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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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回忆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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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的贵妃,妩媚,美艳,找不出半点男人影子。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谁的一生不是一场大戏?有人起起落落,活得多姿多彩;有人只升不降,活得潇洒惬意;也有人一生悲苦,颠沛流离。从小姚戈就想着,自己的一生若是编成戏文该是什么样的,想多了,反而没了期盼。这天下多少悲欢离合,在台上唱能得个满堂彩,在台下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只刍狗罢了。
  
  此心何苦,众生皆苦。
  
  衔杯、卧鱼、醉步、扇舞……
  
  只有在戏里,他能醉,一醉解千愁!
  
  都说演戏,忘了自己才是最高境界。可只有这出《贵妃醉酒》的醉戏,他才能入戏,便是以前最爱的《霸王别姬》他也忘不了自己。师傅说他性子太强,太自私,理解不了旦的柔情和飒爽,若不是天生的脆嗓子和柔媚身段,该是演白脸的。他不服,发狠练功吊嗓子,演出来的旦却愈发入不了行家的眼。直到乔罔教会他什么叫醉生梦死,纸醉金迷,他终于学会醉,才明白当年的自己,缺了的是作为一个戏子最基本的“认命”。
  
  他曾是狡猾不羁的,总想着将来能有一个自己的戏班,非要高官富绅们三催四请才屈尊降贵给他们演上一出,挣几十块大洋。
  
  当年,当年……杨贵妃脚下不稳,依托着弄臣才勉强立着,复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已是当年!
  
  朦胧间,姚戈看见,有个清俊的寇人坐在角落里,手上戴着格林大学的戒指。
  
  他想笑,笑不出,因为戏里的杨贵妃是不笑的。
  
  是叫什么的?乔罔的儿子。姚戈想不到,也懒得想了。他该醉了。好好一出戏,何必再添上人间的弯弯绕绕。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最后一句唱完,满堂喝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一场又一场,唱多了就不会再去记这个数了。
  
  姚戈卸好妆,靠在后台唯一一张躺椅上发呆。
  
  前台的戏还没完,是个十多岁小旦的《拾玉镯》。咿咿呀呀的,姚戈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打了会儿又觉无趣。这小旦是没j□j好的,苏班主硬弄出科,也不怕砸了招牌。
  
  “听说苏老板放出来了?”他斜着脑袋问李三。
  
  李三是戏班里干杂活儿的,工钱要的少,力气大,就是没事老围着姚戈转悠。此时捧着姚戈的小茶壶在旁侍候着。
  
  “上午您刚走就送回来了。”李三偷瞄一眼姚戈,见他没什么表示,继续道,“那打的,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
  
  姚戈心肝抽抽的疼,面上还是昏昏欲睡的样子:“送医院去了?”
  
  “没呢,”李三愤愤道,“那医院一听说是寇国人打的,连门都不让进!”
  
  姚戈皱眉道:“送医院去,就说我让治的。他这么搞,以后还有谁敢跟我对戏?”
  
  李三不敢说寇国将军坏话,恭维几声忙不迭找人送苏云翳去医院去了。
  
  姚戈站起身,又恍惚着坐下,从手包里掏出镜子和眉笔,在已经尽善尽美的眉毛上匆匆勾画。
  
  耳边隐隐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乔罔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苏云翳惹他不高兴,姚戈原本有这种把握,苏云翳被抓顶多在大牢里住几天,既是敲打,也是一只老虎宣告占有权。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怎么会上刑呢?
  
  寇国的刑部他是知道的,进去了,若没有特殊关照,不死也残。
  
  弯弯的柳眉一遍一遍描,黛色深深,深不过少年空洞的眼。
  
  他从来不会做傻事,就算心中有物,紧缠乱绕,也要把一切都计划好。
  
  “老王,今儿坐在丙三六的客官是什么来头?”
  
