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刘一手险些和儿子一样笑喷,死死憋住才得以避免,
全家人当中,唯牛一刀神情严肃,先是瞪一眼牛犇,再默默转过脸,随即肩膀上下直抽,并且用手捂住嘴。
“咳,习惯了。”陈队长神情尴尬,一只手情不自禁又举起来,好在这回他及时醒悟,摸到头发之前触电一样收回。
“哈!”无视母亲的目光警告,牛犇笑的更大声。
丢人也有好处,笑闹过后,一家人心中敌意稍减,对陈队长不像刚才那样排斥。
趁热打铁,陈队长抓住时机说道:“拿我来说,比手速全连排名倒数,结果呢,比武的时候拿了全团第三,要不是赶上别的事,就得去参加师部大赛。说起这个事情,当初连我自己都不是太明白,直到教官对我说。。。。。。”
“等等,先等等!”
几乎跳起身来,牛犇眼神从未如此明亮。“什么连什么团,什么比武?你说你,你你。。。。。。”
你了半天,牛犇终于吐出心里那口气,犹如攀峰最后一爬。
“你当过兵,是机甲战士?”
“曾经是。”不知想到什么,陈队长神情微黯,“现在我负责。。。。。。”
谁关心你现在做什么。等不及陈队慢慢回忆,牛犇追着问:“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对了你哪个部队的,什么型号的机甲?告诉你,这些东西我熟的很,别想蒙。”
“保证不蒙你。”
八岁男童一本正经,陈队长不觉莞尔,想了想,低下头去凑到牛犇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啊!”刚听头一句,牛犇失声惊呼。
陈队长没起身,又说了句什么。
“哦!”牛犇又是一声大叫,随即做贼一样四下观望,并用手捂着嘴吧。
周围如何,陈队长看起来是不想管了,继续和牛犇说着什么。
“嗯?哦!好好好,知道知道,我懂我懂,你放心。”
牛犇频频点头,再未质疑,从不提问。转眼间,他看陈队长的目光彻底改变,即便不是崇拜,也已经上升到信任,并有无尽感激。
“得,这下完了。”扭回身的牛一刀看着这一幕,内心哀叹,神情失落。
不用听,仅由牛犇的反应和表情便可知道,陈队长所讲绝对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机甲,手速!牛一刀意识到,经过今天的事情,劝儿子从医的道路更加坎坷,相反其成为机甲战士的决心势必更大,意志更加坚定。
姓陈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先是纠缠梅姑娘不肯罢休,现在蛊惑自己儿子,若非有所顾忌,牛一刀恨不得上去将其推开,警告他不得诱拐儿童。
与牛一刀不同,望着牛犇兴奋满足的样子,母亲刘一手觉得过去想方设法扭转其意愿实在没意思,不如顺水推舟。
“学机甲又不是吃喝嫖赌,儿子既然喜欢,就让他试试。”
“妇人之见。。。。。。”
“嗯?”
“算了,不和你说。”
这边意见不合险些吵闹,最终牛一刀大肚能容,黑着面孔去“欣赏”两侧展品。前方,牛犇陈队大小两个边走边聊,气氛融洽讨论热烈,俨然两重世界。
“今天就这么多,你先自个儿琢磨琢磨。”
“哦哦。那你呢?”男孩儿意犹未尽,眼巴巴望着陈队。
“我?我在当班呢。”
拍拍牛犇的肩膀,陈队长回头朝牛一刀夫妇招呼。
“大哥大姐,我去前面看看,有需要可以叫我。。。。。。”
“没事儿没事儿,你赶紧走吧。”牛一刀眼睛看着旁边,一个劲儿摆手。
“呃。。。。。。”不知牛一刀对儿子的期望,陈队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错,直迷糊。
“干什么呢。”丈夫腰间狠捏一把,刘一手换上笑脸,给陈队长致歉。“陈队忙去吧,我家老牛他。。。。。。老毛病,脖子不好。”
“哦,那可得多注意。”
陈队长信以为真,犹豫着要不要提点建议,忽想起来人家夫妻两个都是医生,哪用自己操心。
“那我走了,大哥大姐,再见。”
“赶紧走,不见最好。”牛一刀心里嘀咕。
“等下。”
牛犇突然叫起来,吓他爹一跳。
“那个。。。。。。”
仰头望着陈队,男孩儿神情忸怩不安,看不到一点刚刚那股慷慨气。
“我,我该管你叫什么?”
