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个同行的伙伴要上前支援,还来不及拔枪脑袋就遭枪口瞄准。
邵其剑没杀人的打算,而且枪声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枪只是用来威赫对方不准妄动,自己则一路退到楼梯口。
忍著脚痛,想继续往楼梯移动,却看到下面人影晃动,而楼梯下面的人当然也发现了他,追了上来!
越往高楼他越没有逃脱的机会,於是他放弃逃上楼,跑向另一边的隔间。
楼层很大,隔成好多房间,邵其剑最後被逼到最角落的房间。
「邵先生,请你配合和我们走。」
一名黑衣男子走近他,面无表情的说。
邵君颺的命令自然是要他们将人活著带到他面前。
邵其剑望望四周,露出一丝苦笑。
真的是需要点运气。。。。。。呵。。。。。。
「告诉邵君颺,有些事强求不得。」
转身,跳上身旁玻璃开启的窗台。
「快!到外面!」
怎也料不到他竟会毫无犹豫的往下跳!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任谁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果然直坠地面的邵其剑虽然已经技巧性的刻意避开要害,强烈的撞击仍让最先落地的背部创伤匪浅,剧痛难当。
目击的路人以为是跳楼自杀事件,有人惊慌、有人尖叫,却无人敢接近。
邵其剑挣扎得要爬起来,眼前突然被遮去光线,他心中暗叫不妙。
「快跟我来。」
睁眼一看,发现来人是黄鈱,他在麒麟堂中的直属手下。虽说来人是隶属於自己,但是邵其剑仍戒心不减,毕竟邵君颺居於冥龙帮的龙头宝座,有权号令所有帮中成员。
「你伤得不轻,跟我来,我的车在前面。」
还无法明察对方来意,又无正面交锋的把握,邵其剑选择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做好随时弃逃的准备。
「我听说帮主紧急召集人马来这里,可是却独缺我们麒麟堂的人马,我觉得奇怪,加上想到今天早上帮主突然宣布您为执行秘密任务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可是从来没听您提起,我不太放心就赶来看看。只是。。。。。。为什麽。。。。。。?」黄鈱手握著方向盘,脚踩油门直冲,疑询的眼神却不住往邵其剑身上飘。
原以为冥龙帮在这里和那个敌对帮派发生大火拼,以为邵其剑是被敌人给逼到需以跳楼来逃命,但从车子照後镜中发现後方追上来的竟然是他们自己的人,心中的疑团怎也解不开。
「这件事我不方便解释,如果你怕被我连累,就让我下车。」
黄鈱皱著眉头,脚底的油门倒未放松半分。对他来说尽忠的对象很简单,只能在帮主与直属老大中选择其一,他原隶属於邵其剑掌管的麒麟堂,听命邵其剑,随邵其剑出生入死数年,比之那遥不可及的帮主,与邵其剑建立的相知相惜的情义更为坚固。所以当两者发生冲突时,他似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後者。
後面两辆车紧追不舍,三辆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形成激烈追逐战,路况一时大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非把他们甩掉不可!」僵持不下的局面让黄鈱失了耐心。「你有办法开车吗?」
邵其剑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与黄鈱换了座位。
默契让他大概料到黄鈱接下来想干的事,在众目下易惹风波,所以他非到不得已,不会在公路上开枪。
黄鈱自衣服中掏出一把手枪,探出车窗外,朝阴魂不散的车子连开数枪,全部瞄准车轮。
顺利将前面那辆车的前轮射穿,车子打滑撞上一旁护栏瘫痪。但尾随跟上的车已有准备,不但一击未中,还遭到强烈反击。
邵其剑转动方向盘,车体蛇行般乱窜,闪避疾射而来的子弹,不料传来黄鈱的一声惨叫。
黄鈱的手臂中弹!
