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营门前一人断喝。
陈到扬鞭怒喝:“放肆,尔等知道这是何人吗?这是侯爷,还不速速请于文则来见。”
“某不知主公是何人?只认军令,尔若要再敢向前,必是弓箭侍候。”
那人见陈到还欲策马前行又高声警告,警告声落,一支利箭擦着陈到的头盔划过。
夜间还有如此高的准头,好箭法!
陈到暗叹,继而心中涌起无边怒火,好你个于文则竟然如此练兵,练的连主公也不认,白毦兵也不认。
“某倒要看看他于文则是不是真要反?”
陈到虽然不足二十,可经历生死之战何止二十次,马鞭落下便欲前行。
“文至,把令牌给他们。”
刘备的声音僵住陈到的动作,陈到极不情愿的道:“主公,这不能妥协啊!不然他于文则还以为是他自己练兵呢?”
刘备摇头,只有严苛的军法才能练就强军,冒顿牺牲爱马、美妾才统一草原,周亚夫敢挡文帝于营外方平定七国之乱,今日于禁练得兵不惧自己,他日成就无限。
“练兵前,吾就曾与文则约法三章,认令不认人。把令牌给他们,叫于文则来。”
“诺!”
刘备如此说,陈到只能从令,从怀里掏出令牌扔给那人。
那人接下令牌,脸上却涌起一阵红晕,显然受创非轻,那人强忍着拿起令牌,果然与只见过图案的令牌一模一样。
那人立刻跪下:“不知主公驾到,请主公责罚。”
“责罚已了,去请于文则来。”
刘备话轻飘飘提陈到的莽撞举措解围,又让那人放下提着的心,还不让那人记恨陈到,刘备说话越来越有水准了。
“诺!”
不足一刻,于禁就穿戴整齐,甲亮盔齐的出现在刘备面前,如果不是于禁头发上还有水珠,刘备还以为他没睡呢?
“某不知主公驾临,未曾远迎还请主公恕罪。”
一阵甲叶声,于禁单膝跪在地上,语气中甚至有几分颤音。
不管于禁在营中如何严厉,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虽然刘备跟约法三章过,可谁知道刘备会不会改变主意?
“哼!你于文则还知道有主公吗?还知道是在为主公练兵吗?兵不识主公,你这兵是连给自己的吧!”
陈到跟随刘备三年,从无三观到三观确立,他的世界都是以刘备为主的,毕竟刘备给他吃、给他穿、让他练武、让他成为别人口中羡慕的对象、让他有官职(虽然已失),他早已把自己视为刘备的一部分。
没想到于禁竟然敢拿着刘备的物资练自己的兵,还是一群精兵。
“某不敢。”
于禁头伏在地上,最担心终于出现了,是生是死?于禁不自觉的给自己选了个死。
“文则,快快请起。”
刘备赶忙扶起于禁,于禁有些懵怔的看着刘备,刘备对他一笑。
这个笑容让于禁安定下来,接着听刘备道:“文至,不要胡说八道,兵为将有,古之有之,何况文则的兵不是不认某,只是不认识而已,他们还是认将令的。最主要的是某相信文则。”
“多谢主公信任,某万死难报。”
于禁再次噗通跪下。
“时间紧迫,文则就不要跪来跪去,你也不要怪文至疑神疑鬼,他呀!还小,就这样嫉妒如仇,对事不对人。”
刘备扯着于禁的手将其拉起,陈到看到气哼一声,转过头去。
于禁忙对陈到拱手:“不敢,某亦曾闻文至舍生护主之事。”
刘备想起那节就头疼,当初怎么那么不仗义,竟然独身逃了。
陈到却傲娇的抬起头,丝毫没怪责刘备撇下他逃走,这让刘备更觉得愧对他,我一定要让陈到长命百岁,娶一个绝世美女,子孙满堂,而不是像后世那般籍籍无名。
“文则,某若让你立刻整兵出战,尔需要多长时间?”
刘备压下各种思绪,直视于禁。
于禁一听到这种事亦脸色一正,斩钉截铁的道:“两刻钟足以。”
刘备点头:“能夜战否?”
