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辅兵笑道:“你还真别瞧不起我,告诉你,我家祖上可是做过刺史的,要不是我败光了家财,哪能和你一起挖坑!”
中年大汉将一铲泥土扔出坑,道:“你不是个盗马贼吗,怎地又变成了世家子弟?”
“谁说世家子弟就不能做盗马贼了,告诉你,我可是有官身地,受荫左勋侍!为逃兵役,我还私宰过耕牛呢,故意被抓进了大牢里,躲过了兵役!”青年辅兵很得意地道。
中年大汉气道:“你怎么可以私宰耕牛呢,真是个败家子!还说自己有官身,有官身为啥还逃兵役?现在你不还是当了兵,而且还是个挖坑的兵!”
青年辅兵脸色一沉,低声道:“世事本无常,我如能料到今日,当初岂会胡闹,现在后悔也已迟了!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只是缺少机会罢了!”
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喝道:“刘弘基,又是你在说话,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训练之时不能说话,你怎么就没个记性!”
青年辅兵忙道:“是是是,我不敢再说话了!”低头紧忙铲土。
那军官却道:“罚你多装三十袋土!”
练兵场中。李勒拿着一根木杆,站在五百勇士之前,他道:“我们上次与瓦岗兵交手,用的是向右刺战术,虽然只一次突刺就尽歼
敌,可咱们自己人也死了不少!这主要是兄弟们配合右刺战术要求配合的难度过高,其实这种战术并不是唯一对付持盾刀手的战术,有种战术更好!”
冲程咬金一招手,道:“铁牛,你出来和我做示范!”程咬金应声而出,左手持盾,右手提着一把横刀!
李勒道:“只要兄弟们的突刺技术过硬,那么便不用向右半侧身子,去刺右前方地敌人。而是可以直刺正面来敌,大家注意,看我地动作!”
他做好准备出枪的动作,叫道:“来攻!”
程咬金提刀奔来,手中横刀高高举起,冲李勒扑来。李勒高举木杆,杆头对着程咬金的面门一晃,枪尖向程咬金的左手盾牌处下滑。动作并非快得惊人,不似他平常出手刺敌那般迅疾!
可他的枪尖这么一晃,程咬金不由自主地,目光顺着那杆头便是一转,左手盾牌稍稍提了提!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属于纯粹的条件反射,是自我保护心态的体现,与自主意识无关!
突然间,木杆横向平划。闪到了程咬金地右侧腰间,疾刺而出!卟地一声,正中程咬金右肋!程咬金“哎呀”叫了一声:“表舅,你下手轻着点儿啊!”
李勒收枪站好,对士兵们道:“这叫做欺骗刺!一般来讲,敌兵都是右手持刀,左手拿盾,但也有少数人是左撇子。会左手持刀,所以大家不能拘泥于骗左刺右,要灵活运用!这招只要练得好,就不用再怕拿盾的敌人!”
程咬金揉了揉腰间,道:“可欺骗别人,也只有一回才行,如果一次没刺死。那第二回人家不得学乖了呀!”
李勒笑道:“如果一次就能被敌人搞清楚如何破解,那也不是杀人绝技了!来,咱们再试一次!”说罢,左脚向前迈出一步,两膝微屈,上体稍向前倾,枪尖与喉部同高,和左眼一线,再次做好了准备出枪的动作!
程咬金倒退一步,忽地大喝。踏步上前,挥刀横削!李勒不慌不忙,和刚才所做动作一模一样,木杆先向左滑!
程咬金明明知道这是在骗自己,李勒还会刺他右肋,可眼睛却不听话地,还是随着杆头向左转了下!又是卟地一声,他右腰再次中枪!
李勒收枪站好,笑道:“如何?”
程咬金捂着右腰,纳闷儿道:“不对啊,我明知表舅要刺我右边,可眼睛却为啥非要跟着枪尖左转呢?”
李勒心想:“这个问题可要从生理角度方面讲了,还是算了吧!”他道:“所以才叫欺骗刺啊,杀人绝技嘛,搞不清楚才叫绝技,搞清楚了还叫个屁绝技!”
场外士兵一齐鼓掌,都想:“有理,绝技嘛,只要学会了就成,干嘛要问为啥?”
