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炮科的学员扛着两门迫击炮跑了过来,后面还有人用手推车推了一车炮弹,一个二十八师出身的炮兵上尉问道:“教官,还有一门七五炮,要不要带上?”
吴畏摇了摇头,他们的任务不是平叛,而是救人,所以最重要的是速度,推着七五炮跑过半个北京城,估计天都亮了。
他招手叫过许晨剑和姚文建,让他们专心保护叶黛。这两个人都是在辽阳城下打过血战的,胆大心细,枪法好敢拼命,虽然干保镖的活有点屈才,不过吴畏这个时候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而且吴畏也不指望用自己这些学员去冲锋,这些人都是国防国的宝贝,拉出来打是迫不得已,要是还当炮灰用,那就是指挥员的问题了。
如果换一个军官来指挥战斗,即使是黄有为来,在保存指战员方面恐怕也没办法比吴畏作得更好,谁让吴畏自己就是研究特种战术出身的呢,讲究的就是以最小牺牲打出预定结果。
他把军官们分别编成三个连,以步科学员为主,让特务营的军官们在其中担任战斗骨干。
这个倒不是吴畏任人为亲,这时代还没有巷战的概念,也只有他的特务营不但专门进行过有针对的性训练,而且在辽阳城中实打实的实践过,辽阳城废墟中日军的累累白骨见证了这种战术的威力。
吴畏又让人扯了白布条缠在左臂上,约定了口令是“惊天”和“危机”后,就带队离开了军校。
燕京大学在北京城的边缘,当初吴畏初到京城,逛到这里天就黑了,离总统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在安静的夜色中穿行时,吴畏心里稍稍有些安心,既然是兵变,就很难做到悄无声息,城里这么安静,想来叛乱还没有发动。
可惜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枪声。
沉默行军的队伍立刻像受惊一样散开成战斗队形。
马宝倾耳听了一下,跑过来对吴畏说道:“如果是叛军,这火力不妙啊。”
吴畏点了点头,倒是不像马宝那么担心。
马宝没见过毛瑟手枪,所以只听枪声,自然以为有一方的人数极多,但是吴畏却能听出毛瑟手枪的声音来,这种枪产量不大,上次叶知秋遇袭后,感觉这种枪比国防军标配的转轮手枪好用,所以专门从德国又采购了一批装备自己的卫队。
后来吴畏在汉阳厂仿造成功,虽然并不知道赵运铎除了给自己运过去的之外,还送给了什么人,但是想来不可能落到叛军手里。
所以吴畏猜想,这支装备德国毛瑟手枪的部队多半就是叶知秋的卫队。
他招手叫过蒋方震,问道:“枪响的方向是哪里?”
蒋方震在总参警卫营待过一年多,对北京城里算是比较熟悉的,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好像是巡警局?”
吴畏一愣,心说这倒是个伤心地,他挥手说道:“别管他,去总统府。”
但是吴畏的愿望又一次落空,前出的搜索部队在通过一条街道的时候遭遇了一队同样在赶路的部队,双方转眼间就接上了火。
吴畏的搜索队都是军官,战术动作娴熟,又都装备了甲型半自动步枪,射速上稳稳压制对方的汉阳造步枪,十几个人居然在对射中站了上风,打得对面的几十个人抬不起头来。
虽然从时间和路程上来判断,这支部队不可能是于靖找来的舒声营士兵,但是担心误伤的吴畏还是派人喊话,问对面是哪部分的。
对面的人趁着吴畏这边停止射击喊话的机会收拢了一下,一个沙哑的公鸭嗓子大声吼道:“别理他们,是爷们的跟老子冲过去。”
吴畏听着这个声音熟悉,探头大叫道:“溥老四?”
“谁?谁他妈叫我?”对面果然传来溥觉的声音。
吴畏心中一沉,觉得一直的猜想恐怕要变成了现实,只是心里还有隐隐有一丝疑惑,一时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溥觉是巡防营的军官,他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这次的兵变是以满人军队为主的。
对面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溥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大叫道:“是谁,是爷们的站出来说话。”
“我是吴畏。”吴畏大叫道:“老四你们怎么进城了?”
