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卓眠看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也不催他,只是坐在那里等他说话。
“丽海明珠的案子有没有兴趣?”莫诚低着头半天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卓眠还是温温的笑着:“卓越正在进行天茱花园的案子,来不了的,莫氏有兴趣?”
“没……没,我就问一句……”莫诚起身出门,有点轻松又有点难过。他其实想问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个房子?那些木雕、床具、植物都是我按着你的喜好买来的,你注意到了吗?他还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不要像现在这样,而是真正的在一起?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越温柔的人往往越是绝情,他害怕那人微微一笑,然后摇头,很害怕,很害怕。
外面的阳光很好,热辣辣的照在人身上,投入了巨大的热情与希望,只是屋里的那人窗帘一拉就可以挡住一切。就算太阳再热情也融不了玻璃,透不过窗帘,更别提进到那人心里去了。莫诚仰头看了会天,直到眼前出现了光亮的白斑,才低下头来走进车库。
葛可风也没有去上班,他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对面的车库,看着莫诚出来又进去,看着他拎着包衣服匆匆上楼,叹了口气。好容易碰上了个合心意的,却是别人的。他起身离开房间,上班去了。
这两人的心思,卓眠都不知道,这个夜晚对他来说如同曾经千万个夜晚一样,细节早已零零落落的忘完了,只留下一个大概记着。要记这么清楚做什么?过去有过千千万万个夜晚,未来还要有千千万万个夜晚,总是一个接一个,一个压过一个,这一个不前不后,不上不下的要来做什么?
莫诚似乎打算在S市久住,这人本身玩得开,又有卓眠引荐,倒是很快就在S市混熟了。卓眠还是很忙的,也抽不出多少时间陪他,莫诚也就今天和这个骑马,明天和那个打高尔夫。他转了一圈子,最后满意地发现,卓眠只有自己一个人,当然,这是因为他根本没把卓眠的情妇们算在里面。这个发现使他很快乐,很放心,并且自信满满。
葛可风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想的就不一样了,这两人明显只是在玩,两人中间夹着几个情妇还能相安无事,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两人没有真感情!好吧,这两人还是有感情的,但那只是兄弟之情,同窗之谊,压根和爱情无关!这个发现也让他没那么难受了,并且也自信满满了。
卓眠今晚是应酬出来的,主要就是为了天茱花园那件事,葛可风又是负责建设这一方面的,两人自然话要多说些的。其实事情都差不多了,这场酒也顶多是走个过场,联络联络感情。可不知怎么的,葛可风话里话外的都透着不确定。卓眠叹了口气,少不得要单独再请一次葛可风。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葛可风也下来了,刚打算打个招呼顺便定好下次吃饭的时间,就看见葛可风大步向这边走来了,表情严肃,眉头紧皱着。卓眠心里诧异着,话还没开口便被他单手捏住了下巴。
“你脸怎么了?”
卓眠非常不喜欢这个姿势,挣了挣,没挣开,也觉得脸上痒得厉害了。“许是过敏了吧。”
“什么东西过敏的?”