李勒转身道:“大家把这欺骗刺练熟,等过几天我再和大家讲对付长矛手时,所用的击打刺!”
这时,忽然从外面跑进一名小校,叫道:“大人,前线回来人了,有军情要向大人禀报!”
高句丽前线,辽东河!
宇文述赤红着眼睛,望着远处的辽东城!在这座城池前,大隋士兵已经阵亡了将近十万,本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隋军只一个冲锋,就打上了城头,可就在这时,辽东城守将投降了,于是隋军撤了下来,因为皇帝杨广有旨意,高句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
所以,就算隋军攻上了城头,敌人投降了,他们也要下来,因为皇帝不许他们杀降!可是,隋军一撤,辽东城守将立即又反,再次组织起城防,继续抵抗!
没有办法,隋军只好第二次再攻!高句丽的士兵和大隋府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结果很简单,隋军第二次攻上了城头!可这时,辽东城守将又投降了!
皇帝有旨在先,所以隋军只好再撤下来!让人难以相信地事是,他们刚撤下来,辽东城守将又反了!于是,隋军只好再攻!
如此反复,高句丽人玩投降再反,都快二十次了,可这么拙劣地手段,杨广竟然始终不悟,坐失战机,空劳将士血汗!
宇文述心想:“皇上疯了!是的,我早就该知道了,他多少年前就已经疯了,当他要自己给先帝准备那根绳子时,就已经疯了!他当年是多不讲仁义,多心狠手辣,可现在呢,竟然千里迢迢地跑到高句丽,和敌人讲起了仁义!可惜,敌人不领情!”
大将军麦铁杖战死了,大将军辛世雄也战死了,无数的都尉,无数的郎将,无数的士兵战死在这片土地上,谁跟他们讲仁义,他们都是我大隋自己的子民啊!
想和敌人讲仁义的杨广,见敌人不肯听他讲仁义,隋军死伤过重之下,他已经知道东征失败了,已于前日退回郡,留下了宇文述断后!
宇文述带着身边仅存的二万左卫府兵,向辽东河慢慢返回,河上还有数百座浮桥,守桥地将官是运粮都尉李渊!
来到河边后,宇文述没有命令士兵渡河,因为他还要等自己的儿子宇文士及回来,宇文士及带兵断后,这时还没有赶到河边!
一名传令兵跑到了宇文述的身边,叫道:“大将军,唐公带口信儿给您,说他要烧浮桥了,请大将军速速过河!”
宇文述大怒,喝道:“不许烧,驸马都尉尚未回来,怎能烧桥!”
那名传令兵道:“可唐公说……”
宇文述抡起鞭子抽向传令兵,骂道:“唐公算什么东西,他现在不过是个运粮都尉,比我孙子的官职还小上半级,凭什么给我传令!告诉他,不许烧桥!”
传令兵惊慌失措地跑了回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唐公李渊之子
更新时间:2008…7…6 11:12:49 本章字数:4478
文述见传令兵跑了,转过头又去看前面的大道,道上影,宇文士及尚未归来!
宇文士及手下直属一千六百名骑兵,是整个左卫里最强的骑兵,宇文述当然要把最好的兵留给儿子了!在前些日子里的战斗中,宇文述舍不得让儿子上阵,所以宇文士及的军队一直未受损失,以至于现在成了左翊卫里唯一一支建制完全的军队!
大军撤退的时候,必须要由最强的军队断后,宇文士及不愿让别人说闲话,主动请战,宇文述无法可想,只好让儿子上了战场!
宇文述下令府兵列成三个大方块阵,盾牌手列前,弓箭手藏在盾牌手的后面,等着接应宇文士及!
过了好久,宇文士及也没有回来,宇文述焦急无比,连续派出斥候去打探,可是斥候被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却一个也没来,这更增宇文述的担心!
一匹战马从浮桥上跑了过来,上面是名郡兵旅率,这名旅率到了宇文述的马前,翻身下马,行过军礼,道:“宇文大将军,运粮都尉恳请大将军立即退过河去,我军必须要烧桥了,否则敌军一到,再烧就来不及了!”
这名旅率礼数甚恭,宇文述也不好对他发脾气,却还是摇头道:“驸马还没回来呢,我还得再等等,回去告诉唐公,让他不要着急,待我军撤退之时,老夫顺手就会将浮桥烧掉!”
