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我家君侯说过,轮作的在于每种蔬菜和粮食入土吸收的地力不同,具体吸收什么地力我也不太懂,总之几样对地力的消耗是平均下降,用粪肥和绿肥补充也足够用,少了青菜消耗的就不均匀了,咱可千万不能为图个省事就把耕地搞坏了,万一操作不当让上田变成下田,粘土起黄沙就大大不妙了。”
路二哥吓得不轻,在关中以内每年都能听说许多趣闻,不懂种庄稼的混小子把上田搞坏是比较常见的,粘土起沙有点危言耸听,上田变成中田就足够愁眉苦脸的了,没有个三年五载的精心护理,别想着把坏掉的上田重新养好,一来一回投入的成本高到天边。
农民最怕手头的好地变劣田,为了保护耕地宁可少种田也不去盲目搞增产,忍饥挨饿总比土地完蛋以后没吃的要强。
“结合粪肥沤烂的沼气池,南山的枯枝烂叶腐土,河渠里的淤泥足够普通大田耕作,但是考虑到各县的地力不同,引入的水质也不同,不能保证每个庄子的土地都不用休耕,咱们人和人之间还有胖瘦美丑之分,估摸着这大田也有个胖瘦美丑的分别,所以大家自行决定什么时候休耕,休几个月耕。”
乡民们哈哈大笑,几个泼辣的妇人大声嚷嚷道:“要是大田也有胖瘦美丑之分,那俺家的大田是个壮小伙子,种出来的粟米个个穗粒饱满。”
老人们咧着没几颗牙的嘴巴,嘿嘿笑着:“李家媳妇,你咋知道你家大田就是壮小伙子?老汉我说,那就是个能生养的小媳妇,不能生养怎么会有那么多粮食。”
这下百姓们笑的更欢乐,妇人们笑的前仰后合嘴巴合不拢,乡下豪放的民风也不计较嘴上占便宜。
几个妇人被取笑一通也不以为意,反而得意的吹嘘自家地力健壮。
相距十里另一个庄子,几百号乡民围在村头的大坑前,瞪大眼睛看着庄子里的男丁垒砌池子。
“沼气池一定要用上好的青砖砌好,千万不能图省事用便宜的红砖代替,青砖抗湿气耐腐蚀,红砖除了结实没别的好处,盖房子可以用红砖为料,垒工程可千万不能偷工减料,否则这沤烂的粪肥和不干净的东西渗入土地会带来麻烦。”
郑老到背着手滔滔不绝地讲解,不时指点大坑里百十号汉子挥汗如雨的忙碌。
“原则上是用熟料水泥为好,但是考虑到水泥烧制的成本高污染大,稍有不慎会伤到乡民,我家君侯就推广生料水泥,砂石粘土石灰很容易就地取材,按比例混合敲打压实就可以了,表面那层敷的厚一些多敲敲没关系。”
“还有一条,给你们挖的下水道一定要用,各家各户都有储水箱可以使用,生活废水全部从那里排出去,别嫌麻烦到外边乱倒,沤肥全靠生活废水倒进沼气池,你们不这么做过几年池子里空了就没有肥料可用了。”(未完待续。。)
第153章 刘嫖受辱(一更5000字)
过了午后,百十号人爬出土坑吃饭,郑老从自家的马车里摸出一只箱笼,打开一瞧是两荤两素四个精致的小菜。
一叠红烧排骨,一叠清炖鲤鱼,还有炒青菜和炖豆腐,还有两个雪白蓬松的白面馒头。
淮南王刘安献上的豆腐方子在长安悄然流行,目前仅限于长乐宫与未央宫的贵族,以及长安城两大甲第的勋贵子弟享用,平阳侯府也开了间不大的豆腐作坊,专供侯府上下的豆腐取用。
这年头,家有金银不稀罕,坐拥几顷良田也不稀奇,只有稀奇古怪没见过的好玩意才值钱,比方说摩揭陀国价值黄金的石蜜,再比如入口滑爽的豆腐,这是特权的代表。
据说长安城的老列侯们很喜欢这口滑嫩的豆腐,人老心不老的郑老也喜欢有事没事弄一叠豆腐,悄无声息间显摆自家和侯府的亲密关系。
不经意间显露高品位,低调的奢华。
咕咚!
郑老对面的两个老人胡须一翘一翘着,两人一眼认出长安市面价格昂贵的豆腐。
南庄人这么富?
