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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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瀚-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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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却打出两败俱伤的局面,退伍前陈凡虽也受过格斗训练,但非主项,其真正长处在于机甲,再有就是枪械与战术;相反小李对机甲一窍不通,用心研究如何杀人,可称之为专家。正常讲,这样肉搏战,陈凡绝非其敌;然而事实是,凭一次突袭占据先机,陈凡骑到小李身上,不仅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予其重创,还要活活掐死他。

    搏斗来的突然而猛烈,等周围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两个人已经变成血人,翻翻滚滚将地面染红。

    “阻止他们!杀掉陈凡!”懵懂中醒来,顾言章急忙大喊。

    “分开他们!”艾伦随之下令。

    对战斗的结果,他比顾言章看的准,被暴打兼锁喉的小李固然危险,看似主动的陈凡也到了最后关头;这个时候,只要能将两个人分开,小李只是受伤兼受些惊吓,陈凡一定会因为失血而死。

    几名大汉中有人跑过去,牛一刀抱着得福不敢轻动,同样在大喊。

    “挖他的眼睛!”

    和艾伦一样,牛一刀看出陈凡是强弩之末,短短片刻,小李在他身上刺了不知多少刀,医学角度,刀刀足以致命。到了现在,陈凡全凭一口气强撑才能不倒,小李只要多挨片刻,就将赢得胜利。

    帮不上忙,牛一刀只能提醒,

    两人搏命,几人呐喊仿佛助威,大家其实都明白,这场战斗的结果并不影响展厅内的局势,然而从心理和气势上,谁都不希望自己支持的人落败。

    纠缠中,小李面目全非,斯文的面孔被打成猪头,左臂也被生生打折;因为缺氧,他渐渐感觉到窒息,神智却有些意外的变得清醒起来。从对手挥拳的力度上,小李清晰地感受到了衰竭的兆头,看到了曙光。

    心中一团鬼火燃烧,小李竭尽全力不让收紧的下颌松开,避免被对方捏碎喉骨,肿胀快要看不出形状的眼睛里射出毒蛇般的光芒,嘶声狂喊。

    “咳,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嗬。”

    身上无数豁口,陈凡感觉到力量快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神智渐渐混沌不清。

    他不再挥拳对小李进行殴打,而是用右手掰断他的手指,然后去扣他的脸,和他的眼。

    咔嚓!

    “啊!”

    食指被掰断,小李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强忍剧痛,用断臂竭力招架。

    咔嚓!

    陈凡又掰断他两根手指,身上再中几刀,整个人趴在小李身上,已无力控制局面。

    这个时候,小李只需翻个身就能摆脱纠缠,然而他似乎忘了这件事,又或者因为伤重而无力,只是机械地挥动右手,并朝顾言章那边大喊。

    “救我!”

    两名大汉从床边跑过来,须臾将至。

    战斗结果已经注定。

    就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的意外发生。

    僵立着的刘一手扑上去,一把抱住小李挥刀的那只手,同时朝摔倒在旁边的牛犇大喊。

    “儿子,刀!”

    刀?

    没错,牛犇身上有刀,是牛一刀为了培养他的刀感,强迫其一直带在身边。

    “呃?”牛犇呆了一下,机械地从口袋里摸出刀子,爬起来跑向母亲。

    无刃,刀身三寸刀柄等长,粗看和小李用的短刀颇为相似,实则大相径庭。牛一刀让儿子练刀,又怕割伤他的手,因此那把刀没有开锋,看上去更像一支断枪。

    那也是刀!

    无锋的刀,同样可以杀人。

    “臭婆娘,你找死!”

    看着曙光,迎来绝境,小李用哭喊般的声音大喊着;兴许是绝望激发出潜能,给了他额外的力气,小李手腕一勾,游鱼般穿过刘一手的封堵,穿心而入。

    这是他用熟了的招法,曾经多次毙杀强敌,如今,绝境中面对一个不懂武技的妇人,小李仿佛再度活过来一样,拧刀收势再度挥动,于狭小空间内施展绝杀。

    勾,划,拉,刺,每个动作都无比精准,每次时机恰到好处,刚刚好避开纠缠,取命夺魂。

    他的巅峰之作!

