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步子硬生生止住。
林清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带椰子味的东西?
猛地回头看他,估计是我眼睛瞪太大了,搞得林清麟有些错愕。
“怎么?”他问我。
我也不知道,看到他错愕的表情,我的心情莫名又好起来了——不对,我的心情本来就很好——唔,说不清,浑身上下突然情绪高昂起来——
“没什么!”
匆匆丢下一句,我回到门没关的房间。
因为背对着,所以不怕林清麟看到。
我的嘴角,上扬的莫名弧度。
弟弟洗完澡后,我还像以前那样,替他吹干头发,哄他上床,帮他掖好被角——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熟练得仿佛手脚自己有了意识。
估计是之前的疲倦与惊怕累积到高峰,直到见到我后才放松精神,弟弟握着我的手,很快便睡着了。纵使听他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熟睡,我还是不忍心抽开自己的手。
看着他在睡梦中依然轻蹙的眉头,我知道,我给我最宝贝的弟弟,带来了灾难。即使我们都避开了那个话题不谈,但已经发生了的事无论如何也掩盖不掉——我吻了他,并残忍地告诉他“我爱他”——
是的,我知道这有多残忍,也知道,这句话会带给我的弟弟多大的打击——
这一切,其实我早已预料到。
然而痛苦还是折磨着我,我告诉自己我爱他,同时又感觉这样是背叛了他,极端的渴望与恐惧撕扯着我,让我痛,痛到夜不能寐……
为了逃离这种痛,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我做出了真正的背叛行为!
我吻了阿悠的行为本身并不代表什么,我还可以笑着说是个游戏般的玩笑。
我说我爱他也不代表什么,他是我弟弟,我爱他天经地义。
我真正错在,自私地用伤害他的方式来逃离折磨我的痛苦!
我其实隐约意识到自己的险恶用心——那同样是松了口气的心情,在逃家的那刻,犹如第一次允许沈颢抱我的那次……
“对不起……对不起,阿悠……”我喃喃自语,歉疚如苦涩的海水将我的整颗心都浸湿——
背叛至亲至爱的下场就是,从逃家那天开始,阿悠就成了我的不能言的梦靥……
对面客房林清麟开门送沈颢出来时,我还坐在阿悠床边。
知道沈颢要走了,我从弟弟已经自然松开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带上房卡,开门走出去——我打算送他一程。
见我突然开门走出来,林清麟表情不变,沈颢倒是被我吓到:“怎么?你还没睡?”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阿悠床边坐了多久。
“我送你。”我说。
沈颢一顿,然后笑了,没有反对。
林清麟也一起送他下楼。
沈颢本身是个很能说,很能炒热气氛的人,所以等电梯、乘电梯,过程中都是他在说着有趣的事,一点也不像是离别的氛围。
我一边听他说话,另一边不禁微微分神:以前在学校时也经常与沈颢见面、分开,当时一点不觉得有异,为什么这次沈颢要走,我却真正像个很久才能见一次面的朋友似的,有点惜别的味道?
莫非,在我的潜意识里,真的认为,自己从此以后的路,与沈颢的交集会大大变少吗?
我忍不住,看了林清麟一眼。
我已经认定,自己会长期跟着他吗?
“米虫”当久了,我竟然一点也不排斥自己的这个新发现。
从前我也是只“米虫”,吃的爸妈的饭,只因为他们是我的爸妈,因此心安理得。
现在我是靠林清麟养的“米虫”,我凭着什么,也如此心安理得?
只是因为,林清麟是个很好的人吗?
答案,呼之欲出。
走到酒店门口,即是分离之际。
沈颢回头:“好了,就送到这吧。”
林清麟朝他微一颔首。
有些朋友之间,不需要过多言语,彼此明白足矣。
而沈颢这人,从来不吝啬给出灿烂的笑容。
我把房卡□牛仔裤口袋里,对沈颢说:“我送你到机场。”
沈颢看向我,有一丝讶异。
我抿着嘴,以示意志坚定。
这下,沈颢似乎明白了什么,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意:“好吧,那你就送我去机场——”他转向林清麟,同样以成年人能够明白的方式对他道:“那,清麟,尉迟就送我去机场了。”
“嗯。”林清麟淡然道。
我虽然已经成年,但和眼前两个经历过很多事的“大人”比起来,俨然还是个“小孩”。所以沈颢向林清麟重申一遍“我送他去机场”的决定,是把林清麟当作我的“监护人”,但又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只是“告诉”他而已,并且同时,拒绝了林清麟一起送他去机场的可能性,摆明了只要我送——虽然这样的确是正合我意,但我深刻地觉得,理解“大人”果然是件费脑力的事。
直到坐上出租车,沈颢看着我,还是笑意不减。
我有点郁闷:“有那么明显吗?”
沈颢肆无忌惮地笑出声,“哈哈……”笑够了,他直截了当地道:“很明显。”
我撇了撇嘴。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瞪他:“你不是说很明显吗?”
“咳,”沈颢勉强止住笑意,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因为,我拿面包给林先生的时候,林先生看着我的样子——有点奇怪。”害我有点介意。
沈颢露出惊讶:“那个人,一直都是一样的表情——”他学了下林清麟的面无表情,略一停顿,“你居然还能看出他有异样?”
“……看久了总会分辨出不同的。”我小声嘀咕。
沈颢挑了挑眉:“你也可以选择问他啊。”
“你说不说?”我恼羞成怒,横眉竖眼。
“嗯……”沈颢故弄玄虚,慢吞吞地道:“我就跟清麟说,我把你交给他了,要他好好待你——之类的。”
我的脸腾地烧起来。
虽然我清楚沈颢说的尽是胡话,可是经他用这样暧昧的语气说出来,我心中某种预感有成真的趋向——让我脸上火辣辣的。
沈颢斜看了我一眼,伸手过来捏住我泛红的脸颊:“尉迟,你真喜欢上清麟了?”
