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纸讲究,很符合该酒店的高端定位和品位,恰好迎合SF其中一位老总的口味。结果老总把子公司全部的VI设计都交给了池飞,顺便把网站设计与建设也转交过来,从此HS声名鹊起。
有事要来公司的时候,陆晴名就会给公司上下有需要的同事带G大食堂盒饭。G大食堂虽功力衰退,但至少曾有过“吃在G大”的美名,加上干净又便宜,连饭盒都依照校方指示换成可降解纸盒,美观无污染,深受公司上下喜爱。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正牌老板陆晴名也因此在公司人气居高不下。
顾安可以算是在公司兼职。平面设计很多时候要用到文字,主顾没有提供,又需要多愁善感或文化积淀的时候,顾安随便一矫情就能镇住那帮只会赚钱的大老爷们。
陆晴名这次来是给忘带资料的花江生当跑腿的,顺便也给正接手大公司VI设计的池飞做顾问。
做设计的人有职业病,有时会龟毛,对着一小部分设计元素放左一点还是放右一点可以叽歪上半小时,而池飞常说陆晴名的艺术感与设计感好得不行,一点儿都不像学计算机的,真有疑难杂症就喜欢找陆晴名出主意。
顾安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浑身一股“敢扰者杀”的戾气,花江生不敢惹。旁边池飞和陆晴名正讨论得风生水起,花江生骚扰骚扰池飞,没人理,再骚扰骚扰陆晴名,也没人理,只好回总经理室吹空调。
外边的隔间大办公室也是有空调的,总是不如小房间凉快。
五月的H城已经相当热了。
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顾安的小肥脑袋探进来:“报~~~~报报报告大王,弃山逃跑的沈姓魔头又杀回来了!”
花江生笑着站起来:“小的们,随本妖王一探究竟!”
话还没说完,沈魁帆已经提着大袋子浑身冒青烟地从顾安旁边晃进总经理室。
花江生会意地把空调调低一度。
一看就一有家教有家底归国华侨的沈魁帆终于不必顾及形象,一屁股坐在花江生龙椅上,把名牌西装外套丢上书桌,回手就差点把衬衫领子扯坏:“谁说H城是人间天堂来着?才几月份啊晒死老子了!”
一边看着沈魁帆把长袖捋起来,花江生一边说:“刚美国回来?叔叔还好么?”
沈魁帆点头:“老头好得很,就差没给我找个四妈。”
花江生笑了。
有钱人的毛病都差不多。
花江生:“打的过来的?这儿打的挺难。”
沈魁帆曾放言:“要开就开UFO!”,于是光明正大蹭御用秘书罗应钦的车上下班。
沈魁帆:“再难也要打。要是让小罗知道我会开车,铁定灭了我。”
花江生笑得欢。
众喽啰一听太上皇回来了,都想进来打招呼。凉了一会儿,沈魁帆提起那只大袋子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一向大度地给喽啰们分发纪念品,连顾安和池飞都乐颠颠地跑去围着。
真正的有钱人都是装不出来的,也不是闪瞎眼的名牌能堆出来的。他们自己意识不到,哪怕如沈魁帆此时一般随意松垮着汗津津的衬衫,身上就有那么种气质。
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众星拱月的场景,花江生不免感叹,幸好围在沈魁帆身边的都是男的,要不怎么看怎么像一堆傍大款的。
闹腾完,沈魁帆回到办公室关好门,对花江生说:“哎呀那个就是陆晴名吧?只有他一个人安安泰泰坐旁边,还是我亲手给送过去的。”
花江生笑了:“嗯,此为见面礼,包得大一点。”
沈魁帆扼腕叹息:“小生未曾深谋远虑,罪莫大焉!等大哥你将他收作大嫂,自有厚礼以偿今日之恨!”
