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古册上没敢写得太深,可各族谁不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戈洛给其耶那其两兄弟都下了‘同族不相煎’的暗诅?那年头,□算个什么事?他不正是怕有恋弟情节的其耶……”
“亏你想得出。”陆凡失笑,“照你这么说,南芮和南东怎么可能成得了事?”
“你别忘了,南芮的山族体质本来就是分离出来的,和他的嫡系火族血脉不冲突,加上两边又隔了这么多代,血亲的印痕淡得几乎没有。”
“你这想象力,不去写书真是……”
“哥,陆凡,你们听说了吗?南东出了车祸,躺在纽约的一家医院人事不省呢!”
与此同时纽约林安之所在的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南东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大病初愈的南芮虚弱地坐在床边。
“Dr。 Scott,我弟弟怎么样?”门外,南南担心地问南东的主治医生。
“五族的体质没那么娇弱,他也就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事,不至于变成植物人。”
“……抱歉,我火族有得罪过你吗?”Dr。 Scott的态度称不上好,可以说火药味十足,搞得南南纳闷得不行。
“对嫡系火族有意见的遍及天下,我水族一个小小的外戚很荣幸地不在其列。”
“不管怎么说,很感谢Dr。 Scott医治我弟弟。”
“我的本分。”
倘若不是身为医生,他大概宁肯不医治吧?望着Dr。 Scott背影的南南哭笑不得地想,他推开房门,“小芮,小安住这家医院六层,你最好也去看看。”
“……等东东醒了,我会去的。”
“我是外戚,并不像我族其他女孩那么受重视……”
“看人更重要是看这人的品行德操,什么‘嫡系、旁系、外戚’决定不了什么。”以为古毓还在介意南东的出言不逊,James安慰道。
“我打小听这一类的话长大,这里呀……”手指向自己的耳朵,古毓莞尔,“早长出数不清多少层的茧子了!再说,因为不想我再受这方面的欺负,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送去了英国的表舅家。”
“那你……”
“我飞英国和安安离开木族的岁数差不多(你知道,我们俩年纪相差无几),所以,他七岁以前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些……他不满一周岁被送回到木族,那会儿族长才多大?刚十岁!她生气自己唯一的哥哥为一外族死得那么早,眷顾山族的传统习俗什么的全不顾,对安安爱理不理的。
山族两岁前没有语言表述的能力,他们又是打没出娘胎就懂事的,这么一来二去,本该分外爱叽叽喳喳的年龄,安安愣是那么点便养成知也不言、言也不说的个性!他五岁发生了场意外,滚落山崖、一个人在崖底生活了三天,从这起,族长开始重视他,可他的个性……
他的灵巧被那场事故磨得半点不剩,整天可怜巴巴的,更怕族长不要他,偏偏……族长十七岁继任,谁也闹不清她什么想法,安安是全族的宝贝又怎样?还是无波无折地被火族给接走了。
听林枫说,安安走那天哭都不敢哭,生怕族长一个不高兴……他偶尔回来看看也不能。”
“我不同意!”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要真被他们找到确凿证据,你还有多少……机会?”
“那也不行!这太冒险!”
“冒险总比他的孩子也像金丝雀那样被永远关起来好,更何况,其中一个甚至可能被……”
“东东,你终于醒了!你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以后别再这么冒失,再有这么一次,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等你……你要什么?我给你……怎么?小安,他怎么……你说……你说什么?”
☆、第五章_第二小节
“小芮,林……林安之那……那个软脚虾,他……他怀了你的……你的孩子,你……你怎么办?”
这是南东苏醒后说的唯一一句话,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看上去像是又睡了过去,南芮却很清楚,他没睡,他在等,等自己的决定,等自己按着他的意愿解决了这件事后,他才会重新以爱人的身份面对他。
“小芮,你没在里头陪着东东,跟这儿转悠什么呢?”一通“南东醒了”的电话把处理公司事务的南南叫回医院,还没到地方,他就见南芮神经兮兮地在走廊上转来转去,他侧头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心下奇道,下午四点这日落莫不是倏地成了东升晨起?
“二叔,你可来了!”看见南南,南芮瞬间有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您上回说小安住几层?我想去看看他。”
南南仔细审度了会儿南芮,随后说,“他不在这家医院。”
“不在?您是说他回住的地方了?他住在……”想了想,南芮匆匆道,“二叔,您先帮我照看下东东,我……”
没等南芮说完,南东打断,“我是说,他目前不在美国,不,确切地说,他正在飞机上。”
“正在飞机上?”南芮诧异了下,随机一笑,“他要回家了吗?这样也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窝,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叮嘱一声去。”
“小芮,你想什么呢?他预备环游世界一周,你不是知道?美国是第一站,接着是英国、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德国、丹麦、挪威、瑞典等等,这会儿是坐飞机去英国,他起码得过个一年半载才回得去。”
南芮脚步一顿,听完吓了一跳,“英国?他去什么英国阿!他这个样子还到处乱跑,也不怕出事!”
“能出什么事?他在纽约待着不痛快,没准儿去其他地方就好了呢?他身边那么多医生朋友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对,他神智还不清楚!不对,要光这样,我还不操心了!”南芮急得跟油锅里乱窜的蚂蚁似的,“二叔,您不知道,小安他怀着孕呢!这万一半道上出点什么事……”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婚后两个多月、他在公司晕倒那次,我就知道了。”
“没错,我也知道。”
“为什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干什么?好让你有机会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俩孙子、我嫡系火族得来不易的长孙给弄没咯?”
“我怎么……不是,爸,我再怎么也是火族少主,您在我房里也装监听器?”
