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逸飞气恼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呜鸣声,心中无比苦涩,就因为他始终不结婚,所以自己才报着渺茫的希望,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绿灯亮,林逸飞启动车子,转念一想,大打方向盘,后面的车子差点撞上来,经过林逸飞的时候伸出窗外比了一个中指。
对于这种幼稚而可笑的做法,林逸飞淡淡扫了一眼,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车子来到一处宁静的住宅区,最外边是复合式的公寓楼,中间靠南边是独立小洋房,而在最东边,则是能看到远处海景的高级别墅区。
S市的地皮来说,普通市民能在本市买一层公寓楼,起码背负一二十年的债,而这里虽然位处郊区,但连通高速后,车程也不过在一个小时之内,特别是空气相对市区清新,所以很多有钱人现在都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了。这也是S市开发商的一次成功案例。
林逸飞将车停在外面的公共停车区域,转身进入最右边的一户楼层,还是爬楼梯上去,到了第五层,掏出另一把独立的钥匙环,打开门进去。
甩掉鞋子,赤脚踏在地板上,先去浴室调水温,然后从卧室找了一套睡衣,走去洗澡。出来后,顶着湿漉漉的短发,在冰箱里找了半天,终于在最角落翻出一盒草莓冰激凌,吃完后,垃圾摆在桌上,回房,补觉。
004
傍晚时分,司徒清准时回到家,一眼看到门口乱扔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不说,其中一只还侧翻了,拾起来摆放在鞋架上。放下钥匙,看到客厅茶几上吃完的冰激凌盒子,太阳穴忍不住抽筋。
径自走到卧室,一拉门,果然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走过去拉开被子,看到缩成一团,睡着都紧皱着眉头的林逸飞,微叹了口气,又将被子盖好,轻轻的关好门出去,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揉了揉有些隐痛的额头,走进厨房做饭。
睡了一天的林逸飞被饭菜的香味诱惑,闷哼着爬起来,抓了抓像鸡窝一样顶在头上的乱发,迷茫的眯着近视眼。
“你又睡在我房间。”司徒清坐在窗边看书,见林逸飞醒了,抬头说道。
“哦,跑错房间了。”林逸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你这个月已经第三次跑错了,”司徒清控诉一般清算。
林逸飞还不甚清醒,坐到沙发上,靠着抱枕磨蹭,“清~~”眨巴一下干涩的双眼,“好饿。”
司徒清放下书站起来,“睡前没吃?”
“嗯,想吃你煮的饭,”林逸飞抬头,“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罗宋汤,对了,再来一份小鸡炖蘑菇最好。”说到最后,肚子咕咕叫,还真的饿了。
司徒清将衬衫袖口往上卷,淡淡道:“空腹吃冰激凌了?”
“额~~”林逸飞有些后悔,应该毁尸灭迹的,这下,晚饭没指望了。
“别忘了,你胃不好,”司徒清转身走向厨房,“今晚只有炒饭。”
“别这样嘛!”林逸飞哀嚎。
林逸飞洗好脸去餐厅,却见一桌菜早已做好,果然都是他喜欢的菜,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一黯。长的帅,又温柔,还会煮饭,对自己又好,真是个完美的男人,无奈泄气的躺倒在沙发上,问题是,这个完美男人不属于自己!
“你多久没回去了,”司徒清边喝汤,边问。
林逸飞停顿了一下,仰头想了想,“大概,好像,差不多半年吧。”摇头,忘记了,继续吃饭。
司徒清拿纸巾擦了一下嘴角,“昨天老家来电话,叫我们回去一趟,”顿了一下,又道:“温姨也来过电话找你。”
林逸飞一愣,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若是说想念他这个儿子,也不见得吧,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实在太淡了,相比起来,他那位富有诗情画意的母亲,更喜欢充满神话色彩的古希腊文明,或则带有浪漫美丽情调的江南小镇,不过,“喂,我妈干嘛把电话打到你那儿?”
