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一个年级,叫丸山的圆脸学弟似乎是要招待他们,把客人用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是个总是笑嘻嘻,会用独特温和语气说话的学弟。本以为他个性非常温和,不过看来他意外地也是学生会的成员。
「今天的成员很少,不过,请坐吧。今天啰嗦的人不听劝阻,跑去唱片行说要买新谱了,不过近期会在那家伙的策划下举办欢迎会,所以今天就先委屈一下。」
葵边恶狠狠地骂不在场的柏木,边在排成ㄇ字形的桌子前坐下后,不仅是须贺崎他们,在场的丸山和名为天野的凤眼一年级委员们,也都一同坐下来。虽说年级不同,不过所有人都是从国中部就在一起的住宿生,对峰和卫守来说,是相当熟悉的面孔。
天野有着以男生来说很飘逸的略长刘海,他拿出不知道由谁提供,贩卖部卖的某食品公司出的全新仙贝袋子,把散装的饼干分给大家。虽然很没情调,不过基本上好像是要把它当成迎新的茶点。
「……就如上述所说。在少数的例行活动上,要用来动员周遭女校的方法,就是我们这代的『柔性策略』。要全面性的宣传峰那种应该会大受女生欢迎的甜美面具,让所有来我们学校的女孩子,都产生仿佛被献殷勤似的错觉。名为『美人计』。」
须贸崎一脸认真地,在白板上用让人不禁赞叹的字迹,精美地写上「美人计」给大家看。
「美人计,真的假的?」
北山狐疑地皱起眉。
「你在说什么啊,说到美人计,那确实是兵法三十六计之一。严格来说,所谓的『美人之计』,是运用美女让对手失去战意的甜蜜陷阱,不过现在先把那个放到一边去,依照感觉来解释。」
「超莫名其妙的——」
峰忍耐快笑出来的感觉,侧眼看向身旁的卫守。卫守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不过眼角似乎微妙地在忍耐笑意。
「对所有来我们学校的女孩子献殷勤,不会太勉强吗?要是宣传作假的话,可能反而会招来反感喔。」
峰一这么说,须贺崎就拿着白板笔转过头。
「稍微增加一些交流活动、让峰经常露面,或是彻底的跟来校的人搭话吧?因为峰是非常亲切的类型,就算只让你拿着麦克风摆出笑容,也会有相当大的差别。在微笑的时候,要彻底对所有人笑。以便让每一位来校的女性客人,都有峰对自己笑的错觉。」
「就是像歌舞伎或是宝塚那样,视线完美地从右边的客人扫到左边的客人对吧。干脆也来办个握手会好了?」
天野边打开仙贝袋子,边提出开玩笑似的意见。他是个趁着飘然外表之便,会说出非常率直的话的学弟。
「握手会……原来如此,值得考虑。」
须贺崎一脸认真地,在美人计旁边补上握手会。
「这个……再怎么说,峰一个人负担都太大了。又不是专业人士,光是从舞台上笑容满面地对所有人笑,就是非常辛苦的工作了啊。」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卫守开口道。觉得他是在帮自己说话。一想到卫守大概是要在自己所能的范围内,好好帮助峰,光是这样就真的很高兴了。[切勿散播]
「既然如此,卫守来办握手会也可以。虽然你现在不是多醒目的类型,不过十年后一定会往相当不错的路线发展喔。你身高也高,是没有轻浮感、个性严肃的好男人路线。二十年后,会更陈更香效果加倍。从峰说要卫守当副会长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今年的会长和副会长都很有前途。」
不知须贺崎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卫守所说的话,他在白板面前双手交叉环胸。
「哪会有那种奇女子,会想跟像我这种不亲切的男人握手。」
不理会卫守的悄然低语,须贺崎边转动白板笔,边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办握手会时的礼物OK,合照的拍摄也OK。为以防万一,先让摄影社的拍立得摄影人员做好准备如何?」
「好像偶像呢。」
