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瞪眼,“小七!朝堂之上休得造次!”
“皇上,他耍赖!您现在就可以回绝他!”
“住口!速速退下,再敢搅闹,朕严惩不贷!”
张小七也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敢怒不敢言,退到一旁,横眉立目,瞅着禄东赞运气。
李世民跟身边的随侍太监嘀咕了几句。
太监应诺,退下去了。少时,他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盘子上放着一粒珠子和一条丝线。
李世民对禄东赞道:“使者,这是一颗九曲珍珠,内有一个九曲孔眼,你若能用丝线从这孔眼中穿过,便赢得了第一试!”
“臣遵旨!”禄东赞拿起珍珠和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禁赞叹道:“陛下的测试果然不同凡响啊!”
“你可有办法呀?”
“还没有,不过臣会尽力而为!”
他作势拿着丝线往孔眼里塞,连试了数次,毫无进展,转头看了看张小七,抱怨道:“平凉侯不要如此瞪着我看嘛!你这样会使我分神,无法专心穿线的!”
“哎呦!你还挺矫情!我不看你,你也照样穿不过去!”
“谁说我穿不过去?若我把线穿过去了,你该当如何?”
“你若穿过去,我张小七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哦!”
禄东赞随即把珍珠和线放回盘中,对李世民施礼道:“请陛下稍等片刻,容臣出宫找些材料,去去就回!”
“好!使者请便!”
禄东赞谢恩,退出大殿。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须臾,他返回来,重新来到托盘前,一伸手,将刚刚抓到的一只大蚂蚁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线系在蚂蚁身上,又把它塞进珍珠的孔眼里,而后命人找来了一些蜂蜜,抹在九曲孔的另一端。
孔中的蚂蚁嗅到了蜂蜜的香味,迅速爬起来,不一会儿,就带着丝线钻出了九曲孔。
大功告成,禄东赞将穿好丝线的珍珠交与太监,呈给李世民验看。
“恩,好!”李世民赞叹不已,“使者才智过人,令人佩服!这第一试你通过了!”
张小七不忿道:“皇上,这种针线活儿都是女人的小把戏而已,这怎么能算?方才臣和他比力气,那石狮子他还没举呢!”
李世民脸色一沉,“放肆!这题目乃是朕所出,使者既完成了,便是通过了测试,难道你还要朕反悔不成?”
禄东赞进言道:“陛下,刚刚平凉侯曾起誓发愿说,若我将丝线穿过珠子,他将任我处置,现在我已顺利完成了,臣请平凉侯履行诺言。”
“恩,愿赌服输,小七,这话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朕也听到了,你该兑现承诺呀!”
“皇上!”
禄东赞满面笑容,“平凉侯不必惊慌,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想要怎样?”
“适才平凉侯说我擅长女人的把戏,在下也颇为认同,便想请你替我到东市卖一样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张小七。
“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打开,此物不宜出现在朝堂上,你下朝后再看,自然就知道了!”
张小七可不吃这一套,“还跟我故弄玄虚?我偏要现在看!”他一伸手,唰地一下,把一个肚兜从包袱里掏出来了。
“哎呦!”群臣一见,惊慌失措,纷纷掩面。
李世民大怒,“大胆!张小七!在朕的朝堂上,你手拿如此秽物,成何体统?”
张小七也发觉不妙,慌忙把肚兜塞回包袱里,“皇上,臣并非有意的,都是禄东赞他陷害我!”
“够了!你不要再解释了,你的脑筋确实也该转转弯了!禄东赞的要求,朕准了!你现在就去东市把此物卖掉,卖不掉你就永远当个商贩好了,别再回来见朕!”
“皇上,冤枉啊!我是无辜的!”
“把他给朕轰出去!”
左右侍卫围上来,将张小七架出殿外。他万般无奈,这才扮作杂货贩的模样,去东市摆摊卖货。
张小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程怀亮说完,程怀亮连连摇头,“小七兄,你也太鲁莽了!以后入朝万不可如此啊!你知道太极殿是什么地方吗?那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次也就是咱们皇上虚怀若谷,有容人之量,没有跟你计较,可你若一直这般信口开河,迟早会死在这上面!”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
“哎呀!你还不当回事?昨天的朝堂上就有猫腻,你看出来了吗?”
