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而灵巧的手指,散发出一种属于医者的天然美感,就算包在白手套里还是能看到那姣好的形状。而手背末端露出来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大概是常年没有接触过阳光的缘故,泛着一层缺乏血色的苍白,让人联想到暗夜里古老而高贵的后裔。
对男人的皮相安凡很少在意,但平心而论,零的手真的很漂亮。
让人禁不住去想这双手摘下手套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您似乎很喜欢我的手。”零突然说了一句。
“……大概。”安凡不怎么坦率地别开了脸,却意识到零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他。不仅仅是受伤的手臂,零在专注地打量他包括手臂边缘的肩膀、脖颈、锁骨、胸膛……他袒露出来的上体全部被零以一种异样的视线凝视着,那似乎是一种狂热的迷恋。
“能不能收起你那狂野的视线,让我总觉得你在打量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安凡说。
“呵呵,虽然我是恋尸癖。但您在我眼里可比尸体美丽多了。”零微笑道。
“糟糕的比喻。”安凡哼了一声。
“承蒙夸奖。”零像是完全听不出他话语里讽刺的意味,此时被安凡裹成粽子状的绷带终于全部被解散开来,绷带吸去了伤口周围的血水,暴露出脆弱的嫩肉。
“嗯……海水里有很多细菌,我觉得还是消毒会比较好。”零思索着。
“你不会连酒精也带过来了吧?”安凡正打算挖苦他两句,手臂上忽然传来的一阵陌生的湿热触感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零竟然低头直接用舌头在舔他的伤口,温热的唾液和滑腻的舌尖让弥漫开的疼痛夹杂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你做什么?”安凡叫道。
“人的唾液是有杀菌功能的,当然是为您消毒了。”
待到安凡发火之前,零已经离开了他的伤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沾染着一抹尚未拭去的鲜血,让那张本就生的俊美的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墨绿色的眼睛眯起来,幽幽地笑道,“还有,您知道么?适当的疼痛也是可以刺激快感的。”
“Zero……”安凡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哎呀~好可怕~Alex少主可真是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呐。”
零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开始帮安凡把绷带重新缠好。而安凡也懒得与他动气,当务之急是快些恢复,寻找到可靠的人帮助自己调查清楚那群人的身份,顺带救回被抓走的安琪儿。
突然想到零的身上一定带着手机,安凡不禁暗骂自己的疏忽。
“手机借我用一下。”安凡说。
“不。”意外的是,零头一次拒绝了他的命令。
只当他是任性病发作,安凡耐着性子解释道,“Zero,我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你牵挂的不得了的那位大少爷打电话么?
说到一半被零生硬地打断,安凡一愣,那双总是微笑的眼睛里浮动着危险的光芒。
“任务中途出现了变故,您为什么没有想到联系我呢?如果您第一时间去找的不是洛步晨,而是我,就没有那些麻烦的事情了……”零的声音低了下去,再抬头时他的脸上满是令人不安的笑容,“所以说,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是怪您呢,Alex少主。”
零一边说着,一边当着安凡的面把手机掏出来往车窗外面砸了出去。
巨大的力道,脆弱的金属壳撞击在地面变的支离破碎。
“这样子,您就连能联系上他的最后希望也没有了。”
零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更深。
“你在突然发什么脾气,Zero?”安凡皱眉。
“我怎么敢对您发脾气,您可是我侍奉的尊贵的少主。”零一本正经地答道,那总是带着谦逊的语气却透出玩世不恭的傲慢,“但是,如果您不是的话,我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声音里的冰冷让安凡的心头一沉,他挡开了零的手。
“你果然是‘监视者’中的一员么……”
“呵,您还真是没有自觉啊,我的少主,不妨扭头看看窗外吧。”零笑道。
安凡一惊,这才发现他们的车并没有驶往香港市区,而是一处他并不熟悉的荒郊。
本能地抬腿要踢开身前的零,但伤势妨碍了安凡的动作,被零躲开同时扯过那卷没有用完的绷带把安凡的手腕和脚踝都绑了起来,将无力抵抗的安凡丢到了车座的垫子上。
“放开!”安凡扭动着怒道。
“别乱动,不然刚包扎好的伤口又会裂开的。”零沉声道。
安凡哪里肯听他的,挣扎着用身体去撞车门却发现被零从里面反锁了。
“你做什么?放开我——!”不肯放弃的安凡继续狠狠撞击着车门,直撞得砰砰作响。
见状零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驾驶座下取出了什么。等到他回来时,安凡惊恐地看到那双修长的手间多了一支细长的注射器,针管内充满了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挣扎一下子变的剧烈,但手脚被捆死的安凡还是被零强行地按在了身下。
“呼……呼……”
安凡气喘吁吁地被零揪着头发压在垫子上,大睁着眼睛瞪着他。
“您总是这样,明知道无法反抗却还是不肯听话,固执地坚持着那颗自尊心。呵呵,不过,我就是爱死了您这一点。这双永远都不肯服输的眼睛,真美,美极了……”在零情不自禁地赞叹声中,他戴着白手套里的手抚摸了安凡的眼角。
滑腻的触感让身体涌起一阵战栗,好像蛇的触摸,冷得像冰。
“我早就说过,那位在光芒照耀下的大少爷是不适合您的,接近他只会毁了您。”
针头刺入皮肤的痛感,只是一瞬,很快眼皮变的沉重起来。
意识坠入黑暗之前,安凡听到零在他耳边的喃喃低语:
“……所以,你还是随我一起堕入黑暗吧,Alex……”
第一次,零叫了他的名。不是少主,不是您,而是……Alex。
恶魔交易
洛步晨在公寓楼下丢下车子,直接跟总台要了安凡房间的备用房卡上了19层。
希望只是他多心了,手机打不通可能是信号不好或者凑巧没电了。
“——安凡?”