  老王正梗着脖子从后台看戏,听见姚戈叫他,缩了缩脖子,上前几步,又不敢太近,犹豫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寇国人,绿眼睛,不用检查的。不过他买票使的是寇国钞票,大概是刚来咸京没多久。”
  
  咸京人进戏班都要检查,寇国人不用。
  
  “你没觉得他长得和一个人有点像?”姚戈收起眉笔镜子,转头看老王的时候,眼睛黑的能把人魂儿吸进去。
  
  老王看呆了,痴痴说不出话来。他这等人,哪里管客人长啥样,只觉得姚戈长得像戏文里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算了,你估计连看他一眼都是不敢的。”
  
  乔家人要来的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今天“小乔”就来给他捧场,真是个“惊喜”!
  
  “你去乔将军府上说一声儿,”姚戈道,“这几天我不回去了,就住戏班子,让小刘把我日常用的东西都送来。”
  
  老王一听,急得猛上前一步,弓着身子苦脸道:“您这是做什么?这么传话,将军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苏云翳就和姚戈唱了几年夫妻戏就被打成这个样子,现在姚戈先问个俊俏的寇国后生,又亮堂堂的说要和将军“分居”。万一将军迁怒起来,这不是要了大家的老命吗!
  
  姚戈懒得理他:“你传话就是,乔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和苏云翳十几年师兄弟,若他真没反应,乔罔反而要怀疑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快点儿,我今晚就住这儿了。”眼见老王还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姚戈推搡他一把,抽着脸笑骂,“老东西,非得给一鞭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茶馆

  悦来茶馆的生意向来不错,就是寇人入城也没见茶馆里的客人减多少。
  
  茶,最著名是碧螺春,银白翠隐,香气浓郁,滋味鲜醇,一块大洋一壶;壶,清一色紫砂壶,紫砂莹润如和玉,嘴尖肚大耳偏高;茶点……除了价高真没什么特色。
  
  “李三,又来买凤梨酥啊?”
  
  李三一身灰黑小袄,在一簇簇锦缎堆里十分打眼,刚进门就被叫住。
  
  他右手杵在口袋里,微微曲着身子向这位和茶壶很有几分相像的老爷打招呼:“林老爷好。您也知道,班子里两位老板都馋这个。”
  
  “两位老板?”林老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刚想讽刺几句,突然想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另一件事,“那姓苏的还没死啊?还有心情吃点心?”
  
  李三笑容一僵,复又笑道:“苏老板还在医院住着,是姚老板打发我来的。”
  
  林老爷仰起头,努力把脖子拉长,试图达到俯视的效果,阴阳怪气道:“姚老板不是住将军府的吗?这是失宠了?”
  
  不等李三答话,和林老爷坐一块儿的孙老二说话了:“佳贤,少说两句!”
  
  他压着嗓子,十分夸张的往周围打量着,见林老爷还没明白,狠狠的瞪他一眼。
  
  林老爷愣了会儿才用厚实的手掌一拍脑袋,看看在那儿装傻的李三,又看看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孙老二,不甘的“切”一声,悻悻回座位去了。
  
  李三叹口气,佝偻着身子往柜台走。
  
  他掏出右边口袋里的七块大洋:“来两盒凤梨酥。”
  
  “好嘞。”悦来茶馆的掌柜李千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七块大洋,笑呵呵的从柜台底下摸出两个手掌大小的纸盒子,上面印着几朵橙黄的月季花儿。
  
  他有张天生带笑的娃娃脸,好像啥愁苦事都和他没关系。他也确实是不管事的,谁来这儿花钱他就把谁当爷,无论贫富贵贱,也无论寇人咸人。所以他这茶馆才能在几经战乱的咸京城保留下来。像林老爷那种直肠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李三还记得十多年前,他刚来咸京城混饭吃的时候还在这儿当过小二。悦来茶馆闹得像个鸭子塘,没一处消停,时不时能听见“这不是X爷嘛,有段时间没见了”之类的招呼声。那满地儿的瓜子壳,都是听戏的客人们嗑的,到了晚上光打扫就把人累得腰酸背疼。
  
  如今没有。戏班子没有了,闹腾不停的客人没有了,满地瓜子壳也没有了。戏班子还在,老实莽撞的小生莫名其妙进了医院,也不知还唱不唱得戏;精明厉害的小旦成了那啥子将军的心头肉,成天化着漂亮的跟假人似的妆,戏班子也有了自己的地儿,高台子大门脸,进门得买票检查,早不是当年风里来雨里去,几个孩子撑台子的小戏班了。
  
