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闻笑了，“刚才让宋老师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茂声之前和老婆离婚，是净身出户，存款啊什么都给老婆了，他妈妈知道他们离婚后心脏病犯了，他爸早几年就过世了，他现在只剩下他妈妈了。老太太现在住在医院里要做手术，他在愁手术费的事。”
“他这个人就是有死抗的毛病，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说出来和人商量，喜欢憋着。自己都焦头烂额了，也不和我爸妈他们说，谁都不说，还要帮我们家做事，我挺过意不去的。”
梁天闻把宋韶生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冰箱的放冰箱，准备洗的直接扔进了水槽。
“我希望他能把我当成是朋友吧，我小时候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我爸妈都挺忙，几个姐姐不是在国外就是住在寄宿学校，很少见面，而且也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小时候其实挺怕她们的。茂声的爸当时是我们家的管家，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和他们最亲近。”
宋韶生抓着手腕，他听完了，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梁天闻看他不出声了，又道：“我就想帮帮他，毕竟那么多年下来……”
宋韶生说：“我知道，你想帮他，我理解。我也不是想来质问你什么，就算你现在承认你对他还有感情，我也觉得可以理解，有些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也算知根知底了，有什么事还是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比较好。”
梁天闻走到阳台边上点烟，宋韶生把他之前收起来的东西又一一塞回塑料袋子里。
“我晚上能去你那里吃晚饭吗？能晚点开饭等等我吗？”梁天闻问他，宋韶生说：“我可以等你，但是不会等太久。”
他提着自己的东西走了，梁天闻熄灭香烟，拿上钱包和车钥匙也走了。他去了趟苏茂声母亲住的医院，找到主治医师垫付了手续费后也没来得及再去和苏茂声打声招呼就立刻赶了回去，他敲宋韶生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小克。小克对他假客气，就是不让他进去。梁天闻嗅嗅鼻子，闻到红烧肉的味道，“还在吃饭啊？”
“才开始吃。”小克话断在这里，梁天闻厚着脸皮说：“我还没吃晚饭，不知道小克哥愿不愿意请我吃顿饭。”
他姿态放得这么低，让小克也是大开眼界，他没法拒绝了，只好让梁天闻进去。小克原先和宋韶生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梁天闻看到了也要挤过起，沙发本就不大，三个大男人坐在上面，夹菜都不方便，小克就被梁天闻的胳膊肘拱到了好几次。宋韶生捧着饭碗缩在角落里扒饭，梁天闻进来了他看都没看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讲废墟探秘的科教节目看。
“你喜欢看这种探索类节目啊？”梁天闻也跟着看，还问他，“八点了才吃晚饭，实在有些晚。”
“要等人。”宋韶生说，“红烧肉也要炖久点才好吃。”
梁天闻抿着嘴笑，连连点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懂。”
科教节目结束，小克把遥控器拿了过来调到电影台。今晚老电影回顾，电影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宋韶生看到男主角，越过梁天闻去看小克，和他说：“今晚有这个怎么不早说？？电影开头那段落水戏我最喜欢了看了。”
小克道：“刚才那台看你看得挺起劲的，我也是才想起来，今天看电视报的时候看到的。对了，有好几个记者找到我，想联系你做访问，你有没有兴趣？”
“我有什么好访问的，之前给你的两首歌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一首给了黄天，他年底的时候要发新专辑，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公司，我安排你们见个面？还有一首被阿泽挑走了。”
两人聊电影得起劲，把梁天闻当成了空气，梁天闻全然不介意，津津有味地吃着宋韶生煮的红烧肉，还自言自语说：“好甜啊。”
