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章轻轻挑眉,说道:“我在做正确的事情。”
牛一刀感觉不可思议,说道:“正确的事情?你是不是华龙人?是不是五牛人?啊我明白了,你跑到五牛来,明着隐居,实际就是为了今天;从一开始,你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旁边艾伦听出意思,忙说道:“不要误会,我们并非要与联邦为敌,也不是故意想欺骗你什么,只不过。。。。。。”
“闭嘴!”
牛一刀死盯着顾言章不放:“说实话,为什么?”
被他以这样的目光看着,顾言章觉得很不舒服,深吸一口气,神情慢慢变得骄傲起来。
“一刀,你要和我谈道理,我就和你说说。你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了不了解这个国家现在什么状况?我想你不会知道。你是个医生,整天只知道治病救人,却不明白。。。。。。”
“去你妈的狗屁道理,老子没心情听你吹牛。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面孔扭曲,牛一刀大声咆哮:“老子救了你的命,你把我全家坑在这里,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到底为了什么!”
毫无风度的污言谩骂,令顾言章面红耳赤,周围人瞠目结舌。
熟悉牛一刀的人知道,这个土生土长的五牛男人有几分蛮性,疯起来的时候会比街头野汉更加粗鄙,那种情况下,除了他家中的最高领导刘一手,再没有谁能够安抚得了。
想着这些,顾言章悄悄偏过头,借躲避唾沫的机会,朝身后小李使眼色。
小李回以阴冷微笑,反手将牛犇抓到手里。
“干什么,放开我儿子!”刘一手疯了一样扑上来,被小李一脚踢在小腹,身体翻滚着跌出去,痛苦地缩成一团。
“臭婆娘,真以为你能拦住我。”
朝她吐出一口痰,小李转过身,学牛一刀的样子把牛犇夹住,一样用刀指住他的眼睛,挑衅地望着牛一刀。
“来吧神医,你挖我也挖,咱们比比谁挖的快,挖的准。”
“一刀,你想看到这样?”顾言章随后转回头,声音微寒,语气随之强硬:“如果你想谈,至少做个谈的样子出来。如果不想谈,你觉得,自己有胜算?”
望着那张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冷漠面孔,牛一刀双眼通红,面孔抽搐几次,居然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冷静,都冷静!顾老,让他别胡来!牛医生,请你也冷静点,小心刀!”艾伦只怕他激动起来失手,一旁连连大喊。
“冷静你娘个逼!”
仍如疯子一样大骂,牛一刀丢下顾言章,首次把目光转向艾伦:“金毛狗,你真当老子是傻子,什么都看不懂吗?”
“你。。。。。。滚蛋!”
艾伦完全被骂蒙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娃娃,他要是个废物,今天这事的确有得谈。”牛一刀冷笑着,用刀指指被扣在怀里的得福说道:“事后,你们是拿我们当人质也好,是直接丢掉不管也罢,总之还能有点活路。”
“可他不是废物,他醒了,跟人一样,跟人一样啊!”
表情悲凉,牛一刀转向妻儿那边,看看痛苦挣扎的妻子,再看看被小李用刀抵住眼的儿子,无助地闭上眼睛。
“这个小王八蛋醒了,我们的路也断了。他们不会允许消息泄露,不会的,不会的啊!”
听到这番话,原本死寂一片的展厅内起了骚动,墙角那群游客纷纷站起来,胆大的与惊恐的,糊涂的还有受伤的,以目光或者直接开口询问。
“不让消息泄露,什么意思?”
“他们要把我们怎么样?”
嘈杂声中,艾伦深深皱起眉,有些后悔,又有些无奈。
“杀人,灭口,很新鲜吗?现在还在做梦,你们这群白痴,以为这是童话世界!”看着那些游客,牛一刀的目光像对着一群死人,完全不理会人们听过后的反应。“实话说吧,你们全都死定了,一个都活不了。”
他望着远处的妻子,像在征求意见。
“为了儿子,我得拼一把。”
“拼一把?”
