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仅?」娜娜惊喜中夹杂着些许紧绷和失落,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你没事吧?」
「没事,所以跟你说一声。」
「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把下契说得那么随便,让你放松警惕。」其实铁娘子娜娜昨晚上落泪了,在看到那八秒激情视频之后,她是真的受了些刺激。她其实很想质问陈仅,为什么你会委身于一个男人?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得到你的吻?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陈仅尚没有发现电话那头娜娜的情绪异样:「我不是安全出来了么。倒是你,根本是为了帮我,才下水的吧?」
「你这么想,我倒觉得很划算。」娜娜不敢说自己那几天是有多担心,几乎调动了所有渠道去打探,疯了似地请求上级出面营救,「阿仅,我们什么时候再合作?」
「跟我这种运气不好的人合作,你就不怕被牵累吗?」
「你是个好搭档。只可惜你不愿同我谈情说爱。」
「作为豪门唯一的美人,我怎么消受得起。」陈仅挨不过去,也打算明讲了,「我们不适合的。」
娜娜苦笑:「你又一次拒绝我。又一次。」
「我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
「至少,你是个很真实的人。」娜娜沉吟片刻突然问,「陈仅,你爱他吗?」
陈仅暗暗一怔:「谁?」
「不管是谁,你总有自己喜欢的人吧?」
「这种问题,真叫我不晓得怎么应付啊。」陈仅想了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人有时候会犯糊涂,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能相处得下去,总是有理由的吧,否则没道理受得了。」
她却一下听懂了。他喜欢那个人。
那那就在那一刻泪流满面,但嘴上却仍开着玩笑:「如果有机会再同你合作,我一定会罩你的。」
「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讲,很伤自尊的,而且,我一向不习惯被人照顾。」
眼泪令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风景,但她仍努力扬起嘴角:「凡事总有例外的,阿仅,很高兴认识你。」
两天后,陈仅回到纽约,里约的事,他后来也略有耳闻。天堂俱乐部短时间内被查封,有八名当地政法商界大腕牵涉狎妓丑闻,俱乐部的六位相关负责人因涉嫌行贿、洗黑钱、扣押人质等罪名被警方逮捕。媒体如苍蝇闻到血腥味,一股脑追踪报道。
外界也纷纷猜测是哪只幕后黑手这样神通,将老牌淫窝天堂俱乐部列入黑名单,还有人说是政府行为或政治斗争的结果,莫衷一是。
萨托逃往国外。
虽然这次算完成自己那部分的任务,但陈仅觉得收官之作非常失败,差一点沦为玩物什么的,非常憋屈。
陈仅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也隐约猜到费因斯是将他俩欢爱的视频给洗掉了,但是他不敢问金毛他们有没有看见,老实说,这种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心里别扭。
之后有一周时间都没怎么见到过费因斯,应该是还在为「迷藏」行动奔走。
后来江威有联络过他,原来是接了个不讨喜的新业务,去了南欧小国。
「据让让我去边境缴械,上头还煞有介事地给我派了几个欧洲安全组的笨蛋,我还要倒贴三餐。」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老狐狸们肯定相互推诿。当地条子都动不了,居然以为塞给褐部几只菜鸟就万事大吉,是不是反馈组调度室里大换血了?这种活不是一贯指派给露分堂的么?」
「所以喽,老子现在一肚子火。」江威也问他,「听说你在里约的任务也很惊险哪,没出什么事吧?」
「废话,出事我还能在这儿?」陈仅不愿多说,与费因斯联手的事也不便横出来,「倒是你,下礼拜弗萨六十大寿,要宴请豪门中人出席,你赶不赶得回来?」
江威自我解嘲:「估计悬,我要能把这儿的一摊子烂事收拾完就行。弗萨摆的鸿门宴可是个拍马屁的绝佳机会,很多高层会过来,虽然他们很头疼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接触,但好歹要靠我们上沙场,表面不敢不客气。」
