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海哼一声:“副总?你有那资历?从底层做起!”
莫小河不干了:“什么?让我从底层做?那沈竹为什么一去就是特别助理?他懂什么啊?大学都没上过!我好歹是企管的本科呢!”
“这是我的公司,我说了算!”莫大海总算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更何况,你那企管的破本科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早就跟你说让你读个好点的大学,再去国外进修几年,你就是不听!就你这样的,满大街都是!让你当副总,谁服你?”
最后,莫大海硬气了:“爱去不去!”
莫小河一开始吹胡子瞪眼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气势就蔫了下去:“底层也不是不行,但是,也别太离谱了啊!”
莫大海憋着笑:“过两天告诉你具体职位。”
之所以说过两天,其实莫大海是想和沈竹商量商量。
他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提前和沈竹说一声,不然到时候两个人在公司碰面了,闹得不愉快,他这些功夫,真的都白搭了。
“沈竹,这两天忙坏了吧?:”莫大海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过来,在沙发上坐了。
沈竹笑着开口:“还好,习惯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工作的事,莫大海就准备奔入主题了:“沈竹,我想和你说点事。”
不知怎么的,沈竹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觉得和自己有关,也——和莫小河有关。
但他的这份情绪没有表露出来:“莫叔,你说。”
“是小河。”莫大海小心地看着沈竹的脸,就怕沈竹有什么过激的情绪:“你也知道,我一直希望他能进公司,毕竟,以后这些都是他的。可他一直就那么晃着,玩啊疯的,长不大。这几天,他有了想进公司的意思,我就想着,这是好事啊。可是,因为之前答应了你,那时候就说了你上班的时候不会碰到他,可现在……”
沈竹把自己的情绪抛开,还是笑:“您想多了,这是您的公司,您说了算。我现在,一方面是帮您,再一个,我可能也真的对这个工作感兴趣了。说什么他来我就走的话,太幼稚,也太矫情。我们都是成年人,事情过去了,这一页就翻过去了,我没什么的。”
莫大海一听这话,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如果沈竹情绪激烈,那说明沈竹心里肯定是有小河的,可沈竹这么平常心,让莫大海觉得,是不是小河真的把人家伤透了,这是哀大莫过心死啊!
“就是说,如果小河来这里上班,你不反对?”
“我不反对。但如果他来之后,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用权力对我提出辞退,我是一定要走的。”沈竹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想和莫小河有过多的接触,也让莫大海有个心理准备,莫小河当然可以来,但来了之后,两个人如果水火不侵,那么走的那个,一定是他。
“这个你放心!”莫大海笑了:“他没那个权力!他来了,我打算让他从基层做起。业务部也好,销售部也好,总之,他来不了顶层。”
对于莫大海这样的安排,沈竹有点意外,但很快就释然了。莫小河那样的性子,真的该去底层锻炼锻炼:“莫叔,这事儿你安排就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去工作了。”
直到进了自己办公室,沈竹才放下所有的伪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手,使劲儿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这些日子把那些所谓的情爱都抛到了一个他不想碰触的地方,拼命的工作忙碌,他以为,他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至少,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已经痛得近似麻木的心不会再有任何涟漪了。
可谁知道,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
那个男人,再一次地让他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感受到了那份钻心蚀骨的疼。
但似乎,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只能祈祷,那个男人,能放过他。
以后,他愿意怎么玩,怎么疯,怎么放纵,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愿,能如愿以偿吧。
显然,老天爷没有听到沈竹内心如此虔诚的渴望。
莫小河来公司的第一天,就牛逼哄哄地跟着莫大海来了顶层,熟门熟路地进了沈竹的办公室,冲着他比了一个中指:“等着!即使我现在没有这个权利,可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把你从这个公司赶出去!”
说完这句话,那男人一阵风地出去了。
只留下沈竹闭着眼睛,任属于莫小河的气息一点点地包围自己,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他内心是怎样的不平静。
原来,他想进公司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能把自己赶出去。
如果真是这样,何必呢?
他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赶走自己,何必选了一个最笨的?
他就不信,如果莫小河执意要让自己走,莫大海会不顺着他的意思?
毕竟,他们才是父子。
沈竹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决定重新投入工作,至于那个信誓旦旦要把自己赶出去的男人,以后,躲着他就是了。
但沈竹没想到,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莫小河来的第一天,沈竹下班的时候,就让人家堵在了一楼大厅里。
沈竹直接大步迈过去,目不斜视,当不认识他。
结果,莫小河直接就站在他跟前了。
沈竹开口了,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有事吗,莫先生?”
莫小河眸子里的光似乎是跳了两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临阵脱逃不是男人所为,你不会是怕了我,明天不敢来上班了吧?”
沈竹根本就不看他,目光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很远的地方:“放心,我不会。这是我的工作,我没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莫小河脸上似乎闪过了气急败坏的表情,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只哼了一声:“走着瞧!”
他转身就走,身姿背影还是那么潇洒不羁。
“沈哥等等我!”
莫小河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回头,他眸子里真的有了火焰。
刘毅从后面跟上沈竹的脚步,并肩跟他同行:“沈哥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是吃上次那家好不好?”
沈竹的目光似乎是无意地飘过莫小河的方向:“不了。”
莫小河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刘毅啊了一声:“为什么啊?这几天我们都是一起吃的啊?”
