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又将书信转呈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把书信展开看了看,“又是归义城!这帮贼寇丧心病狂,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朕的儿子身上!种种恶行,天理难容,朕必除之!恪儿,祐儿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他既已伏法,就不要再深究了!你以后务必要加紧追查逆党,争取早日将其尽数剿灭,以安朕心!”
“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恩!好!”李世民说到这儿,忽而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诸位爱卿,朕很久没去看望玄奘法师了,不知他近来可好,你们中有谁近期拜访过他,快跟朕说说他的情况!”
长孙无忌言道:“皇上,微臣确曾于前些日拜访过玄奘,法师目前仍专心于整理翻译经书,偶尔也开道场讲经弘法。臣窃以为,玄奘一心向佛,其心坚如磐石,若皇上想使其还俗为朝廷所用,实难为之,不如放其回归少林寺吧!”
“诶!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像玄奘这等人才朕决不放弃,你们也要沉下心,耐住性子,慢慢感化他,不要急于一时!”
“是!”
这时,朝班中的李泰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心说话:“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父皇放着太子这么大的案子,只字不提,竟然讨论起玄奘来了?不行,我得给他提个醒!”
他想着,扭头朝自己的一个亲信大臣使了个眼色。
那位大臣心领神会,随即出班道:“皇上,齐王谋反,虽逆渠已死,然其余党犹在,若不彻底肃清,恐遗后患哪!臣近日听闻太子殿下在搜查齐王府邸时,得到了齐王同党的名单,如今他正大肆搜捕逆党,颇有斩获,皇上何不召他前来,询问一二啊!”
其他大臣也应和道:“是啊!太子殿下勤于王事,为国铲除奸佞,实为国家柱石,众臣楷模,今既已建功,皇上理应召他前来,大加奖赏才是!”
李世民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泛起一丝愠色,未曾计较,反而先问向长孙无忌,“辅机,太子之事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进言道:“皇上,臣以为,齐王年轻,阅历较浅,不谙世事,且久居齐州,一年之中居于京师不过旬月,何来时间结交朝臣?所谓齐王同党之事,应是心怀叵测之人蓄意捏造的谣言罢了!太子殿下建功心切,行事确有失偏颇,还望皇上明察!”
“恩,辅机真不愧为朕的心腹重臣,所言甚是,此事朕已查明,市井风传的齐王余党纯属子虚乌有,太子偏听偏信,肆意妄为,深负朕心,朕已令他闭门思过了!”
魏征闻言,慌忙跪倒,恳请道:“皇上,臣身为皇上钦命的太子师,没有管束好太子,有失察之责,臣愿代太子受过,还请皇上不要对太子丧失信心,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定会对他严加训诫,使其改过自新!”
房玄龄也跟着跪下来,“皇上!这些年,太子虽也做了不少错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秉性纯良,对国家至忠,对皇上至孝,相信假以时日,经过世事锤炼,必会有所改变的!”
“两位爱卿不必忧心,快快请起,朕并未有废太子之意!”
“谢皇上!”魏征和房玄龄这才放心,站起身来。
李世民接着道:“其实,这几天,朕让太子闭门思过,朕又何尝不是啊?以前,朕怕百年之后太子的肩膀担不起这江山社稷,对他太过严苛,事事求全责备,现在想来,或许正因如此,才会使得他行事急躁,屡屡犯错啊!朕会给他机会,让他重新振作的!”
“皇上圣明!”
朝班中,李泰眼看自己煞费苦心给太子布的局,再一次被皇上轻描淡写地遮过去了,气得差点口出白沫,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干瞪眼了,在背后下绊子他在行,站到明面上来,他可没那个勇气啊。
正这时,张小七站出来了,“皇上,臣有话要说!臣觉得您对东宫还是应加强防范,别掉以轻心哪!”
“恩?小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臣最近追查归义城逆党,发觉逆党正在暗中策划刺驾行动,形势非常严峻,臣虽尚未掌握确凿的线索,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一个真名呼勒、化名纥干承基的归义城成员就潜伏在东宫之中!”