“海鲜吧,刚刚大概没注意吃的。”卓眠觉得很不对劲,两人明明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这话就说的太显亲密了。
“去医院吧,我送你。”葛可风说完就拉着卓眠上车了,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葛可风的司机就站在他旁边,听到他的话以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开车走了。卓眠对他这种自说自话的态度很看不惯,只是他不能很得罪葛可风。回头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了。葛可风站在车边,看着卓眠的背影,无声冷笑。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卓眠身上痒的特别厉害,他不敢用力抓,只好拿手背使劲的蹭,可那痒就像渗到了骨子里,皮肤都红了一大块了还是痒的厉害。葛可风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前视镜里去看他,只见他一脸一脖子都一块块的红了起来。他停下车,开始在车里翻翻找找,还好最后找到块毛巾和几瓶矿泉水。他把毛巾浸湿了伸手要给卓眠擦脸,卓眠一开始没注意,冷水往脸上一碰人就清醒了,哪里肯让葛可风动手。
葛可风也不强迫他,把毛巾交给他之后便专心开车了,连眼都不乱动了。
卓眠这会儿算是悟过来了,心里叹了口气,拿头抵着车窗,仿佛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夜景,S市历来都是繁华的,到了夜里更是如此。路灯早早得就亮了一路,两边的商家也不甘示弱地亮起了满街的霓虹灯,一眼望去红的,绿的,粉的,黄的塞得满满的,就像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姑娘,偏偏戴了满头,满身的金钗银环,锦罗绣丝。擦脂抹粉的,到底是落了俗气。卓眠恹恹的想,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自这件事之后,卓眠就开始躲着葛可风了,他不希望私事和公事扯在一起。跟葛可风这样的人做朋友行,但做情人是不行的,他和莫诚不一样,这种人不论在家世还是性格上都是很强势的那一种,同时这种人的独占欲也强,心,也狠。
葛可风一辈子就没追求过人,他也干不出电视剧里的白痴戏码,卓眠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卓眠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人家光情妇就好几个,也不是贫寒子弟,花两个钱就能上手的。他有点急又有点气,想到那人又觉得那样好,毛头小伙子一样。
☆、丽水会所
卓眠近来的烦心事不少,除了葛可风的那件事还有他一个情妇的事儿。前面已经说过了,那人跟了他也快有四年了,最近却一反常态,总是粘着他,常常会在白天也打来电话。有一次,他正忙着,她的电话而就打进来了,卓眠还没开口那边就说了:“卓眠,我怀孕了。已经第三个了。”说完这一句她就把电话挂了,他再往回打就打不通了。卓眠心里总觉得不安,可他当时正在忙,脱不开身,只好给她发了条短信,说是晚上会去。
然而当他晚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房子里没有人了,房子还是那座房子,布置还是从前的布置,只是原本住在里面的人却没了。桌上放着一张照片,他和她唯一的一张合影,那时的她是真的很年轻,很美丽,真正的明艳动人。照片后面只有两个字:再见。
一个一个都会离开,终有一日,都会离开。
卓眠拿着那张照片,坐在那里看了半天,终究什么都没干,就离开了。
这天卓眠和莫诚去打高尔夫的时候有碰见了葛可风,两人都是场面上的人,该做的那一套早就熟记于心,都是滴水不漏。莫诚这些天下来也认识葛可风了,便凑过头来说话。他和卓眠关系好,一向亲密,手搭在卓眠身上,和葛可风打招呼。葛可风脸上笑着,心里恨不得掐死这个人。
卓眠看得清楚,可他故意顺着莫诚,就是不冷不热的。葛可风说了一会儿话也不见卓眠有什么表示只好开口了:“卓少,天茱花园还有点事,咱们找个时间再聊聊?”卓眠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当着人这样说。莫诚一见他们在聊公事了就找了借口走开了,卓眠连拦人的办法都没有。
“葛市长,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卓少误会了,上面的政策有点要变。”
卓眠听他这样一说倒是一愣,然后脸就红了。
……自作多情了……
葛可风看着他这样,无声的笑了笑,“卓少,今晚有空吗?”
“恩……恩,您有空就好,我是闲人。”
卓眠给他父亲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电话打过去了却是秘书接的——他父亲在开会。他耸了耸肩,合上电话朝莫诚走去了。
晚上他们是在丽水会所见面的,这人也是好本事,一个电话就让会所排出了空档。他打电话的时候卓眠就站在旁边,只听他三句五句的就搞定了。心里感慨了: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呀。他本身也是这个会所的会员,只是这家店生意很好,通常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才能定。虽说,规定随人,可能改得了这规定的人着实不多,也就是这种京里来的强龙才能有这能力。
丽水在西山脚下的一个小农庄里,很不显眼。卓眠开着车,左拐右拐地进了丽水。两人到了大门前,卓眠顺手将车钥匙交给服务员便和葛可风并排着往前走了。庄子的大门布置的很有古意,两个大红灯笼高高的挂在门两边,门框是将原木做旧的样子,斑斑驳驳很是沧桑,上面挂了两扇黑漆木匾,一个个的金漆盘龙祥云纹团在上面,很是富贵堂皇的样子,这一个个金团上又各自捧着个墨汁大字,像是生生地嵌在里面,又像是金色的花盆里开出了黑色的花。
旁门勿进,正道直行。
卓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看这副对联,葛可风就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仿若多年知交,百年好友。
“老板是个明白人。”卓眠微微笑了笑,似叹息又似赞美。“只是没有横批,难免缺憾。”
“若是要加横批,你觉得该些什么?”