抢在刘一手前面回应,顾言章语重心长说道:“一刀,你真的错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得福能够活过来有你的功劳,我们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艾伦及时跟上,严肃说道:“顾老讲的没错。同时我要郑重提醒,你现在的作为,不仅对家人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害了自己,和这里所有人。”
“编,继续编。都这时候了,就不能说句实话?”
鄙夷目光看着他们,牛一刀讥讽道:“你们是不是想说,事后会放任让我们离开,挥手再见,还给每个人发笔酬劳?”
艾伦淡淡反问道:“那么牛医生觉得,你现在这样,我会放你们一家人走?”
“我没那么想。”牛一刀摇头。
“那你想干吗?”艾伦有些奇怪。
“很简单,放了我的老婆孩子。”
目光转向妻儿那边,正好牛犇朝这边张望,视线相遇,牛一刀的面孔阵阵抽搐,狠狠咬牙。
小李夹得紧,牛犇的脸憋得通红,但他没有反抗,没有求饶,也没有哭闹和叫喊。
“****的!”
心里咒骂着,牛一刀狠狠咬牙:“我媳妇知道轻重,不会乱说;我儿子还不到八岁,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你派人送他们出去,交给我指定的人,再拍个照片发回来,我立即把娃娃还你,任凭处置。”
“一刀,你自己觉得这样可能吗?”对面,顾言章忍不住反驳。
“你们有得选吗?”冷笑之后是苦笑,牛一刀认真问道:“要不按我说的做,要不鱼死网破。”
听完这番话,尤其后面的话,艾伦没有马上回应,眯着眼睛审视牛一刀的表情,似在判断他的决心有多大。
顾言章也只能沉默下来,不便再说什么。去掉情绪化的美好幻想,有理智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对双方而言是个相对公平的法子,可能是唯一的法子。
牛一刀望着顾言章说道:“还有,你必须老实回到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做?”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顾言章为之苦笑,反问道:“不谈道理?”
“不谈道理。”
“为什么非要追问这个?”被逼出火气,顾言章冷笑讥讽:“就为了骂我忘恩负义?这样就能让你感觉舒服些?”
“你管我,我他吗就是想知道!”牛一刀愤怒咆哮。
“和他说吧。”不想事态无法控制,艾伦小声说道。
“。。。。。。”
顾言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神情和面容一下子变得颓废苍老起来。
“我快死了。”
“你咋不早点死。”牛一刀莫名其妙。
顾言章没计较他的话,继续说道:“是你给我做的手术,是你亲口告诉我:病根难去,我快要死了。”
“我没这么说。”牛一刀纠正道:“我说的是,好好调理,你至少还能活三年。”
哪有医生直接告诉病人“你快要死了”,说着牛一刀有些愤怒,补充一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那么说,不,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手术台上。”
顾言章不想和他斗气,有些凄凉的笑着:“三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一刀啊,你知不知道等死什么滋味?”
“那你想怎么样?”牛一刀好奇看着他,嘲弄道:“怕死你去问道修仙,长生不老不是更好?”
顾言章摇了摇头:“我不怕死,但我真的很想活下去,也必须活下去。”
不怕死,很想活,听上去很矛盾,牛一刀却好像听懂了,为之皱眉。
“你有事情要做,想多活一段时间。”
“差不多这个意思。”
“可你偏偏得了绝症。。。。。。然后?”
顾言章不再说话,把目光投向得福。
“他?”牛一刀差点要笑出来,“他能治好你的病?谁告诉你的,艾伦吗?哈哈你个老不死的蠢蛋,这都信!”
顾言章没有否认,只默默看着他。
“现代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指望两千年前的古董,指望这个娃娃,得福。。。。。。”
说着说着,牛一刀慢慢意识到什么,表情渐渐僵硬。
现代人做不到的事情,谁敢说前人一定做不到?
现代医学解决不了问题,谁敢说得福一定不行?
