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文质彬彬,倒像个书生,对大袀极为有礼,不禁让大袀心生好感。年轻人分开云雾,把大袀请了进去,大袀就问起对方道号,那年轻人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进到山中,只在一间茅屋前落脚,茅屋前正有一张石桌,只有两三只石凳,书生示意大袀坐了,只道:“道友远来是客,请等我沏茶。”
说着这年轻人不由分说,一转身就进屋了。过了片刻,这年轻人就出来了,端了一只托盘,盘中有一火红的茶盏和一只玉壶,就把红茶盏放在大袀面前,只道:“道友请用茶。”
大袀哪有此等闲心,说道:“多谢,却没有闲情品茶,可否请通秉磬阳祖师,小子有急事求见。”
年轻人不急不慢,微微一笑,用手一指茶盏道:“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喝了茶,磬阳真人自然见你。”
大袀只想哪有这等奇怪的规矩,就伸手去取茶盏,不料大袀刚刚伸手摸在茶盏之上,就觉得手中一震,那茶盏化作一缕火焰散去,茶水淌了一石桌。
这时就见年轻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大袀一眼,似乎微微皱了下眉。大袀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火红茶盏根本不是器皿,却是这年轻人用火焰道法凝聚成茶盏之形,自己一不留神,弄散了火焰。
大袀知道此事之难,心中敬佩,只道:“小子失手了,打了茶盏,抱歉抱歉。”
年轻人一声不吭地正打量了大袀,一伸手取过玉壶,只随手一倒,就见石桌上又显出一只红茶盏,那茶水正倒进茶盏中。
那年轻人又微笑朝茶盏一指,大袀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在考量自己。
第二百二十五章 鬼斩仙
大袀略一沉吟,心中却已有了些把握,只想自己精修五行道法,这事难不住自己,要端起这火焰法力凝聚成的茶盏,只要同样用上火焰法力维持,这茶盏就不会被搅散了。
想到这儿,大袀伸出手,手掌上发出一层温和平稳的火焰法力,轻轻去拿那只茶盏。眼见已捏住茶盏,就要拿起,不料这茶盏的法力忽然化作了一窝清水,被大袀一搅动,这茶盏就化作了一股水,混着茶水流了到处都是。
这时再看年轻人已微微一笑,他虽有笑容,可隐约更有一丝失望的意味。
大袀有些惊讶,再略思索才知这人的法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竟随意五行互为变化。年轻人这时又拿起茶壶一倒,就见石桌上又凭空显出一只茶盏,这只茶盏青灰透亮,像是风雷之力化成。
大袀心中犯难,不知如何是好,那年轻人见了,失望之意更甚,起身道:“原来道友并不知五行互为转化之法,如此怎可称为精通五行道法。”
大袀也起身站起,抱拳道:“小子自是不敢自称精通五行道法,还请道兄指教,此次小子前来拜会磬阳真人,也请师兄通报。”
年轻人一甩袍袖,只道:“你去吧,磬阳真人也不会见你。”
见对方已半转过身子,不再理会自己,大袀只笑笑,微微一躬身就要离去。这时却忽然有人哈哈大笑而来,还不见人,就听那人大笑道:“磬阳老友,你这次可是看走了眼,还不快留住大袀道友。”
说话间,就见眼前聚起一股旋风,这风转动间,就显出一个中年人来。年轻人就道:“桓一老兄,你这话是何意?”
中年道人先朝大袀拱拱手,就对年轻人道:“咱们都知你道法高明,性情高雅,所以我这次来是特意来知会你,此子关乎道门气运,不可等闲视之。”
年轻人用眼角看了大袀一眼,只道:“他连五行转化都不知晓,不过凡夫俗子之辈,关乎道门气运说辞更无从谈起,无外乎弘天他们自说自话,愚弄天下而已。”
中年人一愣,只道:“你这样看?弘天道友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年轻人说道:“我没说弘天道友欺世盗名,只不过眼下道门气运已成衰败之象,弘天道友焦急也是有的,可气运这样的事岂可人为,弘天道友为了兴旺道门,捧出一个道祖传人出来,这样的做法,嘿嘿,不是自欺欺人吗?”
