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我好像突然间变笨了,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林先生说,我可以跟着他——你认为呢?”我总是感觉,卡可以给我某个答案,某个——我暗暗在期待的答案。
卡看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侧身伸手拿过水果刀与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对我说别的:“尉迟,你之前问过我你‘好了吗’……你还记得吗?”
我的背僵了僵,坐直身体,道:“记得。”怎么可能会忘?当时卡也没有回答我……
“你现在,还会想知道答案吗?”
我重重地点头。
“为什么呢?”卡反而露出不解的神情,“我还以为,你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了。”
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该这么接话。
卡为了不让我产生压力,说话时没有紧盯着我的眼睛,她专注地将手里的苹果削皮,声音平静而柔和:“尉迟,爱上某个人不是一种罪过,同样的,不爱,也不应该成为一种罪过——”苹果皮悄无声息地落下,完整,没有断痕,“你觉得咧?”卡转头看向我。
“我不知道——这又是占卜师的忠告吗?”我有这种直觉。
卡很愉快地笑了:“是啊,‘临别的忠告’——等你找到答案了,记得告诉我。”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诧异地看着她手中削好皮的苹果,傻傻问道:“那个,不是给我吃的吗?”
“哈哈”笑了两声,卡摇了摇头道:“不是啊,这个是我自己吃的——你想要啊,自己削吧。”她手指了下满水果篮的苹果。说完后,还咬了口她自己手上的那个。
“很甜。”她难得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背对着我挥挥手,然后白色大褂衣消失在门口——她就这样,“扬长而去”?
剩下我一个人,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那篮苹果。
“在占卜师间也有一种说法,说是在半夜十二点坐在镜子前削苹果,如果苹果皮没断的话,抬头可以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未来的伴侣——”
让我自己削——卡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更多地去怀疑,我拿过水果刀与苹果,开始削皮。
我对这一类事情非常地不在行,所以要使苹果皮不断对我来说是有一定难度的。
试了第一个,第一刀就快削到自己的手了!苹果皮还没等转一圈就断了,好吧,吃掉它。
第二个,苹果皮断了,咬了两口,吃不下,丢到垃圾桶里。
第三个,断。
第四个,断在倒数第二圈。
含恨地拿起第五个苹果,我正襟危坐地,把苹果捧到眼前,小心翼翼,速度极慢地转动水果刀——
一圈,两圈……坚持着还没断掉。
别断别断别断别断……我在心里不停地默默祈祷。
为了不让苹果皮断裂,我每一刀都是下了死劲往里切的,所以被“削皮”的地方,全都跟遭到了狗啃似的,“瘦”到快要只剩下苹果核了。
我那么用功的结果,就是终于在第五个苹果身上完成了我的伟大实验!
哦耶!我几乎要欢呼出来!
抬头看镜子——眼前没有镜子,只有一面玻璃窗——
可、是!
是我眼花了吗?
为什么我真的在玻璃窗里见到了别的人影?
“刷”地回头,病房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看见我手上被糟蹋的“苹果核”,皱了皱眉:“尉迟,你在做什么?”
我无法回答。
我的心脏“怦怦怦怦”个不停,心率估计超过了一分钟两百下——
眼见着他朝我走过来,我想后退,不然我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林……林先生……你怎么,来了?”现在是半夜吧,半夜!
见我活像见了鬼似的,林清麟眉头皱得更紧:“卡说你要见我——你没事吧?”
“……”
有事!我非常有事!
卡啊,你是在走之前摆我一道吗?
我的脸在林清麟看不到的角度变幻了好几种颜色。
林清麟走过来抽走我手里的水果刀。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
“你想吃苹果?”他又看了眼我另一只手里的“苹果核”。
“……”我点点头。
我不敢说,那已经是我最“得意”的成品了。
林清麟没说什么,手腕一动,开始削苹果。由他来做,显得既流畅又华丽的动作,让我心里羡慕得直痒痒。
不到两分钟,一个平均只被削掉一毫米厚果皮,既饱满又光滑的苹果被递到我眼前。
“……谢谢。”
虽然我已经饱了,但我还是大口大口地把严重伤害我自尊心的罪魁祸首吞到了肚子里。
唔,卡说的没错,这苹果真的很甜——为什么刚才吃自己削的还没这种感觉?
林清麟洗完手回来,我正好将吃剩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
眼尖地发现垃圾桶里还躺着很多我制造的“苹果尸体”,我手一捞,动作极快地把垃圾袋束口,对林清麟道一句“我去倒垃圾”,就汲着拖鞋跑了出去。
“毁尸灭迹”完,我拍着胸口大呼“好险”!
无意看了眼医院走廊上挂的钟——十二点零八分。
脑海里闪过玻璃窗里映出来的林清麟的身影,刚平缓些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
“林先生你要走了吗?”我刚回病房,就见林清麟站在病房门口。
“嗯。”林清麟轻应了声,“你没其他事了?”
我傻笑两声,“没事……”本来就是卡捉弄的我……“我送你。”
病房距离楼层电梯不过十步路,我们没有说话,气氛却莫名尴尬起来。
林清麟不说话很正常,但为什么我想说点什么,耳边却只听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我们刚走到电梯前,“叮”地一声,电梯门正好打开。几个白衣护工推着一张病床急急走出来,病床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
被这惨不忍睹的情形略微惊吓到,我下意识地拉住身边林清麟的衣摆!