旅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道:“大将军,这是皇上的圣旨,必须要在这个时间烧断浮桥,如果误了时辰,我家大人吃罪不起啊!”
宇文述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好果日后皇上追究,自有老夫担当。不会怪到你家唐公的头上!”
那旅率见劝不动,只好跑回了对岸!过不多时,一队郡兵奔来,领头的是个年青的校尉,这名校尉到了宇文述的跟前,在马上拱手道:“宇文大将军。圣旨不可违,皇上规定的时间已到,我们决定烧断浮桥了!”
宇文述看着这名年青校尉,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阵之时,须当变通,皇上临走时,并不知撤退如此之难。所以才规定了烧桥时间,现在驸马尚未回转,如果不能接应到他。岂不是要死……落于敌手,难道让公主当寡妇不成!”他心中气恼,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年青校尉低头道:“父亲大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请大将军谅解,我李家处身嫌疑之地,如果违了圣旨,那么日后……”他不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日后皇帝杨广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不可。肯定会责罚李渊的!这个大大的替罪羊,李渊不肯做!
宇文述问道:“你是唐公地儿子?他派你来做什么,只是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吗?”如果只是传递消息,李渊大可不必派儿子过河!
“不,父亲大人并非是要我来说这个消息的!”年青校尉再次拱手道:“卑职是唐公长子李建成,现任太原郡兵扬威校尉!父亲大人有命,让我去接应驸马,如果驸马遭遇不测。我亦将随他战死,共赴阴曹!”
宇文述啊了一声,他万想不到李渊竟让大儿子来,陪着宇文士及一起死,这份人情,他可受不起!如换了别人,见李渊这么“够哥们儿意气”,非感动得痛哭流涕不可,但宇文述是谁,宦海浮沉数十年。大隋朝排名第一的大臣,他哪能相信这种鬼话!
如果李渊真够义气,他派儿子来接应宇文士及,那李建成说的话肯定很婉转,甚至会完全不承认他是来接应宇文士及的,血战之时,并肩迎敌便是,不让宇文述欠他人情,这才是肝胆相照,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可李建成直言不讳,当着一众将士地面,把这事说得明明白白,还深怕别人听不见,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就是:我现在给你的这个人情,你欠也得欠,不欠也得欠!
就算宇文士及逃了回来,一点伤也没受,无惊又无险,李建成连敌人都没看见,直接跟着回去,可他却在事前先说出这番话,不管结果如何,都算对宇文述都有恩,以后皇帝再修理李渊,宇文述要是不站出来说上几句好话,那别人非得说宇文述忘恩负义,是个小人不可!
算是把宇文述拴到他李渊的绳上了!
事到如今,宇文述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行,你既然来了,就陪着我儿子一起死吧,黄泉路上大家也热闹点儿!”
宇文述只好道:“罢了,建成世侄,你的这份心意老夫我领了,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回去吧!”就算李建成这时候回去,人情还是欠下了!宇文述不得不承认,李渊今天玩的这手确实是高!
李建成却道:“请大将军先领兵回去,让卑职在河边等候!”
正说话间,忽听有人大叫道:“驸马回来啦!”一骑斥候浑身是血,从前面大道上跑了回来,不远处一个小山包之后,跟着奔出了数十名骑士,人人都如血葫芦似的,盔甲上和战马上全都是血,看军服正是宇文士及的军队!
宇文述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些逃回来地骑兵,寻找着宇文士及!不多时,骑士们奔到近前,一名士兵大哭着叫道:“大将军,速速去接应驸马,他被敌人缠住了!”
宇文述在马上一晃,强自压下心中恐惧,问道:“驸马没回来,你们怎么倒先回来了,临阵抛弃主将,当斩!”
那名士兵哭道:“驸马不肯先逃,他亲自断后,让我们先回来!”
宇文述愣了愣,点头道:“好,是我宇文家的好儿郎,没丢祖宗的脸!”他一生戎马,虽然儿子遇险,可却没有慌了手脚,抽出腰间宝剑,叫道:“所有斥候一起出列,去接应驸马。明白该怎么做吗?”
三百多名斥候一起出阵,齐声叫道:“明白!”他们是军中最强悍,最机灵地士兵,当然知道怎么个接应法,他们会舍命冲阵
敌军主将。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