对面传出一声惊呼,然后溥觉的身子在巷子口晃了一下,又消失了,吴畏隐约听到有人叫道:“四爷,当心有诈。”
马宝提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汉阳造从吴畏身后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他们人少,你在这里拖住他们,我带人包抄过去。”
吴畏迟疑了一下,对溥觉的感情终究比不过维护国家稳定重要,于是重重点了点头。
马宝挥了一下手,带着一队士兵向后跑去。
吴畏知道马宝的战斗风格,如果让他得手,溥觉这三四十人全得交待到这里,忍不住提高声音叫道:“老四,你为什么要刺杀总统?”
那边的争吵声停了一下,溥觉粗着嗓子叫道:“谁他x要刺杀鸟毛总统了?”
吴畏心中一动,大叫道:“都别开枪,老四,你出来,我和你说话。”
吴畏的几个军官连忙伸手去拉他,现在他们这边占有优势,吴畏孤身犯险实在不智。
对面大概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溥觉这人性子本来就比较光棍,也不像吴畏这样有什么民族大义,本来发现和吴畏兵戎相见,心里就很难受,这个时候听吴畏叫他出来,牛劲上来,根本不给手下人拉他的机会,一个高就跳了出来。
看到溥觉站出来,吴畏也挣脱军官们的拉扯,站了出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特务营军官忙不迭的站到他的身边,准备帮他挡子弹。
借着月光,溥觉看清真是吴畏,大步走了过来,向吴畏叫道:“大哥,咱们兄弟一场,你要杀满人,没别的,先把老四打死了算完。”
吴畏总算听出问题来,挥手示意刘弛等人不要跟着,自己也迎上去,大骂道:“放屁,谁要杀满人了?满人汉人都是咱们兄弟,我是听说有人要劫持大总统,这是要赶到总统府去。”
溥觉一愣,这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一起,他抬头看着吴畏,问道:“不是说今晚国防军要抄满城吗?”
吴畏这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溥觉如果从巡防营出来,去总统府的话,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他对北京城的道路毕竟不熟,所以才不敢肯定。
现在两个人澄清了误会,都是大喜过望,吴畏拉住溥觉的手,问道:“是谁和你说的?”
溥觉侧头想了一下,说道:“是醇亲王府的家人来营里报的信……”
他虽然冲动,毕竟不蠢,说到这里已经知道是上当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醇亲王自己一早就跑到军营里来避难了,怎么可能还躲在王府里等着挨刀?
他拉住吴畏叫道:“我这就让他们回去,我跟你走。”
吴畏摇了摇头,溥觉身份特殊,掺合进来只能越搅越乱。他急促的说道:“咱们兄弟不说二话,今晚打满汉两族旗号的肯定还有,你跟着我只怕不妥。现在城里马上要大乱,你带这些人回家,护住你姐姐,要是天明后国防军进城,你只说是我命令你结地自保。明白了吗?”
溥觉犹豫了一下,猛然想起吴畏要自己去保护老姐姐,自己居然都没想到,显然吴畏一直在关心秀云,顿时小舅子情节发作,一挺胸膛叫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姐姐周全,等你过来。”
说罢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招呼巡防营的手下们出来收拾刚才在对射中受伤的兄弟先去自己家。
吴畏觉得溥觉离开的时候话风不对,不过现在千头万绪也没时间仔细琢磨,叫人去通知马宝回来,放溥觉一行离开,一面命令部队继续向总统府前进。
第176章救驾与失火
有了这次的经验,吴畏已经确定城里有人在混水摸鱼了,所以命令部队不要和任何武装发生纠缠,一路疾进,直扑总统府。
在接近到总统府一条街的地方,战斗突然爆发,和他们交火的是一群身着国防军服色的军人。
吴畏在表明身份但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命令反击。
特务营的军官们按照吴畏从前的教导,直接在民居的墙上开洞进行小范围穿插,然后使用甲型步枪分隔敌人,在局部形成数量优势后使用白刃战结束战斗。
在战术、装备和兵员素质全面占优的情况下,吴畏的学员营如果热刀切牛油一般迅速击溃了当面阻敌,突进到总统府门外。
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来自总统府院内的射击,因为情况不明,吴畏命令展开防线,就地转入防御。
刚才的战斗中,吴畏得到了一批俘虏。
经过简单的审问,吴畏得知这些士兵竟然是海军的陆战营士兵。
叶黛在总统府外喊话没有得到回应,失去耐心的吴畏命令两门迫击炮进行炮火急袭,然后组织部队佯攻正门。
占领总统府外围的叛军拥有为数不多的马克沁机枪,但是战位固定,很快就被迫击炮摧毁。
然后马宝带领的一个连从总统府侧门突入,开始逐屋争夺,向正门发展。
半个小时后,在正门与吴畏大部对射的叛军一部分放下武器投降,另有小部分向放弃阵地向城外突围。
吴畏命令部队收容俘虏,一面带人冲进总统府寻找叶知秋。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吴畏才明确得知叶知秋并不在总统府里。
叶黛跟着吴畏跑了一夜,身上的学生装早就污损得不成样子,小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的像鬼画符。
她带着哭音说道:“我父亲去哪了?”