推开门,空无一人的公寓打破了洛步晨心中的幻想。心烦意乱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洛步晨径直下楼转去了公司,询问秘书却得知安凡今天根本没来上班。
可恶……
洛步晨掏出手机又打安凡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
安凡在香港没有熟识的朋友,不在公寓,又没来公司,他能去哪里?
要冷静,冷静下来。洛步晨深呼吸了两下,可是根本静不下来。安凡的突然消失跟两年前他的不告而别是那样相似,让洛步晨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他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身边该怎么办……还能够再承受一次么,失而复得之后再失去他的痛苦……
“安凡……”
洛步晨垂眸,将手掌按在胸前用力地抓紧了前襟。
匆匆地想要离开,在过道被吃午饭回来的王经理叫住了,“阿晨?吃饭了?”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王经理一般是以长辈对晚辈称呼他“阿晨”,只有在公众场合才会叫他“董事长”,现在是午休时间又没有人自然叫得亲切。尽管洛步晨没有聊天的心情,但作为兢兢业业为公司付出的前辈只能维持笑容,不让对方看出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
“还没有……”
“那要快点了,食堂再过一会儿就没菜了。”王经理呵呵笑了两声,要回办公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安凡来找过你,没什么急事吧?”
“安凡来找过我?什么时候?”洛步晨一怔,语气不由地抬高了几分。
“上午十点半左右。他没打电话给你么?他跟我说有你的号码呀……”王经理回忆说,皱了皱眉,“奇怪了,他看起来很急的样子,为什么不联系你呢。我听保安说安凡没找到你之后就离开公司了,是不是回公寓了?不然你去他住的地方找找看。”
“我刚刚从公寓过来……”洛步晨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蠢货!
公寓的走廊里不是装有监控录像么,如果安凡来公司没有找到他很有可能回公寓,只要把十点半左右的录像让总台调出来就行了,自己怎么就因为联系不上他完全乱了阵脚……
竟然是那么害怕,再一次不小心弄丢他么……
回过神来的洛步晨赶紧向王经理道谢之后出了公司大楼,往公寓飞奔而去。
来到公寓门口,洛步晨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墙上的大电视正在播出一则最新的实况报导:上午11:10分左右,在海滨桥路段发生一起卡车坠海的重大交通事故。据本台记者采访现场人员,之前在桥上发生过黑衣人众的追击枪战,疑似黑帮交火,但事后这些人都迅速地消失不见。关于本案的后续,我台将继续为您做追踪报道……
新闻镜头上扫过当时被路边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因为隔得远所以画面很模糊。
但那从镜头前一晃而过的身影却让洛步晨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
“呜……”
安凡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皮很重,头也昏沉沉的,大概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
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额头,却发现手动不了。安凡一愣,扭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细长柔软的绳子绑在了床柱上,呈现一个难堪的“大”字。暴露出来的肌肤掠过一丝凉意,尽管是七月的盛夏并不冷,却让安凡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体似乎在他昏迷的时候被清洗过了,还上了药,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但是……他竟然,全身上下什么都没穿……
“哎呀,醒了呢。比我预想中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难道在药物的抗性上也经受过训练么,下一次我可要考虑这一点。”戏谑而轻佻的声音从旁响起,零的脸出现在安凡的视线里,不过见到这张妖孽的脸除了增加他的怒火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功效了。
“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还有,我的衣服呢?”安凡怒视着零,目光冰冷。
“哦,那身被海水炮烂了的衣服您还打算穿么?已经都被我丢掉了。”零轻描淡写道,甚至还轻松地笑了笑,“之后为您清洗身体和上药,穿着衣服自然是不方便的。”
“那这算什么东西!”安凡怒道,用没受伤的手臂狠狠地扯了一把手腕上的绳子。
立即一阵酥麻的感觉沿着手臂传来,让安凡痛叫一声。
……是电流。
“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不然会很痛的,呵呵。”
零笑着,套在白手套里的手试图抚摸安凡的脸,被安凡厌恶地躲开了。
看似柔软的绳子内部包裹着金属的导线,只要接通电源,剧烈活动便会激发电流。安凡记得这是医学上先进的治疗道具,用作刺激某些有肌肉疾病的患者的,当然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功效。联系到零医生的职业,能搞到这种道具应该不难。
“你想做什么?”
安凡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地瞪着零,试图搞清楚他将自己绑来这里的目的。
“不愧是Alex少主,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冷静啊。”
零有些悻悻地收回手,笑容愈发深邃了几分,“当然是,保护您不受到伤害了,我的少主。那群人应该还在到处追捕您吧,您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可是会让我很困扰的……”
“你也想要那‘东西’?”安凡一语打断了他。
零的面色微微僵了一下,随后他垮了垮嘴角无奈地笑笑,“看来我是用不着继续伪装下去了,真是的,如果您不是这么敏锐的话说不定可以多享受一会儿的。”
零停止了笑,“Alex,东西是在你手上对吧?”
安凡没有表态,大脑飞快地运转。他之前只是大着胆子试探性地询问,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了一块不知名的“金属片”大费周章,这也太奇怪了。但零的反应让他现在确定,不管是奥纳西斯家,还是之前在仓库交火的那些人,都是为了得到这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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