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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天色将晚，两人找了个高处的山崖，将老妇放在崖洞里，并不解开她身上的铁链。崖上视野开阔，初现的星子投下微弱的光芒，玄风摸出一块干粮，递给教主。尹湫曜道：“给她。水也给她。”玄风照办，老妇的眼睛在星光下亮了亮，被玄风喂了一口水，又咬了一口干粮，干瘪的嘴唇艰难地摩擦着，过了许久，才咽了下去。“他们给我吃砂子。但我不会死。”老妇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尹湫曜不言，静静等她说。“你们从中原来这里找什么？年轻人，你跟我有缘。”这话是朝着尹湫曜说的。尹湫曜在心里暗嗤一声，并不相信。老妇沙哑的声音像腐朽的木轴，夜里听来格外诡异，“我知道你来找什么，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明日你将我送回去，一定不会后悔。”老妇说完就不再言语，头转向玄风，虽然看不清脸，但玄风知道她的意思，便将水和干粮又递过去，铁链不能解开，他只能拿在手上，让那老妇自己食用。尹湫曜静默片刻，幽幽道：“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骨头磨成粉。”老妇被水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道：“你把我从白苗族的手里救出来，我不会骗你。我们苗人，不是忘恩负义的汉人。”最后一句堵得尹湫曜说不出话来，终究不能和一个老妇计较，便朝玄风道：“我把她交给你了。”玄风点头应过，继续喂那老妇吃喝。尹湫曜看了会星星，就自己靠在冰凉的岩石上合眼休息。玄风喂完食物，将锁链一头绕在岩石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教主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依着还有他体温的岩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岩石旁的老妇。那老妇也不知看不看得见，头一直朝着他们这边，过了一会才靠在石头上打起了呼。玄风合眼歇了一会，又睁开看一眼，见那老妇还在，才又放心的合眼假寐。一夜过去，天际微白，玄风一睁眼，就见那老妇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奇怪，那老妇朝他笑了笑，乌黑的脸上皱纹密布，但玄风还是从那笑里看出了善意。尹湫曜睡到自然醒，天色已经大亮，从玄风怀里直起身来也没有觉得意外，倒是见这两人都十分清醒，意识到自己睡得最久，有些丢面子。利落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被灌木刮破的衣服，朝那老妇道：“要送你去哪里？”老妇道：“邬荦山寨。就在杌子山下。”尹湫曜皱眉，什么什么跟什么，这么讲鬼才找得到。转身朝玄风道：“玄风你背着她。她指哪座山，我们就去哪座。”老妇趴在玄风背上，朝尹湫曜道：“年轻人，你真聪明。”尹湫曜冷冷道：“若是让我发现半点不妥，小心你的脑袋。”老妇咧嘴笑了笑，不说话。直到第二天，他们才到了那个什么杌子山，远远就看见黑布衣服的苗民手里拿着两尺多长的大刀跑过来，尹湫曜拔剑，老妇突然伸直脖子朝前面喊了两声，那些人就惊呼着放下刀扑了过来，玄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那十几个人却不靠近他们，只在距离五步左右噗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老妇又对他们说了几句，才侧头朝尹湫曜道：“他们会感谢你们把我送回来。”