见人受伤,邵其剑不假思索接过他手上的枪,反身探出车窗外朝後方追车准确开了两枪,一枪打穿车轮,一枪穿过玻璃命中驾驶肩胛。
但同时高速行驶中的车子无人操控,黄鈱虽及时探身抓住方向盘,但处的位置不利,来不及踩住煞车,整辆车冲出对面车道,撞入道路边的加油站,两人急时在爆炸前一秒跳车逃出生天。
顿时火光照耀通天,人车接匆忙逃窜,黄鈱在慌乱中拦劫下一辆路经的轿车,车子在邵其剑的驾驶下直奔南下高速公路。
「黄鈱,你现在後悔还来得及。下高速公路後你就离开,这件事便与你无关。」这件事严格说来属私人恩怨,他不愿将无关之人扯进来。
黄鈱耸耸肩,撕下衣服一角绑住伤口,抑止继续失血。「等摆脱追踪後,你该将事情始末告诉我才对。」既然已经牵扯进来,要脱身那是那麽容易!但至少他要搞清楚来龙去脉,这样就算要死也才能做个明白鬼!
最好。。。。。。能让他的牺牲有代价!
今天的情势怎麽看都不对头。
邵其剑也明白冥龙帮帮规严厉,他帮了自己就等於背叛邵君颺,要让黄鈱和这件事脱离关系,只有两种作法,一是让他变成被害者,他今天的行为完全出自受胁迫;二是让所有人相信他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帮了自己,不知追捕自己的人仍是帮中所派出的。
但这两点说得容易,要做到让人不起疑根本不可能!一为他受伤在先,加手无寸铁,如何胁迫得了黄鈱?二是冥龙帮尽管人员众多,彼此未必相识,但是带头飞车追捕的人与黄鈱皆为帮中中级以上干部,并都有过接触,就算情况紧急未必彼此照过正面,说不认识追者也太过牵强。
车子继续疾速前行,对於未来的动向,在脑中持续思索著。就算暂时逃掉,但不可能逃得了永远,何况他也必须再回去找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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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人被逃了,公路追逐枪战与加油站爆炸事件还引来警方高度关切,邵君颺不得不暂时将人马抽回,低调行事。
现在帮内为此事喧腾不已,原五堂中最高位首的麒麟堂堂主一夕成了冥龙帮首要缉捕目标,各方臆测之声彼起此落,权利相争与铲除异己之论不绝於耳,低层人员,尤其隶属麒麟堂的人员不明究理而惶惶不安,冥龙帮内部正面临邵君颺接任以来最大的动盪。
为压制目前的人心动摇,邵君颺必须给底下的人一个合理的说法。邵君颺一边安抚人心,一边策划著如何将人逮回来。根据回报,邵其剑最後是往南而行。
他以为逃往冥龙帮势力较为分散的中南部就可以脱离他的掌控吗?
真是天真!
手机、钱包和证件都被绍君颺拿走了,没有钱、没有证件和联络工具,更遭追踪,简直寸步难行。不幸中的大幸是黄鈱的出现,暂缓了困境。
到南部时天已经黑了,为防被追踪,那辆被劫的车子被丢弃在路边,两人拦了辆计程车找到最近的一家旅社。马路护栏後方是杂乱的坟场,旅社就位在坟地旁弯进去的巷口内,小的不起眼,若非马路上有指引招牌,很难被注意。更况坟地旁的旅馆,愿意投宿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而这也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邵其剑走起路来还有些一拐一拐的,黄鈱手臂的枪伤用车子原本主人放在车上的外套遮掩住,果然旅馆内除了柜台人员,几乎看不到什麽客人。两人一路都没有多说话,尽可能低调。
他向旅馆人员借来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旅馆房里,用火烧烤消毒後替他将手臂上的子弹取出来。黄鈱也不愧是黑道中打滚的人,过程尽管痛得快晕过去,嘴里咬著毛巾就是硬忍住不喊痛,当子弹拿出来後,大大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濡得可以拧出一滩水。
在旅馆休息片刻後,两人一起到旅馆附近探勘环境,并巡视是否有人跟踪上来。黄鈱到附近的提款机领了些钱交给他,邵其剑则在一家便利商店前找到公共电话,和店员换了零钱,拨了一组熟悉的电话号码。
「小安。。。是我。」
「你在那里?这两天我打你的手机一直都不通。。。。。。」 话筒那边传来关心的话语。
「我发生了点事。」
「你还好吧?」男人的背景复杂,担忧的成份更加一层。
「嗯。现在暂时没事了,只是会有一阵子不能去看你。」
「可是。。。。。。」
「我不方便多说,先这样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无法顾及电话那边人的不愿,匆匆挂上电话,确定没人跟踪才回旅社。
麒麟堂势力虽在,但却无法为己所用,说到底,那也都是邵君颺的势力。孤军奋战无法抗衡整个组织的道理他懂,硬碰硬根本是不可能。斧底抽薪的方式就是让邵君颺打消对自己的妄念!
