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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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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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里还可以顺便说一下人和妖的区别,人的灵气大概跟成妖的宝贝差不多,修仙的人就跟成人的妖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修仙人只要和妖杠起来都会有一段很纠结的故事。
  但是修炼成妖的宝贝跟人比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只要是有生命,就能自觉自动吸收天地精华,而无生命的东西,只能不断的流失灵气,到最后又回退回成一般物品。
  颜恃衣一件衣服可以比得上一个成人的妖精,这也难怪他不肯脱下来了。
  其实一般来说,上一句话的后半句应该换成一个惊叹号的,但顾殛宇属于见多不怪的那一类,家里有两只灵气深得探不到低还能往外吸的家伙,他现在不论看到什么宝贝都觉得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既然知道了颜恃衣衣服的秘密,顾殛宇总要再想办法玩一下。介于颜恃衣打死都不愿脱下来,顾殛宇只好拉着颜恃衣又坐在茶楼的老位置要他找妖精出来。
  “这里有没有跟人不一样的东西?”顾殛宇很殷勤。
  “你指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人的。”
  “这里的大家都长得很像人。”颜恃衣耸耸肩。
  “那就是说有不是的喽?”顾殛宇听出了话里的玄机。
  “唔。”颜恃衣边打呵欠边哼了一声。
  “谁不是?”
  “你就不是啊。”颜恃衣很平静地回答,语气就好像在说“嗯,天气不错啊”。
  “……”好吧,我知道我是猪头。顾殛宇无力继续话题。
  “另外,秦临也不是。”颜恃衣指着顾殛宇身边的青衫男子,幽幽地说。
  “……”看来要重新考虑他说的话了。
  颜恃衣懒懒地瞟了一眼窗外,然后平静地来了一句:“太多了,不想说了。”
  “……”顾殛宇端杯喝茶,你是迄今唯一一个让我连着三句都说不出话来的人。
  
  中秋月明,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殛宇跟老爹老妈老早地吃完了团圆饭,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开溜,就被他那行事一向很“不走寻常路”的老爹赶了出来:“去去去,我跟你娘要来个浪漫的二人中秋赏月,一干无关人士自行回避。”
  得,他成无关人士了。
  回到房间,见无论是秦临还是川君都是一脸悲伤望月的表情。看来这个中秋注定无人陪他赏月了。
  想到去年中秋,他和陆子瞻还在竹屋的回廊里摆了两张藤椅,陆子瞻做的精致糕点比得悦楼拿手的几样还要细腻爽口……
  顾殛宇正要感慨,突然又想到一个人——颜恃衣那家伙八成又在睡觉吧?
  顾殛宇猜对了一半。
  颜恃衣是在睡觉。不过是,本来在睡觉,后来被吵醒了。
  听到“走水了!”的呼喊,颜恃衣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那件有妖力的淡色外套,便冲出了房门。
  火势在戏班所住的厢房这边已经蔓延得很大了。他费了挺大力气,才穿过厢房回廊和大堂跑出门外。
  大街上早已人声鼎沸,不少人在帮忙救火,大火还只在厢房附近,不过看火势,烧到大堂只是迟早的事。可惜不论是绛荏湖还是北阳河都离这里太远了,大家泼完自家用水,火势依然不减,就只能站在一边看了。
  幸好清云坊是一栋较为独立的建筑,火还不至于蔓延到别家。
  班主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戏子们惊魂甫定地挤作一团,叽叽喳喳地互相询问。
  
  “是怎么起火的?”戏子甲问。
  “似乎是1、2号那边烧起来的。”戏子乙回答。
  “那边不是颜恃衣和传景么?”戏子甲道。
  “对呀!肯定是颜恃衣那笨手笨脚的家伙不小心弄起的火!”
  “呀!传景人呢!”
  话音还未落,就见颜恃衣捂着口鼻又冲了进去。围观群众呆住了,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接着就听到班主大吼:“恃衣!你给我出来!”
  