“废话,叫叔叔。”刘一手严声呵斥。
“呵呵,我叫陈凡。”陈队挥挥手,转身走入人丛。
身后,牛犇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这个人渐渐高大起来,但非高不可攀,相反触手可及。
“和金毛不一样,有点。。。。。。”
“啪!”
“哎呀!”
“还看!熊孩子,被人拐帮着数钱。”
*************
正文 第九章:魔由心生
进入中间展厅,空间明显收拢,展位也由环状变成三组。
“大家这边走。”
顾言章在前方引导,带领大家走在右边一侧,恰逢先期进入的游客开始回头,与后来者相向而行,于是人流在这个结合部的位置对冲,摩肩擦踵,显得有些拥挤。路上常有相熟的人遇到,纷纷打着招呼彼此问好,唠叨几句,热闹是真热闹,也让拥堵进一步加剧。
陈凡用对讲机叫来几名手下,专门在这里维持秩序,疏导人流,自己继续前行。有几次,陈凡有心问问究竟什么地方需要帮忙,能不能到时候再过去,然而顾言章那边忙的不可开交,让他找不到合适时机。出于礼貌,陈凡没有强行打断,耐下性子,一路跟着。
好在进到二层后,顾言章脚步明显加快,解说不像之前那么详尽,他的目光不时朝里转,似有期待。观其神情,陈凡渐渐放下离开的念头,心里想估计快到了,内层展品珍贵,自己借机巡视一遍,算不上玩忽职守。
这里寻思转念,人群最后,牛一刀真真动了回家的念头,越来越难遏制。
原因有两方面,看的没味道,听的不是滋味。
周围到处是人,有的把看过的精彩遗物推荐给朋友,有的讲述所遇故事,好几次,牛一刀听到有人谈论儿子,还有人把他认出来,指指点点议论。
五牛人性情粗放,想说就说,对牛犇刚才的表现,赞美者有之,惋惜者也有不少,种种感慨,皆溢于言表,丝毫不做掩饰。周围人多,声音聚集起来宛如闹市,所谈又是最不喜欢的话题,让人好不心烦。
“素质真差,不知道收敛点。”板着脸在心里愤愤,牛一刀忘了,平日里甭管什么场合,少有人说话比他更大声。
听着不高兴,看的自然不爽,此番抱着期待而来,途中几经波折,牛一刀满脑子都是回去后该拿儿子怎么办,对展览,已然彻底没了兴致。
尤其当他发现,儿子牛犇虽然不再颓废,但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展品上,只顾埋着脑袋机械迈着步,嘴里还嘟嘟囔囔个不停,似乎在自言自语、或者背诵些什么。看到这一幕,牛一刀心情莫名烦躁,最后一丝耐性也被磨光。
“没什么看头,干脆咱回去吧。”
“那怎么行?”
丈夫,儿子,两个男人两种心事,刘一手心知肚明,奈何化解不了根本矛盾,只得从别处着手。
“艾伦先生找你帮忙,没兑现呢。”
“有病可以去医院找我。”
“谁有病?你别咒人家。”
“除了看病,我能帮什么忙?”想了想,牛一刀压低声音:“那个艾伦,我瞅着不像好人,瞧他那样子,装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吧。。。。。。”
“胡说什么呢。”刘一手哭笑不得,阻止丈夫胡说八道:“总之人家开口,你也答应了,起码弄明白咋回事。”
“得,我去问他。”牛一刀拔腿就走。
“别别,这像什么样子。”
赶紧拉住丈夫,刘一手劝说道:“艾伦先生来自国外。。。。。。”
“国外!”牛一刀把眼一瞪:“国外怎么了,俩脑袋四条腿?说白了,不就一头金毛。。。。。。”
“发神经啊你。”刘一手无奈说道:“我是说要注意礼貌,别让人家看不起。你想想,艾伦先生从国外来,这会儿忙着给咱们导游,一件一件尽心讲解。这个时候你这样做,人家心里不得有看法,说咱们华龙人缺乏修养。”
听到修养这个词,牛一刀不说话了。
看着丈夫难以忍受的样子,刘一手叹了口气:“要不这样,等转过半圈,咱们先找顾老打听一下。”
“艾伦的事,为什么找顾老?”