于禁眉头一皱:“走夜路不成问题,夜战训练已进行过,不过没实战过。”
刘备听完道:“这样亦足,某给你三刻钟整兵。”
“两刻钟足以,兵不齐,请主公治某治军不严之罪。”
于禁打断刘备,坚决的说道。
“好吧!”
刘备见于禁如此坚持只得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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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于禁的演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陡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睡的正香的张飞正抱着关羽的胳膊,最近不知嘀咕着什么。
鼓声让张飞迷糊的睁开眼,嘟囔道:“我也是醉了,做梦也梦见打仗,于文则练兵果然有一套。”
张飞话刚说完,关羽便豁然起身,一把把张飞摔到床下,冷声道:“别睡了,真是战鼓声,要打仗了。”
“啊?”
张飞茫然站起,关羽亦在穿甲,他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周围的士卒亦在睡梦中醒来,迷糊着双眼嘟囔着什么?
“都别他娘的迷糊了,马上要打仗了,都给老子醒醒,穿戴整齐出营去。”
张飞的大嗓门直盖过鼓声,站在点将台旁边的刘备有些不太习惯,听惯了娇妻美妾的软语和文士下人的小声,乍一听张飞的大嗓门耳朵嗡嗡的,刘备掏掏耳朵,笑道:“三弟的大嗓门还是这般大。”
陈到跟于禁陪笑。
刘备又道:“咦!他们回来的到真巧,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禁答道:“昨天踏雪归来,因为训练不足三月,故没想主公禀报。”
“嗯!以后兵营的事都得按军法来,这点文则你做的很到位,某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有一支强军才能活到天下一统,亦或者独霸一方。
比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袁绍的大戟士、麴义的先登营、董卓的西凉铁骑、吕布的并州狼骑跟陷阵营,袁术的丹阳兵,孙坚的老虎营。
“诺!”
于禁的腰杆不自觉的比刚才又挺直几分。
刘备满意点头,这才是军人,军人的腰杆子什么时候都不能弯,也无需弯。
“大,大哥。”
张飞穿戴整齐,路过点将台猛然看到刘备脚下一慢。
关羽比他更早看到刘备,其实关羽也猜到了,刘备不来,这怎会半夜出兵?
“快走啦!”
张飞一失神,慢了几拍。
两刻钟已到,张飞才恍恍惚惚的站好位,关羽出列:“报告教官,兵营三校除特种屯、徐晃屯亦全部到齐,请教官训话。”
“嗯!入列。”
于禁回身跪在刘备身前:“某在主公面前立下军令状,两刻钟整军完毕,如今费时两刻钟多,请主公责罚。”
“呃?于教官且起,两刻钟便整军完毕足显练兵之功,虽略有超时,那也只因个人,就罚那个人吧!”
于禁乃刘备心腹爱将,再加上大战在即,怎能责罚爱将。
“军法分明,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岂能混合?军法兵何在?”
于禁却不满意刘备的说法,大声疾喝。
军法兵应声而出,刘备举目望去,有几分眼熟,这不是当初的狗剩吗?
刘缑笙在刘备目光扫视下头皮发麻,不过职责所在不得不朝前。
于禁又道:“一校兵未按时整齐,该罚多少?”
“三十军棍。”
刘缑笙应声道。
“某身为主官,一校不齐就是三校未齐,三校就是九十军棍,军法兵执行吧!”
“且慢。”
刘备不等于禁说完便打断,开玩笑,九十军棍打下去,纵然于禁不死,这场战役也赶不上了?这是新兵初战,刘备不想于禁有遗憾。
“主公,兵营里军法不可违。”
于禁看着刘备,把刘备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
刘备一怔。
张飞出列:“报告主公、教官,此事因某而起,某愿替教官受此军棍。”
“某亦愿替教官受此军棍。”
有张飞领头,韩当、刘稚然、邓当等军侯纷纷请命。
刘备趁机道:“文则,你看诸军皆愿替你受此军棍,大战在即,某看这军棍就免了。”
于禁瞪着眼道:“军法即立,自有其用处,岂可因众人反对而废之?何况诸军一致求情?足见某练兵尚不到位,还请主公加罚。”
“某等知罪,亦请主公加罚。”
张飞等人继续道。
这番军棍要打都得打,这一通打,还用去剿匪吗?
