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敬失笑。他道:“得啦,我不问你们情报部的秘密。”他还是那样的语气,可忽然间便转了话锋:“叶昔,上次的事儿我很抱歉。”
叶昔身体僵硬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植物叶片,没有转回身去。他在几秒钟以后笑了一下,道:“你这声音里头,我可没听出一点儿歉意来哪。”
徐子敬看着叶昔的背影,他微微眯起眼睛:“我很抱歉那天我的语气,但是不后悔我说的话,叶处长。”他用职位称呼了对方,脸上却忽然带了些笑意:“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大概就用不着跑到你的地界拿回我的衣服了吧?”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那你的事儿呢?”
叶昔皱了下眉头,他扭回身去看徐子敬:“什——”
男人已经趁着说话无声地欺近他身前,叶昔一扭过头便觉出不对,徐子敬的鼻尖已经快要碰到自己脸颊。
“我记得我听见你说,你知道。”
你知道这些年里我的感情,你知道你自己终究将被原谅,你知道总有一天你得找出来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我想知道你是否会选择我。
徐子敬声音还带着笑意,说话之间气息扫过叶昔脖颈。他感觉到那个人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叶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徐子敬低低地笑起来:“叶昔。叶昔。别不回答。”
叶昔听着他喃喃地念着自己的名字,本来已经蓄了力要推开徐子敬的手臂有两秒钟的停顿,这已经足够徐子敬动作温和地按住了他双手,力道巧妙难以挣脱。
叶昔瞧着男人笑盈盈的眼睛,他用力闭了眼睛,就好像这动作可以把瞳孔里的情绪全部埋藏回去。
徐子敬舔了下嘴唇,他重复了一遍,说,“回答。”两个人几乎面孔相贴,说话的时候嘴唇相触,些微的痒。
叶昔猛地睁开眼睛。
有些东西终于汹涌而出。
“……我只是不敢爱你。”
70终章
叶昔的话并没说完;徐子敬的嘴唇堵住了后面的语句。
“唔……”
徐子敬的双唇慢慢地;又极重地碾压上去,他鼻端嗅到叶昔身上的味道。徐子敬的嘴唇有些干裂;吻上去的时候有一点样;但是温暖的。这个亲吻用了很大的力道,却止于碰触。
而叶昔并没有将他推开。他睁着眼睛,两个人离得太近;近得能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面孔。
“我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承认么,叶昔?”徐子敬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而叶昔看见他深黑的瞳孔。
湿热的舌已经敲开炽烈长驱直入。
“唔……唔……”
徐子敬加深着这个吻。他感觉到叶昔的回应;那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唇齿交缠间他尝到极淡的茶叶的味道。
叶昔有一瞬间思维停止,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能听见自己方才说话的回响。
我只是不敢爱你。
不敢爱你。
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
叶昔的手渐渐成了环抱的姿势,徐子敬能感到他的手掌贴在自己后背,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却轻得好像那碰触不存在。于是他将叶昔更加用力地拉向自己,男人一只手扶着叶昔的后脑保持着他们几近纠缠撕扯的吻,另一只手揽着叶昔的肩头,就好像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一样,不顾一切。
如果你还不推开,叶昔,就不再有机会了。
然后叶昔缓慢地,用力地抱住了他。手掌上的力度和热量透过来。
如同灼烧。
徐子敬结束了这个吻,他声音暗哑地笑起来,看着叶昔脸上不知是因为缺乏扬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泛上红色的脸颊,舔了一下嘴唇。
叶昔微微闭了下眼睛。徐子敬的手指蹭过他的颈间,食指上有些粗粝的皮肤触感让他战栗了一下。
徐子敬微笑了一下,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表情那么温和,男人手臂微一用力,整个人向前压了一步,叶昔轻微地后仰。
然后咣当一声磕在写字台的边缘上。
桌上的台灯晃了两晃,那声响让两个有些失神的人都是一惊。
徐子敬的动作停顿一秒。
然后是叶昔的手握上他腰间的武装带。男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低声地笑起来。他看着叶昔修长的手指搭在墨绿色的发旧的腰带上,顾不上感觉那赏心悦目,只觉得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里愈加地激荡。
他按住叶昔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指摁开腰带上的塑料搭扣。嘴唇再次贴上叶昔的。
“嗯……”
那人被吻上的时候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徐子敬捏了一下手指,他看着叶昔闭起来的眼睛,看着他的睫毛一点一点细微的颤动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
而叶昔的声音还是没甚起伏的感觉,他说:“如果要,快一点,徐子敬。”他从来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他在干什么。
有什么轰然破碎,有什么汹涌而出。
决堤。
徐子敬近乎撕扯地将那深棕色的毛衣从叶昔身上拽下来,粗线织的衣服倒是出乎意料的保暖,他的手指触到那人温暖的身体,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两个人同时吸了口气,电流流窜。
“我爱你。”
徐子敬声音很轻。他感觉着叶昔的动作,没有因为他的语句停顿或者退缩。
徐子敬手心里的枪茧蹭过叶昔光裸的后背,他身上的作训服已经脱掉,只剩下迷彩汗衫,还带着汗水的味道。叶昔似乎低声地笑了一下。徐子敬抱紧了那个人。
他在愈发急剧的喘息里发问:“你确定你清楚这个。”
叶昔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点不耐烦。
“我会搞清楚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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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
操场上兵们的喊声震天价的响,几个人在场地中央分组格斗。
手臂磕碰在一起的声音教人牙酸,阳光太过耀眼,徐子敬眯着眼睛把对手摔在沙地上,飞扬起来的沙土里男人身上是那种常在硝烟来去者的气势。
他笑得露出牙齿,在周围一群士兵的叫好声里伸出手把地上的少尉拉起来。
对方挺不服气:“徐参,再来!”
徐子敬笑着摆摆手:“不来啦,你们整吧,我办公室里还有报告,下午团里开会。”
少尉还要说什么,不远处办公楼的放下跑来一个兵,在场边儿一个立正:“报告,徐参谋,团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徐子敬向对方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周围的士兵瞧他要走,都有些失望地哄闹了一声散去。徐子敬拍拍身上的土,朝办公楼走去。
一年了。
他这个参谋当得还算称职,野战部队很忙,每天大会小会不断,作训参谋还要负责基层连队的事务,训练量并不小。兵们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团里头各种猜测却是不少,而徐子敬并不在意。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负担的是什么,并且可以扛着它们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足够了,当他听到叶昔说“我会搞清楚”的时候。
要往前走,人总是要原谅自己的。要坚持你相信的东西,他们总得清楚什么是可以承担的,什么是无法放弃的。
他知道那是个承诺。
汗水从鬓角流下去,男人浑不在意地用手抹去。他握上办公室的把手,凉意透过老茧传过来。
徐子敬打开门。
团长并不在,有人站在办公桌前面,便装,背对着门。
背影颀长,因为便装的关系显出些闲适,但依旧透出那种属于军人的坚毅。
徐子敬站在门口眯起眼睛。
“嘿。”
那个人转过身来。
徐子敬发现自己微笑起来:“有什么消息带给我?”
那个人也笑起来,笑意真实地在那双深黑的眼睛里闪烁,“时间足够长了,足够我想清楚,徐子敬。”他朝前跨了一步。
阳光明媚。
“行动处缺一个副处长,我希望你能来,和我一起。”
徐子敬看着叶昔朝他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