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才一个多月的感情,还不到生离死别的程度。Key知道,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往下过。只是每每走到阳台,看到空荡荡的沙滩椅,就会想起临别那天钟铉抱住吉他随手弹起的那首歌。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最后两句酸楚的歌词——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心里空落落的,有巨大的空虚蔓延出来。
Key从来对政治问题冷感,可是现在却刻意关心起这次竞选的情况了。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看到金议员在电视上谈笑风生样子,只有这时他才确信,钟铉一定在某个地方,努力的生活着。
无力的把脸埋在手心,人真的很没用,当习惯了幸福的时候,对痛苦的承受度就会大大降低。没有金钟铉的十几年还不是过来了,可现在却连唱歌吃饭走路都觉得不对劲。
口袋里电话响起来,Key怔了怔,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泰民。
“喂。”着实没有精神的时候,Key无法装的兴高采烈。
“哥哥,我听说Crucifix明天首场LIVE也!”小孩子仍然是欢快的声音。
“是啊。”
“哥,你加油哦!”闭上眼睛都能想象泰民说话笑眼弯弯的样子。
“谢谢泰民。”
“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好不容易露出了一点点笑容,Key问道:“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故意卖了个关子。
“泰民,就你那点小心思。”
“嘿嘿,哥,最近你们排练很紧张吧?你和钟铉哥怎么样?”
Key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沉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钟铉家里有点事,不能一起参加首场演出。”其实心里明白,可能是再也不能参加演出,但这个残酷的认知就是不想说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泰民小心的问:“很严重吗?”Key从接电话起情绪就不高,以为是排练太辛苦,所以当时没多想。
“我也……不知道……”Key低声回答,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除了鼓励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哥,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加油。”
“会努力的,”会努力唱钟铉写的那些歌的。调整了一下情绪,Key忽然问泰民,“家里人最近身体还好吧?”
泰民吃了一惊,确切说,他是感到惊喜,哥居然开始关心起这个了?虽然用“家里人”这个词代替,但他知道Key就是指的妈妈,于是连忙回答:“他们都很好。嘿嘿。”
“那就好……”宽慰似的勾起嘴角,淡淡的语气。
电话里嘟嘟的提示有呼入电话,Key看了看屏幕,是珉豪打来的,估计是让他去练习室。
“泰民,我先挂了,有电话。我等着你明天的惊喜哦!”
“好,拜拜~”
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Key,来场地彩排。”
“好,马上就过来。”
从沙/发上起身,Key困倦的伸了个懒腰,钟铉合声的部分交给了温流唱,自己跟新贝司手没什么交流,这几次排练,他都比其他人去得晚很多。没有金钟铉在乐队里,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低下头,自嘲的笑笑,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Key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难道一个人就不行吗?过去那个独来独往的自己去哪里了?
金钟铉,让你不要对我太好吧,现在你一离开我居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回房间换衣服,钟铉的贝司在他离开后就静静立在Key的床边,杵在原地凝视了很久,Key走到贝司边蹲下,轻声说:“我去彩排了,明天首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国外。不用练习,不用照顾我,过得很潇洒吧?你不知道我有多不习惯现在的编曲,你倒是快点回来啊,不然……”
语调开始哽咽,Key咬住下唇,眼角还是有些温热。他用手揩去眼泪,抱怨的说:“好了,不跟你讲了,每次都想哭,我可不想让珉豪他们看到。反正你早点回来,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我很想你……”
空空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寂寥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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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你今天唱错很多哦。”温流走过来递给坐在台下休息的Key一杯柠檬水。
“谢谢。”Key接过纸杯,“对不起,今天状态不好。”抱歉的笑笑。
“好在是彩排,明天公演的时候你要努力调整过来。”
“嗯,我知道。”疲惫的点点头。
看着Key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温流叹了口气,坐下来。
“Key,其实你和钟铉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很像,但乐队对于钟铉来说很重要,为了乐队,许多事他都能去迁就。”温流停了停,“可是,你,我不知道你心中重要的是什么,会为什么事情忍耐妥协。”
Key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刚开始来Crucifix是帮Rose姐的忙,后来一直这么呆下去,与其说是喜欢乐队倒不如说是喜欢上了金钟铉。
看着Key没表情的脸,温流无可奈何的说:“我知道你不好受,其实我们也难过。但是,撑过明天公演之后再想办法好不好?”