    假如能够度过这一关,事后,小李必定会因为此次战斗大获收益,刀道再度精进。

    最后一击,三寸短刀插入脖颈,血如泉涌。

    同一时间,陈凡终于排除掉干扰,拇指固定在小李的眼睛上,稳稳按下。

    “啊!”

    “一手!”

    “妈妈!”

    惨叫声与悲嘶声相和,小李丢掉之前死都不肯丢下的短刀,去捉陈凡的手,牛犇握紧刚刚拿出来的小刀,跌跌撞撞冲到母亲身边。

    弃刀的小李没能完成自己的目标,最后时刻,刘一手终于捉住他的手腕,再不放开。

    “牛牛。。。。。。”

    一声呼唤,满口鲜血,刘一手望着跑过来的牛犇,目光殷切,不知想表达什么。

    牛犇看懂了母亲的目光,亦或者,他觉得自己看懂了。

    他扭过头,颤抖的双手举起自己的刀,刀尖向下。

    也许是仇恨带来勇气,也许是天生带有残暴的一面,也许只是盲目地遵从指示,又或者思维已经僵硬,分辨不出可怕与恐惧;只有八岁的孩子首次挥刀,表情虽然惊恐慌乱,目光却出奇坚定。

    对准小李的另一只眼,扎进去!

    “不,呃。。。。。。”

    小李大叫着,声音听其来就像鸡被割断喉咙时呜咽;最后时刻,陈凡不止摸到他的眼睛,也终于扣死了他的咽喉,捏碎,完成了自己的誓言。

    喉管破碎,全身被制,小李眼睁睁看着那把玩具般的小刀在视野中变大,感觉着恐惧向脑内延伸,把世界染成漆黑。

    “好疼啊!”

    。。。。。。

    。。。。。。

    “好疼啊。”

    陈凡发出同样感慨,确认小李死掉后,他歪着头望着牛犇,目光有些复杂。

    八岁丧母,八岁杀人,接下来还要面临生死,和父亲的生死,看看牛犇浑身颤抖的样子,陈凡知道,这个孩子心中的世界彻底改变,阴影已经产生。

    将来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唯有时间才能知道。

    “我是看不到了。”

    心里这么想着,陈凡觉得自己有义务说点什么,然而脑子里没有可以抚慰的东西,想来想去,最后出口的,是他曾听人讲过、自己并未真正弄明白的话。

    “杀人技,救人法,多多益善。莫使之杀心。”

    “。。。。。。”

    小李死了,牛犇的视线离开那张丑恶而凄惨的面孔,木然地转回头。他的眼睛里,刚刚出刀时凝聚出来的坚定已经消散,变回到惊慌无助的样子。

    眼前全是血,耳边全是叫喊,远处有父亲的狂喊悲呼,听不太真切,身旁有母亲的呻吟,虚弱而轻柔,和以往哄他睡觉时候一样,带有某种催促。

    牛犇连忙转向母亲,目光经过陈凡的时候稍稍停顿,样子似在请教,又像祈求些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咳。。。。。。”

    陈凡试图回应,开口吐出的不是词句,而是成团的血块。

    “假如我足够警惕,假如我不动手,假如我再强大一些,你也许不会变成孤儿。。。。。。”

    有些愧疚地在心里想着,陈凡的世界变成黑暗。

    没得到解答,牛犇视线前移,像被某种力量硬拉着一样,自动去到母亲身体上的那些伤口。

    相比陈凡,刘一手的刀伤少得多,也浅得多,但她被刺中脖子,血快要流干。

    骨子里带有医道因子,牛犇立即看出那是最致命的一处,不及多想,慌忙伸出手去捂。

    可他的手太小了,一只不够,加上另一只,两只手掌涂满猩红,鲜血依旧顺着指缝渗出,怎么都阻止不了。

    巨大的恐慌如山岳般笼罩下来,压垮的不是骨头,只把一直憋着的眼泪挤出眼眶,感觉到视线变得模糊,牛犇抬手揉了把眼睛,视界与世界顿时变得一片猩红。

    一番手忙脚乱,没能让情况变得更好,牛犇在抽泣声中无助地回过头。

    “爸爸,来啊。。。。。。”

    血色浓厚,视野昏花,远处人影晃动看不真切,唯一能肯定的是,牛一刀到不了妻儿身边。

    “牛牛,牛牛。。。。。。”

    刘一手挣扎着叫他的名字,牛犇呆了一下,回头看着母亲因大量失血变得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什么。