  顾殛宇正往清云坊这边晃悠,远远的就觉得不对,怎么门口围了这么多人?难道中秋节还有加戏?顾殛宇走进,正在纳闷,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灰烟冲天,火光也在清云坊高高的围墙后隐隐可见。
  前面围了太多人,根本看不清情况如何,顾殛宇本在努力地拨开人群往前挤,突然就觉得大家都静了下来,接着过了五秒,就听到一声大吼:“恃衣!你给我出来!”
  顾殛宇开始疯狂地往里挤了。
  
  大家还未从颜恃衣的行为中回过神,就见顾殛宇又披着衣冲了进去。
  这年头赶着送死的人怎么这么多?
  顾殛宇找到颜恃衣的时候,后者还在疯了一般地大叫“秋传景”的名字。
  顾殛宇冲过去把他抱住,颜恃衣疯狂挣扎,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飘忽,饱含焦急的眼眶中溢满被烟熏下的泪水。
  “颜恃衣你疯了!”顾殛宇怒吼。
  “放开我!传景!秋传景!你在哪你回答我!”颜恃衣对着身后的顾殛宇拳打脚踢,顾殛宇被打得眼前发黑,就是不松手。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都被烧死了!”顾殛宇吼他。
  颜恃衣用力想甩开他:“你出去!你快滚!我必须找到他!”顾殛宇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只迷糊兔子说粗话?只是这时候他也无心计较了,只能死命抓住他不撒手。
  “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颜恃衣一肘击向胸口,顾殛宇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向后倒去,嘴里一阵腥甜。
  颜恃衣伸手拉住他,让他没往后倒:“你听着,我要找到他,这件衣服是他给我的,有了这件衣服,我才能看到人类。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看到他,我要唱戏,我不要回去又是一个人!”
  拉住自己的手传来汹涌的灵力——不是衣服,而是仅触碰颜恃衣的手。
  顾殛宇瞬间被搞晕了,不过他来不及细想,就见回廊的持立柱终于顶不住焚烧倒了下来,整个屋顶在他眼中形成一片不断因接近而放大的黑影。
  “轰隆!”一只火龙拔地而起。
  
  “哎呀!好像有什么塌了!他们没事吧!”外面焦急的人群中传来尖叫。
  “怎么回事?”一个淡雅的声音问。
  “着火了呀,恃衣公子和顾家大少爷冲进去了,还没出来呢!”身旁的人回答他。
  “他冲进去干什么?”淡雅的声音徒然拔高。
  “说是去救传景公子的!”
  “我在这好好的!要他救什么!”秋传景大吼了一声。
  “啊!传景公子!”
  秋传景头一次这么心急如焚,那个颜恃衣搞什么?他不过就回师傅家吃顿中秋团圆饭,他就能搞出这么多事!
  秋传景开始不顾形象地扒开人群往里冲,心里暗骂:颜恃衣,你小子敢不活着出来我就再也不跟你配戏了!你听到没!搞什么!谁说要你救了!
  还没等他冲进去,就见一道火光冲天而去,好像流星划过一样在眼中留下一道残影,同时整个清云坊里的火势似乎小了很多,滚滚黑烟开始往外冒。
  突然就下雨了。哗啦啦浇在人群的头上。
  众人立刻做鸟兽散开,秋传景逆着人群往前挤了好半天,终于冲到最前头,来不及跟班主和戏班其他人打招呼,便冲进了清云坊。
  
  




☆、妖颜(上)

  秋传景冲进来,就见顾殛宇成大字型躺在厢房院子的正中央,火已经熄灭了。
  秋传景正觉得奇怪,走近了才发现顾殛宇正躺在一件衣服上,衣服上的绣花很精致,跟自己早早去世的母亲留下的绣品很是相似。那极为巧妙的挽花应该是母亲独创,又为何此人会有?
  他愈看愈觉得这件衣服眼熟,赫然发现这不就是颜恃衣那家伙的衣服么?
  颜恃衣坚决不会脱下衣服(虽然不知道他沐浴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换衣),那么他的衣服在这,他的人在哪?
  秋传景抛下不醒人事的顾殛宇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火势并未波及大堂,但厢房被烧毁得很严重,尤其是自己和颜恃衣的房间,他进入已经坍塌的自己的房间,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离开的时候似乎并未灭去蜡烛。
  这下火源找到了。
  秋传景暗骂自己一句。
  但是他把清云坊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有看到颜恃衣的影子。秋传景微微颤抖,他不敢想,残垣断壁下,回廊倒塌的廊顶下,是不是埋着某个艳丽的容颜,那微挑的桃花眼,慵懒而飘忽的眸子,是不是就将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这样也好,就没人跟自己抢生意了。秋传景静静地想着,一颗清澈的泪划过了他的脸庞。
  哎呦,我怎么还被熏出眼泪了?
  男子站在顾殛宇身边,望着那件绣花浅色袍子,泪如雨下。
  
