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但老大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跟着你,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的。过一段时间,等确定你身边没有危险了,我肯定会离开的。”
良久,话筒里一阵沉默。
“好。我累了,先回旅馆。”许卓收了手机,目光随意地朝着远处看了一眼。
“老大。”艾朗小心地叫了一声。
“我听到了。”莫天问呼了一口气:“你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艾朗嗯了,刚打开车门,又回头过来:“老大,刚刚那短信,是木则然打电话过来的通知。他可能是有事,不然也不会打那么多电话。”
莫天问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他是问我你的电话,说找你有事。你给他回一个吧。”
艾朗愣了愣,含糊地应了一声,下车了。
莫天问的目光重新锁定在远处的许卓身上。
许卓开始往回走,艾朗从另一个方向迎上去。
两个人在公交车站牌那里停下了。
距离不远,莫天问近似贪婪地捕捉着许卓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许卓身礀修长,休闲牛仔裤,纯白色羽绒服,脖间围了一条天蓝色围巾,整个人清新纯洁如坠入人间的天使,在灰蒙蒙的冬季里有着令人心动的美!
一辆巴士开了过来,遮住了莫天问的视线,然后,许卓和艾朗不见了。
莫天问趴在方向盘上,半晌,伸手把手机摸过来,解开键盘锁,那个帅气的男子就在眼前出现。
他闭了眸子,薄唇印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铃声暮然响起,莫天问声音瞬间冷傲:“什么事?”
柳明毕恭毕敬地开口:“莫总,股东都到齐了。”
“好。”那个高贵傲然高高在上的莫天问回神了,不再是关注许卓身边点点滴滴的居家男人。
柳明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身边魂不守舍的西子一眼,终究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在莫总身边,要有分寸。”
西子睫毛微微地颤了颤,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
柳明转身就走。
“我爱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爱他,可是,他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以前,许卓在,我没有所求,只盼能经常看到他就好了。可是,现在许卓走了,为什么还是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柳明叹口气,什么都不想说。
莫天问和许卓之间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该问的。
“我知道,他不开心,不幸福,那个许卓,根本给不了他想要的!”西子突然站起来,一双比之莫小河也丝毫不逊色的妖媚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明:“柳明,你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帮不了你!”柳明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径自迈开大步出了特助办公室。
“我知道,你不会帮我。”似乎是喃喃自语,西子的唇边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我知道,你们都不会帮我。许卓有什么好?你们都没见过他,却一个个都认定了他是老大身边的男人!我不甘心!都不帮我,所以,我能靠的,只有自己!”
柳明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确,如西子所说,莫天问身边的人,都认可许卓就是自家老大的男人!不为别的,就冲老大对许卓的那份在意,就足以让他们对许卓心生敬意。
这一切,和许卓无关,只是对莫天问的选择给予支持和尊重。
老大的选择,在他们看来,永远都是对的。
但就现在而言,其实连莫天问自己都不清楚,以前十二年的付出,是不是真的就是对的。
但只要回了公司,莫天问基本就没有了闲暇时间去想这些,每次,也只有繁忙的工作能冲淡他的相思之情。
开了会,好不容易松口气,莫天问情不自禁地摸出手机,目光再一次定格在许卓的脸上。
“卓,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想我?”他唇边勾起一抹迷人的浅笑,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湣裟歉鋈盟托奶头蔚哪腥司驮谘矍耙话悖骸跋肽懔耍趺窗炷兀俊�
这是属于他和许卓的时间,是他放任自己的情绪思念任意宣泄的时刻,所以,任何人来打破这份宁静,他都不会给予好脸色。
“有事?”他的声音,冷得如同从寒窟深处传上来的。
木则然声音里的委屈很明显:“天问,现在有空告诉我电话号码了吗?”
莫天问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的话什么意思:“艾朗没给你电话?”
“没有啊。”
莫天问肯定知道艾朗的号码,随口就说了出来,然后一句——没事我挂了,就结束了通话。
木则然还没核对呢,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木则然赶紧把刚刚的号码记下来,庆幸自己记性好,不然莫天问说那么快,就说一遍,要是一般人,真是记不住!
看着手机上的十一位号码,木则然深吸了一口气,才拨了出去。
信号音有了,岂料,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木则然眨眨眸子——什么情况?
他猜测,可能是不小心摁错了吧,继续!
谁知道,这一次,还是和上次一样,响了一声就被挂了。
木则然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他还是安慰自己——又摁错了吧?
深吸一口气,他又拨了第三次。
一声,两声……
木则然心里一喜——这次没被挂断!
刚还雀跃,就听声音消失了,一个冰冷女声传来——您拨打的手机暂时不方便接通你的电话,请稍后再播!
木则然一下把手机甩出去了!
靠!欺人太甚!
木则然气得呼呼的,坐了一会儿,看着安静的手机,一个想法又在脑子里冒了出来——难道艾朗现在有什么事不方便接电话?
如果真是这样,也能原谅!
他伸手,把落在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来,手指翻飞,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我是木则然,有事,务必回电。
然后,木则然就一直盯着手机看。
铃声暮然响起的时候,木则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抬起来了,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他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艾朗?是艾朗吗?”
一阵沉默。
木则然只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良久,耳边才传来那个熟悉的冰冷声音:“有事?”
木则然呼地长出一口气,刚刚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为什么不接电话?”
