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光欣说完,便与钟维泽一起走出去,再次寻人。
到了晚间,韩光欣与钟维泽便带着一封文书面见苏翎,那是一张列着十人姓名、家世等等详情的名册。苏翎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蒋晨兰、蒋翔祥、朱泽青、许然颖、孔睿家、姜荣羽、谢乐洁、昌佩智、马亚家、王泽铭共计十人。随后附录着这十人的妻妾子孙,住址、产业等等,这大概是钟维泽的主意,免得苏翎再花时间询问。自然,钟维泽事先已剔除了一些不妥的人选。
苏翎将这些人全部唤进厅内,一一注视一遍,说道:“由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属下地人。只要好生办事,不论有没有功名在身。日后都会有你们前程。”
“谢将军。”众人一齐答道。
“韩光欣,这里面就由你掌总。所有文书一类的事宜,可都由你交待办理。”
“是。”韩光欣答道。
“你们初来,每人二十两银子,算是你们地聘金。以后每月照军饷给付。”
“谢将军。”
“去准备纸笔,现在便开始办理公务。”苏翎下令。
辽东总兵府中幕僚班子,由此开始成立。
这些潦倒的秀才、读书人,原本离最底层的百姓也相差不远,就说韩光欣,别看开着一间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却连养家糊口都难以维持。钟维泽十分清楚,韩光欣的妻子甚至不得不从别的大户人家接一些针线女红一类的活计贴补家用,而韩光欣却依旧是一副文人打扮,随时都保持着秀才的风姿,当然,这是在卖出几文钱之后的神色。
其余的十人也都是差不多地处境,这也是钟维泽初选时的标准。也唯有这些不能融入那些世家大户们的***之内的人,才能紧紧跟随苏翎这颗大树,以便能谋取一条重振家世的路子。
苏翎这第一步也只能这般走法,首先是能掌控,其次才是才能。目前努尔哈赤还在谋算着,此酋不除,苏翎是没有机会将势力扩展到整个辽东的。如今才算是半壁而已,这十一个文人出身的底子,将又是一股力量地汇集。
苏翎当天便将这些文书发挥了作用,连续下达数个命令,均是一式多份,写完即加盖征夷将军大印,发往各地武官执行。当然,这次不过算是一个测试,不能算是机密要件。若是连字都写不好,自然不能留在辽东总兵麾下做事,文人地字,武将的刀,都是吃饭地本钱。
苏翎作为辽东总兵发布的第一道军令,当然是针对自己原属人马。
苏翎命郝老六、胡显成、余彦泽以及曹正雄,还有弓长岭上地顾南、郭杰中等,每一位游击将军,都要单独募兵达五千人,作为一营独自存在。这样下来,原来的每一营人马都将分拆开来,再次重组。不算术虎在海西的人马,仅在辽东的,这道命令被执行下去,最终将组建十八个营,九万人马。若是加上术虎自身率领的三千多骑兵,还有田大熊的五千披发军,将接近苏翎最初估算的十万,也正好是向朝廷要求粮饷的数目。
术虎的数万部族武装,在返回海西、东海之后,便回归本部,也只能算术虎亲带的人数,但也将继续募集,一切都按千山堡的规矩练兵驻守。而田大熊,此次苏翎只能给其一个千总的武职,下设五个把总,并让传令的骑兵转达,只要再打一次胜仗,苏翎也将升其游击将军武职。
这极大地鼓舞了田大熊以及那些披发军士卒们,自从赫图阿拉归集到披发军中,不仅没有饿过一顿,且已经发了赏银之外,还有每月的粮饷供应,除了布匹眼下不够之外,与当阿哈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田大熊也逐渐适应了作为武官的角色,且更加心狠手辣,除了给其带来巨变的苏翎之外,是谁的话也不听。再加上田大熊日夜不停的整训披发军,战力逐日增长,且因那一头散发,已经表明了其与一般人相比有着非常的经历,是故这一部人马将变得异常凌厉。
冯伯灵的水军此时已经占据了旅顺,并按苏翎的指示,扩军备战,且将沿海一带所有的船只都收归水师所有,只待苏翎的命令一下,便将开往山东登州,或是天津,以便运取粮饷、器械。当然,所有经胡德昌等人批准的船只例外,特许放行。
冯伯灵已经能够控制住辽东沿海一带的海域,尽管其水师的战船没有几艘,但如今海上也没有任何一艘船可以与镇江水师对抗。偶尔出现的几艘不顾禁令拼命逃窜,试图向远洋行船的,也都被冯伯灵的战船追上,火炮放了一轮,便将其镇住,随即水兵上船收缴,反抗者当即被杀,绝不容情。
