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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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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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白转过头:“莫放,你带人去堵住韦伯克他们那些追兵,我跟着父亲一起。”
  莫放匆匆一点头,带人往楼上冲去。
  
  狭窄的楼梯间里弥漫着鲜血和灰尘的气味,细小的石块和灰尘从他们头顶纷纷掉下,他们脚下的地面战栗着,仿佛随时就要坍塌。
  “宝贝儿,有点失望吧?”袁城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朗白面前,突然伸手狠狠板住了朗白的下巴,“——失望爸爸没有死,嗯?”
  
  疼痛让朗白皱起了细细的眉,但是他的语调极其平静:“那只是一起事故。”
  “事故?”
  “我不知道吊车没有上好润滑油,所以这只是一起意外事故。父亲吉人自有天相,在事故中毫发不伤的活了下来,这是我们袁家的大幸。恭喜父亲。”
  如果袁城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话,也许他真的会被朗白那平静而无辜的表情所蒙骗过去。
  那样淡定并且冷静,丝毫不像是站在一座即将倒塌的楼里,丝毫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强势而可怕的父亲。就仿佛他那套虚伪的说辞,都真得不能再真。
  能睁眼说瞎话还说得这样平静淡然,估计袁家上下也就他这么一个天生奇才了吧。
  
  袁城气得几乎笑起来:“所以你很高兴爸爸能活下来?很高兴你人生剩下的几十年都能陪在爸爸身边?”
  朗白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孩子。”袁城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就算爸爸死在你手上,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把你一起带走的。爸爸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放心吧。”
  
  朗白猛的抬手推开父亲,却被袁城一把抓住了手腕。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巨大的坍塌声,楼梯大块大块的陷了下去,灰尘和碎石让人睁不开眼。
  “跟我过来!”袁城头也不回的厉声吩咐,紧接着抱起朗白,把他整个人完全搂在自己怀里,一脚踹开楼梯口的通风窗。
  朗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紧禁锢在了父亲怀里,然后被袁城抱着,从三楼上一跃而下。
  
  下坠的时候风声强烈鼓荡着耳膜,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短短几秒钟被无限拉长,袁城把他的头强行按在自己胸前,落地的时候朗白几乎都丧失了感觉,被袁城用力拉了一下才晕头晕脑的站起来。
  但是紧接着一块从天而降的阴影笼罩了他们,朗白抬头一看,一块半人高的碎石从三楼跟着他们一起掉了下来!那一瞬间事情发生得太快,朗白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袁城猛地一把抱住他,把他紧紧按在了身下!
  
  “袁总!”
  “白少!”
  “快来人!来人!”
  ……
  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好半天视线里才出现隐约的光,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朗白用力闭了闭眼,脑袋里嗡嗡响,就像被电锯拼命来回拉扯一样。
  “……别动!”袁城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乖,听话,不要动。”
  朗白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紧接着瞳孔紧缩。袁城俯在他身上,那块石头险险落在了他们两人身边,如果再偏几公分,恐怕就能把他们两人同时砸成肉泥了。但是就算如此,石块边缘一个突出的锐角还是压到了袁城的半边左肩,看不清伤势如何,只能看见鲜血不断的喷涌出来。
  那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刚才朗白头就压在袁城的左胸下,如果没有袁城的身体作为缓冲,朗白现在已经被压碎了半边头颅。
  “……爸爸还是有用的吧。”袁城费力的抬起右手,摸摸朗白的脸,“整个楼都塌了……宝贝儿,你真是太会捣蛋了。”
  
  朗白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很多人跑过来抬起压着他们的石头,七手八脚的把袁城扶起来,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尖叫声、咆哮声都仿佛离得很远,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
  朗白觉得自己好像被好几只手拉起来,他站不稳,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很多保镖惊慌失措的扶着他。
  袁城的左肩血肉模糊,保镖们小心翼翼把他架起来,不远处医生抬着担架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一切都这么混乱,到处都是坍塌和碎石,警笛和直升机的轰鸣也渐渐由远而近。
  
