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吗?虽是这样,如果后代做君主的,果真能保住这产业,把它永远传下去,也不怪他将天下当作私有了既然将它看作产业,旁人想得到产业的念头,有谁不像自己呢?于是用绳捆紧,用锁加固,但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并不能战胜天下要得到它的众多的人远的不过几代,近的就在自身,他们血肉的崩溃,就应在子孙的身上了
过去南朝宋顺帝愿以后世世代代都不要投生到帝王家中,而明毅宗对公主所讲的话,也说‘你为什么要生在我家’这话真可痛惜啊回想他们祖上创业之时,志在占据天下的雄心,哪有不垂头沮丧的呢?因此明白作君主的职责,那么唐尧、虞舜的时代,人人都能推让君位,许由、务光也并非尘绝俗的人;不明了作君的职责,那么就连市井之间,人人都想得到君位,许由、务光因而绝迹于后世而听不到了虽然君主的职分难以明了,但用片刻的荒淫享乐,不值得换取无穷的悲哀,即使是愚蠢的人也能明白这一道理的”
丁云毅听了频频点头
这样在这个时代听起来惊世骇俗的理论,在丁云毅听来却正是在自己那个时代人人都所知道的道理
黄宗羲叹息一声说道:
“为臣之道应当是为天下万民谋福利,而不是为君王一家办差只要臣是以百姓的利害为出发点做事,纵使君主强迫也绝不当从命;君主若非为国为民而死,则臣也万万没有义务杀身成仁相反,如果臣没有做到这些的话,就是与君主的奴婢没有区别了为臣者应该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君与臣同样都是为百姓谋利益的,他们的地位无疑当是平等的,不存在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上下尊卑”
说到这里时候,声音一下便抬高了起来:
“天下万民都是所谓**君王的私人财产,因而臣的职位是君王任命的,责任也是君王指定的,臣所管理的一切都是君主私人的,理所当然要处处听命于君主,那么道学家们一贯高挂在嘴边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也就不奇怪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请贤
更新时间:201332720:36:22本章字数:5485
说到这,声音一下抬高起来:
“天下万民都是**君王的私产,因而臣的职位是君王任命的,责任也是君王指定的,臣所管理的一切都是君主私人的,理所当然要处处听命于君主,那么道学家们一贯高挂在嘴边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也就不奇怪了,在这些种种束缚下的臣只能把大部分精力都耗在如何揣摩上意、如何升官发财上去了,不到天下纷乱得已快要危害到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甘愿为百姓做事的”
丁云毅连声称是:“我听说南雷先生还建议恢复宰相制度?”
“是,我在许多场合都曾经说起过”黄宗羲丝毫没有否认:“限制君权的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设置宰相有明之无善政,自皇帝罢丞相始也古者君之待臣,臣拜,君必答拜,彼此是平等的秦汉以后废而不讲然丞相进,天子御座,在舆为下,还多少保持着主客的关系现在罢除了宰相,就再没有人能与天子匹敌了这样,天子就加高高在上,加奴视臣僚,加专断独行,为所欲为其次,按照封法制度,天子传子,但天子之子不皆贤;在这种情况下,幸赖宰相传贤而不传子,足相补救可是在罢除宰相之后,天子之子一不贤,无与为贤者矣这样,势必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无穷的灾难。。。。。。”
他越说越是兴奋:“再次废除宰相后设立的内阁大学士,其职责只是备顾问以及根据皇帝的意旨批答章奏内阁没有僚属,没有力事机构其事权很轻,根本不能与昔日的宰相相提并论,内阁既无实权,而天子又不能或不愿处理政事,于是就依靠一群凶残的宫奴来进行统治,这就出现了明代为害至深且巨的宦官专权”
“那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丁云毅淡淡地道
黄宗羲早已胸有成竹:“当设宰相一人参加政事若干人,每日与其他大臣一起,在便殿与天子共同议政章奏由天子批答,天子不能尽则宰相批之,下六部施行不用呈之御前,转发阁中票拟;阁中又缴之御前而后下该衙门如故事往返,使大权自宫奴出也此外,宰相设政事堂,下分若干房,分管天下庶务;凡事无不得达设立宰相,是一种限制君权过分膨胀的有效措施但它并不是责任内阁制因为皇帝仍然大权在握,仍然是名符其实的国家首脑”
