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瑞心底那一根侥幸的嫩芽,在风和日丽的春天,随着万物复苏的脚步,一同抽枝发叶,茁壮成长。
有时候,他觉得成为项岩的恋人不再是幻想,而是在不远的将来可以实现的。
而项岩的心情也在悄然变化着。
从最初的不信任,到现在喜欢和周晓瑞待在一起,甚至会被他左右情绪,项岩感到十分烦躁,他想摒弃这种感觉,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周晓瑞的表情是那么生动可爱,令温暖满溢心间。
这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完全的交付和信任,这十年间被他所唾弃和毁灭的垃圾,却被一个“敌人”全盘否定,这让他感到不安。项岩一方面要提防周晓瑞背叛,一方面又说服自己尝试去相信他。每时每刻,他都在矛盾中左右为难,既无法全心全意对周晓瑞好,也无法赶他走一了百了。
项岩只能尽量满足他,满足他小小的幻想和希冀,并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周晓瑞无法逾越“主仆”关系的障碍。他觉得这样,于周晓瑞于自己都比较安全。
烟花三月,消费淡季。帮里比较闲,项岩基本就待在家里,每天过着被虞长清照顾,被周晓瑞取悦的幸福日子。心情好的时候,他就带周晓瑞出去玩。
虽然都是些僻静的娱乐场所,但周晓瑞觉得,能两人独处更令他开心,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他的爱。
一天傍晚,他俩正靠坐在车后座,虞长清稳稳地开着车,驶在回家途中。
“玩得开心么?”项岩心情很好,微笑着转头问。
“开心!”周晓瑞一脸幸福笑容。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项岩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橙色,无法言喻的帅气。周晓瑞心脏嘭嘭乱跳,抱着项岩的手又收紧了些。
突然手机响了,项岩拿起接听,较为客气地和对方聊了两句,说了声“好”便挂断了。
“盛源会所的老板喊我喝酒,晚点回来。”项岩转头对着他说。
“盛源?”周晓瑞有些发愣,那不是个经营“鸭子”生意的地方么。
“怎么,你也想去?”看出周晓瑞的犹豫,项岩问。
“嗯!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虞长清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周晓瑞的笑脸,一打方向盘,向盛源会所驶去。
车刚在盛源气派的大门前停下,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项总,欢迎欢迎。”他和善地笑着,与项岩握手。
“何老板,好久不见。”项岩收起黑道老大的气势,瞬间变成一个生意人,眼眸里精明的光芒闪现。
——看来是个合作伙伴,周晓瑞想。
胖男人很恭敬地引着项岩走进大厅,周晓瑞和虞长清跟在身后。
“项总,我估摸着你最近有空,特地请你来快活快活。”胖男人一脸谄媚笑容,“我专门找了两个以前伺候过你的男孩儿……”
他拍了拍手,两个洋娃娃般可爱的男孩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带着羞赧的笑容,红着脸一前一后跑到项岩身边,扑在他怀里。
“主人!”“主人!”
周晓瑞顿时如坠冰窟。
“嗯。”项岩满意地答应一声,把那两人拥进怀里。
周晓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主人,您好久没来啦,我好想你。”甜腻的撒娇。
“项总,你放心,都检查过了,没问题。”胖男人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何老板这么热心,是想把项某吃得死死的?”项岩的笑意有些冷。
“岂敢岂敢!”胖男人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楼上请,我们边喝边聊。”
一行人正往电梯处走去,项岩突然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转头一看,周晓瑞还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那个…我不是很饿,我去车里待会……”周晓瑞微笑着用平稳的语调说。
项岩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走进电梯。
虞长清走到周晓瑞身边,把车钥匙递给他,周晓瑞却没有接。
“长清哥,不用管我,我出去走走……”周晓瑞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身形不稳的背影,虞长清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上楼跟项岩汇报了一下,项岩只是冷冷哦了一声。
周晓瑞晕乎乎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但心脏的抽痛却清晰地传来,刺激着他回想刚才那一幕。
头好痛!周晓瑞抚着额头,他宁可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别想,大哭一场就算了,但他哭不出来,一种比悲伤更令他绝望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项岩眼里是个什么货色了。好像一下回到了□□,那些温柔,那些宠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哪有什么真心,项岩怎么会对一个□□的男妓有什么真心!!