中年人急忙打量大袀一眼,欲言又止。青年人就笑道:“你说这大袀就是道祖传人,你信?就算你们都信,我也不信这样的鬼话,太上道祖已有数千年不曾显出真身,哪会留下传人,再说道祖若有传人,必有惊天动地之能。”
说着年轻人看了大袀一眼,大有嘲弄意味。大袀虽是性子隐忍,暗里却心高气傲,这时也知这年轻人就是磬阳真人,就拱拱手,只道:“两位前辈坦言相告,小子谢了,如此就不打扰了,小子告辞。”
说着大袀就要离去,那桓一真人只急道:“这,这……”
眼看桓一真人一个劲使眼色,磬阳真人却不理会,对大袀言道:“且慢,大袀道友,你虽知我名号,可还不知我的神通来历吧。”
大袀就站住了,磬阳真人又道:“我有神妙难言之法,通天彻地之能,只隐居于此,从未外出行走,天下更无几人知我。今日,为平息天下纷争,只要你答应留在此处不再离开,我愿诚心收你为徒,传你玄真道法,你可愿意?”
听磬阳真人这么一说,桓一真人略有惊讶,接着叹口气,摇头不语。大袀这时却有些呆了,三言木老曾给大袀透露过一些事情,大袀也知三言木老等人都猜测自己是大有来历,原来弘天等人以为自己是道祖传人,并已透露给其他人知晓。只是经磬阳真人这么一说,什么道祖传人言论确是不值一驳,而且自己难道还不知自己的来历?大袀又隐隐想到,弘天真人和三言木老等人把自己认作道祖传人,莫非是在利用自己?
眼见大袀脸色变幻不定,磬阳真人又笑道:“你可是认为我在夸口?我磬阳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难道还骗你个小辈?”
大袀这时叹口气,就拱手道:“前辈抬爱,小子这里谢过了,只是小子尘缘未了,绝难就此归隐仙山,所以小子无缘拜在真人门下,就此别过了。”
眼见大袀说完,就转身自己走了,磬阳真人立时皱了眉头,一甩袍袖,桓一真人也是皱眉不语。
大袀离了小方诸山,见四下无人,打开三言木老的书信,上面写着:“磬阳真人非同小可,你若请得动他相助自然是福气,若是无缘,就速速前往蓬莱仙岛百花洞,去请百花仙子。”
蓬莱仙岛在东海之上,大袀就从小方诸山折回,腾云而行。走了将近一半路程,大袀忽然脸色一变,就连打了几个喷嚏,立时心中一惊。
大袀知道有人正掐算自己行踪,而且是两个人,大袀正犹豫该如何是好,这时又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大袀心中更惊,急忙改变方向,朝道派方向飞遁。
再走了片刻,忽然就见前方左右边迎面各来了一人,这两人似乎同时看见大袀,俱都朝大袀全力飞奔而来。
大袀心中惊骇,掉头就跑,耳听身后两人一个喊道:“别跑,我是来帮你的。”
另一个人喊道:“我是弘天真人弟子鬼斩仙,师父叫我来帮你。”
大袀回头一看,左边那人一脸严肃,紧盯着自己,就是让自己别跑的那个,右边那人却一脸的焦急,自称是弘天真人三弟子。
大袀略一转念,就朝右边慢慢靠过去。三人再追逐片刻,那鬼斩仙就拦住了另一人,被拦住那人二话不说,手一挥就是一道剑光,如霹雳闪电一般划过天空。
鬼斩仙身子一晃,嘴里念了声:“斩!”
就见一只黝黑的戒尺般的东西就到了那人脖颈,那东西一转,那人的脑袋就被斩了下来。
大袀心中略安,再见鬼斩仙收了戒尺,转回身来,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狡诈笑意,这一笑被大袀看在眼中,立时心中一惊。
鬼斩仙朝大袀飞遁而来,一脸亲热地笑道:“大袀兄,可是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山吧,我师父有急事见你。”
大袀仔细看那人表情,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这时忽然一脸诧异,朝鬼斩仙身后看去,惊惧道:“你身后有人。”
鬼斩仙立时脸色一变,急忙回身看去,四下打量,却不见有人,他再转回身来,就见大袀脚下闪耀雷光,正急慌慌地飞遁而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断头斩
鬼斩仙不由得眉头一皱,转眼脸上显出和善笑容,喊道:“大袀道兄,跑什么,我师父弘天祖师让我带你回山,他说传你一样护身法宝。”
大袀回头一看,鬼斩仙一边说话,可也没闲着,正急急追在身后,大袀更拼了命的全力奔逃,这鬼斩仙道行高低不知道,按理说只高不低,他的那个戒尺还是短剑一般的法宝,可真是了不得,老话还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再跑了片刻,就见那鬼斩仙却已越来越近了,脸上已没了笑模样,大袀自从修成了风雷步,一直觉得自己腾云不慢,这时才恨自己没多在腾云术上下功夫。
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完蛋,大袀一边飞遁一边转过头,看准了鬼斩仙,伸手狠狠一指,一道金光眨眼闪耀而出。那鬼斩仙正紧追不舍,一个没防备,这一金铰剑正打在身上,眼见鬼斩仙痛呼一声,差点从云头跌落下去。
大袀心中一喜,却不敢过去查看,略一犹豫,继续奔逃。可过了片刻,大袀回头再看,就见那鬼斩仙耽搁片刻,又朝自己追来,这时鬼斩仙已是一脸凶恶,再不掩饰。
两人再追逐起来,那鬼斩仙似乎受伤不重,追在身后眼见是越来越近。大袀再用金铰剑,鬼斩仙有了准备,只取出一面八卦镜,随手就挡住了,大袀分出心神法力,反倒两人立时又近了一些。大袀才知不妙,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
这时就见远处迎面又来了一人,这人腾云极快,转眼就到了附近,大袀急忙凝神看去,认出来人却是三言木老,立时心中稍安,只喊道:“后面那人要杀我,他法宝厉害的很,小心。”
三言木老转眼就到了大袀身后,停在云头,凝望那鬼斩仙,一言不发。鬼斩仙这时已看清三言木老容貌,立时站住了,大声道:“可是三言道友?”