低年级的丸山,温和地笑着。这么说来,须贺崎有不太听别人讲话的坏习惯,峰这么想着垂下眼帘后,重新摆出笑容。
「不需要特地劳烦启啦。就技术上来说,握手会有点难,不过如果只是在台上笑的话,我也做得到。」
绝对不能让卫守去什么握手会,峰维持着温柔的笑容,阻止须贺崎的提议。正如须贺崎的分析,觉得卫守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会越来越增添稳重、成熟魅力的类型。
但是,也不能断定现在不会出现被卫守吸引的女孩子。反倒是,如果峰站在来校女生的立场,比起优雅型的自己,绝对会被沉默寡言、感觉很老实的卫守吸引。
「嗯,如果峰做得到的话就这样定案。弹正学长那时受欢迎的程度有点平淡,虽然门票少好像也会有增值的效果,不过今年在第一场活动——家长交流会上,我想朝增加票数的方向前进。用增加门票量扩大可以直接看到峰的人数,之后再借由口耳相传,广泛地推销峰。」
须贺崎大概是在白板上标出什么数值吧,大大地写下一个往右边上升的箭头,天野从旁一副极为赞同似的点头。
「是清泉的白马王子呢。」
事到如今,感觉简直就是商品的行销企划会议。
「不错喔,天野。你再琢磨一下,设计绝妙的宣传词。这样一来,这次就等于是赢定了。对外要广布『有如高原白桦般的清秀王子』的形象。清泉的梦幻王子,用这个设定大肆宣传!」
须贺崎面对白板点点头后,对葵、峰和卫守投以满意的笑容。
虽说在学院祭之类的活动上,尽可能招揽多一点周边女校学生,的确是奉为最重要的课题,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如此煽动须贺崎的斗志。
「天野,做好笔记。峰秀一,身高一八一公分,天蝎座,血型AB型。天蝎座……真不错呢,明明有一张清秀的王子脸蛋,却意外地十分热情。设定是热情地追求着有朝一日会相遇的,那个能让自己打从心底爱着的公主。喜欢的东西是巧克力圣代和八岳高原的鲜奶布丁,兴趣是网球和骑马。」
「等一下,须贺崎。我没那么高啦,我是一七七。我的确是参加网球社,可是几乎不会骑马。」
峰打断须贺崎的话。虽然除此之外还有巧克力圣代和八岳高原的鲜奶布丁等,一大堆可以吐槽的地方,不过峰先跳出来修正身高。他不想在卫守面前,被以为身材有那么高大。
「欸?可是,之前的体检,我看到你有一七九公分啊。还在想人长得高大真好。」
轻浮的北山从旁以悠哉的声音说道,峰一瞬间对他投以冰冷的眼神。为什么偏偏要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什么「高大」啊。
「欸?峰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是男生嘛,身高高比较好吧?哪像我,很丢脸的连一七〇都没有啊。不过一被问到身高,我还是会说一七〇喔。」
「没这回事,我没那么高。帮我修正,一七七公分。」
「男生身高多谎报两公分是在容许的范围内,对外就是一八一公分。天野,就这么办。」
「须贺崎!」
看到他不禁大叫出声,卫守轻轻噗哧一笑。
「……启。」
「抱歉,虽然认识很久了,可是我是第一次看到峰这样脸色大变……所以在想,你真的生气了呢。」
「你生气了吗?」
须贺崎这才首度露出讶异似的表情。
「不,没有。抱歉,我太大声了。」
虽然不由衷,不过峰还是勉强笑盈盈地装出平时的笑容。
不小心在别人面前大叫的自己太大意了,不过须贺崎似乎也挺迟钝的,有着他独特的步调。
「峰,以男生来说,相较于矮,被觉得高就外表来说是加分的重点。我想你应该知道啦,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最受期待的,不是企划力或经营学生会的能力,最重要的是集客力啊。当然,如果没有人缘的话,在校内也不会被选出来就是了……总之,对外……也就是对女孩子用一八一公分的说法,而校内就照峰的意思,用一七七公分不就好了吗?」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吧,葵提出甚至可说是随便的草率折衷方案。