身体剧烈颤抖,每迈开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嗓子堵得发痛,却无从发泄。
为了他背叛红龙,卑贱地跪在地上乞求他收留,忍受耻辱讨他欢心,被冤枉、被拷打、被断绝父子关系、被无视、被殴打、被夺走一切,为什么他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却只能是个yin荡□□的男宠?!!
想起他说“我在乎”“我相信你”的时候,自己感动得仿佛被救赎了一般。
——原来都是假的。
周晓瑞红着眼睛,却没有一滴泪,他脚步虚浮地走在大街上。
身边掠过汽车和行人,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已是行人稀疏,只有路灯还在不倦地闪着橘色的光。
周晓瑞在一处路灯旁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黜黑天空,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这城市最后一丝清明。
心脏已痛得麻木,只在想到项岩时会抽搐几下。周晓瑞脸色苍白,无力地伏在栏杆上。冷风刮过面颊,却刮不走那痛楚,如同深深刺进血肉般。
突然一抹阴影从身后笼罩上来。
“你…没事吧?”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面带微笑。
周晓瑞沉默地转头盯着他。
“看你很难过的样子,要不要去喝杯茶?”男人优雅地朝他伸出手。
周晓瑞有些发怔,他突然很想再看一次那个眼神——包含着浓浓爱意,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阳的眼神。
他虚弱一笑,两颗冰冷的泪珠划过脸颊,晶莹发亮,耀花了男人的眼。
昏暗房间,不断传来细碎的呻吟,不过并不是快乐的,而是痛苦的呻吟。
周晓瑞浑身遍布吻痕,双手被绑在床头,嘴被胶条封着,后庭里塞了一只电动男形,不断震动着。刚才还优雅地邀请他喝茶的男人,现在却如同豺狼野兽般啃咬着周晓瑞的每一处敏感,眼神里尽是残虐的光。
周晓瑞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他走,他好像变成了一具空壳,渴求一些额外的痛苦和激情来填补空虚,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种几近自暴自弃的欲望,让他放弃了反抗,男人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
但身体的疼痛并未减缓心灵的伤痛,反而令周晓瑞后悔。
他隐隐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这件事有可能会令他彻底失去被爱、被信任的资格。
然而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资格”呢?从红龙逃出来,跪在雨地里喊“主人”的那一刻起,便再无与项岩平等说爱的资格。他自愿放弃尊严,自轻自贱换来的爱情,彻头彻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欢喜、哀痛。
他还曾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做什么狗屁美梦!那时候项杉丝毫不费力气就找到了自己,很明显是因为四楼那个房间一直都是给项岩的男宠住的!
突然下体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周晓瑞睁开眼,只见男人把皮带抽了出来,正对准他大腿根部狠狠抽去,“啪!”又是一声。
周晓瑞痛得弓起身子,拼命反抗,无奈手脚被缚,只能任凭男人继续抽打他。
细碎的呻吟在房间游荡,周晓瑞生不如死。
他的身躯上遍布吻痕和一条条红肿的伤痕,眼里噙着泪,美丽得让人心碎。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抽出男形,把早已硬挺的分身挤了进去!
瞬间,周晓瑞以为自己早已在项岩的调教下消失殆尽的耻辱感疯狂袭来!
不!这不是项岩!不可以!!
但无论他怎么扭动身体,也无法逃开下身的桎梏,周晓瑞的心在颤抖。
他疯了!他居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这样干他!!