“什么猫腻呀?”
“你以为长孙无忌提议让文成公主出嫁吐蕃是出于公心吗?我告诉你,他是在排斥异己,借机打击江夏王李道宗!”
“不会吧?宗室之中就只有文成公主一人能出嫁,不让她去,又能找谁呢?”
“这就是长孙无忌的高明之处,他害了你,你还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能干瞪眼吃哑巴亏呀!”
“是吗?”张小七还是半信半疑,“长孙无忌跟江夏王有什么仇啊?难道江夏王跟咱们一样支持吴王殿下?”
“不是,江夏王是皇上的堂弟,多年来持身清正,从不跟任何人结党。当年,他曾作为皇上的副将,随皇上攻打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后来又领兵出击突厥、吐谷浑,战功卓著,就是因为性格耿直了一些,曾在一次宴会中当面辱骂了长孙无忌,招致了他的嫉恨。
那时候,江夏王还是礼部尚书,有一次,他的一个属下就劝他说,王爷您这些年东征西讨,平定天下,功劳实在太大了,自古以来,大凡功高震主的大将多半没有好下场,皇上虽依然对您委以重任,可心中未必就没有猜忌,他收了您的兵权,给了您一个文官来做,就是证据呀!所以我觉得您应当参考秦朝王翦的故事,多收银子,多置办些田产,以此向皇上表明你没有野心,也好使皇上安心哪!
江夏王不明白官场险恶,听信了他的说辞,稀里糊涂地贪墨了很多银子,结果被他的属下得到了证据,交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当即向皇上奏了一本,皇上大怒,把江夏王革职下狱。
不过好在皇上英明,没出两年,又重新起用了他。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想长孙无忌还是不放过他。如今宝贝女儿即将远嫁塞外,生离死别,唉!想想都叫人痛心哪!”
“真的假的?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听我爹说的,我爹的本事你该知道的吧!再说,你也不想想,江夏王本就是皇亲国戚,又战功赫赫,皇上的赏赐不计其数,钱财对他而言又有何用啊?这要不是被人下套算计了,怎么会贪污呢?”
“哎呀!我怎么听得后脊背发凉呢?”
“所以说嘛!堂堂的江夏王尚且如此,你一个小小的平凉侯又算得了什么呀!在朝堂上要谨言慎行,时时小心祸从口出,被人抓住把柄啊!更何况现在的朝局形势错综复杂,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殿下和你的敌人已不只是太子了,看来我有必要向你好好讲讲了!”
第四章 程怀亮计斗禄东赞
张小七初入朝堂,行事过于率直,引起了程怀亮的担忧,为了防止他闯祸,程怀亮就把当今的朝局形势向他剖析了一番。
“小七兄,现今太子的地位江河日下,已大不如从前了,皇上对他越来越没信心,接连换了好几个老师严加教导,可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长孙皇后和房玄龄那些老臣竭力扶保,只怕他早就被废了。
太子岌岌可危,诸皇子们都看到了希望,除了咱们吴王殿下以外,四皇子魏王李泰,五皇子齐王李祐都有争储之心。
尤其是这个魏王喜好舞文弄墨,深得皇上的宠爱,他奉旨在府中开设了崇文馆,延揽天下文士,还编纂了括地志,一时风头无两。皇上每年给他的赏赐比给太子的还多,朝中大臣争相攀附,趋之若鹜,俨然已形成魏王党了。我估摸着,若是太子被废,最有可能夺得储位的就是他了!”
张小七愤然道:“皇上真是偏心眼!吴王殿下为国家效命疆场,几经生死,居然还比不上一本破书?”
“你知道什么呀?这魏王跟太子一样,乃是长孙皇后所生!是嫡次子!长孙皇后贤淑温婉,跟皇上伉俪情深,感情好得不得了,不仅长孙一脉因此备受优渥,她的三个儿子子以母贵,所受的封赏也比其他皇子的高出一大截呀!”