这点丁云毅倒并不是太赞成的
明朝的内阁制其实是非常先进的虽然表面上废去宰相,君主独断专行加厉害实际上发展的结果却是,君主行使权力时在制度上受到的限制比过去大,想要独断专行的困难多了
当然,在实际执行中这些制度总要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发生错误,这就不是制度本身的过失了
但丁云毅心里虽然这么想,却并没有在黄宗羲的面前说出来
黄宗羲却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便是学校的问题要使学校成为舆论、议政的场所,是限制君权的又一措施设立学校,不仅是为了养士,不是为了科举而是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具体而言,就是一方面要形成良好的风尚,使朝廷之上,闾阎之细,渐摩濡染,莫不有诗书宽之气另一方面,则形成强大的舆论力量设法左右政局只有这样,才能使盗贼奸邪,慑心于正气霜雪之下,君安而国可保也太学的祭酒,应择当世大儒充当,其地位应与宰相相等,每年的初一,天子与宰相、六卿、谏议等都得前往太学”祭酒南面讲学,天子亦就弟子之列政有缺失,祭酒直言无讳郡县的学官,也由名儒主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大会一邑之缙绅、士子;郡县官亦须前往听学官讲学,而且执弟子之礼”
丁云毅微微点头,黄宗羲的这一设想,虽然在现在是不可能实现的,然而却是难能可贵的君主立宪方案,在黄宗羲这里已经有了最初的萌芽
“天下的是是非非都来自于朝廷君主所推崇的,人人都认为它正确;君主厌弃的,大家都口诛笔伐而唯恐不及像记账、采购、搞活动、抓治安这些具体事务,都交给底下官员去处理在这种环境之下,偶尔也会出个把人才,于是大家都觉得学校没什么用处其实他们所谓的学校,只是一个混日子的地方,人人利欲熏心,总是以执政的好恶来指引自己的学术方向这跟真正意义上的学校实在没什么关系而具有真才实学的人,往往都是自学成材,跟世人所谓的学校也没啥关系所以,所谓学校造就人才这种话,基本上就是扯蛋”黄宗羲此时的话很有一些愤世嫉俗:
“东汉的时候,全国有大学生三万人他们议论国事既尖锐又深刻,不替当官的开脱当时的高官们都很怕被他们议论宋代的时候,大学生们跪在朝廷门前,击鼓请愿,要求正直的李纲出山上古时代的那种学校遗风,也只有在这两个例子里可以看到点儿影子如果当时的执政者能把学生们认为是不正确的加以改正,那么邪气就要被正气压倒,君主平正国家才能屹立但是很多人却把东汉、宋代大学生这些事情看成是亡国之兆,却不知道国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打压言论、拘禁异议人士造成的,而这些举动,都是对学校追求真知的传统的一种破坏,怎么能怪学生们故意捣乱呢?
天生出这么些老百姓,把对他们教育和养育的责任托付给君王可是配给田亩的制度荒废以后,老百姓自己买地谋生而君王还要强征赋税来骚扰他们;教育名存实亡了,老百姓失去教育机会而君王还要用这名利来诱惑他们这岂不是太没良心了?可是君王还要攥着个虚名,称什么君父、君父的,这无非就是在那欺骗无知的百姓罢了”
他越说越是愤怒,越说声音越响,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在那拍着桌子说了
丁云毅微微带笑听着,黄宗羲怕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愤青了?
这样的人自己一旦用了,倒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能给予自己莫大帮助,用得不好反而会割伤了自己
不过在黄宗羲的想法里,反对单一的科举取士,主张使用多种渠道录取人才,以制度防止高官子弟凭借长辈权势在录取过程中以不正当的方式胜过平民扩大了录取对象,包括小吏,会绝学,包括历算、乐律、测望、占候、火器、水利等等的人,上书言事者等等
这一点倒是大对丁云毅胃口的
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一一发泄完,黄宗羲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我久在这里,不曾对人如此一舒心中所想今日倒让先生见笑了”
丁云毅淡淡笑道:“先生乃大才也,为何却甘愿避居于此?”