  “白少受了惊,”袁城转身的时候吩咐医生,“叫几个人把他送到医院去,打一针镇定剂。”
  医生看看伤势严重的袁老大,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低头说是。
  袁城终于吁出一口气,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29、审讯      
 
 
  
  在码头上闹的这一出实在是惊天动地,袁城想替小儿子隐瞒都隐瞒不住,何况他刚躺到担架上去就人事不省了。
  他倒是想撑着不晕,但是肩膀上血哗哗往下流,虽然没怎么伤到骨头,但是整个肌肉都被刺穿了,光痛都能把人痛死过去。
  
  袁城被送到医院去,紧急打上麻醉做手术,手术完了立刻被推到病房去,外边重兵把守,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袁城当年上位的时候把兄弟全都除干净了,现在他一倒下,整个袁家能说的上话的只有太子袁骓一人,连个八贤王都没。
  袁骓连夜赶到美国,下飞机第一句话是:“我父亲呢?”第二句话是:“我弟弟呢?”
  朗白被手下们打包送进了医院,打了一针镇定剂,昏睡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单人贵宾病房里,袁骓满眼血丝的坐在病床边,看到他醒来,立刻一挥手,吩咐手下说:“带走。”
  朗白连声都来不及出,就被他大哥的亲信手下恭恭敬敬扶起来往外搀。
  “阿白,这次不是大哥要害你,大哥也是没办法。”袁骓一边上车一边说,“动静闹得这么大,父亲又伤成这样,就算我不过问,袁家那些长辈也要问的。你也别担心,无非就是叫你过去问问话而已。你是我们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谁能对你怎么样呢?”
  朗白神情恹恹的坐在车里,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一阵风就能刮走了似的。
  袁骓坐在副驾驶席上,从车后镜里看了看,紧接着头也不回的吩咐手下:“给白少披件厚衣服,别让他真病起来,长辈那里不好交代。”
  
  袁家所谓的长辈,全都是朗白曾祖那一代的,也就是跟当年袁家老爷子同一个辈分。那些老人如今都不管事了,在袁城的安排下他们大多在海外颐养天年,袁家的事情他们基本上没有插手的余地。
  但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他们也有话语权,比如说袁城生死不知的躺在医院里,袁骓却还没被正儿八经的任命为继承人,那么这些有辈分的老人就可以联合起来,要求袁家子孙遵从他们的命令。
  要求把朗白叫去“问话”的,就是这些平时酱油瓶倒了都用不着他们去扶的老头子们。当然袁骓有没有让人撺掇他们,有没有暗下出力,这只有袁骓自己才知道。
  
  袁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袁骓。
  袁骓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就守在父亲跟弟弟的床边上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把一切继位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万一袁城没醒过来,他立刻就要有所行动,以防袁家这份产业落到别人手里去。
  在他所有的准备事宜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把他的亲弟弟扣押在了袁家长辈手里。袁骓号称太子号称了这么多年,千般防范万般防范,最迫切需要防范的其实也就朗白一人而已。
  
  袁城睁开眼睛,看了看大儿子,又缓缓闭上了,低声问:“家里一切都好?”
  袁骓立刻回答:“都好,没人敢动。”
  “……你弟弟呢?”
  “阿白他——”袁骓顿了顿,说:“在美国定居的曾祖们把他叫去问话了,也就昨晚的事,大概要几天的功夫,人还没回来呢。”
  “开什么玩笑,”袁城还闭着眼睛,但是口气已经有点沉了:“关你弟弟什么事,再说他哪吃得了那苦头。”
  “父亲,我也没办法啊,长辈要求见曾孙子这种事情……”袁骓看了看父亲的脸色,改口道:“我派人去接他回来。”万一让袁城觉得太子爷有意迫害自己的亲生弟弟那就不好了。
  袁城半天没说话,袁骓等了一会儿,确定父亲已经睡着了,才慢慢退了出去。
  
