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了吧,哈。”莫君黎笑笑,不过还是听了夏宇轩的话把烟塞回去。
“你已经见过他了吧……我叔叔。”莫君黎说。
“嗯。”夏宇轩点头,“那头老狐狸的狡诈倒是没变,我听书澜说被他逃了。”
“那你还记得,当年我父亲因为意外去世,我年龄尚小无法继承财产,被莫仁杰监护而接管家业的事。”莫君黎沉声道,似乎无论何时回忆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对他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事情,“法医的死亡鉴定书是假的,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莫仁杰买通了很多人,他想独吞莫家的财产。而你的父母,也是因为这件事而……”
突然被提到自己已经离世多年的亲人,夏宇轩的脸色变了。
从惊愕,再到平静。有时候,激动的情绪到了极致,反而越是平静的。
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他笑起来,捂了脸喃喃道,声音却有些哽咽。
“哈……原来如此。我也觉得,他们不会那样狠心的……那么丢下我一个人……”
一直感觉自己好像被他们抛弃了,口口声声地说着爱,美满的一家三口却在一夕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人。甚至,连夏家最后的存在都被抹杀。父亲在弥留之际,逼他对莫君黎发了“绝不背叛”的毒誓,而将自己的儿子作为一把“剑”交给了别人。
夏宇轩从未质问过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心里面,却多多少少是恨的。
如果没有这道契约,会不会,他与莫君黎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夏……”
莫君黎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痛,他握住了夏宇轩的手,慢慢握紧,像要传达给他自己的心意一般。夏宇轩没有抵抗,感受着那由掌心传达的笨拙的安慰,尽管,迟到了很多年。
“我没事,就是……哈,说不出来,感觉终于解开了一个压抑很久的心结……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一切……”夏宇轩深吸了一口气,对莫君黎微微一笑,表情轻松了许多。
“是莫仁杰做的么?”他问。
“是,但他并非幕后的主使。我在调查父亲死因的同时,却意外的发现了与此相关的另一件事。”莫君黎说,“Onassis家族,你一定不陌生,那个流淌着恶魔之血的世家。Howard Onassis,他的本名是安明远。而他与商业巨头的洛天威,曾经是同窗好友。”
“你是说,他们都是NR学院的学生?”夏宇轩惊讶。
“而且,还是同一届的同班同学。很巧合吧?”莫君黎笑笑。
“可是据我说知,他们两家这几十年来根本没有往来,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敌对’吧。”夏宇轩苦笑着摊手,不由地想起安凡刺杀洛步晨的事情,这结下的仇该有多大?竟然还是一届的同学?真难以想象他们会是故友……
“那是肯定的。因为在他们毕业的那一年,发生了某件事。”
莫君黎轻呼一口气,并不急着把事情的始末说下去,“对商界有所涉猎的人都知道,洛家之所以是商界的巨头,是由于在奢侈品尤其是珠宝领域的成功。而洛天威当年名扬海外的缘由,是由于一批成功的珠宝设计品的展出,并迅速地风靡全球。它的设计风格,受到了国内外大师的一致赞同,并由此奠定了洛家在珠宝界的品牌效应,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可是,这批设计品并不是洛天威的成果。”
莫君黎看向夏宇轩,一字一顿道,“——那是,安明远当年给他的作品。”
夏宇轩的脸上流露出莫大的震惊,这简直难以置信,听起来完全像一场不高明的骗局那样可笑。洛家在商界的崛起,竟是因为窃取了安明远的设计原稿而盈利的缘故?但是,怎么可能呢?就算安明远当年不说,已经事隔二十多年他为什么还没有揭露这件事?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Howard Onassis,称霸芝加哥的枭雄从来没听闻跟艺术设计领域有任何牵扯。而且,安明远怎么可能将这样宝贵的作品资料随便交给其他人呢?
“我无法相信……”
“真的没有一点联系么?安凡是谁的儿子?”莫君黎反问。
“安凡,Alex Onassis……”夏宇轩沉默了。
安凡在NR学院读的就是艺术设计的专业,而且,有着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简直就好像,遗传了某种天才的血液……而洛步晨同样提到过,安凡来香港读书是遭到家里极度反对的,他甚至为此跟他父亲闹翻了脸,安明远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跟这方面有任何牵扯。
——是因为这个?因为他和洛天威的关系?