果然那些人站起来后，毕恭毕敬地将他们迎进了山寨，不一会，苗王在几个服饰华丽的老人簇拥下走出来，跪在老妇面前一拜，差点哭了出来。尹湫曜觉得不方便看人家的内事，便扯了扯玄风，两人走出了大屋。外面的苗民无论男女老幼见了他们都是生疏又恭敬，搞得他们不敢乱走，在外面站了半柱香时间，又被请了进去。苗王与其他人纷纷朝他们道谢，然后全部离开，一个不留，宽阔大屋里只剩下老妇和他们三人。此时老妇身上的锁链已经被除去，脸洗干净，倒是一张普通的老人家面孔，身上换了件镶满银饰的衣服，头发整齐地包裹在缠头布里，上面插着宝石银花。尹湫曜笑了笑，道：“你到底是？”“巫师。”尹湫曜看着她不说话，老妇笑了笑，道：“多谢你们二位救了我，尤其这位小兄弟。”目光看向玄风，续道：“我可以达成你一个心愿。”转头朝尹湫曜道：“你身上有一件东西，与我有关，可否让我看看。”尹湫曜将那枚玉印掏了出来，老妇的眼睛里闪耀着灼灼光芒，片刻，朝他道：“你要什么才可以把这个给我。”尹湫曜握紧玉印，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这件东西。你认识这件东西的主人？”老妇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是百余年前的事情，这枚玉印是一位救过我族的‘神’留下的，历来由我族中巫师保管，去年被一个叛徒偷走，我为了找回来，才被白苗族抓了去。”老妇说道此处，将臂上衣袖揭开，枯褐手臂上布满浅坑，一道道触目惊心，“无论他们怎样，我都不会告诉他们。但这个秘密，你是有缘人，不妨交换。你带着这枚玉印来到这里，所要找的东西只有一件。”尹湫曜眼神一亮，道：“他真的在这里？”老妇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四周都是玄武石，眼上的黑布被除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壁画，插在墙上的火把跳跃着火光，将那幅画照得十分清楚。最右边是一只豹子，全身乌黑，双目炯炯，中间是一幅地图，右边是几行字，“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下角是一个印章图样，古体的“信”字跟玉印上一模一样，也跟尹湫曜从小所见一模一样。那个人每次画完画就会拿出一枚印章，在上面轻轻盖下朱砂。尹湫曜记得那个人总是喜欢画梅花，有时也画牡丹，就是从没画过人或者任何活物。再大一些的时候，那个人偶尔会拿出一两件金器，当着他的面熔了，铸成一粒粒的金裸子，放在漆木盒里。尹湫曜离开的时候，就带了这么一盒金裸子。那个人说过这些是留给他的。右边那只豹子尹湫曜越看越觉得眼熟，虽说世上的豹子都长得差不多，但这只豹子的眼睛不一样，像人似的有感情。这样一只黑豹曾在他和那个人住的山上盘桓过一段时间，尹湫曜有几次练武的时候单独遇到过，这只豹子只是看了他一会就走开，远远跳上屋顶，看着下面那个素纱白衣的人发呆。如果豹子也会发呆的话。后来这只豹子就不见了，仔细想一想，倒是和那人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如果画上这只豹子就是那一只的话，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尹湫曜细看一遍中间的地图，突然大笑起来，没想错话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而图中画的竟然就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真是冥冥中天意弄人，三大派那些人简直枉费心机，那个人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拿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与数百年前的信王有关。