  顾殛宇明白自己又在看故事了,就像看琴师的故事一样。在这个故事上演的时候,他只是旁观者。
  小小的男孩坐在树下哭,身上浅色的戏袍绣着精致的花,却由于过大而显得有些滑稽。
  袍子就是颜恃衣穿的那件,但在树下哭的小孩却似乎不是颜恃衣。
  的确,此时的颜恃衣趴在树枝上,他发着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脚下有人在哭泣。颜恃衣还是像顾殛宇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上挑的桃花眼慵懒地半闭着,小巧的瓜子脸,樱红的薄唇,眸子里全是朦胧的水雾。
  颜恃衣翻了个身,优雅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的确很优雅。他就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飘忽忽掉了下来,眼看就要砸中坐在树下的小男孩。
  顾殛宇认为这个时候小男孩应该刚好走开,或者颜恃衣恰好在半空稳住了身形,不然应该就无法往后发展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颜恃衣穿了过去,像个鬼魂一样,穿透小男孩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仿佛浑然无觉。
  颜恃衣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小男孩哭了一会儿,仿佛是哭累了,他把衣服脱了下来。顾殛宇这才看到,衣服的后面,从腰一直到下摆,撕破了一条好长的口子。小男孩四下望了望,就好似看不到颜恃衣一般,然后他把衣服藏在了颜恃衣身边的树洞里,站起来观察了一会儿,又蹲下来往里塞了塞,接着便拍拍身上的灰,跑走了。
  
  “颜。”修长的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温文尔雅的声音叫醒了树下酣睡的颜恃衣,来人一袭白与普兰相间的素衣,清淡的微笑看得人不由地放下全部戒备。
  不过颜恃衣本来就在毫无戒备的睡觉。
  与人不同,妖本来就是生性淡泊的种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一向的准则,所以也没有时刻保持警惕的必要。与颜恃衣不同,顾殛宇却是从每一根毛发一直到脚趾甲都不由地一颤。因为那个正温润如玉诚恳微笑的家伙,正是他每天必念的——陆大美人!
  顾殛宇突然有一种抓到奸情的郁卒。
  “唔,阿壤。”颜恃衣揉着眼睛,冲陆子瞻乖乖地一笑。
  顾殛宇的脑子里闷雷滚滚。这是什么称谓!?这是什么娇笑!?顾殛宇全然忘了颜恃衣平时也是这样冲他笑的,此时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抓奸在床的火大。
  “嗯,最近好点没?”陆子瞻很温柔的问。顾殛宇骂着脏话,你大爷的陆子瞻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温柔过!?
  “大概,每天可以醒三到四个时辰了。”颜恃衣苦笑,虽然还是不长,但比原来清醒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要好多了。
  “嗯,我估计我也最多帮你撑五个时辰了。你继续服我上次给你的药,还有这个你也一起服,跟上次那个一样,每日一次就好。”陆子瞻递给颜恃衣一个小瓷瓶,颜恃衣起身来拿,露出了背后塞着衣服的树洞口。
  “咦?”陆子瞻看到了衣服。
  “有什么在那里么?”颜恃衣仿佛很习惯似的淡淡的问。
  “一件衣服。”
  “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呢?”
  陆子瞻看着颜恃衣迷蒙却闪烁着什么的眼神,他知道颜就是一个人呆的时间太长了,便对人类的世界有了兴趣。
  “很淡雅的戏袍,绣着些花,背后破了个口子。”陆子瞻描述道,他拿起树洞里的衣服,摊开来。
  “唔。”颜恃衣还是淡淡地回答,仿佛已经要支持不住睡着了。
  陆子瞻以为他又要睡了,便准备离开了,轻轻提醒道:“颜,先吃药。”
  “嗯……阿壤,”他又勉强撑开眼睛,“把袍子给我吧。”
  陆子瞻叹了口气。
  经由陆子瞻的手,浅色的袍子被注入淡淡土的灵气,有质感地落在颜恃衣手里。
  “真是漂亮的袍子。”最后几个字已近呢喃。
  
  其实要成为妖,并不一定非要经过修炼。与世间万种生命一出生就属于某个种族相同,有些生命是一出生就是妖的。大多数天生的妖是生性淡漠的,他们和人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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