三言木老这时已板起了脸,冷哼一声,鬼斩仙见了似乎极为忌惮,讪讪地赔笑道:“小弟告辞,告辞。”
眼见鬼斩仙说话间回头就走,大袀心中惊讶,他自从认识这三言木老,只觉得这老道只是人脉极广,面子大,是个混世的主儿,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这回一看,恐怕不然。
两人相见,大袀就道:“木老,你来的真是时候,多谢你救了我一回,这人自称鬼斩仙,说是弘天真人的徒弟,不知为何非要杀我。”
三言木老一脸堆笑道:“他叫鬼斩仙不错,哪里是弘天道友的徒弟了,这次是大方诸山的烟月道友得知了鬼斩仙要对你不利,我立马急急赶来,总算没误事。”
三言木老说着,又问起大袀请人相助的事,大袀就说了如何与磬阳真人见面,也说了桓一真人。三言木老这时嘿嘿干笑两声,只道:“磬阳啊,磬阳,你还真以为自己如何了不起了,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两人再提及鬼斩仙,三言木老微微皱眉,只说:“这人一向行事诡异,独来独往,他的法宝叫做断头斩,极为厉害,不得不防,蓬莱仙岛你不能再去了,先和我回鸿蒙道派吧。”
大袀早已胆寒心惊,就与三言木老一同腾云折返,两人回到鸿蒙道派,就见一人立在云头,对面无数天兵天将,却无一人敢近前一步。
大袀立在云头观瞧,就见那人背影极为眼熟,却是弘天真人。远远地就见天兵天将中间有人一挥令旗,天兵天将一起杀出云头,弘天真人手中高高举起一把长剑,那长剑发出耀眼白光,忽然一挥间,就见天地变色,天空中显出无数霹雳电光,向众天兵天将斩下。
这一剑下去,眼见天兵天将立时退了回去,天宫众人偃旗息鼓而去,只隐约有一人站在云台向下观瞧。弘天真人哈哈大笑数声,笑声响彻云霄,笑罢,更朗声道:“吾乃弘天道人,我徒午傀何处?若不还我徒儿,休怪我打上天宫。”
这话说罢,就从云中悠悠传来一人道:“弘天真人,本尊早有耳闻,你师徒助纣为虐,还不幡然醒悟,更待何时。”
弘天真人只冷笑数声,朗声道:“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你可知我下界道人也有敢管不平事的仗义之人。”
弘天真人说着,再大笑数声,忽然就见从云中掉落出一人来,直朝弘天真人落下,弘天真人微微一愣,却伸手接了,急急地回到鸿蒙道派的云台上。
大袀与三言木老急忙飞遁而至,就见到弘天真人脚下放着一具尸体,正是弘天真人的徒弟午傀。
弘天真人倒背双手,只对一个道童道:“把你二师兄收好,我会亲自去地府要回魂魄,给他还阳。”
见大袀和三言木老一同而来,弘天真人却放下徒弟的事,转身过来,与两人相见。这时弘天真人才是正脸面对大袀,不过弘天真人脸上却戴着面具,遮住了整个面容。
大袀见到弘天真人,只为午傀之事心中不安,就道:“为了小子的事,害得午傀师兄身死,小子心如刀绞,真人赶快施法救他还阳罢。”
弘天真人只道:“不急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