我似乎听到“轰”地一声,有谁被烤熟了——
“我,我……”
莫名的慌乱紧紧包围了我,我的心脏噗通噗通地鼓动着,仿佛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我”了好几声,也没说出完整的反驳的话,不仅如此,我还下意识地闪躲沈颢的目光。
沈颢捏我的手指微一用力,瞬间的疼痛成功将我的视线拉回他身上。
对上他玩味的眼神,我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
“你喜欢他?”
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真话。
喜欢林清麟?哪种喜欢?那种“喜欢”吗?我真的不知道。
或者应该说,从不敢去想。
林清麟肯让我留在他身边,不赶我走,我已经应该知足了——其他的,怎么敢想?
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
“怎么不配?”沈颢突然出声。
我吓了跳,才发觉是自己把心里想的给不小心说出来了。
认真看着沈颢同样认真的神色,我不解:“为什么你和林静,还有卡一样,都认为我有资格待在林先生身边呢……反倒是我自己,对此很怀疑……”
“因为我们都认识以前的清麟。”
我一怔:“以前的……”
“以前的清麟,习惯一个人东奔西走,他几乎从不主动和别人联系,对他的朋友来说,他消失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都是正常的事——而且,你还不能去担心他,因为那会很辛苦,因为清麟就是‘那样’的人。”沈颢耸耸肩,“虽然有些无奈,但由于清麟太过独立而且坚强,所以即使会挂念,最后也只能自我催眠说‘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沈颢顿了顿,话题一转:“唯一想尽办法牵绊住他的,恐怕就只有阮涟漪吧——你知道阮涟漪吗?”
我点点头。
“你跟在清麟身边那么久,我也猜你一定会知道她。他们之间的故事我不是很清楚,但阮涟漪是公认的能联系到清麟的人,当初我们家打听清麟的消息,最后也是通过联系阮涟漪找到了他。”
我又点点头,只不过这一次,动作缓慢了些。
沈颢继续道:“但那是以前的清麟。我是不知道你说的‘林静、卡’是什么人,但是我猜,知道从前清麟的人,都会发现他现在的变化。”
感觉他要说到重点了,我提起精神:“变化?什么变化?”唯一只有我,不知道那个“以前的清麟”。
沈颢迷人一哂:“最大的‘变化’,就是竟然把你留在身边。”
我有点受到打击:“林先生收留我——真的那么反常吗?”
沈颢摇摇头:“我从没听说过他和谁同行那么久。”
“……”
沈颢的话,让我想起心中埋藏着的一个疑问。
我还记得,在h市的时候,偷听到佟警官与林清麟之间的对话,佟警官曾说,“我只是很好奇,当初你都没把‘他’带在身边,现在为什么又肯让小家伙跟着你?”
我还是不知道那个“他”究竟是谁,但佟警官既然这样说,是不是代表着他知道更多关于林清麟的过去?
还没等我想出个头绪,出租车已经到了g城的机场。
下了车,我看着沈颢,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颢最善于化解尴尬了,他笑笑,摸摸我的头:“还有一件事,我是托你的福。”
“嗯?什么?”
沈颢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个键后,把手机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低头一看,手机泛蓝的屏幕上闪着一组手机号码。
“林先生的手机号……”我脱口喃道。
把手机还给沈颢,他很开心的样子,笑道:“是啊,清麟的手机号——这可是‘朋友’联系他的唯一渠道。”他的模样,好像拿到林清麟的手机号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林先生一直都当你是朋友的——”我不禁替林清麟解释道。
“这我知道,”沈颢道,“可是,清麟是那种认为和他牵连少一点,说明那方面的灾难少一点的人——所以,他轻易不将手机号告诉别人……这次,估计是为了让我方便偶尔找你,所以把手机号告诉了我。”
停顿了下,沈颢握住我的双肩,直视着我,说道:“是为了‘以、后’方便我找你哦。”
我瞬间睁大眼睛。
沈颢满意地点点头:“所以,你不能再说什么自己‘不配’的话——那样,说不定是在践踏清麟的心意。”
一股慎重感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便重重地点了头。
轰隆声不绝于耳。
飞机载走了我曾经的淡淡依恋,我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坐到了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候机室,我抬头,仿佛预见了,阳光灿烂的新的一天。
25第25章
担心弟弟醒来不见我会着急,我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往回赶。
碰巧的是,我刚付完钱下车,就见一辆警车开到酒店的临时停车场停了下来。我脚步一顿,等了一会,果然看见佟警官从车上下来。
“佟警官!”我叫他。
他发现了我,朝我走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刚从外面回来?”
瞅瞅还蒙蒙亮的天空,我傻笑了两下,胡乱“嗯”了声算是回答。
“你也才回来?从警局?”看他虬曲的络腮胡,愈发增添潦倒的味道。
“是啊,成天到晚说要开会,一开就开通宵——”他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那你今天?”
虽然熬了夜,佟警官精神头还是十足的,嗓门也依旧够大:“我上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两小时后还要去局里。”
我点点头,刑警的工作的确一点也不轻松。
我和佟警官一起上楼。他的房间在我们楼下一层。
“佟警官,前天晚上那起剖尸案有线索了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电梯里,我问他道。
“没有,”佟警官摇摇头,“和以前一样,下手具有很大的随机性,杀人也采取一刀毙命,犯案过程太短,案件之间没有明显联系——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听他这样说,我的眉头,也不禁皱了皱。
这样说来,很可能还会有无辜的人被杀——
看谁运气不好罢了……
和佟警官暂时道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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