泪水流了出来,滑落在枕边。男人看着他那脆弱的俊美脸庞,不由得身体内部像着了火般骚痒难耐,更为粗暴地撞击着紧致的密xue。
周晓瑞感觉一阵晕眩,——后悔、哀痛、耻辱、不甘…胸腔好像快要爆炸,呼吸停滞。他颤抖着,面色苍白,浑身布满细密的汗珠,双腿无力地张着,被身下男人一下一下撞击着,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
醒来的时候,阳光顺着窗帘照射在周晓瑞脸上。
他睁开眼,努力对焦看向床头的钟,已经是中午了。身上的束缚早已被解开,绳子散落在床角。
周晓瑞摸了摸磨破皮的手腕,缓缓坐起身,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忍痛,手撑着床面正打算下床,突然摸到一片冰凉,周晓瑞低头一看,是钱。
他盯着那红红的钞票愣了半响,突然冷笑,拿起一张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周晓瑞一脸破碎笑容,——原来男妓也不过如此,我卖,他买,便交易成立。
他放下钱,去浴室洗完澡,捡起地上的衣服,把那一叠钞票往兜里一揣,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走上热闹喧哗的大街,周晓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疏离,心就像被掏空了,无法感觉到喜怒哀乐。
他就这么机械地走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站在项岩别墅的大门口。阳光里气派的两层别墅,竟是这么陌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来过这里。
周晓瑞靠着围墙坐下来,头发挡住眼,看不清表情。
突然铁门“哐当”一声打开,虞长清走到他身边,一股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
他对着那个低垂的脑袋说:“他叫你进去。”
周晓瑞不说话,也不动,好似没听见。虞长清眼里划过无奈和疲惫,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周晓瑞的视野里。
“你去哪儿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周晓瑞依旧像雕像一样定在那。
项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突然发现周晓瑞颈后的痕迹,他猛地拽起周晓瑞,掀开他的衣服,顿时遍布全身的吻痕和伤痕尽收眼底!
——项岩愣住了。周晓瑞任凭项岩审视他,没有任何表情。
“你他妈干了什么?”项岩咬牙切齿。
周晓瑞听出了火山爆发的前兆,知道自己无法再保持沉默,便缓缓抬起头,莞尔一笑,这笑容如同春风般和煦,亦如秋夜般凄楚,项岩一怔。
周晓瑞从兜里掏出那些钱,往空中一撒,钞票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他款款贴上项岩的胸膛,柔顺得像是一只小猫。
“一夜,就能赚到这么多呢。不知我跟了你这么久,能赚到多少呢?”柔声说完,他看向项岩,露出一个夺人心魄的谄媚微笑。
下一秒,狠狠两记耳光扇得周晓瑞天旋地转。他倒在地上轻喘着,嘴角流出血丝滑落在地上。
强烈的阳光耀得他睁不开眼,项岩逆着光站在他面前,如同一只黑色的发狂野兽,随时会扑上来把他生生撕裂。
项岩扯着衣领又把他拎起来,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干你娘!”周晓瑞吐出一小口血,“有种你打死我!下辈子我就是做猪做狗也不要再爱上你这个畜生!!”
“你在说什么,周晓瑞。”项岩浑身散发着狂怒的气息,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瞪着他。
“在你眼里,我跟男妓有什么区别?!你说啊!有区别吗?!!”周晓瑞发了疯般揪着项岩,眼中喷射怒火,“昨天那两个伺候得你很爽吧?!我也玩得很爽呢,我头次知道原来和陌生人做也可以这么……”
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巴掌扇来,周晓瑞摔趴在地上,项岩脚一抬,狠狠踩在他胸膛上!
“啊!”周晓瑞呼痛的同时,他听见“咔哒”一声拉枪栓的声音,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脑门。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视线越过枪口,他眷恋地看向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双眸。一枪下去,就再也看不见那个温暖的眼神,再也听不见他的低声呼唤,再也无法感觉那具躯体的温热……
周晓瑞闭上眼睛,等待判决,两颗滚烫的泪珠滑落。
项岩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只要轻轻一勾手指,这个把他惹得发狂的罪魁祸首就可以消失,但是,他所深爱的周晓瑞的笑靥却不断在头脑里回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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