“他们不是熟嘛。咱们也一样,和顾老说话方便。”
“好吧。”
勉为其难答应着,牛一刀抬头看看前方,心里默默估计。
“半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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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圈不大,顾言章有意提速,不再对每件展品详细解释、或直接略过,如此说说走走停停,没过多久,前方出现安全门,两侧有安保队员值守,里层在望,神国遗物中相对完整、或被认为价值非凡的展品,多数位于此间。
值得一提的是,在考虑展出位置的时候,并非所有完整遗物都在内层,有些因为体积大受到空间限制,还有些被认为价值寻常,都会调整出来;此外还有这种情况,出于个人喜好,组织者故意把某件展品安排到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
眼下就是一个例子,快要来到安全门口,顾言章本已招呼大家进门,忽然停下来指着最后一件展品给大家看,神情略显轻蔑。
“这个,原本放在里面,我让人拿出来。。。。。。大家看看,它怎么样?”
有意卖关子,顾言章微笑着转向艾伦,意味深长。
“艾伦,你也瞧瞧。”
“好的,我来试试。”
听出顾言章有考校的意思,艾伦和周围人一样把视线投向展柜,细细审视。
“又是画?”人群背后,牛一刀抬头随意瞅了眼,小声嘀咕:“不是书就是画,你说神国人是不是很闲,成天捣鼓这些。。。。。。”
“不懂别瞎说。”刘一手反手拍了丈夫一下,神情专注,目光痴迷:“巅峰妙笔,大师之作!”
“哦?”牛一刀楞了下,没敢轻易大放厥词。他是外行,但知道妻子对画、尤其这种油画颇有些研究,能用这样的话赞美,说明是真的好。
心里这样想着,牛一刀再度抬头观望,态度比之前认真不少。
那是一副肖像画,非常完整,画中女子端庄美丽,坐姿优雅,面带神秘微笑。。。。。。
为什么我觉得她笑的神秘?
心里疑惑,牛一刀仔细看了会儿,除觉得画中人物细腻,姿态表情传神到位外,没能看出更多,至于高妙究竟在何处,更是一头雾水。
“大师之作?巅峰妙笔?嗯。。。。。。院里老王画人最好,还有咱家媳妇,也不差。”
看不懂,牛一刀感觉无聊,目光四处乱扫;他发觉大家都在和那副画较劲儿,副会长艾伦更是眼也不眨一下,专注到不能更专注,痴迷到不能再痴迷。
“呵呵,画或许是好画,看画的可就。。。。。。”
怎么瞅怎么不顺眼,牛一刀忍不住心里嘲笑,暗想这些人啊,懂或不懂都盯着不放,看起来像专家,没准儿连我都不如。
胡思乱想中,牛一刀的目光看到顾言章的脸,不禁一愣。
“不对啊!”
他忽然想起来,既然这幅画被妻子那样夸赞,顾言章为何把它从内层拿出,还刻意说给大家听?
顾言章学识渊博,懂不懂画暂时不晓得,能确定的是,假如这副画真如妻子所言那样,顾言章的行为太不合理,甚至可以说荒谬。
心里想着,牛一刀忍不住抬头再看,果不其然,顾言章看都没看那副画一眼,只打量着周围看画的人,唇边带笑,神情极为轻蔑。
这样的表情,顾言章脸上可不会轻易出现,不,应该说从未见过。不知为什么,此刻牛一刀觉得那位老人变得有些陌生,以往祥和仁悯的气质都被脸上笑容与不屑给驱赶走了,显得冰冷,甚至有些残酷。
“瞎想什么呢!”
猛然一个激灵,牛一刀在心里怒骂自己,忽又发现一桩异事,路上从不留意展品的牛犇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目光看着展柜,唇角微撇,笑容诡异。
这表情牛一刀太熟悉了,每当儿子发现什么宝贝想法子弄到手,都会如此。
“糟了,这画有魔力!”
神国遗物确有其神秘处,有不少东西没法用科技解释,这画就有可能在其中。画中女子笑容神秘,看画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入迷,顾言章可能发现这点,或者他已经。。。。。。
已经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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