花江生点头应承:“无妨,待你大嫂有喜,将你炖作人羹调养凤体即可。”
沈魁帆一爪子杀了上去。
四年半前沈魁帆刚接到陆家人电话的时候,真是纯粹好奇加好玩。他跟花江生说了有人想收购公司,但只是做个挂名老板,其他全部照旧,问了原因,只说是那家人的小儿子喜欢。花江生当时没想起那只灰兔子,也听得出沈魁帆的玩笑口吻,就随口叫沈魁帆自己看着办。结果沈魁帆在看见原本差点八位数的收购协议金额直接翻倍时,果断背信弃义,唯利是图。
HS是花江生回国后和沈魁帆合开着玩的,大学教授花江生不能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工商许可证的负责人栏里,因此名义老总沈魁帆一叛变,花江生只能对着手里的巨额支票和对面沈魁帆谄媚的笑脸咬牙切齿。
没办法,谁叫沈魁帆是花江生发小,又是为数不多尚在联系的老友。爱贫嘴的毛病也不知是谁学的谁,可带坏了花教授大片徒子徒孙,荼毒祖国未来栋梁,以达到美帝国主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像花江生一回国就光荣投诚PRC,沈大少还拿着美国绿卡,以生产资料人力资源和资本财富的区域性合理流动为名,做着吃里扒外、投机倒把的罪恶勾当。不但在国内几个大城市的分公司轮着跑,还时不时回去看望美国人民,HS转手后也难得有几趟回来,每次都没碰上陆晴名本人。
不过沈魁帆早看过花江生传给他的各种照片,一眼认得小灰兔同学。
两个人也是好久不见,兴致地聊了好一会儿,前台小萍敲门进来。
小萍是花江生今年刚从春季招聘会领回来的应届毕业生,大专文秘,相当漂亮的成都小姑娘,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声音甜甜地说:“沈先生,有人自称是您的秘书,姓罗,正在楼下等您呢。”
这会儿陆晴名正要回去,顾安和池飞也跟着去道别的陆晴名一道进了总经理室。
顾安就说:“这么见外,喊他太上皇!”
小萍笑了,刚想喊,池飞忽然看了眼陆晴名,说了句:“哎呀,太上皇和太后,正好一对儿呀!”
——事情是这样的。
尼姑竟敢跟贫道抢和尚的故事传播已广,某日众人都在公司,顾安发癫说要比赛此类微故事,要求如下:1、涉及皇族恩怨。2、要有骨肉相认。3、情节急转直下。
结果花江生以三字总台词绝对胜出:
“皇……!”花江生大吼一声抱住陆晴名大腿鬼哭狼嚎,“……额娘!!”
如此这般,陆晴名在公司又被尊称为太后,乃花氏陛下之上的尊贵存在。
话一说完,池飞自己先脸绿了。
顾安脸黄了。
沈魁帆脸白了。
三人吸一口气,刷刷刷看向花江生。
花江生岿然不动。
小姑娘不明就里,却机灵得很,扔下一句“我去干活!”赶紧落跑。
刚昨晚熬夜看完溥仪《我的前半生》的顾安出来给池飞打圆场:“师弟真不会说话,比起太上皇,当然是花陛下更宠小陆同学了。陛下就像溥仪皇帝,小陆同学就像他心爱的脚踏车,陛下可以冒着封建帝统大不敬之罪把故宫里象征祖宗肩头的门槛全砍掉,就为了可以整天骑着脚踏车到处溜达……”
话未说完,猛然住口。
为了可以整天骑着……
整天骑着……
骑着……
花江生一脸高深莫测。
陆晴名白了众人一眼,转身走掉:“我回学校。”
俩徒弟一起练筛抖功。
花江生有礼有节对沈魁帆一揖:“殿下先行一步,在下有些家事需要料理。”
沈魁帆赶紧回礼:“嗷嗷请便!本宫接见催命秘书,告辞!”