“陌生号码,我都不接。”
这个解释勉强能接受,可木则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想起沈竹的话,他心底重新染上了一份莫名的喜悦和期待:“有空吗?我想见一面。”
“没空。”没有客套,艾朗直接拒绝。
“那,你别挂电话,我们就在电话里谈也是一样的。”木则然声音有点急促,对方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好不好?”
不难听出,他声音里有几分乞求的意味。
艾朗却还是声音如常,冰冷淡漠:“你说。”
“你回来,是因为我的手吗?”木则然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高高提着,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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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静默。
“你想多了。”良久,艾朗吐出这几个字,顿了顿,又道:“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木则然的心里瞬间揪紧了,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他还是能想象得到艾朗此时的漠然,但心底最后一份期待还在蠢蠢欲动,他开口:“你不高兴吗?因为看到我和南宇在一起,所以不高兴吗?”
“嗤——”这下,那头极快地传来一声嗤笑,艾朗的声音比之刚刚又冷了几分:“木则然,你不光幼稚,还很无聊。”
嘟嘟,嘟嘟——
木则然捏着手机,良久都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
虽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或许只是奢想,但梦境真的被击碎的时候,排山倒海的痛楚超乎了木则然想象得朝他翻涌而来!
活了近三十年,木则然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滋味!
就好像自己的心被一个无形的框架无情地挤压着,越收越紧,痛得,连呼吸都无法畅快!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抱着这样的期望,可心里总有不甘,总想亲耳听到他说出那般残忍的话才能作罢!
但他应该怎么办?
无视自己的心?
无视这份可能会被艾朗鄙夷的感情?
他做不到!
他怕自己一颗心送出去会被对方践踏,可这一瞬,更多的,是不甘心!
又或者,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了这么深!
如果说之前还能及时收身的话,那么,听了艾朗刚刚的话,木则然反而在颓废之后有了更高的昂扬斗志!
说他无聊?
幼稚?
好!很好!
那么,他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把艾朗那个直男,彻底给他掰弯!
当然了,如果能顺带拐了他一颗心,就更好了!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得好好谋划谋划。
相比较木则然的雄心勃勃,沈竹明显多了几分踟蹰和不安。
距莫小河扶着腰身,挺着小小河让他看,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莫小河还是不见踪影!
打电话没人接,再打,就关机了。问了木则然,木则然也不知道,直到第三天莫小河还是没回来,沈竹真是急坏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要出门的莫天问,沈竹连忙走过来:“莫总。”
莫天问脸上的阴沉较之前几天好了许多,至少,许卓在这个城市,能偶尔看到他,对莫天问来说,这种日子稍微有了些生机:“有事?”
“我想问问,小河——您知道小河去哪里了吗?他三天没回来了。”
“他父亲生病住院,他回家了。”
沈竹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天问已经走远了。
沈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莫小河没事,那就好!
可是,听莫天问这样说,难道两个人不是亲兄弟?
这些事,沈竹从未刻意去追根问底过,之前就说过,他喜欢莫小河,和他的身份家世无关。
所以,突然得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很意外。
然后,他去找了木则然。
木则然正在网上查阅资料,听了沈竹的疑问,热心给他讲解。
最后,他说:“小河的父亲病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啊!”
沈竹就是有这意思,可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好像有点怪怪的,听木则然这么一说,立即同意了:“好!”
两个人收拾妥当了,木则然先给莫天问打电话问了莫大海的号码,然后打过去,果然是莫小河接的!
问清了医院地址,两个人开车就去了。
木则然一派从容,沈竹却有些紧张。
如果莫小河问他,你怎么会来,或者说,你来干什么,他怎么回答?
其实就是沈竹多心了,莫小河即使心里确实有疑问,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问出来。
莫大海是脑血栓,幸亏发现得早,才没有什么危险,不像有的病人,四五十岁就成了偏瘫,半身不遂。
莫小河别看平日里玩世不恭,没半点正经,但说起来,他和莫大海肯定是有感情的,两个人经常吵嘴,莫小河也常常把他爸气得半死,但心里,肯定还是以父亲为天的。
总觉得,无论有什么事,都有莫大海蘀他顶着,他之所以这么逍遥自在,就是觉得什么事都有莫大海在。即使他没承认过,可在他心里,莫大海就是他的支柱。
如今,莫大海轰然倒下了。
莫小河当时真是快吓死了!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体会过这种惊慌失措的心情!莫大海在手术室里的时候,莫小河就守在门外,全身虚脱,一步也动不了!
直到手术灯灭了,医生出来,说病人脱离了危险,莫小河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几天,莫小河算是彻底地尽了一把孝心。
用莫大海的话说,自己病了一场,倒是因祸得福了,就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让莫小河伺候自己!
两个人心里其实都很清楚,父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都是对方心底最重要的亲人,但莫小河那性子,可真是让莫大海头疼不已。
说起来,莫大海也知道,莫小河如今这德行,追根究底,都是他惯的。
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啊,再说了,即使时光再倒流一次,莫大海还是不会再娶,对莫小河,还是会捧在手心里那样疼。
没办法,他就这一个孩子,他不疼自己孩子,难道去疼别人的?
反正怎么说,这事儿到了现在,莫大海整天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来看他的那些商业朋友,乍一见他,还以为他这次生病伤到嘴了呢,往日挺严肃的一个人,如今见人就笑,就跟弥勒佛似的。
莫小河就说他:“你可消停一会儿吧!不然嘴巴得抽筋!不知道的以为你抱孙子了呢!”
莫大海也不跟他计较了,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