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泰民乖乖停手,睁大眼睛望着Key。
Key换了口气,稳了下情绪,说:“是恋人,很奇怪吧?”
“没有~”泰民笑得眼睛眯起来,“我觉得钟铉哥挺好的。”
Key一脸不能相信的样子看着他,“喂,他是男人呀!”
这下换泰民黑线了,“哥,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一点也不奇怪。”他顿了顿,口气稍微认真了些,“每次女生碰你的时候,你的表情都很不舒服。”
有这么明显吗?Key干笑了一下。讨厌异性接触,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有些事情,不是刻意去回避就能忘记掉,它总是在不经意间,甚至是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也可能会突然让你记起来,就像一道不能褪色的伤痕,一不小心就会提醒你,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哥,你要幸福哦。”泰民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梦呓,Key淡淡的笑了笑,轻轻伸手拨开泰民搭在眼前的刘海。弟弟年龄还小,但是却用尽可能的方式在替自己着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Key真的会留在泰民身边努力去当一个好哥哥,把亏欠他的都补回来。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了,Key收回放在泰民额头上的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明天一起出去吧。”收件人,金钟铉,确定,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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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结束后钟铉在警局处理姜胜宇那件事的勘查报告,因为在程序上不妥当,所以必须要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全部笔录修改完已经是凌晨,警局早已没有加班的人,连门卫大叔都已经恹恹欲睡。下午听到Key说起已经辞去了酒吧的工作,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钟铉下意识的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信封,刚刚太专心,竟没注意到短信。
发件人,Key,“明天一起出去吧。”
看到信息,钟铉轻轻微笑起来,这是叫他明天约会吧?
一直觉得Key太独立,在恋爱中也强硬得没有小性子,不喜欢撒娇,不黏着对方,两个人的关系若即若离。所以当看到Key说去约会,钟铉当然很高兴。
“早上我来接你,去哪里呢?”收件人,Key,发送。
到家时,还没收到回复,大概已经睡着了。Key应该很久没有这个时间睡觉了吧?钟铉不禁有点心疼他,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那么辛苦的生活呢?说到底,他和Key之间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有坦陈,就像Key觉得不了解自己一样,钟铉觉得Key身上很多东西也是个迷。比如Key为什么要离开家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提,问到也不讲。前两天在医院旁敲侧击的问过泰民,可是这孩子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钟铉推开庭院大门,低头苦笑,我们这样究竟算不算情侣呢?
“小铉,你回来了。”管家站在家门口,好像静候多时,“金先生说找你有事。”
“这么晚了还找我?”钟铉皱眉表情有些不悦,他现在人都快累散架了,根本就没精力和父亲说什么正经事。
“是,先生在书房,让你回来了就立刻过去。”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
钟铉烦恼的摇摇头,先去盥洗室抹了把冷水脸这才往书房走。
绕上二楼,敲了敲书房门,父亲沉稳的声音,“进来。”
看到是钟铉,金先生合上文件,“爸。”钟铉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父亲从转椅上转过身,捏了捏晴明穴,问到:“你,把姜胜宇做掉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钟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你鲁莽的作风?那么多人在场,这个漏子要怎么填?”
钟铉也没反驳,当时的确是太生气,一时冲动所为。
“知道了。”他懒懒的回答道,“反正他对你的用处不大,不是吗?况且我已经把报告改好了。”
男人叹了口气,“要看报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关键是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会怎么想?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钟铉动了动脖子,没有搭腔。
见儿子不耐烦了,金先生有些不快的换了个话题,“乐队怎么样?”
“还好,过两天准备去签约。”
“这些小事我都由着你来,但是以后你的性子得改改,特别是成了公众人物,言行上更要注意。”
换了话题还是回到最初的点上,钟铉强压着倦意等待结束这场谈话。
“过段时间我要准备竞选了,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保守些,不要给我添麻烦。”
“知道了。”这样的叮嘱钟铉只有这不咸不淡的三个字应付,明白父亲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纵容,他的脾气很倔,以前家里是希望钟铉能继承母亲的公司,虽然他会参与一些暗箱交易,可是对正式继承公司这件事一直表现冷淡,中学开始竟和几个朋友组起了乐队。因为是独子,父母本着只要他不惹事就行的原则没有干涉,但也不会给予其他支援。Crucifix做到现在的程度全是靠钟铉自己,所以对于乐队,他格外在乎。
知子莫如父,看到钟铉没什么情绪的样子,金先生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反正这样也谈不出个所以然,只要还在自己控制中的碰壁吃亏,对于儿子来说或许还能长点记性。
从书房退出来,钟铉再次看了看手机,仍然没有回复,Key应该是真的休息了吧,那明天直接过去好了。
第十六章
“泰民,你到家之后给我个电话。今天我就不陪你咯,自己注意些。”Key站在穿衣镜前边收拾边嘱咐弟弟。昨天发了短信之后就关掉振铃睡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莫名的自信钟铉肯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泰民还不死心,他不明白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妈妈专程过来,哥哥却避而不见。这不是什么托辞可以讲得过去的。
Key不耐烦的摇头,“不去不去,我今天真的有事。”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来,泰民过去打开门一看,竟是金钟铉在外面。
“你们……”泰民看着还在打理的哥哥,又看看门口的人,忽然明白过来,“你们要去约会?!”
虽然已经知道钟铉和Key的关系,但想到两个男人出去约会,泰民还是有点好奇。
钟铉被泰民问得不尴不尬的愣在原地,Key拿着包出来,他拍了拍泰民的头,“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说完就推着钟铉出了门。
“泰民一个人在家吗?”钟铉在电梯里问Key。
Key一边对着电梯反光镜面整理着刘海一边回答:“今天他要回家。”
“哦,”钟铉了然的点点头,“要不顺便送他去车站?”