“不容易呀,你还有你是火族少主的意识。”
“爸……”
“其实我也不是特意不告诉你的,谁叫你怀孕的消息来的那么不是时候?他怀的是非逻辑性异卵双胞胎,情况不是很好,我本来是想等确诊报告出来时一块跟你们说,留哪个不留哪个,怎么也要咨询下你们的意见,可你一怀上……后面发生那么多事,我哪有机会说?”
“我以为,您说的‘俩孙子’是指……您刚才说‘情况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
“双生子强欺弱是很常见的现象,放在嫡系火族和山族身上就不太好解决,老祖宗容不下山族,小家伙没善待亲兄弟的概念,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抽走山族那个的营养液、把他直接扼死在母腹。”
“我真不是不想,东东,我爸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我……我也很想按着我们原先的打算让小安他……但你了解我爸那人,我这么做,我们俩以后一天安生日子也别想有。”
“你心里肯定正美着吧?”
“东东,你可算搭理我了!”南芮喜不自胜,南东已经爱答不理他好几天,他绞尽脑汁,好听话说了一车又一车,愁得近乎白了少年头。
“从我回来到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就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南东还是背对着南芮,声音里有只有他品得出的苦,“你还记得林安之差点被□那次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我哪还记得住?”南芮谄笑。
“外族对主神没有撤去的山族身上的气味最没抵抗力,他又早已结束SSI的课程,那种不自觉吸引同性的魅力……你知道吗?你听到他对你的求救呼唤前去搭救他时,我多么希望你对他置若罔闻。”
“我也想,可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做不到。”
“相识一场?他看你的眼神、他对你的心意,瞎子都看得出你看不出?你以前或许出于礼貌道义不能把事做得太绝,现在呢?你敢指天发誓,你心里一点也没有他?”
“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这我相信,他呢?只怕已经从没有位置到第二位了吧?”南东冷笑,“或者,他原来也有位置,但你不好当着我的面承认,结婚成了你托辞的最佳借口。”
“东东。”
“不是吗?我让你赶他走,你诱导我自己拿林言压我自己;我让你劝他堕胎,你……”
“他肚子里其中一个是嫡系火族,很可能会成为我的接班人,我爸不知道还好,我爸知道……就算我想,我爸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你肚子里这个就不是吗?”南东转过头,费力地喊,“别忘了,我大哥当初答应我们成婚的前提是你肚子里这个是嫡系火族。”
“他怀的不是嫡系火族。”南芮有口难言,南南这时推门进来,说完,他扔了份报纸在愕然的南东枕头上,“看看吧。”
“什么?”南东愣愣地。
“不必小芮出手,你的难题没有了。”
与此同时的火族,南北冷冷地睨着郝少卿,俨然一副随时会冲上去掐死他的模样,“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英国那边带来的消息,少主夫人他……”郝少卿的头埋得很低,“三天前出机场时,他遇到了场车祸,医院不遗余力地抢救了12小时,最终还是……他的神智倒是恢复了清明,孩子却不幸……”
☆、第五章_第三小节
南南离开后,南东沉默良久才从愕然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一把揪过南芮的领口,“你瞒着我!你瞒着我,但你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大哥二哥他们!”
“我没告诉他们。”
南东怀疑地看着意志低靡的南芮,“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南芮,没想到你撒谎的本事越来越高。”
“我的确没告诉他们,除了为我诊断的医生,谁也不知道。”嗓子干得南芮难受地轻咳,“我瞒着你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我还特意叮嘱了那个医生,我爸和二叔……咱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们?”
“两只狐狸。”南东嘲讽了句,随机胡乱地捣了把自己的额发,“怎么办呢,小芮?看到那条新闻,得知这个事实,我竟然一点也没有解恨的快感,我……他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怀的是你的孩子,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很了解南东完全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狠绝,南芮心疼地将南东揽进怀里,“他也不想……你忘了,他神智那时还不清楚,他……而且这是人祸,我们谁也不想的。”
“可我曾经动了让他堕胎的念头,我明明知道……我是个混蛋!我是个大混蛋!”南东近似癫狂地不住摇晃南芮的手臂,“肇事司机,对,肇事司机!把那个肇事司机找出来,把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那是你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呀!”
俄罗斯某家机场的候机室里,林枫和陆凡很有默契地分头行动,满头大汗地找了大概十多分钟,一无所获的林枫气急败坏地往陆凡的方向跑,“陆凡,我没找着,你呢?”他视线一转,塑料椅上腮帮子鼓鼓的不是某个导致他们大清早焦头烂额的又是谁?“跟我回去。”
“我不!”狠狠甩开林枫抓着自己的手,林俏理直气壮,“我要去看安安。”
“不许去。”
“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霸道!专横!不讲理!”良好的修养促使林俏说不出太过难听的话,她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谴责人的词汇都说了出来,“你都不关心安安吗?”
假若有胡子,林枫这一刻必然是吹胡子瞪眼,“你说我关心不关心?”
“让我去吧,哥。”扒着林枫,林俏嗲嗲地撒娇,“安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边又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他得有多寂寞,难过都说不出口也没人可说,你就让我去看看他嘛!”
“有James。”
“James、James,他算安安什么人?有他在有什么用?”
“他会把安安照顾得很好。”
“哥,你脑袋叫浆糊糊住了吗?”林俏有些口不择言,“他一个外人,和我们天差地别,他能怎么好好照顾安安?他要能照顾得好安安,也不至于……要真像传言说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
快速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林枫低呵,“不许胡说!”见林俏气愤地别过脸,他忙劝,“俏俏,相信哥,James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林俏打定主意,提起行李就要往登机口走,陆凡适时打了圆场,“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