  李三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不是文化人,找不着词;他也不是勇士,不敢说话。他就是一打杂的,平时做些粗笨活儿,给角儿们跑跑腿,这是他生活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探病

  李三的凤梨酥来得很是时候,姚戈一身女式衬衫配黑色修身西裤正准备出门。
  
  “怎么这么慢?等你买东西,我头发都得等白了!”姚戈皱起秀气的眉头,抢过李三手里的点心盒子便匆匆出门去了,“我去医院瞧瞧苏云翳,小刘来了你帮我说一声。”
  
  李三愣愣盯着姚戈出门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慢慢把手插啊进口袋里,躬下身子开始收拾被姚戈散乱丢在地上的衣服。
  
  十多年了,这邋遢的习惯一点没改,换个衣服能把地面都铺满了。可怜他快五十的老头子还得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
  
  如果说悦来茶馆的经久不衰是因为它的不谈时事,那医院的红火就是疾病和苦难的逼迫了。
  
  毕竟,世上粮食种类繁多,只要不是百年一遇的天灾,总有东西可以入口;日用品可以重复使用,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也不会太费钱。可医院不同,人生在世谁没个大病小灾的,体格强健的还好,撑撑就过去了,可体弱的不行,忍着忍着指不定就在梦里去了。
  
  姚戈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苏云翳的病房,已经出了一身热汗,梳得整整齐齐的披肩卷发已经散乱开来遮住眼睛,白衬衫上也多出好几道褶子。硕大的咸京城就只有三家大医院,医生还跑得差不多了,病人能不多吗?
  
  姚戈先在门外简单整理下仪容才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在门上敲两下。
  
  “谁呀?”里头传来苏班主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
  
  进门之前,姚戈早就对于门内的景象有无数猜想,也都都好了准备。他总是谋定而后动的。可哪怕他诸葛亮转世也绝不会想到自己能在这平平凡凡的病房里见到这位大人物!
  
  “小乔”!
  
  姚戈瞪大了眼睛,“小乔”的外号差点冲口而出。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扯起嘴角目不斜视的走向病床上的苏云翳。
  
  “云哥儿身子还好吗?”姚戈绕过眼睛喷火的苏班主,径自坐上床沿,半寸高的鞋跟一下一下敲在地砖上,十二万分的闲适。若不是眼睛还黏在伤患身上,真看不出半点探病的样子。
  
  苏班主脚往前跨,想把这祸害从儿子身边拉开,却不敢得罪将军眼前的红人,只能怒目金刚似的呆站在那里。
  
  苏云翳可半点不给姚戈面子,压抑着声音道:“托姚老板的福,还没死。”
  
  姚戈早知道他没好话,也懒得跟这直肠子计较,听了当没听见。他把怀里捂热乎了的点心盒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侧身时好像不经意眼角撇过苏老板身边斯文儒雅的绿眼睛年轻人:“这位是?没见过哩。”
  
  其实“小乔”和“大乔”长得有三分像,姚戈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姓乔,单名晓。”乔晓戴一副无框眼镜,面皮白净,身形修长,全不似军校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

  姚戈挑起细长的眉毛,眼光水一样能把人溺毙了:“和驻守这儿的将军同姓呢。寇国来的是不是都这么帅?”
  
  “j□j!”苏云翳啐一口。
  
  乔晓皱了皱眉,没搭话。
  
  姚戈自顾自笑的花枝乱颤,没人买座儿也不在乎,手指虚点着苏云翳缠着绷带的额头:“本来就是戏子,装什么三贞九烈、英雄豪杰?”
  
  话虽不中听,里里外外总透出股亲昵劲来。从小到大这师兄就总犯傻,没少被他点着瓦亮的额头说教。
  
  “我是戏子,可我也知道什么是廉耻!”苏云翳脸涨得发红,嘶哑着嗓子吼道。
  
  他的嗓子在牢里喊哑了,医生也说不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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