考虑到如今船只用处极大,冯伯灵带领水师出征时,不得不尽量保留船只,不然,冯伯灵会时时想起海上将军的话语,要拿逃船试一试火炮的威力。
至于辽阳城内的明军官兵,按理也该属于苏翎这位征夷大将军的提督管辖之内,不过,苏翎并未与李光荣等武官见面,而是以盖有征夷大将军大印的文书榜文贴满辽阳城,令所有明军官兵没有主官手令,不得在辽阳城内闲逛,违者当即格杀。同时,黑甲骑兵营的骑兵们开始在辽阳城内巡视,以便彻底执行苏翎的禁令。
当然,给予明军各武官的文书也随即到达,令其严令本部人马日日操练,不得随意出营,同时,清点营伍,将老弱不堪、冒名领饷者尽数核实。文书中并未说明有何惩罚办法,这个事情,将有袁应泰出面对付。苏翎要做的,不过是要振奋一下明军的士气,免得整日里光拿饷银,等战事一起,便又是一股溃兵。
辽阳城到底守不守,还得再看努尔哈赤的动静,可也不能白白送给努尔哈赤,就算辽阳城这近三万明军实在不堪一击,但也要给努尔哈赤一个教训。不过,这显然非一日之功,苏翎又在各营明军中招募敢死士卒,高额悬赏,以再次将袁应泰的虎旅军重新组建起来,当然这饷银是由袁大人出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短短几日之内做出的,苏翎最终的目光,仍然要投向沈阳一带,他相信,努尔哈赤倘若还活着,必然会在沈阳出现。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五十四章 攻守易势
天启元年五月初一,天色才略略发亮,一名骑兵纵马狂奔,自北面太子河畔驰来。()
辽阳北门守城明军一名把总自城头望见,立即叫醒尚在昏昏欲睡的士兵,各自拿出弓箭、鸟铳,指向来骑方向。
那名骑兵来到城下,立即从怀中掏出一面腰牌,向城上一扬,高声叫道:“苏将军麾下哨探,有紧急军情禀报,速速开门。”
那面腰牌不过三寸大小,正反皆是黑色,四周边缘篆满云纹,中间位置,上书一个“哨”字,字体刚劲有力,颜色纯白,在背面还刻有“甲字某某号”的一行小字,也是白色。这是千山堡那些手巧的工匠们精心打制而成,每一面腰牌的制成,都需花费近五日的功夫;另外,在不起眼处还有几处暗记,这是为提防被人模仿而设。
此时这名哨探骑兵手执腰牌,正对城头,屹立不动。但这时天色还未全亮,且距离又远,这从城头看去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名哨探骑兵是一身平常百姓打扮,至于手中的腰牌,则只是一个黑点。不过,哨探骑兵说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名守城把总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去叫城门下钟维泽的属下。
钟维泽如今已是千总职衔,但在这辽阳城中,权限却不仅仅是一个千总武职能做的。辽阳城八道城门,每一处钟维泽都派驻有五名哨探,专管往来哨探出入。且这每一处城门的五人之中,也有一名经钟维泽提名而被苏翎升任把总职衔,与那守城的明军武官算是平级。再加上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亲自到每一处城门巡视时,对钟维泽属下的把总不仅好言相询,打听一番家世、经历,且均给予五两赏银,倍加激励。是故这五名哨探部属在守城明军之中都是屡受尊重、羡慕的中
当下那名哨探把总问明城外只有一骑时。便喝令打开城门。
十几名明军士兵奋力推开城门,但也只开了容一骑进出的缝隙。哨探把总当先率属下走出城门,验过哨探骑兵的腰牌,说了声:“兄弟辛苦。”便递回腰牌,转身挥手放行。
那名哨探骑兵在门缝中挤进辽阳城。随即不耐烦地狠抽了一鞭,就在辽阳城大街之上,纵马狂奔起来。这让守城明军中的一人有些不满,对着骑兵背影喊了句:“小人撞到人。”
