一个不高兴，派手下关照一下他们的家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胖子亲自解开绳索，扶起金生水坐下，惶恐道：“金大爷，小的真的不知道是您老人家，要不然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您一根寒毛。”
金生水微微一笑，仔细看了胖子几眼。
胖子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冷汗顺着脑门流下来，也不敢擦拭一下。
金生水招了招手。
胖子挤出了一点笑容，道：“金大爷！”
金生水伸手在他脑门子上摸了摸，淡淡道：“出了警局往东走两百步，有一颗大榕树，树根底下的两根小黄鱼归你了。”
胖子呆了一呆，道：“这……”
赵四咳嗽了一声，道：“这是金爷赏你的，还不谢谢金爷。”
两根小黄鱼可是一笔横财了。钱财倒是不要紧，关键是这位爷不生气，胖子就烧了高香了。
他大喜道：“谢谢金爷，谢谢金爷，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金生水随即的一句话，又将他刚恢复希望给浇灭了。
只听他冷冷道：“胖子，你今天可是抽了我一百六十三鞭。”
胖子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咕咚一声跪下了，哭丧着脸道：“金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吃这碗饭这也是身不由己啊。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
赵四也是个老油条，极有眼色。他出来打了个圆场，道：“金爷，这胖子不认得您。有道是不知者不罪，再说前些日子安小姐的事，他也出了不少力。您看……”
金生水一挥手，道：“算了！”
胖子如获释重，松了口气。
赵四咳嗽一声，道：“胖子，你还不去寻些药来来替金爷疗疗伤。”
胖子急忙道：“我那有上好的白药。我这就拿去。”说罢急忙出去了。
他这一走，刑讯室人都跟着走了，只剩下金生水跟赵四两个人了。
赵四拿起衣服披在了金生水身上，苦笑道：“我说金爷，您老人家也消停会。整个北平城有钱人多了去了。您上哪倒腾不行，非得招惹秦局长。得，这下还抓了个现行。”
他低声道：“这秦局长也是个狠人，到时候万一对您有什么不利，您这不是让兄弟们为难吗？”
金生水微微一笑，立即牵动伤口，疼得直咧嘴。
赵四骂道：“死胖子，怎么也不问青红皂白就下这么重的手。”
金生水深吸了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四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低声道：“今天原本我休班，是安小姐连夜找到我，这才知道的。”
金生水微微一愕，心中大为不解。
他明明让袁亦舒去芜恒苑求救的。怪了，这安小慧是怎么知道的？
赵四凑到他耳边道：“安小姐还让我跟您带句话。她说你一口咬定偷些财物，对谁也不要说真话。”
这句话有些蹊跷，难道她知道金生水为了什么去的？对谁也不要说真话，这是意有所指啊！
金生水皱眉思索了良久，道：“我知道了，她还说了什么？”
赵四想了想道：“安小姐说，你的事王老板知道了，想必已经着手救您了，她还让您千万不要激动。”
金生水心中更加迷惑了。
连求助王怜丹的事情安小慧也知道了。
这事更蹊跷。
以王怜丹的性情，是绝不可能去寻求安小慧的帮助的。这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袁亦舒去找她了？
奇怪？
既然王怜丹肯出手相助，这袁亦舒又为何舍近求远去找安小慧呢？
想到这时，金生水有些头痛了。
安小慧的话意有所指。
对任何人也不要说真话，难道这个人也包括王怜丹吗？
他忽然身子一震，难道王怜丹出了什么问题？
赵四趁机告退了，他是治安警察，在刑讯室不能久留。
出门没多久，就碰到了拿药回来的胖子。
胖子一把拉住了他，忿忿道：“老四，你丫不够意思，金大爷进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害得老子险些闯了大祸。”
这胖子一向是心狠手黑，为人贪婪。凡事经他的手，都要多扒一层皮。
警察局上下没有人待见他，可这厮牢牢把持着刑讯，有不小的权柄。
赵四心中冷笑了一声，心道：“若不是你这厮着急拍秦局长马屁，私下动刑。”
不过借这事敲打敲打他也是件好事。
他咳嗽一声，道：“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你这已经动手了。胖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可惹下了大麻烦了。金大爷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胖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别看他在警局当差，在犯人面前耀武扬威，可在北平城那就是个渣。
五魁首这等黑道大佬根本不是他一个小警察惹得起的。
他哭丧着脸道：“四哥，我的亲哥哥！您跟金大爷熟，就替我美言几句，兄弟感激不尽啊！”
赵四佯装困难道：“这件事啊！”
胖子急忙拿出两根小黄鱼塞进他手中，道：“这是金爷的赏钱，兄弟拿着烫手，四哥还是找个机会替我还给金爷。只要金爷不怪罪，小弟我就感激不尽了。”
第九十二章 嘱托