相爱相杀,相看两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威叹息:「其实不如以后我申请区总部弄个文官当当。」
陈仅被逗乐了:「文你个头!你屁股赖在凳子上超得过五分钟么呢?好了好了,我要去锻炼了,下次聊。」
「哇,真讲究,还掐着点儿去。来我这里陪我做苦力好了,保准比去健身房还管用。」
十五分钟后,陈仅驱车来到市内的一家会员制健身中心,因为腿部肌肉拉伤未愈,所以复健师建议他可以尝试一下水疗。
陈仅熟练地穿上承重鞋在齐胸高的池水里来回走动,他感觉很好,不过每十五分钟需要休息一次。
水疗房可以包场,但陈仅不介意与人共用,可今天客人意外的少,除他之外,只有一位膝盖受伤的大学生。
休息中场,陈仅接到电话:「喂?」
「你在哪儿?」
「我干嘛每次都要向你汇报我在哪儿呀?」
「我到纽约了,过来找你。」
「我在ES水疗中心,还有半个钟头,你回家里吧,我今天让人做了水晶虾饺。我换了个广东厨子,不过她连东南亚菜都做得特别正,估计不合你这种老外的口味。」
「腿好一些没?」
「治着呢,好多了。」陈仅向水疗师扬手,示意准备下一轮,「你那儿完事了?」
「嗯,后面的事让管事的接。」费因斯突然停了一下,「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这么隆重,不像是好事呀。」
「差不多。」
「靠!这还有差不多的。」陈仅笑骂一声,「我要下水了,回家再说。」
二十分钟后,当陈仅再度环顾全场时,发现水疗师短暂离场后就再没有回来,一扭头,连那个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返回池子边缘,方觉得有些诡异,眼神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对方冲他微微一笑,眼中有股子沉稳坚定的力量,他伸出右手掌,将湿漉漉的他拉上了岸。
陈仅脱下防水胶鞋,从容地走到池子边缘的椅子上坐下,解下腿上绑的承重袋:「有没有搞错,你这一身衣服出来,还真乱唬人的。」
「刚开完会,没来得及换。」费因斯又随手在岸上的消毒架上扯了条干净浴巾,覆到陈仅头顶上轻轻搓揉他的湿发,动作异常温柔。
这不是陈仅第一次看见费因斯穿军装,但绝对是最震撼的一次,费因斯军姿挺拔气宇轩昂,英俊得让人妒忌,加上他肩上的两颗星,真是闪瞎双目啊。难怪那些变态俱乐部喜欢玩制衣诱惑,费因斯这身装扮,也有一帮子疯狂少女会投怀送抱吧。
「你把我的水疗师和那名无辜少年带哪里去了?」
「隔壁,我告诉他们我马上走。」
「所以,我现在回到车上去等你。」
「你这架势是准备到我宅子里去喽?」
「是。」
他还真说得出。「我可不敢保证阿敌和小丽还认得出你,保姆说它们刚减肥成功,我觉得它们现在的攻击性恰恰是最强的,吃误伤我可不负责赔付。」
费因斯伸手在陈仅的湿发上捋了下,笑着走了出去。
「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揉,懂不懂啊你。」
大李他们没想到能在老大的纽约住宅里看到费因斯这座大神,这次不但公开摆出要跟陈老大同食同寝的阵仗,还真不把他们这些手下当外人,偶尔出入还会同他们点头招呼一下,弄的大家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他是来搞视察,还只是路过来借宿的。
众人都知道他来头很大,老大虽然与之关系颇微妙难解,在兄弟们面前却一直对此人避而不谈的,所以大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早上看到他从老大卧室出来哎!」
「嘘——别让老大听见!」
「他用老大的咖啡杯喝水哎!」
「大惊小怪,你没用别人的杯子喝过水吗?!」
「小丽居然吃那个人喂的牛肉哎!阿敌都吃醋了。」
「小丽饿的时候,人肉都敢吃,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天贴在老大耳边说话,老大没推开他,居然没推开!」
「大李哥也不是经常跟老大说悄悄话嘛!」
「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老大还笑得色迷迷的。」
诸如此类的八卦层出不穷。陈仅觉得家贼难防,他已经没办法阻止费因斯入侵他的领地了。本着手下人迟早要习惯这个人偶尔进出的现象,他这回抱着听之任之悉听尊便的不作为姿势,随手下人猜去。他不准备解释了,反正也甩不掉,累得慌。