“……我不知道,葛市长呢?”卓眠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欢迎光临。”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隔阂也去了大半。
卓眠当真开心起来了。
进了大门先看到的是一堵花墙,没有上漆也没有装饰,露出青灰的砖色,密密匝匝的码了一层又一层,不显简陋,倒是和周遭融在了一起,盎然生趣起来了。花墙的两边是两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叶子有些像凤尾草,很是繁茂旺盛的样子,上面却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果实,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果实,而是指甲大小的红色花朵,小巧精致得紧。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了许久,本来引路的侍应见两人看起了周遭风景也悄悄退下了。他们看了鱼池,看了花房里大簇大簇的牡丹,看了月下楼台,看了阆苑奇石,就在这一步一步中气氛也慢慢好了起来。
卓眠起初对他是很防备的,现在只能感慨这人太过精明,太会把握天时地利,又能找准对手的喜好,真真的七窍玲珑心思。他心里忽然一紧,总觉得不安,后又想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虽说客人就他两个也不见得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定了定神,仍旧跟着他向前走。
正堂前站着四位侍应,两男两女,都是样貌极出挑的人。那四人一见他们过来恭恭敬敬地打开房门,一桌子的菜品都布好了。
饭桌上卓眠几次要把话引到天茱花园的事情上,偏偏都被葛可风撇开了。他有些恼火,心里想着还是中了这人的计。怪他狡猾也怪自己蠢,于是闷头吃饭,不再理他。
好容易吃完了饭,卓眠说什么都要走,葛可风却拉着他不放人。他心里窝着的火就越烧越旺了,语气也生硬起来,只差没骂到那人脸上了。葛可风随他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不放,他又怎么舍得放,好容易抓来的人哪有轻轻松松让他走的道理。这会所他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鱼儿来了。
葛可风拉着他进了正堂后的的一个耳房,一池的温水占了一整间屋子。卓眠气得都想杀人了,活了这些年第一次碰到这样可恶的人!只是两人身份都摆在这里,大声呼叫的事他又做不出来,只能咬紧了牙关,死命挣扎。葛可风早就等不及了,看他一副恨恨的摸样也火了,一把把人横抱起来,丢入水池里。
卓眠骤然入水哪里保持得了平衡,温水直往鼻嘴里灌,火辣辣的疼。他刚刚稳住了身体要透出水面就被一只手又压了下去,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昏昏沉沉的,缺氧的厉害。卓眠的手死死抓着自己脸上的手,双脚乱踢,却只能激起水花就是碰不到那人一丝一毫。
葛可风瞅着他要没力气了,弯下腰,另一只手伸入水中,托着他的腰将他扶出水面。卓眠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靠着那人胸膛拼命地咳,大口地喘气。一旦清醒了一些,心里就恼的厉害,推拒着远离他的胸膛。葛可风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脸颊因为气恼渐渐泛红,看着他的嘴唇因为气恼而显得苍白。然而,不管怎样那人都是极美的,即便如此狼狈,还是惹人动心。
……他肯定气疯了,肯定恨死我了……葛可风这样想着,却隐隐有一股苦涩的愉悦自内心深处蜿蜒而出,隐秘而又不堪的快乐。
他低下头,狠狠地去咬他的嘴唇,想让它变得如初见般红润,如……同莫诚亲吻般顺从,他就这样狠狠地亲着,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投入其中,带着他所有的希望与绝望,带着他所有的念想与疯狂,真正的不死不休,真正的至死方休。
西服沾了水后越发的贴紧身体,葛可风撕扯了一阵,可那身米兰定做的西服还是服服帖帖的裹在卓眠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