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眼泪一颗又一颗的落下,林景禹双手抓著床单,身体在颤抖,连带著病床也跟著颤动。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你一边吐血一边哭……我以为我要疯了……直到一个月後,我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到日本兄弟学校运动会的照片,你居然出现在照片里……你没死……你还活著……」
林景禹笑了起来,握住加贺原衫枯瘦冰冷的手,在湿漉漉的脸颊上磨蹭。
「为了能收集到你的数据,我开始学著用计算机,甚至雇用日本的私家侦探偷拍你的照片,传给我你所有的消息……我看著你一步步走出逆境,看著你战胜了一切困难成为赢家……看著你意气风发的建立自己的王国……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全部,我眼里心里只有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时正是他的青春期,刚刚懂得了「爱」的滋味,加贺原衫就已经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了。
「可是我是长子,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任性妄为的去追求一个男人……於是我再一次放弃了你,离开家在外求学,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学业当中,甚至不愿意回家。
「不管多想你,想得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想得几次精神恍惚的从楼梯上滚下去,也要克制住自己,绝对不去关注你的半点消息……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终将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的命运,像我父亲一样,可以为了利益放弃别人生命的那种人……」
紧紧握著加贺的手,林景禹的泪水不住的流淌,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还是努力的睁大眼,想看清加贺的脸。
「然而,我们的缘分还没有断……我终於还是知道了你的消息,居然是在我父亲被革职的时候,你居然是那个幕後黑手……我当时一点也不愤怒,甚至还在想,这就是报应吗?母亲说抱歉,说什麽也不能给我了,我却觉得好轻松……那些我不想背负的责任终於卸下了……是你解放了我……」
林景禹笑起来,泪眼里溢满了喜悦,彷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我终於有借口来日本找你了!见到你的时候,我愕然发现,我错了,我以为你成功了,其实你输得一败涂地,因为……你被夺走了喜怒哀乐……你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快乐,只剩下冰冷的笑容……可是没关系,我可以陪伴你温暖你,帮你找回那些泪水和快乐!」
说到这儿,林景禹停住,抚摸著加贺的脸颊,脸上的喜悦渐渐扭曲。
「可是你眼里,只有祁子嘉,他一再踏过你的底线,你也一点不怪罪他,我稍微越雷池,你就大发雷霆,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守在你身边五年,我用过很多方法想让你注意我,让你爱上我……可是你却想杀我……」
林景禹还记得那是个雨夜,他站在没有动力的小船上,看著奉命行事的人远去,茫茫大海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也闪过那样的念头,干脆就遂了这小猫的愿,消失算了……然而,他守候了那麽多年,最後只落得一个「除之而後快」的下场,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我不怪你,是我亲手毁了你对人性的最後一点信任,是我自作自受!但是我不会再放弃了,守候著你没有用,你根本已经没有了感动的心,那麽……就让你愤怒吧!总要让你意识到我的存在,总要让你深刻的记住我这个人才行!」
林景禹俯下身,轻轻的亲吻加贺的额头、眼角。
「我不再隐藏我对你的欲望,想狠狠占有你的欲望,可笑的是……我居然不行!想得太久,终於抱你在怀里,紧张之下,我那里居然不行……我好沮丧,还差一点去寻医问药呢!」
林景禹苦笑著,张开手臂把加贺的身体抱在怀里。
「一直到那天,因为我没法摆平那些媒体,你就答应千叶荀子要娶她……我一直努力的在你面前展示我所有的能力,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我是个配得上你的人,可是我只是无能为力了一次,你就要娶别人……愤怒让我失去理智,居然也因为愤怒,我终於有能力占有你了……」手臂收紧,滚烫的眼泪沾湿了加贺的颈窝。
「我不怕你恨我,不管是什麽情感,我要你在意我……我本来以为,我有一辈子可以和你磨下去,我要让你所有的情绪都因我而起,可是……你居然要死了吗?」
不住的发抖的腿支撑不住,双膝著地跪了下去,林景禹一遍又一遍的说:「我好害怕……原衫,我好害怕……成排的人质在我面前被杀掉了,我没有害怕,炸弹在我身边爆炸,我也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这次回去,你一定会接受我的……只要有你在等著我,我什麽也不怕,可是……你居然要死了?」
咬出血的嘴唇亲吻著加贺原衫苍白的脸颊,居然也被染得有几分红润了……
林景禹抹了抹眼泪,站直身体,微笑:「我不会再放弃你……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死神也不行……」
进来前他问了医生,被告知加贺脑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手术也好化疗也好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已经无法进食和自主呼吸。
他余下的时日不多,活不到这个月底,还要经受病痛的折磨。
「我不想看你受苦……可是你一个人在下面一定会寂寞……所以,我们一起走吧!」
林景禹伸手,摘下了氧气罩,在加贺干涩的嘴唇上,印下最後一个吻。
「我发誓,这一生一世,对你绝无二心,从身体到心灵都忠贞不渝!」
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把小口径的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缓缓的闭上眼睛。
「原衫,我爱你……我来了!」
「住手!」
「砰!」
枪声响起,病床上方悬挂的点滴瓶被子弹击穿爆裂,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林景禹倒在一片玻璃渣当中,手掌和脸颊都被划得鲜血淋漓。
穿著病号服的加贺原衫骑在他腰上,双手按住他的手,浑身颤抖著大骂:「你来真的,真的开枪?!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林景禹的眼珠转了转,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好轻啊……灵魂果然是没有重量的……」