“倒也有人推荐我来福建投效福建总兵丁云毅”黄宗羲一点也没有隐瞒:“但我想着他乃一介武夫,焉能看得上我这个只会空发牢骚的书生呢?”
“这也未必”丁云毅摇了摇头:“那丁云毅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对你们这些读书人却尊敬得很,他便和大儒张溥也是好友以先生的才能,何不去试一试呢?”
黄宗羲苦笑一声:“只怕我去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那”
“先生不试,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丁云毅放声大笑:“我敢为先生担保,只要先生去了,他丁云毅丁项文必能用你”
“丁云毅丁项文?”黄宗羲念叨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忽然想到什么大惊:“丁项文?项文丁?难道,难道你便是福建总兵丁云毅?”
“大胆,我家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一直侍侯在一边的蒋奇低声道
这下黄宗羲真的被惊到了,急忙起身,长长一揖:“黄宗羲不知总镇大人架到,胡言乱语,死罪死罪”
“你倒的确是死罪那,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丁云毅叹息一声,忽然又展颜一笑:“先生不用害怕,先生心里想的倒有一大半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南雷先生,请坐”
黄宗羲坐了下来,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这位总镇大人将会如何处置自己
丁云毅喝了口酒,缓缓说道:“先生满腹才华,但有些话却还不到说的时候那在我面前但说无妨,但要传了出去,先生只怕会大祸临头了那”
“了不起一死而已”黄宗羲却并没有太多害怕意思:“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早就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南雷先生想死,我可舍不得那”丁云毅放声大笑:“我还想好好的用先生呢”
黄宗羲一怔,只听丁云毅说道:“我也不瞒先生,我正在制定一部的律法,用来限制那些官员权利,真真正正的为老百姓办一些事情,只是我的身边却缺乏这样的人才,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黄宗羲呆了一呆他没有想到丁云毅非但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却反而还要用自己
“我说了,张溥也是我的好朋友”丁云毅似乎不在意地道:“我还听说张溥曾经引见你来见我,但先生只因为我是一个武人而对我避而不见,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黄宗羲点了了点头:“是啊,西铭先生甚至还为为专门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总镇,但说句心里话,我的心里却认为总镇未必能重视我这样的人,说不定还会因为我的言论而砍了我的脑袋那”
丁云毅“哈哈”大笑:“不砍,不砍,我还要和先生好好的谈论一下呢比如先生曾说,,市场停顿了,人民生活的条件被皇帝夺去了,加税加饷永没有限制了站在市民的立场,先生呼吁减轻军费负担,主张实行征兵制度;反对募兵制这点我是赞同的,但是先生又说农民无地可耕,而土地都被皇室、外戚、阉宦和地方的豪强所霸占,赋税苛役特重,就拿江南一带来说,一困于赋,再困于役,盖已皮尽而骨存矣。。。。。。先生主张减赋税,这一点我却是不赞同的”
“哦,为何?”黄宗羲好奇地道
丁云毅若有所思:“其实,有我大明以来,税收一直很低,税收过低,甚至赋税收入已经少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但先生没有当过官,怕是也不知道这些你我正可以彻夜长谈此事”
这一点丁云毅倒的确没有说错,黄宗羲的确对这些不太了解
说到这,丁云毅面色一正:“先生,我求贤若渴,福建才刚经历动乱,若是先生肯出山助我,那必能使我如虎添翼况且我说一句大话,先生的这些言论思想,除了我的福建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施展的地方了”
黄宗羲怔怔的看了他一会:“总镇真的能容我这些旁人眼中的异端邪说?”
“能”丁云毅回答的非常肯定:“旁人都以为先生的话是异端邪说,但我却知道这是对的,只是其中有些思想还要加以探讨罢了先生若肯出山,一来可以帮我完善我正在制定的律法,二来也可以继续完整大作,使其足以流传万世”
“总镇”黄宗羲的话里带着感激:“黄宗羲处处碰壁,到处遭人白眼,原以为在福建也是一样如此,故此始终都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