“不用,有人来接他。”Key盯着电梯的数字显示,心里催促着快点到底楼,这样钟铉就不会继续问下去了,对那个称谓甚至都不想提到,只是用“有人”来代替。好在钟铉似乎对这件事不太关心。
从停车场取了车出来,钟铉坐在驾驶座问:“想去哪里?”
今天的天气不错,夏末秋初的温度,不是特别热,偶尔有微风吹过。
Key看了看天空,淡淡的说:“先开车吧,随便去哪儿,离开这里就好。”
没有目的,只要离开就可以。
“你在躲什么吗?”钟铉转弯往出城方向驶去。
Key低下头没有说话,对妈妈就是害怕,厌恶,不想再看到。
“Key,”钟铉将左手从换挡控制杆上放下来,搭到Key手上,语气温柔得像自言自语一般,“你什么时候可以放下心真正的谈一场恋爱?”
牵手和拥抱是一件很微妙的事,钟铉的手掌有一种安定的力量,只是这么轻轻的握着便能感觉到对方传递来的关爱,这种温暖好像不是握在手上,而是握在心里。
“钟铉,去海边吧。”Key回过头微笑着说,“一直就想跟爱人去海边呢,但以前都找不到能给我这种心情的人。”
“好。”钟铉温和的应允道,刚才Key说“爱人”的时候他心里暖了一下,摇下车窗,稍微加快车速,让自然风吹进来。
“钟铉,你为什么不当主唱?”Key问道。
“好奇吗?”钟铉笑起来,因为实在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从来没想过Key会在意这件事。
“听demo的时候觉得你唱歌很好听。”
钟铉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我跟你说,是怯场,会不会很可笑?”
“真的?”Key忽然来了兴致,他完全没料到钟铉还有这样的一面。
“小时候也在台上唱过歌,”钟铉舔舔嘴唇,停顿了一下,“可是镁光灯一照过来就发不出声音来了。”无奈的耸耸肩。
Key拼命忍住想笑出声的冲动,一向强势的金钟铉,原来有怯场的心理阴影,怪不得他不愿意告诉温流实情。
“很好笑吧?”钟铉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
“不,”Key反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很……可爱。”
“可爱?”
“孩子气的可爱啊,哈哈。”Key眯起眼宠溺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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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海边差不多是中午,两人在海鲜餐厅吃了些新鲜的海产,离城市的喧嚣远了,Key仿佛心情不错,一直笑嘻嘻的和钟铉开玩笑。
“去海滩上转转吧。”钟铉放下餐具提议道。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沙滩上人不是太多,Key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蹲下身脱了鞋放在旁边的树荫处。
“你干嘛?”钟铉奇怪的看着他。
“沙滩上好多贝壳,穿着鞋走上去不是会踩碎吗?”Key边说边走回来。
钟铉温柔的扬起嘴角,你才孩子气的可爱呢。心里这么想,还是跟着Key把鞋脱掉,四只鞋子并排放在一起。
看着钟铉摆弄鞋子的身影,Key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想什么?”钟铉回过身来。
Key仍是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觉得很幸福,你能感觉到吗?
这里不是旅游景点,没有绵长的海岸线和开阔的沙滩,他们就随意在海边走着,身旁是低矮的灌木,沙砾的颜色很深,所以白色的贝壳和海螺就特别明显。
钟铉走两步就伏下身拾海螺,然后再看到一个更大些的又捡起来,两个放在手里比较着,留下完整些的那个。
“你准备找什么样的?”Key看他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也好奇来帮忙。
“我在找……”钟铉举起手中那个对着太阳照了照,“找一个很大的海螺。”
“岸边哪里有很大的?”
“这个还不错!”钟铉笑嘻嘻的把手里那个递给Key。
“做什么?”疑惑的接过来。
“你放到耳边听。”
Key不禁笑笑,哄小孩子的把戏,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你希望我说,听到海浪的声音?”
钟铉也拿起一个贴在耳边,“你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奇妙吗?就像听到了它活着的时候,在哪里停留过,经历过什么。”
水中的生物被冲到岸上,不能被带回海里就只能干涸在沙滩,耳畔像风吹过的声音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又像潮水涌动,旧胶片一样刷刷的拉过去,生命不在,回忆犹在。
人也是这样,回不去,就只能随波逐流的哀鸣。
可是,谁又能听懂呢?
“Key,”钟铉慢慢直起身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躲什么了吗?”
嘴角僵硬了一下,Key扭过头独自往前面走去。
“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你从来没有亲自对我说起过你自己。
海风吹过来,Key捋了捋凌乱的刘海,表情有点尴尬。
“钟铉,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他埋头,“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走了两步,Key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泰民是妈妈和继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异了。”他叹了口气,望向远处,好像陷入了回忆,“我判给了母亲,泰民出生后不久,我的父亲就去世了。好像是家庭和事业两方面的打击太大,所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那时候不是很多人都选择跳崖自尽吗?可能是死相太凄惨,他们都没有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钟铉静静听着Key叙述,自己也在石头上坐下来。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很排斥泰民,但是他有什么错?要不要出生也不是一个孩子可以选择的。泰民却完全感觉不到我的情绪,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黏着我,有什么东西总会问:‘哥哥有没有?把我的给哥哥吧。’真的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孩子。”
“可是,之于成年人就不一样,并不是说和另一个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再要小孩不对,而是在爸爸最困难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一点都不去帮助他。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能理解她怎么可以残忍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那时候还很小,记忆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我从小就和妈妈关系不亲。”
Key咬了咬嘴唇,忽然停了下来。
“今天来接泰民的,是你妈妈吧?”钟铉问。
Key点点头。
“因为这些,所以不想见她?”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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