  和袁城所预料的一样,朗白确实吃了些苦头。
  长辈叫你去问话,说得好听是有事情要问你,说得难听就是提你去审讯。袁家子孙从来都是不金贵的,那些老人们的子女不就全被袁城该杀杀该流放流放,一个不剩全除干净了吗?他们凭什么要对袁城的私生子厚道啊。
  朗白被请进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先是被软禁了一晚上,不给吃食不给饮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有人来提审他。
  提审环境也不太差,至少没有那些让人胆寒的刑具被摆出来。一间石质的地下室,四边没窗,一盏强光灯正对着朗白的脸,几个老人全都坐在黑暗里,荷枪实弹的保镖把地下室四角堵得严严实实。
  但是审讯内容十分简单并且粗暴。同样的问题被重复多遍,比如说“你是不是跟韦伯克?罗斯索恩有勾结?”“你是不是故意要谋害你父亲?”这一类问题,在审讯中重复了起码五十次,一遍遍机械而冰冷的语音给受审者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强光灯正对眼睛,不一会儿就能让人完全失去视觉。
  
  朗白的心理素质跟他柔弱的身体正好成反比,他的意志非常坚韧,头脑思维极度冷静,而且说话条理清晰、一丝不乱。即使在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体虚弱到极点的情况下,他也冷静的撑过了第一次审讯。
  当他被请出地下室的时候,他看到窗外凌晨的天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高强度的审讯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这样下去撑不过三天——朗白粗略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接受了第二次审讯和第三次审讯,过程都跟第一次差不多,但是时间越拖越长。审讯只提供少量饮水,但是完全无法让人饮用——因为里边掺了大量食盐,会让人越喝越渴。
  朗白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审讯了,这其实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报复。
  这些老人们的子孙,也就是袁城的堂叔们,大多在当年惨烈的夺嫡之战中死的死废的废,就算侥幸保住小命,这辈子也肯定没什么前途可言了。这些老人们哪里是想维护袁家啊,纯粹就是借机整死袁城的小儿子而已。
  
  朗白想通了这一点,袁骓能想不通吗?
  袁骓心里当然也清楚。他只是想摒除朗白上位的机会而已,整死自己亲生弟弟这种事,他暂时还是干不出来的。
  所以他第二天就去找了那帮老头子,请他们放人。
  但是袁骓没想到的是,把人送去容易,要回来可就难了。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一个个几十年下来混成了人精,比他袁骓的心眼多多了,根本不买他这个太子的帐。袁骓当天就碰了个钉子——“袁城要人?真的是袁城的意思吗?他不是还躺在医院里吗?怎么,你说这是他的命令,你有证据没有?没有的话恕难从命,我们不能随便把人放出来。”
  
  袁骓傻眼了。
  这帮老头子都是半截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袁城的孩子也杀了报仇啊。
  正巧医院里手下来报,说袁总又醒过来了。袁骓赶紧飞奔回去请示:“父亲,那帮老头子说话没问清楚,不愿意把阿白放出来,您看怎么办?”
  
  袁城这次醒来比第一次要清醒得多,他坐在床上慢慢的抽烟,半晌没说话。袁骓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父亲您看?”
  “……那就过两天再让他回来。”
  袁骓愣住了。连他都能想通的事情,袁城不可能想不通。他平时那样溺爱小儿子,简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
  不过再借袁骓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话问出来,问出来了就是明着在指责父亲偏心,坐实了“怨望”的罪名。开什么玩笑,清朝皇帝废太子,这个“怨望”可是重罪啊!
  
  不过袁骓不知道的是,他刚刚从病房里退出去,袁城就叫来心腹手下,命令他们去监视老头子那边的动静,千万不能让小儿子真被弄死了。
  袁城的心思别人都猜不到的。他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没吃过大苦头,养得脾气骄纵无比,敢用三十吨重的集装箱去撞他父亲。袁城打算让小儿子好好吃一顿苦头,让他看看如果没了父亲,他还能怎么办。他想让小儿子好好的意识到,父亲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袁城打算着,等过两天苦头吃得差不多了,再把小儿子接回来。到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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