宋韶生斜睨他，梁天闻还说：“电路修好了，就是我那里空调还是开不起来，客厅卧室的都坏了。”
小克觉着这个话题不对劲，没法再拿梁天闻当透明人了，说道：“那怎么办？梁少要不今晚我给你联系间酒店，凑合住住。”
“住酒店多麻烦，我在你这里打个地铺吧，明天一早我要上个通告，这里过去最方便。”
他话说死了，小克赶忙问宋韶生意见，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宋韶生说：“晚上客厅的空调也不开，开了窗开点电风扇就很凉快了。”
“那我借你们的电风扇用一用啊。”梁天闻说，小克松了口气，放下饭碗就把电风扇搬到了梁天闻那儿去，给他安在了他的卧室里。梁天闻讨到了电风扇还是不消停，他半夜两点又去找宋韶生，说是自己的电风扇坏了，想让他帮忙看看。宋韶生睡眼惺忪，拖着拖鞋进了梁天闻那屋。宋韶生对着怎么按都没反应的电风扇看了半天，最后发现梁天闻没插电源插头，插头一插上，什么问题都没了。梁天闻蹲在他边上骂自己笨，宋韶生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么晚了不如你睡我这里吧，我保证不打扰你，我去外面睡沙发。这个卧室的门还是能反锁的，要是你不放心……”
梁天闻赌咒发誓的话还没说完，宋韶生就爬上了他的床，掀开薄毯盖在肚子上，一翻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过去。梁天闻还很精神，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下宋韶生的头发，“谢谢你等我。”
他在宋韶生边上躺下，和他保持距离，不敢有半点越矩的行为。月光透过窗帘照到宋韶生的胳膊和脖子上，照得梁天闻心痒痒的，他靠近了些，又靠近了些，支起身子去吻宋韶生手臂上的一道伤疤，他在想这道伤疤里的故事，这是谁给他的，又给他带去了多少痛苦，如今是否已经平息。梁天闻还想再抱一抱他，却怕惊动宋韶生，怕吓走他，就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到他自己也困了累了他才下床去客厅睡觉。
梁天闻一觉睡到八点就被青青的电话吵醒，她来接梁天闻去录节目，梁天闻没睡痛快，还睡得腰酸背痛的，坐起身后一直捏眉心都清醒不过来，话都没和青青说上一句就挂了电话。他在沙发上又坐了十来分钟，才拖着步子去洗澡刷牙。他围着浴巾出来时，宋韶生正好打开了卧室的门，两人互相看看，梁天闻来了精神，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啊。”
宋韶生碰一声关上了门，梁天闻道：“我昨晚睡得沙发，你别误会啊。”
宋韶生没开门，大门口却传来慌乱的敲门声，小克和青青的声音此起彼伏。
“梁少，阿生在你那里吗？？”
“梁少要迟到了！梁少你干吗拐卖别人家的艺人？？梁少你在吗？快开门！！”
梁天闻最不喜欢的就是青青一惊一乍的性格，他冷着脸去开门：“喊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我住这里？”
“这层楼除了小克哥那里一间不是都被你包下来了吗，而且狗仔都拍到你进这幢的照片了，谁不知道……”青青小声嘀咕，小克眼皮狂跳，看着只围着浴巾的梁天闻，说话都哆嗦了：“那个……梁少啊，阿生……我要带他去公司……那什么……”
“进来吧，他刚醒。”梁天闻指着卧室的方向，“昨晚他来给我修电风扇，睡我房间里了，我在沙发上睡的。”
宋韶生很快从他卧室出来，看到小克快步走了过去。
“欢迎下次再来做客啊。”梁天闻还朝他们两个挥手，青青站在边上偷偷叹气，梁天闻哼着歌去换衣服，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录了半个小时节目就去陪他妈喝早茶逛公园了，下午还去了趟家具店，夸张地躺下试遍了所有沙发，最后选了张睡起来最舒服，最宽敞的。
梁天闻把苏茂声妈妈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了梁母，梁母也是一惊。
“从没听茂声提起来过，他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求人，唉，你开车去医院，我去看看他妈妈。”
“昨天我去了，付了手术的钱了，应该很快就能做手术了。”梁天闻道。
梁母给梁天闻父亲打了通电话，大致说了说苏茂声的事，两人商量下来决定暂时让苏茂声去医院陪他母亲，查账的事重新交由别人来做。
“姐夫的公司没大问题吧？”梁天闻问了句，梁母道：“这事你问我没问题，最好别在你爸面前说。”
“我知道，要是爸在，我就不问了，避嫌。”
“嗯，你也知道你大姐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公司坏账一大堆，我又不能插手插嘴说什么，希望别牵扯到你爸那里就好了。”梁母唉声叹气，梁天闻笑着看她：“妈，你这次该不会是借着来看我，来刺探我大姐夫那儿的军情的吧？”