“别担心。”吴畏心烦意乱之余,还得安慰小姑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又不是上星的娱乐节目,谁知道爸爸去哪了?
他安慰道:“叛军既然没找到总统,那就没事,应该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叶黛倒是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关心则乱,所以才不放心。听吴畏安慰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难道你知道总统可能去哪?”吴畏问道。
叶黛也不知道,她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去政务院了?”
吴畏很认真的看着她:“小姐,你要希望我去救程斌,直说就是。”
叶黛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这个时候黄有为终于带着警卫营赶了过来。
警卫营进城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不得不强行冲开城门。舒声虽然相信吴畏,但是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后也有点六神无主。
好在吴畏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让他们去找黄有为,由他指挥。
这个时候城里已经打成一团,舒声带人一路猛冲,在黄为有家附近打散了一支几十人的部队,接到了一身戎装亲自拿枪准备战斗的黄有为。
黄有为听舒声说了吴畏的安排后大为赞赏,立刻带队赶去总统府,见到了正准备赶往政务院的吴畏。
吴畏已经派一支部队去保护顾雨,至于其他的地方,他就没什么办法了,而且在他想来,总参的守军有一个排,又不可能是叛军的主攻方向,应该用不着他去救援。
结果被黄有为骂了一顿后才想起来,总参有电报房,如果找不到叶知秋,那么谁占领了总参,谁就有了调动共和国各支部队的可能。
黄有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吴畏,说道:“你在辽阳对付十六师的时候,不是首先控制的就是电报房吗?怎么这会又把这事忘了?”
吴畏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当初在辽阳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干法有问题,怕杜永霖告他的状,这才抢先占领了电报房,昨晚的战斗里他只想着要抢叶知秋,根本没想到自己又不是检察长,算不算正义自己说了不算,还得看别人是怎么说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带队赶到了政务院。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政务院门前血迹俨然,墙头更是枪支林立,如临大敌。
黄有为比吴畏更了解京城的局面,听了审讯结果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向着政务院里的守军喊道:“让徐安之给我出来。”
过了一会,院墙内有人叫道:“黄半湖,想不到你还在给叶某人卖命。”
黄有为板着脸骂道:“徐安之,你既然没捉到大总统,还守着政务院干什么?难道还想让政务院诸君给你陪葬不成?”
墙里的人大笑道:“千算万算,叶某人昨晚居然不在总统府,此非战之罪。至于政务院诸公给我陪葬,黄泉路上正好不寂寞。”
黄有为哼了一声,转头向吴畏低声说道:“你能冲进去救人吗?”
“你在开玩意吗?”吴畏说道:“除非你不在乎里面会死多少人。”
黄有为皱起了眉头,又出去和墙里的人周旋,可惜无论他怎么说,那个徐安之就是不肯妥协,倒像是打定了主意和政务院共存亡。
这个时候顾雨也赶了过来,正在指挥陆续进城的警卫营士兵肃清城里的残余叛军。
此时众人才知道昨晚叛乱的是海军中的保皇党,人员倒是满汉杂陈,只是弄得这么热闹,满人贵胄却一个不见。
事到如今,就连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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