两个老人心中咯噔一声。
当初南庄在内的几个庄子成了平阳侯府的私田,距离稍远的乡里庄民还曾偷偷笑话过。
别说小小的里正得罪章武侯窦完,就是换个寻常关内侯碰到窦家人都要手脚发软,南庄的人胆子肥到接受平阳侯府的挑唆把章武侯给拉下马,得罪章武侯窦完简直如自寻死路,心里念叨着南庄八成得倒个大霉。家破人亡也可以预料到。
可没想到时过境迁,眨眼间过去了一年多。南庄上下过的非常安稳,男女老少没少一根寒毛。反而是章武侯窦完被整的死去活来,脸都被打成一个硕大的猪头,躲在侯府里快月余才变回原样,没见识的乡民顿时领教了平阳侯的厉害。
当初都看不起毛没扎齐的平阳侯,说他只不过是个侥幸得帝宠的小毛孩子,哪能斗得过树大根深的窦家人,可人家就是一声不吭的把骄横的窦家人给斗趴下。
想不服气也不行。
“羡慕了?”
两个老头闷声不吭的点头。
郑老摸着胡须很是得意:“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因为去年那档子事闹的,咱们老兄弟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不少。可时过境迁哪个人敢说咱们选错了?”
俩老头羞愧的摇头,现在说南庄人选错方向就是打自己的脸,他们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多钱,自己代替眼前得意洋洋的郑家老头,把自家庄子卖给平阳侯府做佃农,自家的自耕农还不如南庄给人打工过的舒服,这差距大的实在有点离谱。
“我家君侯贵为万户侯,位列九卿食君之禄,为两代天子治国政抚万民居功至伟。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窦家人没有资格与我家君侯相比,窦家那位尊贵的太皇太后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哪天比咱们走的还要早,到那时窦家人失了后台更没有资格和我家君侯相比。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老头忙不迭点头。
笨蛋也知道平阳侯曹时前途不可限量,年纪轻轻在朝堂上就拥有不下于三公的话语权,敢小瞧他的能耐就得吃大亏。窦家吃了两次大亏老实多了。
曹时到底有多红?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
但天下的共识是当丞相是最低要求,具体是当几年丞相才是人们关心的话题。私下里乡民百姓乃至县里的小吏都喜欢讨论的话题,他们希望曹时能当六十年丞相。最好是像北平侯张苍那样长寿,让汉家国泰民安一百年。
郑老忽然诡秘的一笑:“给你们透个底,跟着老兄弟我认准平阳侯的牌子,将来咱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喝不愁,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的意思是?”两个老头惊讶道。
“诶!别瞎想啊!我的意思是咱们将来要接点活干,还不得提早打个商量以免争个名额闹翻脸,你们说是不?”
“是是,这个得多多配合。”
二位老人如小鸡啄米忙不迭点头,如今关中75县无人不知少府曹时的威名,前些日子没捞到名额的工头围着赛马场转悠个不停,看着捞到名额的民夫喜滋滋的模样快把牙齿咬碎了,傻瓜才会作出拒绝。
郑老满意极了,这些日子给附近十里八乡上百个庄子打招呼,只要侯府需要发动关中的徭役,只要钱粮到位随时可以调用十万以上的民夫,省得三公九卿唧唧歪歪惹麻烦。
三个老头吃吃喝喝聊起闲话。
“平阳侯对咱们可真是没话说,京师里有的东西咱们全都有了,我去别的村子试了试那个什么冲水马桶,老汉我深更半夜上茅厕也不用走那么远路了。”
“我在隔壁庄子也试了公共浴室,小楼二层设一个密室,只留一个灌水的小口,大锅烧热的水倒进去配合令一池凉水调配,冬天能洗个暖和澡非常舒服,大姑娘小媳妇再也不愁着寒冬腊月洗澡的麻烦了。”
郑老嘿嘿一笑道:“我们君侯大本事多了去,你们还能见识到更好的东西。”
“好东西?”两个老头精神一振道:“最近我可听说每个庄子的田间地头都要装几个蜂箱,那玩意真的有用?”
“有用,没用装它做什么?”郑老瞪了一眼道。
蜂箱的构造不复杂,主要是给蜜蜂找个可以控制的小窝,挑选背风向阳的地方,南山脚下是最好的地段,各村的田间地头略次一点,冬天要留足备用的蜜给蜜蜂吃,否则熬不过来年就死光了。
“你莫要骗我们老兄弟,那些木头箱子能有什么用处?”
