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瘦却这麽能吃。”韩熙砚斜睨著堆在楚航面前的食物，足足是自己的两三倍。
楚航脸色微赧，因天色暗倒看不出来，“吃不了可以带回去，给我妈和弟吃。”
“你有弟弟？”
“是啊，比我小四岁。”想到楚曜那个让人操心的弟弟，楚航不著痕迹地隆起眉，“听说你有妹妹。”
“嗯，也比我小四岁。”
正说著，摊位老板把烫熟的菜装在盘子里放到他们桌上。
韩熙砚从他那一堆食物里找出两个不大的瓶子，上面赫然印著“二锅头”三个字。
“你哪来的？”楚航挑眉。
“你在油炸臭豆腐摊位拼杀的时候，我从隔壁摊买的。”韩熙砚想到那时的情景，不由得笑出来，他可没料到楚航会为了几块臭豆腐挤到女生堆里去。
“有什麽好笑的。”
“好，我不笑。喝喝看，我之前喝过的，味道还不错。”韩熙砚把其中一瓶递到楚航面前。
楚航接过，不愿在韩熙砚面前承认自己酒量并不好，啤酒的话还能灌几瓶下去，白酒却是喝不了多少的。
“少喝一点，我可不想抬你回去。”韩熙砚仿佛看出了楚航的犹豫。
“我有分寸。”
虽然是在闹哄哄的夜市，矮桌矮凳的路边摊，气氛倒还算不错。
两人吃掉了麻辣烫，又消灭了一部分之前买来的食物才起身，老板一直没好意思赶人，看他们要走，立刻收拾桌子准备招呼另外的客人，那脸色别提多殷勤了。
楚航的二锅头只喝掉了三分之一瓶，毕竟酒精浓度高，他只觉得两颊发烫，身上热热的，脑袋也有些疼，幸好神志还是清明的，他看看边上的人，哪有一丝喝了酒的样子。
“喂，你不会喝醉了吧。”见楚航晃了一下，韩熙砚赶紧扶住他。
“没，没有。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楚航挣开对方的手，试了几步，恩，走的慢些就没关系，懊恼著刚才少喝两口就好了，希望回去不要被妈看出来。
这个时间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有些地方客流大到人挤人。
楚航被挤得倒退几步，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掌心对掌心，传递著令人安心的温度，楚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双手拉著走了，带著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了之前停车的地方。
“楚航，你没事吧？”韩熙砚感觉楚航的手心热得冒汗了，不知是紧张还是酒精的缘故。
“没，没事。”楚航缩回手，两个大男人手牵著手，怎麽想都有些别扭。
“抱歉，我不该让你喝酒的。”
“说了没事了。”楚航摸出钥匙来，还没开锁就被对方抢了过去。
“你这样子可不能骑车，我来载你。”
於是和来时相反，韩熙砚骑车，楚航坐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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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夜风依然带著凉意，楚航紧了紧领子，原本两只手都抓著後座的铁杆子，不知什麽时候一只手移到了韩熙砚的腰间，不松不紧的圈住。宽阔的後背挡住了一部分冷风，楚航突然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脸就靠了过去。
“喂，楚航，你可别睡著啊。”韩熙砚回头，只看到一团黑色的头发贴在自己背上。
“嗯。”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家住在哪儿？”
楚航报了个地址，又没声了。
韩熙砚苦笑，幸好离这里不远，他真怕楚航就这麽睡著了摔下去，於是空出一只手扶住圈在腰间的手臂。
或许是韩熙砚车骑得太平稳，达到目的地时，楚航还真睡得迷迷糊糊了。
“楚航，醒醒，到家了。”韩熙砚用脚撑著车，拍拍那人的胳膊。
“哦。”楚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晌才明白此刻的状况，赶紧从车上下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真的不要紧？”韩熙砚盯著灯光下泛著红润色泽的脸庞，不放心道。
“恩，没事。”楚航从韩熙砚手里接过自行车。
“等等。”
“嗯？”楚航不明所以地转头，然後愣愣地看著某个人靠近，就这麽抱住了他，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人温热的唇擦过了自己的额头，头顶是低低的声音，“谢谢你今晚陪我。”
韩熙砚退开时，楚航觉得周身一冷，他竟贪恋起那个温暖的怀抱。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表示一下感谢。明天见！”
