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紧紧的被他握着,我一向冰冷的手开始发烫。
沉然就这样在他的签售会上吻了我。
这句话在我的大脑里完整的过了3遍之后,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喧闹声一下子全都真切的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啊啊啊!!!”
“夏墨和沉墨是一对吗!!!”
“原来夏墨的男友是沉墨啊!”
“真相大白了终于!”
“这算什么情况!?”
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沉然。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原本我只是以为,他至多是不再喜欢我,或者从未喜欢过我。可能在多年之后再次遇见我,让他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勾起了几段还算愉快的回忆。于是,再次接近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消遣作乐罢了。
可是,如果像我所想的,只是玩弄我而已的话,那么他现在这样自毁前途的疯狂举动又该怎么解释?
我忽然想起,他一直说我们之间有误会,一直想对我解释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不惜代价的要向我解释呢?
“你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他们都觉得沉然的男朋友就是夏墨。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缠着你。”他朝我狡黠的一笑,“现在,是你没办法丢掉我了。”
他转过头,示意一个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上台来。那人局促的走上来,对沉然表现的即为尊敬。
“一会儿你把我事先签好名的书拿出来发给后面的人。”那人点头的样子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就在车上。”
“恩,一样一份发给之后的人。”
“恩,明白!”那人接了命令立刻跑了下去。
交代完这些,沉然就从桌子里边绕了出来,这个过程中,他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手。
他拉着我的手,从愣在原地看上去灵魂都已经不在了的孟婕的肉体旁经过,径直走下了签售台,我急忙躬下身体想留在原地,“你要带我去哪儿?”
“向你解释清楚,所有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我总觉得,只有两种人会不计后果的我行我素。那些血气方刚坚持自我的热血青年和我这种抱着无所谓心态破罐子破摔的人。
可是显然,从学生时代就一表人才,如今已经已然成为炙手可热的文坛红人的沉然不会属于以上人群中的任何一类。
沉然牵着我的手,在众人或惊讶、或茫然、或八卦的视线下泰然自若的离开会场,那一刻,我的内心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我知道,那是我骨子里的一股野劲。特立独行,离经叛道这些词可以说是从来都和我沾不上边的,但那仅仅是表面上。
我并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也没有什么反人类反社会的非主流想法,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时常做公益,当然,我是指私下里,而不是作秀一样的被媒体曝光大肆报道的那些。
可是这样又如何?光就我喜欢男人这一点来说,我在很多人眼里,就已经和那些杀人越货,倒卖人体器官,强奸妇女幼童的非主流人群画上了等号。我被贴上了和他们一样的标签——变态。
可即使是这样,我的内心却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恐惧,更不会因此而退缩。现在的我,并不想遮遮掩掩。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要将这些深埋在心底的想法亲口说出来,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在自己最看重的演唱会上向所有人宣布,我就是同性恋。
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和你们所有人一样,只是认真的喜欢着一个人。和你们一样,我也会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也会想要和他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小家庭,也会希望可以和他牵手并肩的走在大街小巷,平淡安稳的走下去……
我光是想着在我扔出这颗重磅炸弹,将之前的所有还未确定的各种揣度流言变成板上订钉的事实之后,即将会掀起的轩然大波,就会忍不住想笑。
这就是现在的我,丢弃了谨言慎行的枷锁,在人前暴露真实的自我,无谓流言,无惧蜚语。埋藏在骨子里的,是疯狂,是野劲!
而现在,计划乱套了。我没想到,沉然会再一次,还是以这样的自杀式方法硬生生的闯入我的生活。
我没法把他撇开,因为他自断了退路。
我有些害怕了。
原本,我是无所谓结果的好与坏的。横竖只是我一个人,照单全收就是了。可现在,多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那个人一点都不受你控制,甚至还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跟着他的节奏走。我更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非要淌进这趟浑水。
车开进了一个离我家并不远的小区,驶进了其中一栋楼的地下车库。
沉墨停好了车,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生怕我会趁他一个不留神就溜走一样。他拉着我走进电梯,按下了第12层。
“这是哪里?”
“我家。”
灯被打开,清冷的白色光芒照亮了门后偌大的空间。
从玄关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质感冰凉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家具是简单的以白色为主,黑色做配色的北欧风格。多余的装饰一样也没有,这让偌大的空间显得更为空旷,头顶白色的灯光洒在同样白色的家具和地面上,反而透出了一丝青蓝色,让人觉得房间的室温同室外无异,同样的寒冷,就像这间房子的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我走到了客厅中间的白色皮质沙发前,并没有坐下。我转过身对随后而来的沉然道,“有什么要解释的,可以说了吧。”
他一边走一边脱下他的黑色外套,挂到了角落里的柱式衣架上,“外套脱了吧,我帮你挂起来。”
我脱下外胎递给他,看着他将衣服挂好,又回过身问我,“要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茶。我条件反射的在心里回答,可是现在并不是喝茶的时候。
“我知道了,帮你泡一杯桂花乌龙吧,我记得你爱喝这些花茶。”他好像听见了我的心声一样,说的无比肯定。
他真的还记得么?我强忍下内心的那一丝动容,“别做这些了,直接说吧,我没有太多时间。”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你还记得我当年离开之前的事吗?我大二那年期末,学生会外联部组织那场联谊会,正好是我们班和你们班联谊?”