刘备愤然将手中缳首刀抽出,遥指诸将:“怎么?尔等要造反吗?大战在即,人人求军棍加身,怕死话都给老子滚,不用求军棍,好借以逃离战场。”
“某等不敢。”
诸将纷纷道。
开玩笑,练这么久终于要打仗了,怎么会不想上战场呢?诸将不敢再言。
刘备怒哼一声:“若不是大战在即,吾一定赏尔等一顿板子,既然是大战在即,就权宜从事,每人领一军棍,张飞领十军棍。”
刘备说完将于禁拉起:“文则呀!军法虽然无情,军法之外还有人情,何况大战在即,当权宜从之,九十军棍就算啦!领九军棍吧!不然,某就得单枪匹马去中山火并十万匪军。”
刘备着重十万匪军,十万匪军,此去讨伐,死者不知凡几。
于禁并非迂腐之人,此番求军棍,只是想告诉诸军,他只负责练兵,大家另有主公。
于禁见刘备已知自己之心亦不再坚持。
安抚好于禁,刘备对刘缑笙道:“军法兵去执行吧!至于文则着,文至你来。”
“诺!”
刘缑笙松口气,看来主公心胸广大,并不为当年小事记仇啊!
陈到一愣,随即收到刘备的眼色,顿时明白刘备的意思:手下留情。
呸!乱臣贼子,挟众逼宫,某恨不得打杀了他,主公怎么还偏偏要某手下留情。
陈到极不情愿接过军棍,咬牙切齿的朝于禁打去。
于禁已经做好重伤的准备,没想到落在身上却轻飘飘的,于禁不解的看了刘备一眼,刘备却给自己使眼色。
主公,这是何必呢?
于禁苦涩的一笑,心中却暖暖的,有此主公,于禁,你这一生还求什么。
于禁配合陈到演完戏,张飞却疼的龇牙咧嘴,他可是真挨了十军棍,这军棍都是从农场出产的上好枣木棍。
刘备看着张飞道:“三弟,要不要留在家里养伤?”
张飞脸瞬间红了:“谁说某受伤了?某好好的呢?还能为主公厮杀三日。”
“好。”
张三儿不愧是自己的铁杆,被自己无缘无故打了还力挺之。
刘备环视诸将:“尔等呢?”
“还能为主公厮杀三日。”
近三千人齐声大喝,震得整个刘氏坞堡都在无尽的回声当中。
无数村民惊起:“打仗了?打仗了?哪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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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废物点心刘中
刘中耳边依然回荡着刘备的话:“守好坞堡,孤不想两年前的惨事再现。”
刘中能迫切的感受到刘备对自己的不满,漆黑的夜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挤压着自己的喉咙,再没了初接手坞堡防务的兴奋。
尤其是看到刘备率三千精锐出城后,这空荡荡的城能挡得住大军进攻吗?
自己领着些歪瓜裂枣跟一帮杂兵如何能守住偌大的刘氏坞堡?
如此重责压在自己肩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扛不起了?
巨大的压力让刘中睡不着,也不敢跟人诉说?他怕,被贼匪听去,然后贼匪前来攻城。
现在他看每个人都是叛徒,都很可疑?
凡人之多疑也;皆生于不足。智不足;则疑人之己诳;力不足;则疑人之己凌。先自疑而旁皇无据;四顾不知可信之人。于是谀者起而乘之;谅其所易为;测其所易知;浅为尝而轻为辩。则不足者优为之揜其所短(王夫之语)。这说的就是刘中这种性格的人。
踏踏!踏!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刘中如神经般跳起:“哪来的马蹄声?哪来的马蹄声?是不是有强贼来袭?是不是有强贼?有多少?”
刘中惊慌失措的模样让被刘备留下协助他的张达冷晒,周围的士卒亦是一副慌乱模样。
张达忍不住道:“咳咳!休要慌乱,这马蹄声来自堡内。”
“呃?堡内?”
刘中手忙脚乱为之一顿:“真的是堡内?”
“是的,大人您看,有一商队过来啦!”
刘中的亲卒指着黑夜中的黑影大呼。
刘中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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