目光落在“生生世世”四个字上，难道真有转世之说？可这又并不是那个人的笔记，这话看起来更像是亲爱之人的誓言。玄风在外面候着，一步也不敢走开。一炷香之后，教主终于从里面出来了，一旁的巫师朝尹湫曜伸出手，尹湫曜笑着拿出玉印，却不急于放进她手里，而是问道：“你说这个人在这里，可是并没有。你没有说实话。”巫师道：“他本来是在这里，后来离开了，画像上就是他。这幅画也是他留下的。”尹湫曜自然不信，道：“那画上只有一只豹子，我可不是瞎子。”巫师笑了起来，道：“那是他的真身。”尹湫曜更不信了，收回玉印，道：“你骗我。他根本不是那只豹子。”巫师妇却不着急，徐徐道：“你若是只见过他人形的样子，自然不信。他并非凡人，你既然有他的信物，应该知道才是。”尹湫曜有些恼怒，道：“我跟他一起十六年，从未见过。”巫师淡淡“哦”了一声，道：“那我们说的也许不是同一个人。你看见最右边的字了么？”尹湫曜回忆起来，念了一遍，“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巫师续道：“你有他的信物，却没有被他杀死，只能证明你是他在意的人，或是……与他在意的人有关的人。”尹湫曜不由睁大了眼睛，朝那老妇道：“你不是说这印被叛徒偷走，那叛徒……”老妇叹息道：“并非死在我族手里。他是死在那位‘神’手上，但这枚玉印却被其他人带走了，不知道那位‘神’为何没来得及……”尹湫曜笑了笑，打断道：“你说的‘神’是一只黑豹？”巫师点了点头，对他的不敬有些恼怒。尹湫曜沉思片刻，将那枚玉印放进巫师手里，道：“若是他回来，劳烦转告一声，小孩很想他。”末了，又补上一句，“他穿的是白衣服。不是豹子。”巫师还想说什么，口唇张了张，终于还是闭上了。玄风见教主离开，就要跟上去，巫师却将他叫住，道：“年轻人你忘了，我答应完成你一个心愿。”玄风不由停住脚步。巫师拿出一个竞凶樱溃骸罢飧龈恪Ｈ媚阈陌娜顺韵氯ァ！毙缃沤傻亟庸矗溃骸罢飧鲇惺裁从茫俊蔽资肿煲恍Γ溃骸八嵊涝抖纪坏裟悖忝堑难崛艿揭黄穑竦糜郎！毙缣降谝痪涫毙拿吞艘幌拢竺媪骄淙锤静恍牛馐郎夏挠惺裁从郎！叭グ伞Ｄ闶奔洳欢嗔恕！崩细境巴放伺欤缱房慈ィ讨鞯谋秤爸皇Ｏ乱坏悖⒖掏溲还杀级ァＮ资醋帕饺艘磺耙缓蟮谋秤埃钜痪涿缬铮碜呓蕉矗裼《硕苏胤旁诒诨暗氖干稀Ｊ呕郝睾下＃艄庾詈笠宦仆附ィ幌滤惨黄岷凇６螅奖谏舷鸬幕鸢淹蝗涣疗穑泶┬碌哪凶映鱿衷谑葜校持斜ё乓桓鲆凰甓嗟男『ⅰ：谝氯思衿鹗干系挠裼。盏叫『⒀矍埃嵘溃骸拔奚耍一乩础Ｄ歉鲂『⑺邓芟肽恪Ｄ阊怂辏歉孟肽愕摹！彼持械男『⒊粘盏卣鲎叛劬Γ醋拍敲队裼。疵挥腥魏喂獠剩戳艘换幔屯嵬房吭谒缟希ソニ帕恕：谝氯宋氯岬乇ё潘溃骸霸俟改辏憔腿系梦伊恕！币簧纯嗝喑さ奶鞠ⅲ傲桨倌炅耍涫滴乙恢痹谀闵肀撸皇悄闳喜坏梦摇Ｈ缃瘢芩闶恰梢栽谝黄鹆恕！彼低昕醋疟诨夏切凶郑朗溃焕氩黄：谛湟谎铮鸢严穑夜橛诩啪玻瘴抟蝗恕Ｐ缱飞辖讨鳎跤醯溃骸敖讨鳎鹊任摇！币嘘淄Ｏ陆挪剑赝返溃骸澳阃俏灼潘盗四敲淳茫一挂晕阋粼谡饫锏迸觥！毙缂泵馐停骸安⒉皇恰彼底琶瞿歉鳇木盒子，“巫师……给了我这个。”尹湫曜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颗绿莹莹的果子，清香扑鼻，拈起来看了看，透亮可爱，香味更甚，问道：“这是什么，可以吃么？”玄风想也没想，道：“可……”正犹豫着，尹湫曜就将果子丢进了嘴里，玄风睁大了眼睛，看着教主吃了下去。竟然……如此简单……就……玄风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教主吃的这个果子会让他心里有自己，悲的是如果这个果子有毒……尹湫曜先尝到清凉的甜，甜得渗到心里去，再一嚼，冒出一股酸味，混在甜味里倒也能接受，嚼到最后，却透出苦味，这时想要吐已经来不及，全部咽下去之后，嘴里那股苦味又慢慢变成了回甜，清清淡淡的甜。十分好吃。吃完，扭头问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