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准确地说自从那个晦气的女人来到大牢后,他就再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每日谨言慎行不说,隐藏在暗处的南军卫士随时否有权将你抓起来,昨日跟他一起值班的一个小兄弟只是跟探监的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便被抓起来严刑拷打,此刻生死不明。
有时他巴不得别人救走李信芳呢,这样他也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了。
嬴轩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大牢,一脱离大牢的监视范围,有人便迎了上来。“公子您终于出来了,孙大哥和章姑娘都快要急死了!就让属下送您回去吧!”
嬴轩粗鲁得推开说话的人,摇头道:“你跟孙成多久了?”
“不瞒公子,孙大哥一来长安,属下便有幸结识了,恐怕已有十几年了,后来承蒙公子慷慨相助,郭怀感激不尽……”
嬴轩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下有一件凶险的事,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郭怀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坚定道:“公子有命,属下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嬴轩虚抬一下手,示意对方起来,目光紧盯着大牢门口道:“你手上有多少人?”
“如今守在周围的有五十人,公子若是可以等待,属下可以去募集人手,顺利的话……”
嬴轩挥手打断道:“你说说看,如果集齐全部人马,刺杀赵信,你认为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郭怀震惊地说不出话,许久后才道,“属下实在估算不出来,不会可以换个说法。”
“讲!”
“九死一生!”
嬴轩皱眉道:“连一成机会也没有?罢了罢了,先陪我回去,我刚刚所说的事,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诺!”
走到宅院门口,嬴轩停下脚步,从长衣内里撕出一块白布来,当即咬破手指,快速地再白布上写好内容。
“收好它,等我出城后,偷偷地送到赵信府上。”说罢,径自走进了院子。
郭怀捧起还未干涸的血迹,心虚地望了望四周后,才低着头一字一字得读起来:“嬴轩再此立誓,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小心地收好白布后,迅速地追了上去,谁知一进院子就被一群人围住,且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郭怀连连摇头道:“我怎知公子在大牢里遇到了什么事,一路上公子一言不发,只是往这儿赶,难倒他也没跟你们说吗?”
孙成垂头丧气道:“公子只是让我们养足精神,按原计划行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房了。”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刘威眉头紧锁,见其他人不愿散去,开口道:“我去过大牢,里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估摸着李姑娘他们在里面肯定受了苦,公子于心不忍而已。
既然公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想必一切都正常,我们如今就应该听公子的话,多留点体力,为晚上的最后一战做准备。”
章婧并不尽信刘威的话,少主有心事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公子如此憔悴呢?
……
三更时分,诏狱大牢。
值班的狱卒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道:“你有没有听到铛铛的声音,好像是从最里面传出来的?”
同伴推开狱卒的手,换了个姿势趴在案桌上,不满道:“哪有什么鬼声音,去去去,不要打扰老子睡觉!”
“真的有声音,不信你好好听听!我担心是不是有人来劫狱?”
“劫狱?”同伴瞬间清醒,急忙抱住旁边的佩剑,复又趴在了案桌上,迷离道,“如果真有劫狱的那就好了,赶紧把那个晦气的女人带走。谁想劫就劫吧,我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狱卒觉得有道理,同样抱住配剑,将脸贴在桌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面祈祷着:要是来劫狱的赶紧劫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动静都小点!”嬴轩趴在牢房的门框上,小声训斥道。
见章婧搀扶着李信芳第一个下了地道,便转身把脑袋探到牢门外,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待所有人都下了地道后,嬴轩方才下去,并小心地盖好顶盖。
顺利地返回到庭院后,嬴轩立即吩咐道:“赵叔、孙成和婧儿你们带着信芳和郑洪即刻赶往公主府,期间一定照顾好他们。
其他人等跟我留下来断后,一旦他们发现犯人丢失,定会不遗余力地追赶,我们不可硬拼,只要将他们引往别处即可。”
“少主,李大人呢?”赵常勋一直在庭院守候,一想到终于能见到自己的老朋友了,他总是兴奋不已,可是当最后一个人从地道里上来,仍然没有李博的身影。
章婧挤眉弄眼地提醒赵常勋不要乱说话,但还是晚了一步,白天少主的异常就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刚刚芳姐姐偷偷在自己怀中啜泣,她便明白了大概。
李大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嬴轩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道:“追兵可能马上就到,你们还是即刻出发吧!”
章婧虽不情愿,仍然帮着赵常勋登上了马车,在车厢中安置好李信芳后,才伸出脑袋对赶车的孙成道:“我们走!”
期间,她一眼也没看过嬴轩,他心里清楚自己只要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走了。
嬴轩只让刘威和郭怀留了下来,其他人全部守在大门外,沉默了许久后,才对刘威说道:“你一早便知道仲父……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公子又如何,难倒李博能起死回生不成,况且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公子是不是想找赵信报仇?”
“是又如何,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嬴轩愤怒地吼叫着,李博对他来说,与亲生父亲无异,而自己的亲生父亲秦王子婴,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莫非你怕了?”
刘威哈哈大笑:“还记得之前的誓约吗?其实我的命早就在公子手中了,公子随时可以取,那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呢?”
“谁?谁在门口?”郭怀听到动静,大声提醒道。
第219章 狱卒全部被杀
第二一九章狱卒全部被杀
嬴轩心下大骇,门外应该有数十人守着,他们向来讲究服从,没有自己的命令断然不会有人偷听的,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了这里?