直到韩熙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楚航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才推著自行车进小区，脑子里有些乱，不是因为酒精，而是那个近乎暧昧的拥抱。
。。。
李梅没有对楚航喝多酒回来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准备了醒酒茶让楚航喝。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什麽好道歉的，你已经打电话回来报备过了，我相信你有分寸的。你是个男孩子，总会有些自己的朋友，不用一直想著家里，偶尔陪朋友也是必要的。倒是你弟弟，唉……”
“妈，谢谢你。”
“傻孩子。”李梅欣慰的笑笑，然後吩咐他早点睡就休息了。
楚航进卧室，发现楚曜没有回来过的迹象，也不知是上晚课还是和他的朋友出去玩了，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楚航没太在意，脑子有点沈，他洗过澡就先睡了。
可能是睡觉前喝多了醒酒茶，楚航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写字台上电脑屏幕亮著，洗手间里有水流的声音，估计是楚曜在里面。
楚航瞥了眼墙上的挂锺，零点一刻，不由微微皱眉，这麽晚了还不睡，难道明天早上没课麽？
楚航起身坐在床上，想等楚曜出来了再进去，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霎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住了。
这……这……这是什麽？
楚航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很清醒，并没看错。
屏幕上是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画面没有定格，抽送的动作，夹杂著痛苦与欢愉的表情，全都落入楚航的眼里。
在上医学院时，因为同寝室的男生有电脑，楚航也一起看过一些A片，男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对性产生好奇本来正常，但让楚航震惊的是屏幕上播放的怎麽看都不是普通的A片。
看身体特征，那两个正沈浸於活塞运动的胸都很平，都有喉结，被压在下面的那个腿间还竖著女人没有的物件，分明是两个人都是男子。
楚航知道GAY，也知道有G片这种东西，但为什麽自己的弟弟半夜在看这个？楚航的脑子一下混乱起来，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事情可能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因为插著耳机，声音没有外放出来，楚航下床，靠近些了，就有粘腻的拍打声和喘息呻吟钻进耳朵，哪怕只是很轻微的声响，也让人无法忽视。
楚航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很想去问问楚曜看G片是因为好奇，又或是别的什麽，还未等他跨出半步，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
“哢”的开门声。
楚航转过头，正撞上弟弟慌张的神色。
“哥，”楚曜抓抓头发，尴尬地笑了两声，看了眼屏幕上欲让人浑身发热的画面，再把视线转回楚航脸上，讪讪道：“你看到啦。这个是刚才一个朋友传给我的，说是好东西，我好奇才打开的，没想到竟然是G片，我马上去骂他一顿。”
“这麽晚了，你早点睡吧，别折腾了。”楚航不予置评，不管真相如何，他选择相信楚曜的话。
“哦，好的，那我睡了。”楚曜立刻把播放器关掉，“哥，你可别把这件事告诉妈啊，要不她又有的说了。”
“嗯。”楚航应了一声就进了洗手间。
或许是刚才的画面冲击力太大，楚航解手时几乎都不敢低头看，某些肉欲的镜头不时地在脑海中显现，他想起韩熙砚的性向，那天在浴室里看到的裸体，连看自己腿间的东西也不自在起来。
匆匆解放掉膀胱，楚航就回了卧室。
楚曜已经把电脑关了，人窝进了被子里，听到声音，就道了声“晚安”。
“晚安。”楚航脑袋仍有些发胀，躺回自己床上，却睡意全无，脑子里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翻了个身，心里默默地开始数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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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航不记得自己是数了多少只绵羊才睡著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赤裸著身子和另一具一丝不挂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做著那种可以繁衍生命的事，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感觉浑身的热量都往下腹聚集，又热又舒服。