“什么?呼勒?老对手了!朕在恪儿的奏折里看到过,此人不是成了祐儿的手下吗?怎么又跑到东宫去了?”
“此人之前一直潜伏在东宫,后来遭到臣等抓捕,才逃到齐州,齐王事败后,他设计诈死,避开了臣等的视线,可近日,臣又在东宫附近再次发现了他的踪迹,臣等怀疑他此来必有所图谋!请皇上务必加强戒备!”
“你的意思是,太子和归义城勾结,要对朕不利?”
“臣也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
他还没说完,房玄龄急了,“平凉侯,你好大的胆子!你攻讦太子,搬弄是非,公然挑拨皇上和太子的关系,你到底是何居心?”
“诶?房大人,你急什么?太子殿下是否忠心,我不清楚,我也只是向皇上提个醒,有备无患嘛!”
“哼!太子才刚刚犯错,受到皇上的责罚,你就偏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我看你分明是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
“房大人,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
“呵呵!”房玄龄冷笑一声,“平凉侯,你一个武将妄议国事,在朝廷上卖弄唇舌,该不会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吧?”
李恪赶忙出班启奏道:“父皇,平凉侯所言句句皆是出自公心,绝非有意给太子哥栽赃,请父皇明察!”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朕相信太子,他虽有诸多缺点,但对朕还是忠心的!”
李世民话音刚落,忽而一个太监惊慌失措,跑了进来,“皇、皇上!大事不好了!”一进门,他就脚下拌蒜,扑倒在地上。
“放肆!大胆奴才,在朕的朝堂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李世民厉声质问道。
那太监脸色惨白,抖如筛糠,都吓得快没脉了,“皇、皇上,太、太、太、太子他……”
“太子怎么了?”
“呃,太、太子殿下和潞、潞国公骗开了承天门,带着大队侍卫往太极殿方向来了!”
“什么?他们要干什么?难道要逼宫不成?”李世民霍然而起。
“奴才也不知道,他们人多势众,宫中的侍卫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请皇上尽快移驾,到内宫避避吧!”
群臣一阵骚动,一时间全都吓傻了。
李泰反应奇快,忙不迭率先进谏道:“父皇!太子哥他带兵闯宫,意图反叛,请父皇速速移驾吧!”
其他大臣也纷纷跟风,跪下恳求道:“皇上龙体安危要紧,请不要再耽搁了,快些回宫暂避,臣等愿舍命保皇上周全!”
“是啊!皇上,您快走吧!千万别让那些乱臣贼子得逞啊!”
房玄龄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既恼恨又痛心,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当下也顾不上颜面了,再次启奏道:“皇上,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长子,多年来得皇上潜心栽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怎会不思报效,反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臣以为此事恐有隐情,请皇上留下来,向他问明情况,解除误会,以免让小人作梗,留下无可挽回的悲剧呀!”
“唉!”李世民面色苍白,长叹一声,无力地坐下来,“好!朕就留下来,听听他怎么说!”
正这时,一阵嘈杂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承乾和侯君集顶盔掼甲,带着大批士兵蜂拥涌进殿来。
张小七忙召集宫中的侍卫,上前迎敌。
李世民制止道:“小七,不得造次,退到一旁,朕要向太子问话!”
“遵旨!”张小七带领侍卫、朝臣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李世民面沉似水,紧紧地盯着李承乾,“太子,你无故带兵闯殿,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承乾虽说来之前就已下定了决心,早就想好了词了,可当此之时,还是胆怯了,他不敢再看李世民的脸,低下头,手足无措,吞吞吐吐,说话的声音小得可怜,“父、父皇,儿臣想、想请父皇……禅、禅位!”
“你说什么?朕没有听清,大点声,告诉朕,你想干什么?”
“父皇……”
“说!你兴师动众跑到这里,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口了?你也配做朕的儿子?”
“父皇,儿臣其实并不想这么做,这都是你逼的!儿臣请父皇禅位!”