此时辽阳城中行人并不多,大多是临晨换班巡街地黑甲骑兵以及刚刚重建的虎旅军小队,稀稀拉拉的一些百姓身影,也是早起做事的人。那名骑兵一面在大街上奔行。一面向着巡视小队的官兵们晃动手中地腰牌,便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尽皆放行。辽东总兵苏翎,征夷大将军的禁令,在辽阳城内只经过两日,便基本上肃清了辽阳酒肆中明军官兵云集的场面,大街上再也见不到闲逛的士兵。往来士卒、武官若是没有主将的手令。或是说不清来由去处。便一律会被巡查的黑甲骑兵缉拿。中或有嘴硬的兵痞张口谩骂,随即被劈头盖脸地一顿马鞭抽下去,而若是敢动手,旋即被乱刀砍死。曾有几名武官自以为是主将家丁出身,并不将这些黑甲骑兵放在眼里,随口编排出种种理由搪塞。但黑甲骑兵不屑一顾,喝令其随队往去处验实,若是不符。一律斩首示众。
此时最初报至袁应泰处。袁大人还担心会引起兵变,这也是袁大人盼到援兵之后没有整治乱兵满城地原因。袁大人婉转与苏翎谈及此事。但苏翎却一笑了之,让袁大人不必多虑。两千黑甲骑兵足以平定任何乱兵。
果然。被斩首示众了十几人之后。并未出现袁大人担心地兵变现象。反倒是连李光荣总兵等几名武官。管带起那些一路收容地溃兵地时候。也要轻松许多。这让袁应泰在心内又暗自长吁短叹。这般铁腕手段。他自愧不如。当初作为辽东经略上任时。杀得几名武官。已经算是袁大人最为严厉地手段了。可从未想过如苏翎这般。只要不尊军令。便即斩首地严酷军纪。
不仅这帮溃兵。以及李光荣等武官管带地尚未上过阵地士兵变得听话易管。连苏翎发布地出操站队。习练战阵、兵器、弓箭地命令。也已开始在城外军营里得到执行。整个辽阳城地援兵。此时才算像个军营地样子。
那名哨探骑兵奔至钟维泽处。随即被带往院内。面见苏翎禀报。
此时苏翎早已起身。正与韩光欣说事。
这几日韩光欣以及其余十名书吏。可是忙得手脚酸痛。苏翎所吩咐地事情。并没有规律。几乎是想到什么。便命韩光欣等人记录下来。稍加整理。便照旧是一式数份。发往镇江堡等地。当然。这些文书地内容。大多是韩光欣所不了解地。只有等写得多了。自然会知晓苏翎所有部属地实情。为此。苏翎将韩光欣等十一人地家眷全部迁往镇江堡。并给予每户五十两银子地安家费用。题中之意。自不必明说。
钟维泽带着哨探骑兵入内。苏翎一见。立即问道:“可是沈阳地消息?”
“禀报将军,”那名骑兵哨探行礼说道:“自萨尔浒有五千八旗兵向沈阳方向行进。”
“哦?”苏翎一怔,旋即又问道:“看清是哪一旗地人马了么?”
“禀将军,属下亲眼所见,五千八旗人马中八旗旗帜都在,且服饰颜色也是各旗都有。”哨探回答说。
“各有多少人马?”苏翎问完,又觉这个问题不太妥当。能看清八旗旗帜,就已经距离八旗兵马非常之近了,这些哨探可都是好不容易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可不能因此折损了。
“回将军,属下没有细数,不过,按八旗每一旗队伍长短来看,兵马人数相当。”
苏翎又是一怔。这算什么?八旗平均出动?既不是全部,也不是派驻数旗,这其中未必有什么含义?
“下去休息吧。”苏翎说道。
“是。”哨探骑兵随即退出门外。
苏翎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思索着这五千八旗兵地用处。钟维泽与韩光欣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侯立着。
“钟维泽。你的哨探可还有其余的什么消息?”苏翎问道。
钟维泽既然升任辽阳哨探千总,这份内之事,便相当于赵毅成的哨探分部的工作。一些零散的消息,要经过钟维泽粗选一遍,不然,以苏翎地繁忙,远不能听取所有的哨探回报。
“将军。其余的哨探,没有兵马行动的消息回报。”钟维泽说道。
“兵马?”苏翎看着钟维泽,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钟维泽,哨探不仅仅是探寻兵马动向,其余的,也要多加打探。这个。赵毅成没交待给你么?”
钟维泽面上稍稍一红。但随即站直了身子,想了想,回到:“将军,其余地消息也有。沈阳一带的百姓几日前已开始补种农田。但萨尔浒附近,还没有见到有女真人播种耕田。”
苏翎注视着钟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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