恰恰相反,当今世界,假如还有谁能够挽救顾言章的命,便只有他。
会主动思考、能和人一样行事的光脑,不,电脑,一旦放出去,自由吸收各类信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当今世界,一旦拥有了得福,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
越想越觉得恐惧,牛一刀低下头去,双手微微颤抖。
脑海中,两个绝不相融的念头彼此冲撞,难以休止。
怎么办?
不能放他走。
太可惜了啊。
“一刀,你不想听道理,我可以不和你谈。但有一天必须强调,我指望得福救命,但我知道他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哪一个人,而是属于全人类。”
挣扎中,顾言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和,沉厚,带有浓浓规劝意味。
“至于我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一来这是艾伦的条件,我不懂得如何唤醒和激活,再则,我们的联邦,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长长一声叹息,顾言章缓缓说道:“一刀啊,我不指望你理解我的做法,或许将来。。。。。。”
“不用说了。”牛一刀忽然抬起头,神色变得决然。“放了我儿子,我和媳妇都留下。”
说出这番话,牛一刀转头再度望着妻子,目光温柔但充满欠疚,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手啊。。。。。。”
“牛牛是第一位,别的。。。。。。”
挣扎着爬起身,刘一手点头表示鼓励,并给丈夫送来此生最温柔的一次微笑。
“当家的,你做主就好。”
。。。。。。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正文 第十九章:师嘱,母念
“哈!”
听到刘一手的话,旁边小李爆笑回过头,用拿刀的手指着她的面孔,仿佛看着的是怪物。
“你是不是疯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他。。。。。。嗬!”
忽然变了脸色,小李怒吼着,反手刺向身前。
恶风来自脚下,一直躺在地上的陈凡突然跃起,抬腿蹬裆直取要害,匆忙之间来不及多想,小李只能曲膝去挡,同时挥刀刺向陈凡的腿。
陈凡丝毫没有退让躲避的意思,迎刀再加三分力。
血光崩现,骨碎和怒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小李的刀刺穿陈凡的腿,陈凡的脚踢折了小李的膝,小李身子歪扭到一侧,忍痛以双腿夹住陈凡的脚,借势拉刀,将伤口一直延伸脚踝,再一勾,隔断他的脚筋;陈凡则在踢腿的同时整个人扑上去,高举右臂,一肘砸在小李的头顶。
“蓬!”
陈凡压着小李滚到地上,左手扣其咽喉,右拳朝他的脸上,头上,心口等要害处亡命击打;小李只能收紧下颌,右手抽刀在陈凡的腰间和头颈猛刺,并用左手反抓对方肩颈。
面对面的扭打,血腥,残酷,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双方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对方最大伤害,看谁先致对方于死地。小李右手持刀,陈凡必须偏头左侧以保护颈部,右颈随之门户大开,危急关头,小李应变极为准确,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摸到对手的脖子,用指甲也能洞穿其命脉。
但他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牛犇。
之前他用左手夹住牛犇,怀里隔了个人,根本够不到对方。
稍一失神,陈凡连连挥拳,没头没脑砸在小李的头上,脸上,眼睛上,还有肩顶最硬但也很脆的那根骨头上;眨眼间,小李满头是血,鼻青脸肿,思维和左臂都不如以往灵便,稍一运力,肩膀就仿佛裂开。
想过拿怀里的孩子做盾牌,然而小李不相信,在这样生死相搏的时候,对方会因为牛犇就退让,或者罢手。
他又不是牛一刀,孩子的爹!
“啊!”
无奈之下,小李丢开牛犇,曲肘抬手拼命护住头脸,同时加快出刀速度,带起一道道血泉。
“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迸出的鲜血溅在脸上,陈凡呵呵地笑着,样子如魔鬼般狰狞;趁小李甩臂丢掉包袱的机会,他又劈头盖脸打出几拳,加上之前顶门挨的那一肘,小李头昏脑涨,脖子又被死死卡住,很快就感受到生死危机。
“咳咳。。。。。。你。。。。。。死啊!”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却打出两败俱伤的局面,退伍前陈凡虽也受过格斗训练,但非主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