然后看向林清麟,视线与他的相接。
那双比黑曜石还要迷人的眼睛里面有什么,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可以看清——可是,在这一秒,我突然就不想松手了——
“林先生,很晚了,你留下来吧。”
我之前也说过,林清麟对于我提出来的要求,很少拒绝过——所以此刻我躺在病床上,林清麟躺在加床上,我察觉自己必须找点话说。
午夜的苹果还塞在我的肚子里,一时半会我还睡不着。
“林先生,这个——是你给我戴上的吗?”我抬了抬手腕,就着窗外的月光,黑玉石上有一轮光华。
“是我。”
“它是你那把剑的剑穗吧?为什么要戴我身上?”林清麟这样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有理由,而他通常不会主动说,所以,每每都会让人想要去探究他行为背后的原因,他在想什么。
林清麟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卡没有告诉你?”
我一愣:“告诉我什么?”她应该对我说什么吗?
林清麟的视线从我身上转开,过了一小会,才开口道:“你受到心魔的影响,即使心魔被消灭,它留在你身上的影响却没那么快消失。”
我挑了他没直言的重点说出来:“所以,我还不完全是我自己——还可能失控——是吗?”
林清麟默认。
我对自己“失控”的那些记忆真的没有太大印象,因此反而还不如旁观的外人感到害怕。我甩了甩手上的玉石手链,道:“因为这样,林先生你才给我戴上这个啊……这个能消除我受到的影响?”
“……不能,只能抑制。玉石与剑鞘有相似的作用,是为束缚血剑的剑气而存在。”林清麟的眉头是皱着的——我固执地这么猜测。
我特意用最轻松的语气问道:“没有别的办法根除?”
“……有是有……”
我等了好久,但林清麟显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稍稍明白,那个“有”也不是什么好方法。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林清麟已经不在加床上了。
我起床后出病房转了一圈,在附近都没有看见他。
福至心灵地,我想到了一个他可能去的地方。
我第二次站在薛子巽的病房外,沉默地走到林清麟身边。
林清麟什么也没解释,视线也并非笔直地落在薛子巽身上。我又一次,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是我知道,他并不是在后悔。
他转身走后,我故意迟了一会。我向护士打听了薛子巽受伤的地方——
然后我明白了,想要根除我身上受到的影响,方法之一:往我胸口上插上一剑。
林清麟替我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开车载我回酒店。一路上,还是不发一语。
其实自从我住院以来,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低谷——这么说不是意味着我对他有多重要,我也可以换个说法,比如“自从他刺了薛子巽一剑以来”——问题就在于事情的发生是一连串的,几乎同时的,我也不明白令林清麟“低落”的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件,或哪些?
我开心的是,我可以感觉到他在烦恼,在生自己的气——即使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依旧那么冷静、冷酷、冷漠。
而同时,我关心的也是,怎么才能让他不再烦恼,让他变回“平常的林清麟”——我的脑细胞一直为此在活动着。
然而林清麟不是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意味着,很可能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我转头,看着驾驶座上林清麟的侧脸。
突然间有股冲动,想要伸手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当然,有贼心没贼胆。
更何况,我要找个真正有效的方法。
住了好几天的医院,回到酒店房间,我竟然有种想念的感觉!
我难得一次放肆地扑到自己床上,滚了一圈,感叹道:“啊,还是酒店的床舒服……”
人家都说家里的床舒服,可我现在已经想不起躺在家里的床上是什么感觉了,反而眼下酒店的床,就可以“满足”我了。
林清麟在一旁看我“发傻”,未发表意见。
我还没把床躺热,客房的门铃突然响起来。
我看了林清麟一眼,“林先生,你叫了客房服务?”
林清麟摇了摇头。
我纳罕,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笑容可掬的男子,身上穿着快递员的制服,“你好,请问林清麟先生在吗?”
我“嗯”了声,林清麟已经听到声响,走出来。
“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看着林清麟在快递单上签名,我突然有股不详的感觉——
又是快递,找的还是林清麟——莫非?
就是那个“莫非”!
除了阮涟漪,估计也没人会用这么劳师动众的方法来找林清麟了。
当然,我不是说阮涟漪把她自己快递了过来,但也差不多了。看着林清麟拆开纸箱子,取出的第一件东西竟然是笔记本电脑,我就彻底无语了。
阮涟漪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手机”,为什么不只给林清麟打打电话就算了,还要费心弄个手提电脑过来——
而林清麟的抗打击能力比我强多了,我很怀疑他是否以前就收到过阮涟漪的这种“大礼包”。
他熟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开机后qq自动启动,自动登录——接着,“涟漪”发过来的视频请求就出现在屏幕上——
在惊愕中我还扫了眼笔记本电脑——竟然内置摄像头!
直到阮涟漪以完美的美女形象出现在视频聊天中,我还是跟被雷劈了似的,傻傻回不过神。
“清麟,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同样的开场白,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
林清麟看着她,略微无奈:“涟漪,我不是说过不要这样吗?”
明明是个干练又精明的美女高管,但在面对林清麟时,撒娇耍赖不在话下,活像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无知”年龄:“可是人家有很多事要跟你说嘛!而且,”美女哀怨起来谁都奈何不了,“我好久都没有见到清麟了……清麟你都不想我!”
我在林清麟身后左侧,看得138;看書;网要掉下来了!
我敢肯定,阮涟漪每次都是用这招,胡乱蒙混过去的!
偏偏——我看了眼林清麟无奈的表情——偏偏,林清麟不知为何,对阮涟漪一再宽容忍让……
“说吧,出什么事了?”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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