“就你最机灵。”梁母拍了拍梁天闻的手，让他在路边的水果店停一下，买点水果给苏母送去。他们母子俩到医院时，苏茂声已经在了，他趁梁母和他妈说话的时候，把梁天闻找了出来说话。
“手术的钱我会尽快还给四少爷的。”苏茂声低着头说，梁天闻道：“不用着急，这点钱我还周转的来。”
“四少爷现在在外面开公司，一切都刚起步也不容易，我一定想办法……”
“我都说了不用着急了，你这个人这么这么死脑筋？”梁天闻对着苏茂声脾气就特别容易上来，说话声音一时有些大，引得护士站的护士都朝他们这里看。
“好了好了，再说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和我妈说一声吧。”梁天闻背过了身，按着太阳穴说。
“四少爷，我不过是梁家的下人，您根本不用对我太上心……”苏茂声话里暗藏玄机，梁天闻聪明，一下就听出来了。他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在梁家做事做了这么多年，你妈生病要钱这点事我帮一帮你又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也不缺这个钱。是，我以前是对你太上心，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在我心里也还有个位置。我还小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了，这么二十多年了，要是你在我心里没有个位置，我还是个正常人吗？”
“四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茂声叹气，梁天闻接着说：“我以前想，你拒绝我，我就等等看，或许有一天能给我等到你回心转意。但是等到了又怎么样？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我等你，不过是因为你拒绝我，我怕再没有人来照顾我这个四少爷。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给别人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现在有人愿意等一等我，我不想让他等太久，要是他等烦了，或许就没人会想要再等我，再看得懂我了。”
苏茂声抬眼看梁天闻，他笑了：“四少爷，你能这么想，我挺高兴的。愿意等你的那个人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幸福。”
梁天闻看着他，他仿佛能看到他还是少年时，苏茂声站在梁家后花园的一颗桃树底下，桃花开了，仿佛一团厚重的粉色雾气，他在对他笑，然后转过身走开，越走越远。
第二十六章
梁母和苏茂声搭当天晚上的飞机回去了，梁天闻也买了飞机票，不过是稍晚一些的飞机，目的地也与他们不同。他接宋韶生一起去的飞机场，“独一无二”的导演组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让他们务必要在今晚赶到台里开会。梁天闻和总导寒暄一番后把手机给了宋韶生，“总导找你。”
宋韶生接过来后，就听到总导在他耳边说：“宋老师，飞天这次和人合作了个电影项目，不知道您对唱主题曲有没有什么兴趣……”
宋韶生从前就不太喜欢接电影电视主题曲的活儿，他有个毛病，但凡接这种工作，事先一定要看完成片，有时候片方不肯给片源，看电视剧耗时又太长，劳神劳心。总导没听到他回答，又道：“词曲已经落实了下来，我也已经征求过梁少的意见了……”
“等一下，征求他的意见，为什么？”宋韶生看着坐在他边上翻杂志的梁天闻，总导道：“梁少说您现在已经和他签约了啊。”
宋韶生抓着头发说：“没有，我还没有签给任何一家公司，电影主题曲的事等我见到您再详谈吧。”
梁天闻听到他这番话，还冲宋韶生挤眉弄眼，宋韶生不看他了，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总导。
“以后您想联系我就直接打这个电话吧。”宋韶生一挂电话，梁天闻就凑过去问东问西，“那个号码是谁的？你的还是小克的？你真打算签回星辰啊，星辰现在的资源也不行啊，好多人都出来单干了，还是你有手机了？宋老师，你有手机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宋韶生道：“哦，好啊，告诉你啊。”
他报了串号码，梁天闻赶紧掏出手机记下来，最后差一个数字，他想不起来是7还是4了，就问宋韶生。
“你是不是对外面的人都说我签给你了？”宋韶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