直到他低叫著释放出来，才渐渐看清对方的脸，竟是韩熙砚。
楚航吓得立刻醒过来，背上冷汗涔涔，最让他难堪的是腿间竟湿潮一片，楚航懊恼地低吟一声，扯过被子盖住脸，真丢脸，做春梦遗精也就算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男人在欲望方面总是比女人表现得更明显和诚实，但问题是这次春梦的对象竟然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熟人，楚航真想买块豆腐撞死。
楚航活了二十三年，交过几个女朋友，却最多到接吻的步骤，偶尔发泄也是自己动手解决，性事上一点实战经验也没有，昨晚的春梦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实。
难不成他真正的性向现在才被发觉出来？
楚航越想越纠结，他努力寻找著这场春梦的原因，主要是三点，一是睡前看到了那个G片，二是自己有点醉了，三是韩熙砚那个暧昧的拥抱。
不管怎麽想，楚航都必须面对他做了男男春梦的现实。
正想下床去洗手间把脏了的内裤换下来，才刚掀开遮在脸上的被子，眼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楚曜站在楚航床边俯下身子，原本清秀的脸上正挂著促狭的表情。
“你不要吓人好不好？”楚航一惊，差点没叫出来。
“哥，你是不是做春梦了？我可听到你嗯啊了很久。”楚曜眨眨眼，看到哥哥瞬间涨红的脸就更乐了。
“你怎麽还不去上课，杵在这里做什麽？”楚航又羞又气，他的脸皮可没楚曜厚，只想让眼前的混账小子快点闪一边去。
“还早，不会迟到的。哥，你不用害羞。你都二十三岁了，早就可以找个女朋友纾解一下了，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胡说什麽呐！”楚航恼怒地瞪了弟弟一眼，俗话说三年一代沟，他有时还真不能认同楚曜的观点，“我警告你不准乱来！否则出了什麽事自己负责。”
“哥，放心啦，我知道分寸的。”楚曜看哥哥生气，也不敢放肆了，小声的嘀咕了句，“反正在怎麽也不会搞大肚子。”
後面一句说得太轻，楚航没听见，“你说什麽？”
“没……没什麽。哥，我去吃早饭了。”楚曜说完飞快出了卧室。
楚航见楚曜走了才敢下床，动作间，腿根处粘滑的感觉更清晰了，他红著脸冲进洗手间去毁灭证据，这个梦他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
楚航再次见到韩熙砚已经是两天後的事了。
从交接班开始，楚航就不敢直视韩熙砚，那个春梦留给了他太深的印象，看到本人特别不自在，但又懊恼自己钻牛角尖，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当不得真，没必要这种小女儿心态，於是偷偷瞥了韩熙砚几眼。
今天是张宿新婚第二天，楚航原本以为韩熙砚刚刚参加完张宿的婚礼，情绪可能会比较低落，这时才发现他仍是一副冷漠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他跟张宿不曾有过情人关系。
“楚航，今天8床是你负责吗？”韩熙砚检查完病人，转头问楚航。
“恩，是的。”楚航忙著做9床的治疗，赶紧应了一声。
“她昨晚鼻饲几点结束的？”
“我来看一下记录单。”这种事情交班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说的，楚航也没怎麽注意。
“你忙你的，我自己看吧。”
“哦，好。就在桌上。”楚航暗暗记下，下回一定注意这个问题。
韩熙砚拿起记录单看了一会，突然英挺的眉微微一动，“楚航，女人也有前列腺吗？”
“啊？”楚航不明白为什麽韩熙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下摸不著头脑。
跟在韩熙砚身後的一个实习小医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航更是莫名其妙。
“你来看看你写的8床的诊断。”韩熙砚把护理记录单递给楚航，嘴角带著轻微的弧度。
楚航疑惑的接过，立刻尴尬地扯扯嘴角。
诊断一栏赫然写著：肺部感染，呼吸衰竭，前列腺增生。
8床是一位78岁的老奶奶。
这完全是一个低级错误，前列腺增生是9床的诊断之一，楚航不知怎麽把它抄到8床上去了，写了大半页纸都没发现。
因为这件事，楚航被科室里的人笑话了一整天，虽然大家都是不带恶意的，但楚航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韩熙砚就不能偷偷对他说吗，非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犯了个多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