「什麽灵魂?」
「我们俩……现在是孤魂野鬼吗?我们要等黑白无常来勾魂……还是先跑路……」
「跑路你个头!」加贺对著林景禹的脑袋挥手就是一掌,打得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掰开林景禹的手指抽走枪,加贺扶著床站了起来,大口喘气。刚才林景禹抱他抱得死紧,他简直要假戏真做被活活勒死了。用袖子背面抹了抹脸,上面都是林景禹的眼泪,也不知泽崎给他擦的增白液是不是防水。
林景禹依然像个木偶一样趴在地上,加贺有些不安,轻轻踢了他肩膀一下。
「喂,你怎麽了,快起来?」
林景禹维持著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著,眼泪不停的流。
加贺将枪丢到床上,抓著林景禹的胳膊,拍打他的脸颊,命令道:「林景禹,你睁眼!」
「不……」林景禹的嘴唇动了动:「我怕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我怎麽会不见,我又不是鬼!」加贺叹息一声,将林景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体温虽然有些低,但心脏的确在有力的跳动著,林景禹终於有所动容,缓缓的睁开眼,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加贺,却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加贺抿了抿嘴唇,泄气道:「我还活著……我看得见……我听得著……我没有脑癌……」
说完过了好几秒,林景禹才愣愣的问:「为什麽……」
「你骗我那麽多次,总要让我讨回来一次!」
「骗我……」林景禹好像学舌的小孩子一样,重复著加贺的话,半晌终於反应过来,却是突然伸手,狠狠的抓了一把地上最大的那块三角形的玻璃碎片,顿时被刺得鲜血直流,虎口处皮开肉绽,食指根部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你疯了──」加贺骇然,赶紧抓住林景禹的手,胡乱的拽下床单压著伤口止血,冲门外大喊:「泽崎──快叫医生──」
林景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好疼……还会流血……我没有死……是真的?」
「混蛋混蛋混蛋!」加贺破口大骂,用头撞林景禹的胸口,咬牙切齿:「你这个变态!变态!」
眼泪终於倾涌而出,滴落在林景禹血肉模糊的掌心。
林景禹贴著加贺胸口的手缓缓向上,托起了他的脸颊,偏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记住……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我不会放弃你了……」
加贺闭上眼睛,狠狠的抱住了林景禹,再也不要松开了。
他认命了。
像林景禹这种变态,除了他也没人能承受得了。虽然他这辈子都赢不了林景禹,但是他任何的一个小举动都能折磨林景禹……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胜利呢?
对决定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居然有「折磨」这种想法的自己,也是个十足的变态吧?!
一个扭曲的林景禹,配上一个扭曲的他,也算是另类的绝配吧……这样的彼此,与其残害他人,不如在互相消磨中,继续他们永远不会结束的对决!
──全文完
腹黑的终极对决 番外 复仇的时间到了
「我回来了!」
加班归来的林皓拍了拍头顶的雪,走进自家开的小超市。
他现在在加拿大气象局上班,祁子嘉则租了个二层小楼开了家日用品超市,自己负责收银,顾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当店员。超市主要经营华人用品,这里亚洲移民非常多,生意也不错。
不过已经快十点了,店里就没什麽人了,空空荡荡,收银台也没人守著。
「人呢……祁子嘉?!」林皓纳闷的喊了几声,听到里面的仓库有响声,便走了过去。
他今天涨了百分之十的工资,而且还被评为优秀员工,明年会有一个带薪假期,可以和祁子嘉一起出去旅游呢!地方他都选好了,就去「上帝的遗珠」马尔地夫,享受在阳光沙滩上奔跑的快感,还可以一边戏水一边说「你来追我啊」然後被祁子嘉扑到,在温暖的海水里抵死缠绵──
这时突然从货架里闪出个顾客,低著头一边走一边感叹:「真是世风日下,老板和店员居然在仓库里乱搞!」
林皓正徜徉在美好的幻想中,这句话就像是海啸一样铺头盖脸的将他拍倒在沙滩上。
内心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林皓操起货架上的菜刀,一脚踹开库门,大喝一声:「祁子嘉你这个王八蛋敢背著大爷乱搞我要剁了你的小鸡鸡──」
正在理货的店员和拿著本子对帐的祁子嘉一起扭头,愣愣的看著他。
「……」林皓眨了眨眼,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哈哈这一点也不好笑嘛!」
「啪!」祁子嘉合上本子,冷著脸走出来:「林皓……我们在一起这麽久,你居然还是这麽不信任我……好啊,你剁吧!你剁了是不是就安心了,你剁你剁!」
林皓连忙摆手,开玩笑就是剁了他自己的也舍不得剁了祁子嘉的啊!
「不是……刚刚……那个人明明说……」
「林皓……」祁子嘉转身向楼上的卧房走去,上了一半楼梯回过头,正色道:「今晚不要进房间,我要静一静!」
门板在他面前重重摔上,林皓愣了三秒锺,抱著货架嚎啕大哭:「祁子嘉……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哪个缺德的陷害我啊……呜呜呜……」
「明善,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夜了,你可以回家去了。」
「是,方丈。」
林宝禹双手合十,向主持行礼,缓缓的退下了大殿,一路小跑向自己的禅房。
「哦……回家了……可以吃肉了……啦啦啦……」虽然是俗家弟子,但只要住在寺里,就要受清规戒律的约束。其它的都没什麽,只是吃素这一点,对正处於成长发育期的少年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几月不闻肉味,他简直做梦都在啃猪蹄了。
跑到禅房外,却见门口围了一群和尚,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挤眉弄眼,好不热闹。
林宝禹凑过去好奇的问:「师兄,出了什麽事?」
「明善,你给我解释下这是怎麽回事?!」主管住宿的师兄一声怒吼,将一个解开的包裹丢了出来,色情杂志、保险套和各种性用品散落一地。
「这、这这这──」
林宝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半裸的女人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年仅十五的他,一对巨乳瞬间将他淹没。
「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
林宝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