胖子得到赵四的承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谗笑道：“金大爷，这是正宗的白药，是云南过来的，疗伤效果极好，小的这就替你上药。”
金生水点了点头。
胖子替他上好了药，手脚麻溜，显然是经常干这事。
药敷在伤处立即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金生水微微有些惊讶。他是练武之人，对跌打损伤有一定的心得。这药力不俗啊。
他随口问道：“这是什么药？”
胖子咳嗽一声，道：“这就是云南曲氏正宗白药，是警察局专门到云南采购的。”
金生水心中一动，拿过他手中瓷瓶，仔细看了看。
胖子趁机道：“金爷要是喜欢，小的那里还有些。”
警察局的刑讯室经常要审讯一些犯人，有时候用刑过了，犯人都会受伤。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救治一番，所以这里常被些疗伤药，云南曲氏的白药就是其中一种。
金生水微微一笑，将瓷瓶收了，这药可不常见，是个好东西。
胖子见他笑纳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话说这位爷虽然年轻，却是个狠人，他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金生水得了赵四的传话，心中有了计较，也不急着逃离警察局了。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胖子，后者一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胖子小心翼翼道：“金爷，你老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尽管说，这里小的说了算。”
他压低了声音道：“就算金爷想嫖窑姐，小的也有办法给您弄进来。”
金生水哑然而笑，这胖子倒是个妙人。不过听这厮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当下沉吟了良久，道：“这样吧，你去芜恒苑把海棠娇给我叫来。”
胖子心中一颤，脸上的肥肉直打哆嗦。暗骂自己多嘴，你说好好的提什么嫖妓，这不是嘴贱是什么？
芜恒苑是什么地方，那是花王王怜丹的地盘。里面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可不是他这一个小警察能去的地方。
别说是当红花魁海棠娇了，就算随便一个姐儿的过夜的价钱也不是寻常人能出得起的。
胖子一阵肉疼，一咬牙，道：“金爷您等着，兄弟这就派人去芜恒苑，将海棠娇给您接来。”
看着胖子豁出去的样子，金生水笑了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到那里只需说是金生水找她，她自会跟你出来的。”
他神秘一笑，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以后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胖子大喜道：“多谢金爷，多谢金爷！”
他为人贪婪，是钱财如命，破这么大的财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很快这厮又佩服不已，到底是金大爷，就算芜恒苑的当红花魁，人家勾勾手指就得乖乖贴上来。
胖子看向金生水的目光变得火热，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金爷这般威风八面呢？
他将金生水安排进了一间干净的牢房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往芜恒苑。为了表示心意，他要亲自来接海棠娇。
这时天已经蒙亮，芜恒苑还未关门。
经过了一夜的喧嚣，大部分姐儿都睡下了。
胖子来到门前，低声将事情说了。
守门的一听是金生水的事，也不敢怠慢，立即通报上去。
不一会儿海棠娇郑果儿披着皮裘出来了。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海棠娇名不虚传，胖子暗赞了一声，连忙上去，哈腰道：“郑小姐！”
郑果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几块大洋递给他，道：“拿去喝茶吧！”
胖子伸手接过来，这海棠娇倒是豪爽，一出手就是十块大洋。这金大爷果然好本事，这一分钱不花，海棠娇还倒贴赏钱。心中对金生水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郑果儿上了人力车来到警察局。在胖子的安排下来到金生水住的监房。
她一进去后，就发现了坐在床上的金生水。
郑果儿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疑惑道：“金生水，你这是闹哪出，怎么还进了班房了？”
金生水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声些，外面有人。”
郑果儿会意，立即搂住金生水，热切吻向他的嘴唇。
胖子小心翼翼的趴在墙边听了一阵，里面传来一阵耳鬓厮磨夹杂着男女喘气的声音。
看来里面已经干材烈火，这金大爷艳福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