“只是猜测,但这么久远的事情,或许只能向当事人问了。”莫君黎叹道。
“那么,阿晨喜欢安凡岂不是……”
“上帝才知道。”莫君黎事不关己地摊手。
“当你觉得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杂乱无章,但一旦你揪住了这张网的一角,就会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无形之中被这张网联系在了一起。无论是我父亲的死,洛天威和安明远的决裂,奥纳西斯家族……所有的这一切,都跟一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谁?”夏宇轩问。
“K。”莫君黎答。
“K?那个谜一样的男人么。”
“不错,他的确像一个谜,但是,只要他还是个人,就会留下存在过的痕迹。”莫君黎自负地一笑,“而我现在肯定的是,K的出身是英国伦敦。而且,他是王室的一员。”
“这不可能!”夏宇轩脱口而出道。
赫赫有名的黑道之王,竟是那些自命清高的王室里的成员,这太荒谬了!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夏。”莫君黎抚摸他的脸庞,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深深道,“就像我原本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一样。”
“君黎……”夏宇轩无言以对。
“所以我打算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王室的历史是我们这些外人无法知晓的,我需要从其他的途径想想办法。我打算去一趟巴黎,找Irina(伊莉娜)谈谈。”莫君黎说。
“那个女人?跟老情人见面能让你了解什么?”夏宇轩一怔,口气不怎么好。
两年前他和莫君黎决裂的当晚,从法国巴黎而来送了莫君黎一盒巧克力的神秘女人。
“她不是我的情人,准确的说……Irina是,唔……我的继母。”
在夏宇轩难以置信的眼光中,莫君黎迟疑着说道。
无尽之渊
出了医院,洛步晨仰天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抑郁。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安凡了……
电话始终拨不通,安凡也始终没有出现。所有熟悉的地方洛步晨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安凡的踪影。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底蔓延,好像一颗扩撒的毒瘤缓慢侵蚀全身。那起卡车坠海的重大事故,那些追击安凡的黑衣人……他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洛步晨使劲握了握拳头,有些痛恨自己的无力。
这里是香港,不是芝加哥,不是伦敦,他竟然会让安凡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当初不惜以商业手段威胁安凡跟他回来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能保护好他么?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承担跟他在一起的后果,与他共同经历风风雨雨。
如果、如果再找不到安凡的话,洛步晨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
毫无头绪,虽然洛家是香港地界的霸主,却无法如大海捞针地找到一个人。
手机突然响了,洛步晨慌忙接起来,有点失望地发现是王经理打来的。询问他在外面忙什么,为什么今天又没去公司,说有客人来找董事长谈生意,他们做不了主之类。
“让秘书先代我去,怎么办事的?”洛步晨有点不爽,一个个都是废物么?
“那个,因为对方表示,他想见的是董事长本人……据他自称,是你的熟人。”
“我可没那么多的‘熟人’。”洛步晨哼了一声,但听王经理的意思似乎必须要他回去一趟才行。不得以只好编了个迟到的理由,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就往公司赶。
靠在车座上叹了口气,洛步晨随手打了秦书澜的电话。
昨天他急着回去找安凡没留下来,不知道那起走私案的处理结果如何,便打算找秦书澜问问。如果他的直觉没有错,安凡的失踪应该跟这起案子有很大关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对面接着传来秦书澜很不耐烦的吼声,“喂!”
“姓秦的,你吃火药了?”洛步晨被吼的愣了一下。
“就是吃火药了!妈的,那群王八蛋!催催催,再烦劳资今天就辞职不干了!又有什么事?我靠!”秦书澜的声音听起来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而周围的环境听起来很嘈杂,不时有人的说话声,看来整个局里现在都忙得不可开交。
搞得洛步晨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随便扯了两句便挂掉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洛步晨有气无力地垂下胳膊,闭了闭眼睛。
换了身衣服,努力地调整好情绪迎接下面的商务会谈,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大牌到让王经理亲自打电话请他的地步。洛步晨推开办公室的门,已经等候在那里的人让他怔了怔。
“嗨,洛董事长,好些日子不见。我就可以不做自我介绍了吧?”
“……潘岳?”洛步晨收起了脸上的震惊,沉声道。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安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是床,不过,不是零将他带回去的私人住处,而是另一处类似宾馆客房的地方。
安凡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伸进被子里去摸全身。还好,手脚是自由的,身上也穿着衣服,没有像上次醒来时那样被剥得□。暂时松了一口气的安凡强撑着坐起来,立即触动了某些隐秘部位的钝痛,不禁闷哼了两声。
稍稍将衣领拉下一些,锁骨处被零咬的牙印血迹已经凝固,形成了一道深色的血瘕。而那底下的肌肤上,是一条条耻齤辱的被铜丝鞭打留下的细密血痕。
“可恶……”
安凡恨恨地咬牙,将领口拉上,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屈齤辱的烙印。
可越是这样,那些遭人凌齤辱的画面便越是清晰地浮现而出,连回忆的碎片都羞齤耻到不堪入目。无法直视当时的自己,淫齤荡不堪的模样。嗡嗡的振动声,抽打的鞭声,急促的喘息,夹杂着哭喊的呻齤吟……直到最后,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被折磨到昏死过去……
“呜……”
安凡吸了吸鼻子,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将差点没忍住的泪水憋回去。
不是女人,无所谓贞齤操这种东西,却不知为何很想要哭。总觉得某些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像被墨点染黑的宣纸,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自己了……
无声地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戒链,清冷的光芒刺痛了双眼。
等再见面的时候,便将它还给你吧,安凡想。本来我曾经奢望过那个难以企及的念想,能拥有你,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会在该来的时刻将所有的恩赐收回。恶魔,还是不适合去触碰光的。那会让他肮齤脏与丑恶的一面,在光芒之中无所遁形。
他配不上那个人了,配不上了……
“晨……”
低到不可闻的呢喃,声音却无端地哽咽起来,模糊了视线。
一滴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晶莹沿着脸颊滑落。落在手心,溅在那枚对戒上……
默默地呆坐了一会儿,安凡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起身下床,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门。
——零,在哪里?
——离开了么?他会有这么好心?
安凡思索着,尽管这很可能是零设下的陷阱,但要离开这里他别无选择。必须趁那个男人还没有发现自己醒来之前逃走,安凡打定了主意,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往门口移去。
站在门前拧了一把把手,果然,是锁上的。
安凡于是退回去在房间内寻找着撬锁的道具,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不待安凡来得及回避,门开了,几名跟班簇拥着一人走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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