“长孙皇后有三个儿子?那还有一个是谁呀?”
“皇九子晋王李治呀,不过这个晋王年纪尚小,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常与群臣交往,就是个闲散王爷,没什么野心。”
“哦!原来长孙皇后的能力这么大呀,要是殿下也是她的儿子就好了!”
“那还说什么呀!要是那样,他早就是太子了,谁也撼动不了啊!”
“诶,我记得,殿下的娘还是隋炀帝的女儿呢,也是贵不可言哪,皇上怎么不考虑一下呢?”
“别提这个了,就是因为殿下身上有隋炀帝的血脉,才会引起皇上的顾虑。皇上常说,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咱们只要想想前隋的事情,就能大概摸清皇上的心态了。
前隋文帝有两个儿子,太子杨勇和晋王杨广,当时太子杨勇也跟现在这位太子差不多,生活奢靡,喜好歌舞,纵情声色,而杨广却非常勤俭,满腹文韬武略,颇负盛名,跟如今的殿下如出一辙。后来隋文帝看重了杨广的贤名,废掉了太子,立杨广为储。可没想到杨广是个败家子,刚一登基,便原形毕露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没几年就把前隋的基业败光了。
现在同样的情况摆在了咱们皇上面前,你说他该如何选择?在他看来,太子从小在深宫长大,贪玩骄纵,有些纨绔习气,都是正常的,这是真性情,他心里反而会踏实一些,即便太子不肖,可将来登基后有满朝忠良辅佐,只要他行事不出大格,能守住江山社稷就行啊!
可对于殿下,皇上却摸不准哪!以致于每每看到殿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殿下的外公隋炀帝杨广,这个心结恐怕很难解开呀!”
“哎呀,这事这么困难哪!我看,殿下自打从西域回来以后,好像对争储也看淡了很多,并不怎么上心了。要不咱们还是别折腾了,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不挺好吗?”
“庸人之见,咱们现在还远远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凭什么放弃呀?再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咱们置身事外就能逃得掉吗?他日,无论太子登基,还是魏王登基,都不可能让殿下好过的!”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得审时度势、相机而动。”
“什么意思?”
“如今*羸弱,近几年折了不少羽翼,侯君集因为攻打高昌时纵兵抢掠,收受财物,被皇上免了官了,长孙无忌那老狐狸似乎也嗅到什么味了,不再替太子说话,态度不明,毕竟魏王也是他的亲外甥啊!朝中重臣中,还在死保太子的就只剩房玄龄一人了。
而魏王党虽然风头正劲,可还尚未形成气候,他们想要扳倒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方互斗,势必都会寻求咱们的帮助,咱们便可以巧加利用,从中渔利。”
“你小子他娘的一肚子坏水,我可跟你说好了,帮魏王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让我帮太子那帮人,没门!”
“互相利用,互相利用,你懂不懂?”
“你不用跟我废话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快帮我想想,怎么阻止禄东赞娶走公主?”
程怀亮想了半晌,没说话。
“怎么?你也没咒念了?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
“我倒不是没主意,我只是在想若阻止了吐蕃求亲,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管他有什么好处?我就是气不过吐蕃那对君臣得便宜卖乖,一边觊觎大唐的疆土,一边还要娶大唐的公主,凭什么?”
“瞧把你气的!这种国家大事皇上他自有考量,你我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这时,翟珊走了进来,“你们俩怎么聊起来没完了?殿下来了,还不快去迎接!”
“哦!好!”
不多时,三人将李恪迎入房中,重新落座。
程怀亮就问道:“殿下你这是打哪来呀?”
李恪叹了口气,“唉,我刚去了趟江夏王府,跟我那堂叔闲聊了一会儿,老爷子为女儿的事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甭提多难过了!”
“这也难怪,心头肉被硬生生割走了,换谁能好受得了啊?老三的娘不也是如此吗?”张小七深有同感。
程怀亮则似乎有所领悟,“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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