    他收回手,把一直背着的背包拿到面前,低头一顿翻找,

    丢掉一颗玩具弹球,扔出去两张手帕,甩开几本童话故事,一系列杂物飞落周围,最终,牛犇找出一排创口贴。

    性格顽皮,难免磕磕碰碰,父母在他包里放上这个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有伤口的时候贴一个,防水,止血,预防感染。”

    这是牛一刀的原话。以往牛犇从不怎么在意,如今却仿佛找到灵丹妙药,他重新凑到母亲身边,要帮她封住那条摧毁生命的裂痕。

    血多手滑而且不停颤抖,牛犇试了几次都没能撕开贴条,索性用嘴去咬。

    于是鲜血渗到嘴里,与头脸沾满后,牛犇终于如愿,拿着撕开的贴条去封堵伤口;然而伤太重,血太多,边角处又太滑,不仅贴不上,而且一条明显不够。

    牛犇赶紧再撕开一个,然后是另一个,下一个。。。。。。

    一排创口贴用完,情形似乎真的好了些,最起码,那道令牛犇感到无比恐惧的创口被掩盖起来,鲜血也似乎不再外流。

    又或者,已经没有更多血可以流。

    “牛牛过来,妈妈没事。”

    “妈!”突如其来的惊喜,牛犇回过头看着母亲,心里想,接下来该去医院了。。。。。。

    视线中,刘一手的精神变得好起来,声音也比刚才平顺,身体甚至能动一动。

    用手抓着儿子的肩膀,刘一手望着他先后被泪水鲜血涂抹过、但却依旧显得黑黑亮亮的眼睛,神情无比骄傲。

    “牛家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赞美,表扬,刘一手帮儿子擦了擦脸,认真说道:“一定要记住啊,将来你长大了,找个好女孩娶做媳妇,再生个小牛牛,好好养大。。。。。。”

    声音至此中断,刘一手脸上带着微笑,缓缓闭上双眼。

    一辈子帮人调理,刘一手知道,如果儿子还有明天,自己今天埋的这颗种子就可能生根发芽,帮他成为一个正常人。

    为半点希望,行最后事。

    声落,人亡,笑容,眼合,展厅内陷入沉寂。

    两大一小三人如尸,冲过来的大汉呆立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顾言章连连摇头,艾伦双眉紧锁,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房间里响起两道悲嘶,一道沙哑、艰涩、哀绝孤独,如独狼啸月;一道稚嫩、无助、断断续续,仿似婴啼。

    “嗷。。。。。。”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周围,初始压抑,很快变得尖锐而狂暴。人们看着那满身的鲜红,内心似有某种充满野性的东西活过来,喘息渐渐粗重。

    艾伦第一个清醒过来,凝重目光望着牛一刀:“牛医生,你妻子的事情,我。。。。。。很遗憾。”

    稍顿,他的神情转为严肃:“但别忘了,你还有儿子。”

    轰!

    巧与不巧,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整个展厅距离颤动,随之人们看到,那扇坚固的安全门上突出来一块,沙尘与石块四起。

    撞击来的如此猛烈,顾言章身体摇晃了一下,神情为之大变。

    “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开始强攻了!”牛一刀跟着他大喊,随即朝那群站起来的游客怒吼:“他们马上就要开始杀人,你们还在等什么!”

    是这样吗?

    没有人知道。

    但是有人相信,或者叫愿意相信。

    随着这声呼喊,展厅内骚乱骤然发生,能动的游客全都冲出来,有些冲向房门,有些扑向几名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壮汉,还有人再度尝试袭击艾伦,扔过来一件件杂物。

    “没指望了!”

    “和他们拼了啊!”

    “大家不要听他,嗬。。。。。。”

    偏头躲过一把椅子,艾伦懊恼地举起手,落下,如刀。

    “清理掉。”

    绝望与恼怒的嘶喊声中,谁都没有留意到,被死死扣住脖子的得福艰难地提起右手,缓缓指向牛一刀的脉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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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凡灭

    一片混乱当中,三尺娃娃抬起婴儿般的胳膊,曲指朝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弹。

    酥麻的感觉传入脑海,牛一刀的手臂弹到半空,得福掉到地上,爬起来,扭着屁股的试图跑开。或许是因为悲痛,此刻牛一刀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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