“会的,你放心。”勉强挤出一个笑脸,Key拍了拍温流的肩膀,站起来将纸杯抛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咚”的落进垃圾桶。
站到舞台上,习惯回望了一下贝司手的位置,已经不是熟悉的脸,刺痛般的回过头来。我知道,舞台还要继续,这不仅是为了乐队,也是为了你的梦想。
我还在唱你写的歌,写歌的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不习惯突然回到孤身一人,那个可以依赖的肩膀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想挥霍,可陪我的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尽管,我知道时间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再深刻的记忆都能被它碾成碎片,那些原本以为会铭刻在心里的事情,渐渐的就只能想起模糊的片段。然而,难过的是,现在它固执的不肯消散,仍然在脑海中激荡盘旋,轰然作响。
第二十五章
公演当日。
Key在休息室抬头看了一眼电视中的现场录像,LIVE HALL的歌迷比预想的多,有些歌迷还拿着钟铉的手牌。
钟铉不参加LIVE的消息因为一直确定不下来,所以没有正式告知媒体,但是风声多多少少已经透露出去,Key只希望大家能够平静接受,不要让现场太混乱,他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去应付失控的局面了。
外面MC的声音传来,Key从座椅上站起来。要登场了。
站在舞台中央,当镁光灯照过来的时候,Key忽然觉得灯光太明亮,有点睁不开眼睛。低头调整麦克风高度,闭目凝听前奏的开始。澎湃的鼓点响起时,他竟有点腿软。
太紧张?呵,这么多年,Key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怯场。
深呼吸了一口,双手把着话筒架,抬头扫视了一下全场。后门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泰民。
原来他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
对上眼的刹那,泰民朝Key挥了挥手,一脸笑盈盈的样子。会心微笑,紧张的情绪好歹纾解了些。
两首开场曲完毕,是乐队介绍时间。
意料之内的,介绍贝司手时场内有小小的骚动,Key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的心情不会比歌迷们好。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卖(和谐)力表演,毫无保留的把最华丽的舞台呈现给大家。
除去贝司手换人之外,整场演出的所有细节都臻于完美,安可返场了两次,歌迷们反响也很强烈。
就这么看来,首场LIVE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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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后,Key在休息室卸妆,因为主音的妆比较浓,所以要麻烦一些。其他几个人早已收拾停当去帮工作人员清理现场器材。
“Key,”经纪人走进休息室,“有个叫李泰民的孩子说想见你。”
“哦,那是我弟弟,让他进来吧。”
“这些是歌迷们送的礼物。”经纪人递过手里的一大抱东西。
Key擦去眼妆,转身把礼物接过来,“谢谢。”
过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泰民走进来。
“哥!”笑嘻嘻的给了Key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很帅。”
“谢谢。”
“妈妈……在外面,能不能……”泰民缩回搭在Key肩头的手小心的征询意见。
“让她进来吧,外面有歌迷等着,说话不方便。”Key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当女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说实话,Key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高估了自己释然的能力,不是完全没有疙瘩了,而且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基范,祝贺你演出成功。”妈妈递上一束鲜花,努力让语气自然,不想给Key制(和谐)造压力。
Key接过花,点点头,“嗯。谢谢……妈。”憋了好一阵才挤出这个称呼。
女人微笑起来,欣慰的看着Key的眼睛。这算是儿子试着原谅她了吧?
有点不习惯,Key尴尬的背转身,随意的翻看着歌迷送的礼物。
“哇,这个好漂亮。”泰民也好奇的贴过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礼物里,他一眼就瞅中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粉红色盒子。四方形,用玫红色丝带工工整整的扎起来,上面还挂着一个塑料心形吊牌,用英文花体写着“For Key”。
“哥,这是专门给你的礼物也。”
“每个成员都会有自己的歌迷,这很正常。”Key说得很稀松平常,泰民拿着的盒子将礼物慢慢拆开。
母亲在他们身后看着,突然热泪盈眶,多少年没有看到他们俩手足情深的样子了?曾经自己犯过错,也被惩罚几乎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以为再也听不到基范叫“妈妈”,可是他却尽力去宽恕自己。心里禁不住感动。
“这个粘太紧了,哥,你来拆吧。”泰民把刚才那个小盒子又还给Key。
“拆不动就知道给我了。”Key嗔怪道,轻轻戳了下泰民的脑门。
“嘿嘿。”小孩子笑得一脸顽皮。
好不容易撕开包装,Key慢慢掀开盒子,突然,当他看见里面飞快跑动的倒数计时屏愣住了。
“这是……什么?……”思维短暂空白,电影里各种跟定时炸(和谐)弹有关的片段飞快闪现,拿着盒子怔在原地,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办。
“基范!扔掉!”母亲惊叫起来,飞扑过去甩掉了Key手中的盒子。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巨响,整个休息间腾起火光。
Key只觉得被谁狠狠拽了一把,推出了休息室,手臂剧烈的疼痛,身体被谁覆盖住,眼前炸开血光和火光,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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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弥漫着刺鼻的针药味,满眼的雪白,身上还插着几根管子。Key轻轻动了动身体,排山倒海袭来的痛楚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转动眼珠,左边,泰民躺在临近的病床上。右边,温流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护士!护士!Key醒过来了。”
Key左想右想觉得哪里没对劲,他看着温流,隔着氧气罩用口型问:“我妈呢?”
温流咬了咬嘴唇,不忍开口,隔了很久,才缓缓的低声说:“阿姨……走了……”
走了?!
Key瞪大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温流,什么叫“阿姨走了”?他和泰民都还在这儿,妈妈怎么会走了?
“去哪里了?”仍是用口型追问,他现在虚弱的发不出声音。
“不在了……”
怔怔的看了温流良久,Key安静了几秒钟,眼泪突然像开了闸似的涌出来,渐渐哭声越来越大,隔着氧气罩闷闷的传出来。
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心里紧得要命,如同被人淋了一盆凉水,从头皮冷到脚趾,不愿意设想的结果终究还是发生了。就像努力建筑的沙堡,只因为温流这么一句话便轰然倒塌,腾起阵阵烟幕,连基桩都不剩。
Key的反应让温流慌了神,他后悔告诉Key这个消息,“Key,你冷静,你冷静。”温流连忙摁住正欲挣扎起身的人。
冷静?!怎么冷静?这是在做梦吧?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爆炸,时间再倒回一点点,他仍然会在休息室和泰民聊天,不会好奇去拆那个粉红色的盒子。如果时间倒回,他一定会告诉泰民,不好拆就晚点再看。
为什么要在那里拆礼物呢?!
Key一边挣扎一边拉着温流的衣角哽咽的问:“温流哥,这是开玩笑的吧?啊?温流哥……”
温流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子,双手虽扶着他的肩膀,却轻轻背过脸去。
“让我去看看她,让我去看看她。”Key执意要起来,伸手想拉掉输液的针管。
温流看到他准备拔掉针管真的吓坏了,又怕他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护士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赶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不禁生气的责怪温流:“他也伤得不轻!不要让病人情绪不激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Key拼命想摆脱温流的束缚,藏不住的后悔汹涌而来,过去有种种不好,人已逝,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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