想到这,邵其剑又摇摇头。
邵君颺若是让人劝得动,就不会演变到今天这局面了!
邵其剑坐在床沿,眉头深锁著。
小颺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而自己即将步入中年,半个老头子有什麽魅力让一个小伙子执著不悟的?
他若真有这样的魅力,为什麽那麽多年过去,那个人就不曾这样在乎过自己?丝毫都没。
如果说他们那对父子那里不像?大概就是这点最不像了吧!
邵其剑自嘲的苦笑一声,把自己摔进双人床铺中。
廉价的旅馆,床铺和棉被枕头的质感比之家中的还差了一截,消毒水的味道让脑袋更加沉重晕眩。
黄鈱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他穿著件短裤,上半身赤裸,肩膀上披了条毛巾,为数不少的伤疤挂在结实的肌肉上。
「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邵其剑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临时买来的换洗衣物进去浴室。
浴室内蒸气弥漫,莲蓬头的热水大量往下冲刷,两日来的疲惫一起涌上来,顿时只感到昏昏欲睡。
迅速冲洗过後,他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他不会有以为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转的天真想法。他是为了养足精神,去面对未来!
他不能一直处於被动,一直处於逃避的立场!
他罩件汗衫和短裤就在床上躺下,汗衫底下仍隐约可见大小不一错叠的旧疤痕。没一会,房间的灯也熄了,他感觉床因旁边多了重量而下陷。
「你还没告诉我。」黄鈱的话向来也不多,精简扼要。
黄鈱这回没二话的帮自己,可以说连命和未来一起豁出去,极大的恩情至义至性,若不将实情告诉他实在说不过去。
但是。。。。。。哎!
被亲侄看上因抗拒不从而被追杀的话,他怎说得出口?
邵其剑尽管大风大浪经历不少,情事也非经验少,但对心事一向往心里藏的人,要向旁人提起情事仍是面薄的心理一大障碍。
但若想无需自己的说明,让黄鈱自己心领神会去推敲出原因,恐怕比叫他登天还难吧。
邵其剑陷入沉默,黄鈱倒识趣没再追问。
而现在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安那孩子了。。。。。。
夜很沉,静得只馀呼吸声清晰可辨。
邵其剑心中一面挂念著那孩子,一面又想著未来的路,一下又被眼前的提问困扰,百感交急下一时竟觉心烦意乱。
尽管灯都熄了,但当眼睛适应了黑暗,近距离之下仍可看得五、六分清晰。
邵其剑一脸的无奈与身陷困境中挣扎与徬徨全教黄鈱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到。」黑暗中传来黄鈱低沉的声音。
「是帮主吧?我不相信你有任何背叛的理由或动机,你应该是被逼到非离开不可的地步。帮主那个人向来自信自负,强悍而专制,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你不会是他急於铲除的异己。。。。。。是和感情有关的事吧?」
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有七、八分吻合。邵其剑不得不讶异。
黄鈱翻个身背对邵其剑。
猜测得出,是因为他能想像得到邵君颺的心情。是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