“她说你不接电话。”
林逸飞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拍额头,“调成静音忘记改回来了。”
司徒清瞄了一眼,“等会儿给温姨回个电话吧。”
“嗯,”林逸飞把剩余的汤喝完,擦嘴巴,抬头看到司徒清的眼神,眯着眼看他,“司徒清,我怎么感觉你在看好戏。”
司徒清干咳一声,收拾碗筷,反正做家务这种事,指望林逸飞是不可能的,他早就认命了。
林逸飞坐回客厅沙发上,握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摩挲,犹豫半天,终是按下拨号键。
音乐响了很久,在林逸飞想挂断的时候,被对方接起,一个悦耳的女音透过无线从千里外传到林逸飞耳边,“逸飞?”
林逸飞盘起双腿靠在沙发扶手上,选了一个最佳的角度,含糊的嗯了一声,“听说你找我。”
“听说?”对面的女声低笑起来,即使跨越空间和地域,林逸飞仍是能感受到那份嘲讽的笑意,不禁皱眉道:“到底有什么事。”
“逸飞,你总是这样,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得到你一分耐心么?”
林逸飞仰躺着,半闭双目,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在哪里?”
“林芝,”温韵的嗓音明亮了几分,“它就像太阳的宝座,这里的一切充满生机,如此美丽,壮阔,逸飞,你也应该来看看,站在茫茫草原上,与天空是那么接近。”
“林芝?你在西藏?!”
“对,过两天,我会跟着向导进入墨脱县,你知道么,这是全中国唯一没有通公路的县城,深藏在茫茫云雾中,多么具有神秘色彩,逸飞,我感觉太棒了,所以要跟你分享现在的心情。”温韵说话都是带着愉悦的音调,听得出来她很兴奋。
林逸飞微微皱眉,“你跑那里去做什么。”
“寻找生命和希望,”温韵神秘的笑了笑。
林逸飞扶额,“我以为春暖花开的时候,午后在阳台上喝一杯下午茶,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
“是的,”温韵笑道:“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找到了更有热情的事情,感谢我的旅伴,他让我学习了很多东西,我才知道,曾经关在狭隘的圈子里,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旅伴,”林逸飞听出弦外之音,坐了起来,“你是在告诉我,你正和一个陌生人一起旅行?”
“不,逸飞,这不是重点,”温韵说道:“重点是,我现在很快乐,你明白鸟儿挣脱牢笼飞翔在空中的感觉么,这就是现在的我。”
林逸飞觉得和他母亲简直在两个平行世界,否则怎么就沟通不了呢,他不明白这一年父母之间原本就冷漠的感情发生了什么质的变化,他只知道他的母亲现在很快乐,而且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约会?
“好了,逸飞,等我从西藏回来,我们好好谈一次好么,”说这话的时候,温韵的语调低了下来,刚才的欢乐不复存在,“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停了一下,更轻的说道:“这些年,我们彼此拖着对方,都很累,我想通了,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分开,寻找各自生活的时候到了。”
“等你回来再说,”林逸飞淡淡的说了一句,切断电话。
握着电话思考,坐在沙发上保持某种姿势不变,过了很久,司徒清洗好碗,用毛巾擦干净手,端了两杯刚泡好的咖啡出来,“怎么了你?”
林逸飞接过咖啡喝,摇摇头,“哦,没什么。”
“温姨好像在西藏旅游,我听她的声音,很开心,”司徒清看着林逸飞说道。
“是吧,挺高兴的,”林逸飞握着咖啡杯的把手,在桌上轻轻的转,“她说回来后,和我爸谈一下离婚的细节。”
司徒清喝了一口咖啡,听到话后,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时,就见林逸飞轻轻一笑,“怎么了,想安慰我?切~~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现在和离婚也没差,哦,对了,”林逸飞放下咖啡杯,抬头道:“老家叫我们回去做什么?”
“不知道,”司徒清摇摇头,“下个周末回去看看吧。”
“嗯,”林逸飞想,反正也很久没回去了,回去一趟也没啥。
撑着头歪靠在沙发背上,看了半晌,林逸飞直起身子把司徒清的眼镜拿下来,“你又不近视,整天戴着眼镜干嘛。”
司徒清揉了揉鼻梁两边的凹槽,“习惯了。”一开始是因为戴着眼镜显得比较稳重,后来真的就习惯了。
“装斯文,”林逸飞撇嘴,把眼镜挂在自己的鼻梁上,平光镜。
林逸飞近视,但他不爱戴眼镜,工作的时间会换上隐形眼镜,司徒清不近视,但随时挂着一幅金边眼镜到处晃。
这时,门铃声传来,林逸飞大爷般伸手一指,“清~开门。”
005 我懂了
司徒清打开门,有些意外,“姜小姐?”