费因斯这几天在纽约见了一些政客,那天晚上回到陈仅那里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你吃过东西没?让厨子煮份意大利面吧。」
「不用,我七点吃过。」
「哎。」陈仅拍拍旁边的沙发空位,「你上次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我都忘了问了,今天才想起来。」
「弗萨的生日宴,你打算送什么?」费因斯走过来。
「切,是这事啊,我还当什么呢。」陈仅抖了抖腿,想了会儿,「送烟斗吧,他不是收集那个么?」
「你连弗萨的嗜好都知道?」费因斯一挑眉,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你真当我不拎市面啊,虽然弗萨对赤部看不大顺眼,我好歹也要知己知彼啊。」
「那你知道我的嗜好是什么吗?」费因斯问他,表情耐人寻味。
陈仅也大方接招:「你?还不就是收集人心楼。还要他们一颗颗剖开来双手奉上,啧,血淋淋的。」
陈仅看费因斯坐下来,主动靠过去,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头盯着他,「我问个问题,你以为是不是仗着自己讨人喜欢,又高富帅的,就到处留情场场开花啊?」
费因斯被他搞得啼笑皆非:「你这算是什么问题?」
「呐,不是我偏见。以前几任女友都抱怨过欧洲阔佬个个喜新厌旧,把人当球踢。你以前是不是甩过金毛仔的姐姐?」
费因斯拧眉:「你听赫尔曼说的?」
「别记恨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明明很想知道内情,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真是虚伪到家啊陈仅。
费因斯倒也实在,这次直接招供。大致情况就是赫尔曼家是旺族,丹尼的姐姐劳拉·赫尔曼原来在南美做州长秘书,后来高薪来到福沃特成为费因斯手下大将,两人在半年后发展到男女朋友,但一年后分手。但费因斯有为劳拉铺路,安排她到领事馆工作。
两人拉开距离,不足半年劳拉却突然随下放工作组去了非洲内陆。丹尼·赫尔曼一直觉得姐姐抛开大好前程避走他乡,是伤心过度选择避世。
「将劳拉调离岗位是因为她参与了几宗商业贿赂案,对公司造成了损失,我最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捣鬼,她主动找我谈判,让我放她一马。因为牵涉商业机密,所以我不想把事情搞大。」
费因斯说完前因后果,深深地注视陈仅:「你真以为那些男人女人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吗?也只有你,在意我本身是什么样子的。」
费因斯越说越轻,越说越近,最后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娜娜胡这么火爆,那些分部的男人都想跟她约会,你就没动心?」
陈仅也不退开,笑嘻嘻的:「你当我是禽兽啊?见美女就上。」
「跟你一起行动这几次,没有一次是让我放心的。我怕总有一天,会出现我也没办法控制的局面。要是不能保护你,我怕我会后悔。」
「到底要说几回你才懂,我他妈不需要你保护。」说完这句。唇舌轰地一下子勾结在一起,两人一时间吻得难分难舍。
大李刚刚从花园那边拐进来,准备跟陈仅说褐部威哥两天后会回纽约找他。结果一踩进客厅,就看到眼前这一幕,把他吓得七魂丢了两魂,没当场一个大马趴直扑到地板上装死算是好的。
以前就算兄弟们怎么向大李打探内幕,或是一心想求证老大是不是真的跟那个神秘的有权有势的中东组大人物有什么私情啥的,大李都会梗着脖子义正言辞地逐个拍小弟的脸教训:瞎想什么呢你们!不会干点正事!一个个脑子都秀逗啦!
这已经不是大李第一次撞见老大跟这男人接吻了,之前在泳池,好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但那次明显看出老大是满不情愿全力抵抗的,所以大李宁愿将上述逾矩行为视作是老外的恶俗礼仪。
但这一次……老大明明一副积极主动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这么活生生地劈裂了大李坚定的护主盔甲啊。老大,这里可是客厅啊,虽然是你自己家没错,虽然现在旁边连个佣人也没有没错,虽然小弟都在外头放风没错。但这是你家客厅啊!你这么直接,往后我可怎么帮你掩盖过去啊……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