他凑近沈竹耳边:“沈哥,整个顶层就咱两个光棍,你当可怜可怜我了。”
沈竹勾唇一笑,用足够让莫小河听到的声音道:“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我会做饭。”
这一瞬,莫小河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刘毅高兴得不行,但出了门,沈竹才呀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小区通知说今天停电——要不,咱还是去那家吃吧,我请客。”
刘毅也没在意,应了,两个人上了出租车。
而莫大海的公司一楼前台,莫小河正在暴跳如雷:“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你丫故意的吧?找抽!”
无辜被他怒吼的人,只是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服而已,而且,人家还是个女人。
但谁会和他计较呢?
这位大少爷,来上班的第一天,就以傲慢放纵又没礼貌的纨绔形象示人,从一楼到顶层,谁不知道莫太子现在正在销售部锻炼呢。
一天的时间,莫小河就让公司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对这位太子爷,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惹到他,然后招来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刘毅也在说:“沈哥,听说了吧,咱那太子爷,那脾气,不是一般的坏啊!不知道莫总那么沉稳大气的人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儿子!纨绔啊!真真正正的纨绔啊!”
沈竹但笑不语。
刘毅继续八卦:“沈哥应该认识他吧?上次他还去你办公室找事了呢!”
沈竹点点头:“勉强称得上是认识,但没深交。”
“那种人能深交吗?”刘毅满脸鄙视:“他也就是凭着他老子撑腰,要是没钱没势,就他那脾气,早被人收拾了。”
沈竹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不动声色地开口:“吃饭吧,都凉了。”
明显的,沈竹对这些事没兴趣,刘毅也就没再提,两个单身汉吃了饭,刘毅揽着沈竹的肩说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沈竹示意他看看手里的公文包,说还有东西要看,然后两个人各回各家。
结果,到了楼底下,沈竹就后悔了。
先不管刘毅说的放松放松是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但至少,比碰到莫小河要好得多。
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莫小河还会出现在他家楼下,看样子,还等了挺长时间。
先不说莫小河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但就沈竹来说,这种事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莫小河来了,无非就是讽刺嘲笑他的,还能有别的事?
果然,莫小河开口了:“哟,回来了?怎么,没去酒店开个房,打一炮?”
沈竹当没看见,也当没听见,直接上楼。
莫小河一个箭步上前:“聋了是吧?老子在跟你说话!”
沈竹冷着一张脸褪下他的手,冷冷开口:“你是谁老子?!”
这一瞬,他气势强硬霸气,竟有君临天下的那种王者之风。
莫小河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眸子里闪过不可置信,但随即抬了下巴,拧着脖子开口:“那个不是重点!我问你!你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沈竹冷哼一声,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跟其他男人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吗?”
莫小河咬牙:“沈竹!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不想你把我家的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你想找男人,去外面找!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想要了是吧?寂寞了是吧?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让他们送几个过来,怎么样啊?”
沈竹盯着他看,依旧是冰冷的目光,良久,他才开口:“谢了,这事儿,不劳莫大公子费心,我要真有需求,会自己想法子的。”
“你他妈给我站住!”看着沈竹再一次无视他的存在抬腿上楼,莫小河怒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再说一遍!不准在公司里找!”
“放心,我会在公司外面找!”
“公司外面也不……”莫小河猛地睁大眸子,半晌,跟被针扎了似的甩开沈竹的手:“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话!”
说完,他蹬蹬蹬地跑下去了。
沈竹靠在墙上,闭了眸子,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今晚,他该通宵加班。
反正,也是睡不着。
留下来,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
第一天就这样,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出乎沈竹意料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再也没有碰到莫小河。
似乎,那个人根本没来过公司一样。
但沈竹知道,他还在,听莫大海说,早上规规矩矩地来上班,晚上和莫大海一起回家吃饭,乖巧得不像话。
这几天,莫大海一提起莫小河,就笑得合不拢嘴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小兔崽子总算是要长大了。
沈竹只是听着,并不插嘴说什么。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莫大海在他面前提起莫小河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每次都借着工作的因由,最后,总能把话题拐到莫小河身上去。
沈竹一开始觉得莫大海有点故意的那个味道,但后来,他又想明白了,莫大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莫小河的事,他不找人说说,就真的只能在肚子里憋着。
而他沈竹,不过是很凑巧地当了一个倾听者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沈竹决定原谅莫大海的无心。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莫大海满脸笑意提起莫小河的时候,沈竹心里是多么的煎熬和痛苦。
沈竹以为自己能放下,只是现在才发现,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
只不过,他也不强求了。放不下,那就慢慢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消除这份感情带给他的伤害。
反正,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份伤害,只会越来越少。
因为,他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带给自己任何的不愉快。
以前那个傻傻的只知道付出的沈竹,或许,已经死了。
沈竹再一次安心地投入了工作之中,下了班,刘毅没有约会的话,两个人还是搭伙去吃饭。
沈竹是会自己做饭,但现在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这样的日子很轻松,工作之余就是休息,沈竹依旧让自己忙碌得没有空去胡思乱想。
甚至,他在想,就这样一辈子,多好。
可天不遂人愿,又一次下班之后,沈竹照旧吃了饭回家,公文包里,依然装满了要看的资料和文件。
楼底下,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