「咦!差了有四公分耶,那已经不是误差的范围了吧。」
北山出声说道,不过被葵瞪了一眼,乖乖闭嘴。
「不好意思,那就一八一公分吧。」
峰乖乖对葵的仲裁让步,然后,稍微考虑了一下后,补充道:
「骑马……我只有在体育课上骑过,不过在家长交流会之类,有那种活动也许也不错呢。因为马场的大小有限,所以是不是不能办那么大规模的活动呢?」
「不错啊。和依照本能行动的现任学生会长大人不一样,我觉得峰是不错的头脑派喔。就照峰所想的,自由的去做吧。那样一定会比较好。」
内心比外表更坚强的葵,像是要鼓励他似的说道。
「须贺崎分析得虽然有点过多,不过他很熟悉学生会过去的成果资料和历史,一定能成为很好的咨询对象。北山因为参加大传社,对设备的管理和分配很在行,还有,各个活动也常需要借助大传社的帮忙,所以也能拜托他担任窗口喔。」
葵似乎多少有替后继的峰着想,准备了辅佐他的人。对在经营学生会方面,还完全摸不着头绪的峰来说,这让他安心不少。
「总之,今天就请须贺崎和北山讲解一年内的活动流程,然后记住过去的学生会至今都办了哪些活动,还有实际在第二学期一开始的选举上,接受信任投票前的流程。」
听到葵的话,须贺崎说着:「到这边来……」带他们走到似乎是排放着历代学生会会议纪录等资料的架子前。
「第一个提出『要不要先用外表钓女孩子?』的学生会长村雨学长……这个这个,就是这本相簿……」
天野边利落地收拾茶杯,边用只有峰和卫守听得到的声音,偷偷低语道:
「话先说在前面,他的话比爱讲话的北山学长多喔。我们都叫须贺崎学长『军师大人』。」
峰边对学弟这番抱怨轻轻一笑,边觉得至今以社团和住宿生活为中心的日子,好像会朝有点不一样的方向发展,感到十分期待。
第三章
Ⅰ
「……总之,虽然最后有点超过时间,不过要把今天的实验结果做成报告,明天放学前交。班长记得收齐全班的份,放学后送到我的位置上。」
刚结束黄金周的五月初,化学老师稻本在科学教室内,即使是下课钟响起后,仍继续讲了一阵子课。
「今天的值日生把黑板擦干净,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实验器材要确实洗干净收好,全部归还到隔壁的器材室喔。」
「知道了吗……」卫守边听着唠叨的稻本再三叮咛的声音,边早早从位置上站起来,向同组的同学低头道歉。
「抱歉,不好意思,之后的整理能拜托你们吗?等一下葵学长找我有事……」
「是可以啦……」[切勿散播]
同组的同学们对看了一眼,中野露出恶作剧的眼神。
「说到葵学长,是下届学生会的事吗?听说峰是会长,你是副会长。」
是只靠现任副会长葵的名字,就推测到这一步呢?还是早就有什么谣言到处流传了呢?真要说起来,不怎么了解学生间谣言的卫守,惊讶得一瞬间闭上嘴。
接着转念一想,因为他已经以见习生的身分出入学生会,所以某种程度的消息从其他干部口中传出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想到消息本身并没有封锁或怎样,反倒是下一届学生会干部的情报,总是在相当早的时期就放出来了,如果是消息灵通的人,这也许是当然会知道的事也说不定。
「嗯,大概……」
卫守点头后,小组内便「喔喔——」地掀起一阵骚动和掌声。
「好啊,你就去吧。剩下的我们会做。」
中野点了点头,对科学教室中好奇地转头看这边的同学们大叫。
「喂,听说下一届果然决定是峰和卫守喔!」
「果然是?我就知道是峰。」
「一定要的、一定要的啦。」
「好耶……」顿时响起掌声和哨声。爱凑热闹的同学们的反应,已超越了好评,甚至是欢迎、祭典的气氛了。
「去吧!」
卫守仅对他们的喊声一鞠躬,冲出科学教室。昨天,葵只跟他说今天第三节和第四节课之间会进行校内广播,所以要他跟峰一起到中庭来。
一口气从三楼的科学教室跑到一楼的卫守,出声叫站在楼梯口的峰。
「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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