“是我!”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门随之被推开。
章婧虽然上了马车,但始终放心不下嬴轩,经历了无数次思想挣扎后,不顾马车上所有人的劝阻,毅然地跳了下去。
芳姐姐有那么多人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而此时此刻真正需要我的人是少主,少主向来嫉恶如仇,此次李大人的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嬴轩暗松了口气,有些恼怒道:“不是让你跟他们一起走,干嘛要傻乎乎地回来,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他故意送走他们,就是打算伺机报仇,他认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赵信身为看守大牢的最高统帅,犯人一旦有失,他难辞其咎,发现犯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后,说不定就会方寸大乱,必然会连夜在城中搜捕。
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定然要分散兵力,那么此刻就是刺杀赵信的最佳时机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做最好的打算,真要实施起来,虽然不至于九死一生,那也是凶险万分,这是嬴轩支开章婧等人的原因。
章婧一步步朝嬴轩走去,尽管它极力忍着,但走到嬴轩跟前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直以来的陪伴,她自认为早已成了少主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每一个想法都休想瞒过自己。
“婧儿曾经说过,无论少主去哪儿,婧儿都会跟着,除非有一天您不再需要婧儿了。”
嬴轩身手擦了擦章婧眼角的泪水,微笑道:“不是说了只是断后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哭嘛!
看来大牢里的那些人也是够笨的,犯人不见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没有发现,那我们就不用跟他们耗着了。
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大家听我命令,即刻出发与孙成他们汇合。”说罢,率先走出了大门。
刘威紧跟着往外走,经过章婧身边,微微颔首道:“你救了你家少主,如果刚才你没来,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家公子的重情重义,原来有什么样的主人真有什么样的奴婢。
你是个好姑娘!”
郭怀紧接着冲章婧点头示意,感谢他劝住了公子,自己可以为公子赴汤蹈火,但自己并不想枉死,此时向赵信寻仇无疑是不明智的。
嬴轩遣散了外面众人,而单单只留下了一个人,此时人多反而成了累赘,留下了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向赵信通风报信的那个“贪生怕死”之人。
一切都是嬴轩的烟幕弹,目的就是让赵信相信明晚才是自己动手的时间,从而让赵信放松警惕。
赵信亦非庸碌之辈,让他相信绝非难事,去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嬴轩对眼前这个勇士很是敬佩。瞧着对方年纪虽不大,做事却果敢坚毅,便想着留在身边。
所有人出来后,翻身上马,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李信芳不见的消息才从狱卒口中传了出来,赵信在府里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饭。
奴婢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汇报时,赵信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愣了数十秒后才慌里慌张地往外走。
没有理由啊!他们明明今天晚上才会行动,怎会突破改变计划?前来通风报信的人不像是在说假话,而李信芳暴怒后的言语也或多或少地印证了这一点。
而且据说李信芳被救走时,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动静,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信从奴婢手中夺过缰绳,大骂“废物”“一群饭桶”后,便骑马扬长而去。
刚进入大牢,就被一个极度讨厌的人拦住了去路。“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秦嗣会在今天晚上动手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如何跟太皇太后交代?”
赵信心中不忿:又拿太皇太后来压我,你终究不过是个官宦,身体尚不全的人,凭什么敢数落我!
想罢眼睛眯了起来,向四周张望,确定身边都是自己的兵卒时,果断抽出腰间佩剑,朝着官宦的心脏捅了过去。
“你……你……”话还未说完,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握着剑使劲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对周围大声道:“大胆贼寇,不仅劫走了犯人,还大开杀戒,狱卒以及这位大人全部罹难,速把此事上报给大将军和太皇太后。”
一旁的亲信挥手命人将尸体抬走,附在赵信耳边道:“将军,牢房中发现两个大洞,犯人极有可能是借此逃脱的。”
“速速带我去看看!”
亲信面露难色,小声道:“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救人时未有一人能发现,此刻众狱卒正跪在里面向您请罪呢!”
赵信神色一凛,转头望向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迫亲信倒退了数步,方道:“我刚才已经说过,现在不想重复第二遍!”
长乐宫中。
吕产与赵信前后跪倒在大殿中,高台上的吕后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后,才道:“从地下逃走的?”
赵信赶忙道:“启禀太皇太后,的确如此,他们在大牢外面挖了一条大道,直通到犯人的牢房下面,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救走了犯人。”
“即使如此,他们难倒就没发生任何声响,牢里的狱卒就一个也没发张异常?”
赵信悲痛道:“或许有人发现了,但对方显然没有给他们报信地机会,牢里的狱卒全部被杀,无一幸免,其中还有一直尽忠职守、坐镇大牢的黄大人。”
吕后叹道:“哀家不该让他去的,皇儿和鲁元小的时候,都是他在一旁侍奉,哀家不该答应他呀!”
赵信将额头贴在地面,自责道:“黄大人一直坚信秦嗣等人今晚才会动手,臣虽苦劝却毫无结果,便偷偷地在大牢外围加派了人手,只可以终究是棋差一着,让他们在大牢内钻了空子。
臣有负太皇太后重托,恳请太皇太后重罚!”
吕后缓缓点了点头,脸色恢复许多:“罢了,他们此刻想必还在长安城内,现今命你在城内全力搜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伙人找出来。”
“启禀太皇太后,臣进宫前,已经派人到长安的各个城门,设立关卡路障,他们绝对出了城!”
从长乐宫出来,吕产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无论赵信如何呼喊,始终不予理睬,被逼得急了,方转身道:“你骗得了太皇太后,却骗不了我。不过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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