说完,沈魁帆一溜烟出去,还不忘拎上西装外套,出了门又回过头补一句:“高僧切记!莫要妄开杀戒!”然后赶紧关门。
环境清幽,无人骚扰。
花江生一边笑眯眯,一边对俩徒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要宣讲佛法,清理门户了。”
半个小时后。
大办公室众喽啰皆深锁眉头表情肃穆埋头苦干。
他们已经用脑电波深切地感受到,隔音墙另一头的总经理室内正仙乐飘飘佛光袅袅妖风阵阵鬼影幢幢,叫人醉生梦死贪生怕死生不如死死了再生复又惨死。
门锁啪踏一响,顾安和池飞在满头佛光普照里行尸走肉飘回座位,坐好。
花江生于其后轻快步出,正风华正茂神色飞扬,走到前台停下。
小萍赶紧站起来。
花江生一指顾安座位:“这里。”
顾安刷地立正站好。
花江生再一指池飞座位:“还有这里。”
池飞刷地立正站好。
花江生看向小萍继续笑眯眯:“停尸三日,生人免近。”
☆、第七条 要关爱心理健康
师徒趣事:
池飞没事干喜欢涂鸦,某日兴起,用同一幅画改成个四格:
第一张是个古装白衣少女,青春非常。
第二张略加修改,变成抹胸宫装少妇,风韵迷人。
第三张再加修改,衣衫半褪,媚眼如丝。
第四张只剩个长方形,内书“此图已被河蟹”,一旁盖个大红戳——“天朝网管”。
——
花江生清理完师门,也回学校赶课题了。
晚上回了花公馆,时间已不早,顾安和池飞都在,陆晴名还没回来。
顾安正和池飞商讨陆晴名的辈分问题。
花江生进门时,听见池飞说:“比你帅比你聪明又比你得宠,你就认了他这个大师兄吧。”
顾安抗议:“可我比他大好几岁啊,再怎么也算是个准博士……”
池飞说:“这有什么,人家拾掇马粪抓跳蚤洗桃毛的时候你已经当了元帅,搞不好连嫦娥都调戏过了,有什么不甘心的。”
顾安想想也是,扭着小肥腿一步三回头地回房了。
花江生笑着听完,也不打岔,继续开电脑做模型调程序。
九点多钟,陆晴名终于回来了。
花江生看了他一眼又看回电脑:“怎么这么晚,记得晚上没这么多课。”
没回音,花江生有些奇怪地回头,正对上陆晴名矛盾而欲说还休的目光,还带了点儿嫌弃。
花江生愣了愣。
陆晴名把东西往旁边一放,落座开电脑,不去管花江生探究的炽烈小眼神。
花江生想了想,再想了想,拖了小凳子坐到陆晴名身后,双手抱胸盯死陆晴名的后脑勺。
陆晴名不理他,不理他,再不理他,终于没忍住:“……你的林妹妹晚上找我吃饭。”
“什么林妹妹?”花江生没想起来,“我什么时候认识林……”
灵犀一动,花江生“哦!”了一声。
这个林妹妹是个一点儿也不像林妹妹的林妹妹。
林兰兰,女,现年22周岁,身材娇小窈窕,聪慧有辩才,为人正义豪爽,人称林女侠,一直担任班长一职,传世武学为交作业催魂大法,本与陆晴名同届同系同专业隔壁班,去年陆晴名提前修完本科追随花教授英勇跳槽,于是今年林兰兰即将告别母校。
花江生问:“小兰?她还好么,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陆晴名面无表情:“很好。好得很有闲工夫,缠着我叫我把你让给她们班春游去。”
花江生:“哦对,他们今年毕业。”
陆晴名瞥了花江生一眼,看向电脑屏幕:“随你。”
花江生苦笑。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过格外低落的时候。越是本性开朗的人,越轻易不沉沦,也越一沉沦就不得了。
林兰兰就是个好例子。
大一新生刚进校门还不足三月,计算机系上下就炸开了锅,说是软件工程五班一个女生不知为何想不开,寝室卫生间满地鲜血,吓哭了三个寝室友中的两个,还有一个在送女生到医务室后也手软脚软差点晕了过去。
G大新校区可算鸟不拉屎,离最近的市区医院还有好一会儿车程。医务室阿姨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这阵仗,赶紧做了急救,等120的时候一堆人围着林兰兰迭声劝,林兰兰就是不吭声。
林兰兰不是H城人,老家离得挺远,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联系她家人,不想让他们知道。校方觉得为难,毕竟是他们没有管好孩子,但女生腕伤看着吓人,却不很深,已经有效控制,只是心理不稳定,也决定先瞒几天再看情况。
于是林兰兰暂时在医务室住了一段时间,方便换药包扎。
大一新生,彼此也都不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谁都说不清,能从身边人问出来的也就是最近林兰兰情绪不好,很低落,会偷偷钻被窝里哭。
奈何林兰兰自己不愿意开口,于是连兼任计算机系心理指导老师刚满一年的郑哲谦都没了办法。
老师和同学来慰问慰问,也就走了,医务室阿姨尝试接近却没有回应,也就例行照顾伤势而已。
守在林兰兰身边的,反而是莫名其妙出现,死皮赖脸笑眯眯赶也赶不走的六班班主任花江生。
花江生从来不问她什么,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碎碎念。
他说,那些说现在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差,不能面对挫折的人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