“拜托,十年前的事情,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我偏过头,略长的额发也许可以遮挡我眼神里的痛楚,“我只知道你忽然疏远了我,之后没多久就因为那个交流项目离开了。然后……我以为你死在了那场空难里。”讲到这里,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痛。
像个傻子一样明知没有希望却还固执等待的7年时光里,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我都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单肩背着书包的颀长身影开门走进来,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轻声对我说,到床上去睡,这样会落枕的。
我感觉到自己被人轻柔的从作业本上拉起来,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里,随后被轻轻的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再然后,意识朦胧之中,床的左边往下一沉。一个还带着水汽的滚烫身躯便会靠过来,将我搂入怀中,两具年轻朝气的身体就这样相拥着,进入同一个梦境。
而当刺耳的闹铃声响起,我一脸烦躁的抓乱一头短发,撑着坐起那因为时间短暂外加睡眠质量太差反而更加僵硬沉重的身体之后,才惊觉,原来我的身边早就没有了他。
只是这些,我都不会想再提起。
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你的真心,只会是让他厌烦的负担。
沉然走了过来,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进沙发里,然后自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
“那天,我并没有参加这个联谊会。那段时间,因为那个出国交流项目,我一直到很忙。和你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但事实上,我还想要给你一个惊喜。那时候,除了交流项目,我还打算给你一个美好的旅行,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英国,等我做完交流项目,我们可以一起在英国玩几天再回来。所以那段时间我才会特别忙碌,忙项目的事,忙多攒些旅游费的事。我知道,那段时间我一定疏忽了你,可是我没想到,这样用心的安排,最后换来的是你的一条分手短信。”
一下子听到这样一套说辞让我一下子涌上许多疑问,而沉然把手伸过来搭在了我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将我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压了回去。
我吞下了反驳的话,将身体缩进了沙发,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
“就在你们开那个联谊会的晚上,我收到了你的分手短信。呵~就差一秒,我就要按下确认购买的按钮。
我忽然觉得,拿着你的身份证号码,生怕出错搞砸了而对着电脑一遍遍的仔细确认的自己很傻。”
“我回想起你和林凡的种种。你们是同班,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我见到过好几次,我从食堂出来,看见林凡揽着你走过操场,而你被他揽着肩膀笑的开怀。我从教室的窗户里看下去,你正将一瓶水递给大汗淋漓的林凡,还细心的为他拧开瓶盖。我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和他在一起。”
“所以我愤怒,我痛恨,却一点没有怀疑。从那时候起,我想我也没有再联系你的必要了。就在我要出发去英国的当天,我父亲去世了。我收到消息后,直接买了去加拿大的机票,我没和这里的任何人说。候机的时候,我一个人等在大厅里,我感到孤立无援,我想找人说话,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可我似乎没有理由再找你了。于是我就这样去了加拿大,带着对你的误解,对你的恨。”
我没有开口,我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底,我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继续诉说。
“到加拿大之后,我有许多事情要做。打理我父亲的后事,按照父亲的遗嘱接手了他的事业。弟弟那时候还未成年,继母对父亲倒是纯粹的爱情,那时候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更是无意于这些财产上的事情,父亲集团里的事情自然全部落在了我身上,每天都被那些繁琐的事物占用大把的时间,还要兼顾自己的课业不落下。我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断了和这里的所有联系。”
沉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但我想他的内心一定还有不愿示人的伤痛。
我想起他曾和我说过他家的一些事情,那时候我因为高三课业繁重,而他已经进入大学,各方面都比较轻松,于是就提议让我搬过去,他既可以照顾我起居,也可以在学习上辅导我一下。
我记得刚搬过去的某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在阳台上看着夏天夜空里明亮的星星聊天。
沉然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淡漠的,总是形单影只,像一个习惯了孤单的独行侠。
他和我不同,我虽然也是一个人生活,但是父母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回来看我,条件允许的话,更是会陪我住上一阵。平日里,嘘寒问暖的电话问候也从未断过。因此,他们几乎不在我的身边,但我却觉得他们从未离开过。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他的内心真的像外表一样淡漠?难道就没有在节日的时候想念过家人?推开门看见那一片漆黑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失落感?
于是我问他,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你会不会想他们?
我记得,当时他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语气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印象中,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父亲总是在国外做生意,不怎么回来,但偶尔的回家,两个人就是不断的争吵。你想,一个是商人,一个是律师,一个说话圆滑一个精通诡辩,这两人碰到一起,唇枪舌剑的能吵上一整晚。后来父亲的生意越来越有起色,就将总部定去了加拿大,其实是在那里有了新欢。我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和那个加拿大女人有了一个私生子,我妈知道以后,倒是不吵不闹了,有就这样僵持了两年。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收集足够的父亲出轨的证据,好在离婚时在财产方面多争取一些。之后,父亲如她所愿放弃了这里的所有财产,呵呵,说起来那两个人最默契的时候就是签离婚协议那天。离婚后,父亲移民去了加拿大,再也没回来过,母亲在离婚后没多久,就和一个法官结了婚,搬出了这里。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反而乐得清静。”
我听他说完,心里总觉得很堵,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伸手去握住那只拦着我肩膀的手。
“呵~没事的,以前还是三口之家的时候就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反而吵吵闹闹的让我头疼,后来一个人住反而清静了不少,只是偶尔的,会觉得有些孤单。倒是你来了之后,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