第七十六章 李承乾逼宫(下)
李承乾终于还是反了,之前,他把李恪害得够惨,现在面对着比自己更阴损的李泰,却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且说李承乾铤而走险,带兵闯入太极殿,打算一劳永逸,除掉李泰、李恪、张小七这些眼中钉,逼迫李世民退位。
李世民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口口声声说出这等言语,心如刀割,“说说吧,你因何要让朕禅位啊?”
“这、这……”李承乾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一边的侯君集急红了眼睛,“殿下,事情已经做下,咱们没有退路了,别害怕!成王败寇,坐上那个龙椅,你就是皇上了!快过去吧!”
李承乾一狠心,也豁出去了,噌啷啷把佩剑抽出来了,壮着胆子紧走了两步,“父皇!你已年迈,体力不济,头脑昏聩,易受小人蛊惑!儿臣担心咱们大唐江山落入小人之手,故而斗胆前来,请父皇退位当太上皇,颐享天年!”
“好,好!朕再问你,你这么做是受人指使?还是被人胁迫呀?”
“无人指使儿臣,也无人胁迫儿臣!这都是儿臣自己的想法!父皇,你不辨忠奸,滥杀无辜,今日儿臣便是来替你诛杀奸贼,保全我大唐天下的!”
“哦?你说朕不辨忠奸,好,你来说说,这满朝大臣之中,谁是奸贼?”
“父皇,这朝中最大的奸贼就是你最为宠爱的李泰!他最擅做表面文章,一向讨巧卖乖,投你所好,讨你欢心,可实则心如蛇蝎,手段狠辣,屡次在暗中设套,陷害儿臣,此等人面兽心的奸佞怎可立于我大唐的朝堂之上?儿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可是你亲兄弟!他如何陷害你了?是上次你与妖童做那无耻的勾当,还是这次你借着祐儿之事诬陷于他?”
“父皇!你不知道,我做这些都被他逼的!”
李泰慌忙跪伏在地,故作无辜,痛哭流涕,“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太子哥,竟招致他这般嫉恨,儿臣愿以死谢罪!呜呜呜呜……”
李世民摆了摆手,“好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李承乾,朕很好奇,既然泰儿是奸臣,那你说的忠臣又是谁?”
“忠臣,忠臣就是被你处死的称心!”
“称心?那个小妖童?你说他是大唐的忠臣?”
“他是儿臣的忠臣!父皇,你可知道,是他在儿臣无助伤心的时候,陪在儿臣左右,和儿臣一起唱戏、听曲儿,给了儿臣最大的慰藉!可你却杀了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就为了一个小妖童要向朕逼宫,对朕挥剑相向?”
“他不是妖童!他是忠臣!”
李世民面无血色,脸上的肉不住地抽动着,眉宇间满是怨怒和哀伤,他靠坐在龙椅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人群中,房玄龄再也挂不住了,跳到李承乾的面前,抡起胳膊,啪地一下扇了他一个嘴巴。
“啊!房大人!你疯了吗?”李承乾被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惊愕道。
“太子!李承乾!这话我该问问你,你疯了吗?你父皇刚刚还原谅了你的过错,还在自责,想要给你机会,而你!你却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对的起他吗?对的起你九泉之下的母后吗?还不快些跪下来,向你父皇认罪?”
“认罪?哈哈,笑话,事到如今,我还能认罪了吗?房大人,我还一直指望着你帮我劝劝父皇,指望着你在这满朝文武面前振臂一呼,拥立于我,也免得我妄动干戈,可不想你竟如此顽固!罢了,念在你之前曾辅佐我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快滚到一旁,别挡本太子的路!”
“不!老臣不走!如若太子还念及与老臣的旧情,就请放下武器,向你父皇赔罪!如若还一意孤行,你就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此时,魏征跪下来,向李世民乞罪道:“皇上,臣无能,枉为太子师,愧对见皇上的厚恩,请皇上赐臣死罪!”
长孙无忌也跟着跪倒,“皇上!臣也有错,请皇上降责!”
随后,满朝大臣全都跪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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