见两个老头不信,郑老急的吹胡子瞪眼:“你们俩还别不服气。那东西就是用来喂蜜蜂产蜂蜜的,咱们庄上的蜂箱去年就放下了。每个蜂箱能拿出二三斤的蜂蜜,这才开春蜂群又去采蜜了。君侯觉得这个主意适合推广开,才给你们各村庄装上,你们要是不乐意就卸下来,带时候产蜂蜜的时候别哭啊!”
“别!你可别生气,我们俩就是胡诌。”其中一个老头拉着他兄弟赔笑道。
郑老气呼呼道:“我先走了,下午还得去小东庄那边转悠,明个我再过来瞅瞅你们的沼气池子,仔细盯好那帮混小子千万不能闹出差错,那沼气池子沤烂的毒水污染土地。释放的毒气易燃易爆还能窒息杀人,稍有不慎你们庄子就完了。”
二位老者惊惧的连连点头,心里那么点小心思也随之烟消云散。
长乐宫,长秋宫。
王太后寝居之所。
舞阳侯樊它广的妻室陈夫人,清河侯王不害的妻室许夫人等几十位列侯夫人汇聚一堂。
“太后真是好服气,生了个聪明的好女儿,我们这帮妇道人家身上漂亮衣裳,擦的香水,用的丝帕。穿的丝袜,还有丝履,都是平阳制衣坊出产的稀罕物,眼下在长安城里行走联络感情。要是不穿几件制衣坊的衣裳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制衣坊的衣裳款式新颖大气,丝织品花样繁多品相精致,连我家那口子老古板都在夸奖制衣坊的东西好啊!”
王太后春风得意喜气洋洋:“婠儿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女红针线。连我也没想到她弄出偌大的动静,大家喜欢太摆弄的针线活就好。”
“诶!太后谦虚了。阳信公主那怎么能叫女红针线,我去制衣坊里看过生产过程。从选料、漂洗、纺织一条线走下来足有几十道工序,我听说这叫分工协作流水线,学的是大秦朝制造弩箭弓矢的制度,一件衣服经过上百人反复处理,速度快质量好远比女儿家一针一线复杂百倍。”
太后王娡谦虚着嘴角挂着笑容合不拢嘴,大女儿刘婠有出息,她这个当娘的脸面也光彩。
想他几十年来,从一介平民女子跃升为天子嫡妻,所经历的阴谋诡计艰难险阻数不清,苦心经营几十年为的就是儿女能做人上人,现在目的达到了,她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好好享受生活就足够了。
到王娡这个层次的女人,每天要做的无非是个人享受,刘婠制出的新衣裳,新香水恰好迎合贵族妇女享受生活的大潮流。
京师长安城内外,皆以穿上制衣坊的衣裳为荣耀,从最便宜只要50文钱的花布衣裳,到50万钱以金丝为线绣上的奢华服饰,
馆陶长公主一脸不悦,本来她只是从长乐宫出来顺道找王太后说说话,未曾想刚进门就看到几十个老婆娘围着王太后瞎奉承,还偏偏在夸奖讨厌的侄女阳信公主刘婠,让她是想走也不行,想留着又不甘心。
倘若放在两三年前,她和刘婠没有利益冲突,大概会很乐意跟着这帮列侯夫人闲扯会儿话,毕竟这帮女人自诩是功勋列侯的主力,能让她们无可奈何的与自己说话聊天就已经很爽了,指不定还可以把这帮女人气个半死,也要出一口积蓄几十年的恶气。
“怎么又是她!”
馆陶长公主用余光瞟到列侯夫人们花枝招展的打扮,别过脸暗骂一句老不要脸的臭婆娘,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指不定去外边勾搭面首养男人。
刘嫖也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计较自己的节操有多烂,如同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人家黑,看不到自己黑。
许是馆陶长公主的脸色变化比较明显,几位夫人递个眼色就把目光瞄准她的身上。
“哟!馆陶长公主也在呀!啧啧,瞧瞧您这身衣裳打扮,三十年前的款式也穿上大街,这是在怀念以前的美好年华吗?”
“这不能怪人家,当年咱们长公主殿下也是刘家皇族的一朵花,眼巴巴望着绛侯家的大门急着想嫁,结果阴差阳错就嫁给了堂邑侯,真是造化弄人呐!”
“我看这不挺好的,堂邑侯爵位是少了点。封户也少了点,可人家好歹也是个列侯。总比嫁给关内侯要强一点,再说侯位小也有好处。老实本分不敢惹是生非,绛侯老周家倒了,堂邑侯老陈家不还是过的挺好,就是太胆小太窝囊罢了。”
“你们这群婆娘好无理,没看到长公主殿下脸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