一听是女的,林逸飞露出一个有些冰冷的笑容,手里把玩着司徒清的眼镜,斜靠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明显有些强作镇定的女人,很漂亮,而且穿衣品味不错,温婉的类型。
心中有些压抑的酸楚,脸上却表现的淡然,那么多年了,这样的场景看过多少,自以为的水火不侵,也只能撑住表面罢了,事到临头,还是会有一丝丝的害怕。
门口的小姐注意到沙发上的人,不过背着光,样貌看不真切,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笑道“你有朋友在啊?”
“嗯,”司徒清点头,“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姜怀柔小指勾起垂下的发丝绕到耳后,听了问话,从手腕上挎着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去律师楼找你,你的同事说你已经走了,本来她要送文件给你的,我正好路过,所以。。。”说到后来,微微露出微笑,一切表现都恰到好处。
林逸飞慵懒的抬了抬眼,起身到酒柜拿了瓶酒出来,替自己倒了一杯,缓缓的摇着杯中红色的液体,热情的颜色,却有着冰冷的温度,林逸飞陷入思绪,他一直恐惧那个不知何时到来的结局,感情已经越界,结局已经无法掌握,是生是死都在司徒清的选择,这样悲哀的爱恋,却让他无法自拔。
“谢谢”司徒清的声音打断林逸飞的思绪,转头望去,只见司徒清结果文件,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女子,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姜小姐去律师楼找我有事?”
“不是的,”姜怀柔羞涩的笑了笑,“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顿了一顿接着道“那个。。。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随即又红着脸补充道“嗯。。。就当对你辛苦的感谢。。。”
林逸飞,单手插着口袋晃出来,斜靠在门框上,晃了晃玻璃杯中的酒红色液体,唇角微微上翘,露出完美的笑容:“清,怎么不请你朋友进来坐。”
“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饭了,不如进来坐一会吧,”司徒清往里让了让。
“这。。。”姜怀柔微微抬起头,对上林逸飞玩味的目光,对林逸飞出色的外貌有些吃惊,脸上不自觉的烫了起来,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林逸飞俯身靠近将怀柔,抬手温柔的拂过她耳边散落的碎发,随即把手贴在她的额头,“小姐,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好像有点发烧,进来喝点水休息下吧!”
姜怀柔听闻后脸色越发涨红起来,心中有些恼恨,腹诽道:“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脸上却一片羞涩,摆手道:“不了。。。呵呵。。。不用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吧,呵呵。。。”
司徒清点头,“再见。”
“再。。见。。。”姜怀柔有些不舍的低头告别。
司徒清重又合上门,回来坐下。
“她是谁?”林逸飞问道。
“上个案子的当事人。”
“当事人?”林逸飞看了一眼关上的门,“除此之外呢?”
“逸飞,你在想什么,”司徒清无奈道。
“当事人会特意去律师楼找你,就为了一顿饭,然后千里迢迢的帮你把文件送回家,”林逸飞嗤笑道:“鬼才信。”
“事实就是如此,”司徒清喝了一口杯中剩余的咖啡,变凉了,味道不好。
“那是你觉得的事实,”林逸飞抿唇笑道。
司徒清昨晚没休息好,而且这次的案子很复杂,忙了一天头隐隐作痛,心思有些烦躁,抬手揉了揉,随口说道:“好吧,逸飞,不管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林逸飞本来也是随口调侃一下顺便探探口风,没想到却得到这句话,一时有些愣住,“不关我的事。。。吗?”林逸飞喃喃的说,司徒清从来没有用这种不耐烦的口气说过他,这次。。。是因为那个女人?或者,是司徒清对自己的警告?他发觉了什么吗?
林逸飞心中一黯,瞬间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能一直站在司徒清身边的人,永远不会是自己,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兀自低着头半眯着眼的司徒清,眼中一片悲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置于桌上,开口道:“我懂了,我这就走。”说完,走到大门口,轻轻地关上门离去。
司徒清睁开眼看着紧闭的门,心里觉得莫名,他怎么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